妇女们更是边干活边嘴不停,大伙研究的是同一个话题
挣钱了,她们算计着一文钱如何该掰八瓣花,怎样能快速给家拾掇出家样来,一个个也互相打听合计着到底要不要买棉花,买几斤棉花。
这里面,马老太又和人不一样了,她压根就没在这里。
宋茯苓正被钱佩英取笑是技术工,一个丫头片子,动手能力那么强干什么,只眨眼间竟然就能在屋里钉出晾衣绳,马老太来了。
“你瞅瞅,真在这里,我就说嘛,坛子里数不对,”马老太进屋就开始翻,翻出了芝麻油和煤油小罐,她用手点着这两样说,她要举报。
宋茯苓一眼就盯上了奶奶的头发,知道她奶是说着玩,她奶都恨不得将公家东西往家偷拿呢,逗马老太“奶,你别举报啊,举报里没有我家,我爹就是负责管举报的。来,快些上炕,我给你抹头上。”
啥玩意偷拿回来,是为抹头上的
啊。
哎呀,你们这些败家子啊
钱佩英被婆婆冷不丁的嗓门喊懵了,而且还插不上话,因为只在她愣的那么一会儿,闺女和她奶已经说下一话题了
“您就说吧,怎么您能配合治疗虱子,您必须得治,奶,我的亲奶,我得和你亲密接触,我不允许你这样。”
“我啥样了长虱子,让它去长去呗,耽误吃耽误喝了。”
“不行,在我这就是不行,您不晓得,我算了,多余的不说。”宋茯苓说这话时,一顿搓胳膊,谁也无法理解见过放大镜后,那种膈应的心理程度也是放大了很多倍的感受。
马老太瞪眼瞧孙女,巡视孙女的脸色。
老太太不懂崩溃这个词,但她瞧着吧,怎么说着说着话像是有点要发疯的劲儿呢,“你别不说啊,咱聊的是油,那芝麻油你晓得多贵不你拿回来偷吃,我不举报还不中嘛,但你不能祸害人往头上抹呀。”
“我如果一定要让您往头上抹呢,因为我爹说了,只有这个去的快,您就说吧,怎么才能日日让我给你抹油。”
“我”
“奶,心疼油钱是吧差钱是吧如果我让你除了工分还能挣出来头油钱,你让不让我抹吧”
“我”
“你就说这样行不行。”
马老太抿了下唇,咽了下吐沫,她从小孙女坚定的目光中,深深地感受到,孙女有挣钱招,虽不可思议,但她有直觉。
直觉告诉她搞不好,真能挣到银钱。
所以,老太太没先回话,而是看向钱佩英“你可听到了吧到时候她给我钱,你可不行不同意。”
钱佩英恩。
马老太立即眼中精光四射“那中啊,胖丫,你只要让奶见到银钱,不,哪怕铜板,到时候奶这头发都归你管。”
“走,奶。”
“走。”
钱佩英站在家门口,望着祖孙背影“”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二更三更合一(为月票2150+)
桥早在两天前就修好了,预计工钱应该给出去不少。
是石板桥啊,石板多沉呢,又很宽,又得搭那么长的桥,就不是十人看人情能修好的事儿,估计是任家村大半劳力都来了,都得累够呛。不给工钱或者不给些粮食,没人愿意干这活。
就这,还得亏是以前支撑桥面的桥墩子没损坏。
宋福生运气很好,他牵牛背饲料回来的那天,桥正好能上去踩了。
所以眼下,他和宋富贵推空车从桥面过,就感觉站在桥上是从没有的畅快,可比才来这村子时,那条破遭不能过车的独木桥强多了。
一想到第一天才来任家村,大半夜还得一袋子一袋子的往河对岸背松子,给手推车竖起来一台台抬过去,宋富贵就很解气。
“福生兄弟,你听说了吗”
“什么。”
“任里正那个糟老头子,他家出了一喜一忧的事儿。先说忧,嘿嘿嘿,忧是那老头子病了。据说他托他二儿子给咱送完红契,转日就进城找他大儿子去了,完了也不知怎的,回头进了村都是横着被抬价的,就病歪歪的倒炕上起不来了。”
宋福生心想他还真晓得任里正为何病了。
因为他进城买牛,必经路过奉天城。
奉天城是什么地方,政治中心啊。
去酒楼打听韭黄价时,就听酒楼里那些人说起。
说镇江城一把手,胆很是肥,全城的救济粮压根就没往下发,被揪出来当场斩头,悬挂城墙明示,贴出告示说明。
那位全家近亲的,几个儿子经手过救济粮的,又被顺藤摸瓜摸出贪盐,也被斩了。
也是,镇江是什么地方在宋福生分析看来,相当于大连那种靠海的地方,你又贪盐又贪粮,你这是要造反和外面有勾结吧你。听说那位其他亲眷,九族以内,也全部流放极北的地方。这才叫沾亲带故的九族遭了殃。
另外,听那些人小道消息四处传播还说,其他几个城也有出事的,虽比不得镇江府那位胆子大,但是奉天城直查。
从奉天城派下来好些人去各城池,专人专案受理,向四面八方快马通告,且用大白话告诉不识字的百姓欢迎百姓直接告到他们那里,能真的为民作主。
这样一来,就查出了很多事,甚至花花事都极多。
有的县官村官,他不一定是为了粮,他可能就是为了制服你,下马威让你听话,竟有刚安顿的村民和本地村民发生口角,被殴打致死的事。
有的是相中难民家的闺女,趁人家人口少,没有亲戚相帮,两眼一摸黑,别说村官县官了,竟出了很多村霸污了人闺女的事儿。
还有狗急跳墙的,快马进村告诉可以为难民作主了,快马前脚一走,后脚竟有人一不做二不休,怕被告,下药弄死人的。
总之,花样百出,啥样的冤情都有。
宋福生结合他听来的分析,任里正应该是进城和他大儿子汇报,然后他儿子和他爹说了,敢动救济粮的都没有好下场,好些人被砍了头,那老头子应该是被吓着了,吓病的。要不然不能让任子玖给送红契,送红契那日,任子玖屁都没敢放,连一句都没敢多说就走了。
另外,别说任里正了,就是宋福生在听完这些酒楼里人唾沫横飞后,当时心里也有感受。
他觉得他都有些深藏功与名啊。
因为能掀起这场腥风血雨的,是他家的米寿,直捅国公府。他又不能告诉那些八卦者,是俺们掀起来的,唉。
“喜呢。”
“喜呀,嘿嘿嘿,”宋富贵一边推车一边笑“那老头子要当爹了,他续娶那小媳妇大肚子了。嗳你说他,嗳呦,还挺厉害。”
宋福生纳闷“人炕上的事,你又是怎么晓得的”
“村里那些老娘们告诉我的。”
再不用多问了,你听听,富贵过了桥后,这个忙,和多少老娘们打招呼,他谁都认识。
“婶子,抱柴火哪”
“徐大娘,听说你家猪打蔫是,冬日,你得给猪圈整暖和的。”
“四嫂子,你也要去童谣镇那快把包袱放我车上吧,我给你推着。”
四嫂子说,不麻烦你吗富贵
“麻烦么呀,一个村的,竟说那客套话,走,咱一道走。”
四嫂子立马冲宋富贵笑得露出牙花子,却对宋福生只客气的点点头。
宋福生服气了,富贵就收几口破缸,一些坛子大酱,竟打入任家村内部了。
而且这位也真是人才,就靠着一路帮四嫂子推包袱、唠瓜,连童谣镇哪家杂货铺卖的皂角便宜,哪家衣裳铺子卖残次棉麻都晓得。
再一个也得说,四嫂子是真乐意和富贵聊,将她本地人买便宜东西的窍门都传授给了富贵。
倒是问他们,你们在河对岸天天忙啥呢,四嫂子一句有用的信息也没得着,聊聊就被富贵带着节奏跑题。
进了童谣镇。
宋福生说宋富贵,既然你哪哪都晓得了,还有四嫂子给你作伴,咱俩就分头行动吧。你去采购大伙让你捎带的东西,顺便给俺家也捎20斤棉花。
“二十斤”宋富贵没等说话呢,四嫂子眼睛亮晶晶道。
“恩,”宋福生礼貌性的恩了一声,又嘱咐富贵“买完城门那集合,咱俩谁先到就等等谁。”
“中。”
然后宋福生就先去订大铁锅和农用家伙什了。
古代铁制品,不是当场买完就能拿走的,得提前订,交定钱,打铁的才会干活。约好两日后来取。
宋福生走了,四嫂子路上问富贵,你们这领头人家里以前就有钱吧是大户人家
宋富贵一顿吹牛逼,说,恩那,大户人家,最关键的是有钱没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福生兄弟有本事。识文断字明白不童生知道不案首晓得不这一路,俺们这伙人东南西北都闹不明白,但是就没俺福生兄弟不知道的,要没他,俺们早迷路渴死了。
“那他都案首了,咋没考上秀才老爷俺们族长就是秀才老爷,当年敲锣打鼓进村。”
宋富贵顺口胡诌,其实他也不太明白为么没考上,按理不应该啊,学问那么大“俺们那里不公平,要是官爷都公平,城能破吗管的不好,很是混乱。我福生兄弟备不住让家里有关系的给顶替了,吃了暗亏。”
“啊,那备不住。”
“那不是备不住,那是指定的,等能科举的,不信四嫂子你瞧着,俺福生兄弟秀才算么,最次最次,”将状元郎俩字紧急憋了回去“举人老爷。”
四嫂子领着宋富贵购物更热情呢。人呐,得结善缘,虽说这伙人是后到他们村的,但是万一真出举人了呢,全村借光。
而宋福生那头,从铁匠铺子出来后,特意去买女儿嘱咐的东西。没敢让宋富贵代劳,怕宋富贵不敢花钱买好的。
细面,鸡蛋,盐,玉米油。
玉米油挑最好的,70文一斤,一斤啊,相当于现代六七十块钱一斤了,现代六七十块钱都能买四升八斤。没办法,生产力低下,他们这虽然有玉米,但产量比起现代差远了。
“糖霜多少文一斤”
小二一听宋福生开口,就知道这位识货,没问饴糖没问别的糖,直奔最好的,“这位爷,28文一斤。”
“这么贵”
“不贵不贵,这是遂宁特产糖霜,从远处运来的。你看看其他糖袋子里的,不能比,你瞅瞅白不白”
宋福生脑中自动翻转冰盘荐琥珀,何以糖霜美。
这两句还给他自己造一愣“给我秤些。”
买完这些女儿点名要的,宋福生没敢耽误,就推车向极其偏僻的地方走。
他此时有些后悔,糊涂了,没睡好觉,脑子不好使,顺序搞错了,应该先进空间。别车上放这些东西,谁路过再给他顺走。
所以不敢去有人流可能会路过的地方,走啊走,走到羊肠小道,路上一人没有,他这才进了空间。
本以为得进来一顿忙活,没想到“哎呀,佩英是真能干啊。”
只看,能拿到古代用的盆碗筷子,钱佩英都用块布给打包好了,家里原来褥子外面的外皮也扒下去了,褥芯用绳子捆好。
为什么要扒掉包褥子的面罩因为包褥子的这层外皮是纯棉的,有的是白色带红点图案的,有的是白色带浅灰格子的,还有干脆是纯白棉布的。
就这些在现代不起眼的棉布,咱都用来买几米包住褥子,免得棉花起灰,在古代却都是当好料子往外卖的。
所以说,不从褥子上扒下外皮是不行的,人家看见了,该寻思你家啥家庭啊用这么好的衣裳棉布包褥子
另外钱佩英还将四套床品叠好打了包。
这四套床品里,有两套是田园风格的,小粉花,紫花,是闺女那屋以前用的,所以被罩床单都能拿外头直接用,倒是省事,纯棉的。
但是另两套只能用床单,和被罩里面的那一层。因为被罩外面是锦缎的,包括床单底边也有一圈锦缎,所以钱佩英给锦缎那圈拆开了,只将棉布叠好打包。
再一个,还有两个稻壳枕芯。
钱佩英在空间收拾的时候还庆幸呢,得亏没扔,要知道家里后来都换了橡胶枕,这俩她当时是真想着扔来着。
没扔简直是太好了,晓得他们在古代枕什么吗他们这伙人有的是枕衣裳行李,有的是枕石头,有的干脆是不枕,棉被都没有呢,谁还能在意那些细节,累的倒头就睡。
所以说,钱佩英将家里暂时能拿出去用的,符合他们能买得起的东西,早在宋福生在赶往路上时就拾掇好了。因为她想来想去不放心,怕老宋进屋一顿乱翻。真的,她要不是拿不出来东西,她都不麻烦宋福生。
这样的话,宋福生只倒动出来就行了,速度很是快,还给自个顺个苹果路上吃。
最后一站,宋福生又推着这一堆东西,去看卖皮货的老隋,给人买了几个热乎包子带去,俩人是争分夺秒唠嗑。
老隋说瞎客气啥,咱哥俩谁跟谁。卖倭瓜那家是我婆娘那头没出五服的农村亲戚,正好去云中县里他家送些倭瓜吃,他就让给送任家村去了,也省了亲戚费劲往外卖,俩好合一好的事。
宋福生确实没咋客气,他是着急告诉说,俺们安定下来了,冬储菜、粮,就是腌菜俺们都置办上了。俺们这伙人也真有救济粮,不过宋福生汇报的是粗粮的数。
老隋很为兄弟高兴,顺便也把听来的,贪救济粮有人被看砍头的事说了。然后就让宋福生看摊,说憋不住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