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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秘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丁邦文
看到黄一平拎进来的几样东西,年近八十的毛处长竟然高兴得像小孩一样。老人来不及招呼客人,把草鞋一双双在脚上试过,穿着在客厅走两个来回,确认每一双都很合脚、舒适。之后,又让保姆拿来碗筷,把咸鸭蛋与糟乳腐分别打开尝了,嘴里啧啧有声,连连称好,又逼着老伴、保姆跟着尝过,这才坐下与黄一平寒喧。
敬老节快到了,冯市长让我专程代表他来看望您老。这几样东西,都是新近做好,趁新鲜给您送来,免得放时间长走样变味。黄一平语气谦恭,态度殷勤。
哎呀,难得小冯有这份孝心,年年记得我这无用老汉,专门让你跑这一趟。毛处长说。
您老怎么能这样说呢冯市长经常和我们提起,当年您老对他帮助教育,无微不至。他说,要不是您百般关心,哪里会有他的今天哟黄一平语气异常真诚。
可惜像他这样有情有义的年轻人不多了。毛老感叹道。
也就小洪和小冯还记得我们。毛老夫人也附和道。
小洪就是你们市委洪书记。毛处长解释。
哦,是吗黄一平表现得很惊奇的样子。
接下来,像任何一位同龄的革命老人一样,毛处长开始回忆革命历史,痛陈情、义、礼于他一生中的重要分量。其中自然提及当年对洪书记的种种提携,以及帮助冯开岭的诸般情状。黄一平虽不是第一次听到,却只好作出首次聆听状,不时面露惊讶、崇敬的神色。拉拉扯扯说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毛处长好不容易从往事回忆中刹车,问:最近小冯还好吗地市一级政府马上要换届了,他应该没有问题吧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毛处长所提,就是黄一平最希望听到的一句。表面上,他却又不能表现得过度兴奋,只能漫不经心且有点吞吞吐吐地说:承蒙您老关心,还好吧。其实有些事情冯市长不让我告诉您,说是怕您操心生气,影响您休息哩。
哦这什么话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小黄,没事,快说说什么事。毛老果然来了兴致。
黄一平马上便一五一十把阳城当前的情况说了,其中着重之处是那个张大龙如何仗着洪书记的势,在背后同冯开岭争锋捣蛋。
这还了得毛处长听完黄一平叙述,真就有些生气了,一双手竟然轻轻抖动起来。
毛老夫人和保姆一看,马上过来劝慰老人不要生气,有话慢慢说。黄一平也表现得非常自责,连连说:都怪我多嘴,都怪我多嘴。
过了一会儿,毛处长恢复了平静,眼睛瞄向茶几上的电话机,问黄一平:小洪现在在哪里
黄一平一看时间,正好是下午四点。他揣摩,平常每逢周六的这个时候,洪书记一般会到办公室来,由身边的几个亲信陪着打几盘乒乓球放松。
洪书记这时候也许在办公室吧。黄一平说。
毛处长朝电话机一呶嘴,示意黄一平帮他拨号。
黄一平电话拨过去,响了五六声,果然就传来洪书记熟悉的声音。他不敢开口,赶紧把话筒递给老人。
毛处长听力不是太好,平常与人对话,音量都要特意加大一些。他与洪书记的对话,坐在一旁的黄一平听得真真切切。
相互扯过一些必要闲话,毛处长很快转入正题:马上要换届了,小冯的事情你要关心像他这样道德人品、能力水平都不错的干部,就是应该大力支持使用嘛。
我对他一向很支持的呀洪书记在那边说。
就我所知,支持得还不够要像当年我支持你那样支持他毛处长嗓门高大,几近于吼。
洪书记连连应承:好好好,我知道了,您老吩咐了,我能不执行吗
我看中的人,不会走眼。就像当初看上你,不是一步步走得很顺嘛。还有,最近省委在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开座谈会,就明年省里换届的事广泛征求意见。我准备联络一些阳城方面的老同志,联合给组织部和省委递个书面意见,建议你到省府来主管农业。现在一讲经济发展就是招商引资,就是工业经济,农业的老大地位哪去了中国还是农业大国嘛。堂堂一省,没有个懂农业的副省长怎么行毛处长的话题适时转换到洪书记身上,让黄一平长舒一口气。他知道,即便像毛处长这样的特殊身份,在和洪书记谈及有关冯开岭的话题时,也只能适可而止,否则,一味纠缠下去令对方疑心或反感了,就会起到相反效果。看来,毛处长年龄虽老,头脑却十分清醒,而且在官场搏击多年,政治上依然敏锐而老到。
零堆碎碎说了有半个多小时,电话那边,洪书记马上总结一般再次表态:您老放一百个心,阳城市府换届的事我知道怎么办,冯开岭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关于您给省里写建议的事,就劳您老费心了。过些时候,我接你们老两口再来阳城住段日子。
电话搁下,毛处长朝黄一平笑笑,表情里有些老顽童的调皮,意思似在问:怎么样,满意吧
黄一平会意,马上再次代冯市长感谢道:您老发话了,洪书记能不给面子有您这棵大树撑着,是我们冯市长的幸运,也是广大阳城人民的福气。
一席话,逗得老人哈哈大笑。
离开毛处长家,接下来拜访的重点,是省国土厅退休的印厅长。
从省国土厅厅长位置上退下来的印老,曾经担任过阳城市委书记,那时市长正是现任的市委洪书记,张大龙则是市委秘书长。说句公道话,印老是工农干部出身,文化水平偏低,工作能力一般。由于其人性格直爽,个性也强,与长袖善舞的洪书记就很难在一只锅里搅勺儿,相互矛盾一度激化到比现在洪、丁的状况还要过分。后来,省委派出工作组,专门前来解决阳城的班子矛盾,本来形势对印有利,基本趋势是印继续留任,洪调离。不料,身为市委秘书长的张大龙从中捣鬼,完全偏向洪那边,突然抖出印的好多问题,诸如公款请客送礼啦,公车私用啦,等等,笔笔账记得一清二楚。结果,印反被调到省国土厅,洪则顺利接任市委书记。作为一种回报,洪上任不久就提拔张大龙为市委副书记兼任组织部长。生性耿直的印,从此与张大龙势成水火,恨张之心犹胜怨洪。两年前,印厅长到了年龄,退居二线之后基本就不再上班,而是拉着几个意气、观点相投的阳城籍老干部,整天在一起喝茶、打牌、钓鱼、发牢骚,顺便将阳城官场上洪书记、张大龙之流骂个狗血喷头。
印、洪大战时,冯开岭由省里下派阳城不久,而且位居排名最末的副市长,因此未及介入二人矛盾。这两每至岁末,冯开岭都会借着看望省城老干部的机会,顺便拜访一下印厅长,这与阳城多数干部回避、冷落印,成了鲜明对照。不过,探望印厅长这样与阳城官场积怨较深的老人,冯开岭一般并不亲自出面,而是多由秘书黄一平代表。因此,印厅长这儿,黄一平来过好几次,他对印厅长本人及家庭情况相当熟悉,印厅长对他也颇有好感。
平时前来看望印厅长,买什么东西,送多重的礼物,都是由黄一平自己作主。在黄一平看来,印厅长为人直率,比较容易相处,在位置上也不是那种贪心很重的人,加上家里人口多,境况不是很好,因而黄一平多给他买些经济实惠的东西,林林总总一大堆,好看且耐用,惹得印家上上下下非常开心。只要黄一平踏进家门,印厅长总要挽留吃饭,席间相互对酌几杯,谈笑之间话题却又离不开阳城。别看印厅长远在省城,可对阳城情况非常了解,尤其是官场动态基本了如指掌,很多关于洪书记、张大龙们的信息,等到黄一平从这里回去转告了,冯市长才知道。因此,往常来访,黄一平尽量避开饭档,避免听了不该听的闲话,无端惹上是非。今天,他却专门挑了晚饭之前,刻意往印厅长家饭桌上撞。
果然,一进印厅长家门,厨房里已经传出菜香。印厅长正躺在那台崭新的理疗仪上,直呼痛快。见到黄一平进来,马上大声道:还是冯市长和小黄了解、关心我,你看看,这个仪器正好治我的腰椎和颈椎病,还能缓解高血压高血脂,真是个好东西
理疗仪是黄一平花三万多块钱,提前买好让店里送到印厅长家,并且帮助安装调试到位。黄一平知道,印厅长患有严重的腰肌劳损,阴雨天几乎不能动弹。有时,老人会跑到一些销售这类仪器的店里,免费做上一回,却又舍不得掏钱购买,据说还曾遭到推销小姐的白眼。黄一平买的这台理疗仪,可谓正中印厅长下怀。
围着机器转了几圈,印厅长眼睛里除了喜爱还是喜爱。
这个、这个,很贵的吧印厅厅长轻轻拍打着理疗仪,问。
贵不贵先不谈,冯市长交代我,一定要让印老满意。黄一平说。其实他知道,这种号称能治百病的仪器,在省电视台的几个频道里,几乎不间断地做着直销广告,产品性能、价格一目了然,印厅长岂有不知其贵的道理
这个钱我来给。印厅长的语气里有种试探的意思。
印老您这就见外了。冯市长平时经常告诉我们,您老在阳城工作时整天往基层跑,风里来雨里去,没日没夜拼老命,最后落下这腰痛的毛病。冯市长一直担心您的腰,早就想买台机器送过来,您在位时不好送,现在就没事啦。黄一平自然尽量把话说到位,让印厅长吃颗定心丸。
印厅长又躺在理疗仪上试了试,还是感觉万分满意,神色也渐渐坦然,感叹道:还是小冯人好啊,咱没有什么恩惠于他,就已经这样了,哪像有些人,翻脸不认人,畜牲都不如
说话间,天色近晚,印厅长家的饭菜陆续上了桌,黄一平也不客气,找个靠近印厅长的位置坐下来,说是要陪印老好好痛快痛快。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的话题自是离不开阳城官场。印厅长上来就询问市府换届的事。听说最近省委组织部在阳城民主推荐,你们冯市长排在首位,得票最多。
是的,是这样。黄一平赶紧把有关情况说了,同时话头一转,又道:可是,也很难说,阳城情况您老是知道的,冯市长得票第一,最后未必就一定会轮到他。
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成近来,我也和几个阳城籍老人交流过了,大家对冯开岭评价不错,认为只有他能接市长这个班。印厅长酒杯停在半空,疑惑道。
唉,说来话长。黄一平长叹一声,马上便道出肚子里最想说的一番话。您老可能有所不知,市委副书记张大龙最近特别活跃,他也是市长位置的有力竞争者哩。
于是乎,黄一平便将张大龙如何极力笼络人心、拉帮结派,以及市委洪书记如何积极帮助张大龙幕后运作,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了一通,直听得印厅长气得差点摔了杯子,说:这帮混蛋有他们在一日,阳城政坛就一日不得安宁,阳城百姓也要跟着后边遭殃。那个姓洪的和姓张的,哪里是什么人民公仆、共产党干部,简直比土匪还不如
接下来,印厅长又一次从盘古开天地起说,把洪、张二人当年怎样相互勾结,打击迫害正派、正义力量,篡夺阳城市委领导权的情况,细细叙述一遍。同时,尽其所知,也把洪、张两个的种种贪污腐败行为,进行了挖地三尺、穷追猛打式的揭露,甚至连张大龙小时候偷过同学钢笔、洪书记在县里睡过几个女人之类的陈年旧账,都数落得清清楚楚。听得出来,几个月不见,印厅长掌握的素材又增加并详细了不少。
今生今世,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说这话时,印厅长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星。他还表示,今天夜里就开始写揭发材料,而后直接跑到省委,一个个常委当面汇报反映。
不砸碎姓张的市长梦,印字倒过来写老人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誓言。
黄一平听了,乐得差点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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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秘书 第1部: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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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印厅长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由于喝了不少酒,加上和老人聊得投机,黄一平感觉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走在路上,腿有点轻盈飘忽不听使唤,头脑里也有些云雾缭绕的感觉。
反正一个人也回不了阳城,干脆先在大街上蹓达蹓达,然后再找家宾馆住下来。
正是省城华灯灿烂夺目时,大街上车来人往,十分热闹。徜徉在省城最为繁华之所,深秋的风轻轻拂来,温软而带些凉意。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依然有不少姑娘穿着裙装,只是不再是那种短裙,也不再轻易裸露光洁的胳膊与腿,而是配以长袖衬衫与肉色丝袜。黄一平有些怀念刚刚过去的夏天。
有人说夏是女人的季节不我要说夏恰恰是男人的节日盛夏来临当缤纷的裙花开遍大街谁能否认那将是牵动男人目光的视觉盛宴。这是黄一平大学里写的一首诗夏天,发表在校刊的封二,配有彩色插图。一年四季里,他最喜欢夏天,虽然难免酷热,满大街的裙装却把城市装点得姹紫嫣红,与裙子珠联璧合般裸露着的那种光鲜,给人的感觉不是情色,也不是性,而是一种充满着美感的联想。现在正值仲秋,城市已然开始换装,马上就觉得眼前暗淡不少。
也不知走了多久,抬头间,猛然看到省农业大学的牌子,黄一平的酒也渐渐醒了。他想起副市长秦众就是在这所学校,从助教一直做到校长助理,而后到阳城担任副市长。
咦,粽子不是在这里工作吗黄一平忽然想起,他在n大的同学里,也有好几个分在农大,其中粽子还和他同一宿舍住了四年哩。再想到冯市长的那个弱化、孤立秦众计划,黄一平停下了脚步。
一个电话打过去,粽子果然就住在学校。听说黄一平在校门口,粽子兴奋得不行,连声说:别动,快别动,我马上开车来接你。
不一会儿,果然有一辆帕萨特打着跳灯从里面出来,车里人先看到黄一平,一颗熟悉的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大声喊:黄大头,我在这里。
黄一平应声招手,快步奔向车子那边。当时在n大,同宿舍的同学人人都有外号,黄一平因为脑袋大而得此雅号。粽子的出处,是他特别喜欢吃粽子,一年四季家里不断给他捎带。
到了家里,才知道粽子一个人在家,他夫人与孩子利用双休天回了郊县娘家。
粽子变戏法似地从冰箱里捣腾出好多食物,叫花鸡、盐水鸭、五香牛肉、虎皮花生米之类,啤酒也是现成的一大箱。
同学几年不见,既不需要寒喧客气,也不必穷究别来有无恙乎,而是照着当年宿舍里的老规矩,先咕嘟嘟三杯啤酒下肚再问英雄来路。
其实,不必细问大家也知道彼此情况,粽子在农业大学从助教起步,现在是教务处副处长、教授,带着两个硕士生,据说前途正朝向光明那一头奋进。
就着啤酒和满桌的卤菜,两个老同学聊兴大发,无非相互打听各自所知同学、老师的近况,譬如哪个同学婚外恋了,哪个老师离第三次婚又娶了,还有哪个同学刚刚提了副处就被双规了,等等。再有,两个人也争相交待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也无非是夫妻感情淡了,当年的校园恋人如今还想着,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如此而已。
急需倾诉与打听的也就那么些内容,说完也就差不多接近冷场与无聊。可是,一对同房间四载、相互又有五六年没见面了的同学,面对美酒佳肴,怎么可以冷场无语呢于是,话题非常自然地转换到大家共同认识的人身上。
哦,想起来了,我们那边有个副市长好象就是你们学校过去的。黄一平轻轻拈起一只鸡爪,慢条斯理撕啃起来。
对对,你说的是秦众,他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助理。粽子马上点头道。
他在你们那儿好象挺不错的,最近学校盛传他马上要当你们市长哩,是真的粽子问。
阳城那边也有这种说法。黄一平听了,心里又惊又酸,但表面只好不动声色。看来,这个秦众虽然年纪轻、资历浅,野心还不小,消息居然已经传到农大来了。
唉,各个人各种命。就说这个秦众,基本上与我们一起做助教,只不过他是农大土著,我们是外校过来,在领导眼里就分了三六九等,人家一步领先步步领先,现在干脆坐上神七了。粽子无限感叹随满满一杯啤酒下了肚。
上这么快,他肯定有什么后台的吧黄一平问。
那是当然喽,据说他有个什么亲戚在教育部担任副部长,又与省委龚书记关系不错,这才进了快车道,否则,哪里轮得到他我们n大出来的这批人,哪个不比他强粽子愤然道。
听说他在你们学校也是业务骨干,光是博士学位就有两个,德才兼备,无人能敌。在我们阳城那边,都快把他传成神了。黄一平有意再刺激一下粽子。
狗屁粽子果然被激怒。别人不知道他的情况,我还能不懂哼,要不是看他在学校还算夹着尾巴做人,对我们这些人也比较客气,我早把他屁股后边那点屎给掏出来了。
呵呵,一个校长助理,一不贪污二不搞女人,能有什么屎不屎的黄一平语气不屑。
粽子脸涨得通红,忍耐半天还是没忍住,悄悄拉过黄一平,小声说:告诉你一件天大的秘密,回到阳城千万不能对外说。秦众这小子别看硕士、博士学历好几个,发表的论文、出版的专著有一尺多高,捞的学术头衔也不少,可是,他搞学术腐败。学术腐败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论文抄袭,现在报纸电视上整天揭露的那种,其中有真有假,主要是学术界人搞人。
秦市长也搞论文抄袭我不相信黄一平很认真地摇摇头。
你不信那么,你认为我是说假话粽子腾地一下站起身,拉着黄一平进到里间书房,从那一大排书刊里抽出几本,很快找到署名秦众的几册,一一提出哪里是抄袭,所抄者何处。
根据粽子提供的情况,看来秦众抄袭手段非常高明。在农业大学,因为其特殊的地位,秦众经常出国参加学术交流,英语水平也非常不错。他的抄袭与时下媒体曝光的那些不同,绝无抄袭本国学者或中文作品现象,而是专拣外国学者未经翻译的原作、原著。这样一来,就很难被人发现,或者即使发现,仅凭一般英语与专业水平也不大容易认定。可是,偏偏农业大学有个老教授,既是当年秦众的硕士生导师,也是后来粽子的博士生导师,只有他慧眼独具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老教授内心非常痛苦,却又不便对外人讲,更不好对秦众直言,实在憋不住了,只告诉了自己最信任的弟子粽子,意在警告他不要蹈师兄覆辙,令乃师失望。
黄一平悄悄记下那些作品名称,表面却丝毫不露声色,只是淡淡一笑说:你放心,他是我领导,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随便乱说呀。
离开了农业大学粽子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一出大门,黄一平就抑制不住兴奋,野狼般大声嚎叫起来,并且一路加快步伐向前狂奔,惹得周围好多行人纷纷驻足观望,疑是遇到精神病人。
黄一平头脑清醒着,心里也明白自己已经喝醉了,尤其是刚才掌握了秦众学术腐败的证据,他又一口气和粽子连干了好几大杯。现在被深夜的凉风一吹,那种深度的醉意慢慢从全身的每一根毛孔里往外渗,搅得他浑身燥热,情绪也极度亢奋。要不是考虑到冯市长已经休息,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要不是想到冯开岭身边躺着的朱洁,他一定会现在就打电话过去报喜。
自从前不久与朱洁有过短暂的欢爱之后,他现在很少夜里给冯市长打电话了,甚至不怎么到家里接送他,有时即使进到家里,也不像过去那样殷勤。他不希望自己在朱洁面前,是一副拍马屁的形象。
走了一阵,就到了印厅长家附近寄放汽车的地方,正好旁边有家规模不小的宾馆。黄一平进去要了最好一间房登记交费,准备睡个好觉,明天一早赶回阳城复命。
先生,喝多了酒请不要在房间里抽烟,防止发生意外。前台负责登记的小姐提醒道。
知道。我一个政府机关领导干部难道这点常识不懂黄一平抢白道。不过,他自己都能感觉舌头大得有些拖不动了。
对不起,提醒您是我的职责。小姐马上道歉,眼神里却丝有某种意味深长的东西一闪而过。
进到房间,里面还算干净,设备也齐全。黄一平踉踉跄跄脱了衣服,洗澡、刷牙一应事务做好,电话却响了。平时经常出差住宾馆,此时虽然酒醉,他也猜到电话响是怎么回事。本已决定不接,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意识拎起话筒。
喂,大哥,要不要小妹过来陪陪你那边的女子声音嗲得甜腻,黄一平身体不由得更加炽热,下部也随之有了感觉。他猜想,刚才在大堂登记,信息肯定已通报到宾馆内部或附近的色情场所,这才会客人前脚进来,小姐电话后脚就跟上。
黄一平一边躺在床上看电视,一边在电话里和小姐调了会儿情,你来我往越说越不堪入耳。
要不,过来看看吧。黄一平本想拒绝,不期然却说出意思相反的话。
说实话,此时若非酒精作用,黄一平绝对不会说出如此草率、轻浮之言。从理性角度考虑,当前无论于他还是冯市长,都是关键时刻,他并不希望此时惹出任何事非,就像当年洪书记那个秘书。可是,在酒精的怂恿、唆使下,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引诱他这两天的省城之行收获实在太大了,也把自己搞得非常辛苦,别人不谈,自己总该慰劳一下自己吧。何况,最近一段时间,光顾着忙碌冯市长竞选的事,还真没顾得上床上那点事儿,此时小姐来了电话,立即唤醒了麻木的身体,放弃良机似乎有点可惜了。
不一会儿,外边就传达一阵的的笃笃的敲门声。黄一平这边门还没有完全打开,一股浓浓的香气就扑面而来,醺得他更加发晕。等到灯下一看,那女子果然身材高挑、长相妖娆,不仅一双眼睛勾魂摄魄,而且一副rx房也是浑圆高耸得夸张。也不待有任何过渡,黄一平借着醉意,饿虎扑食一般将女子摁倒在床,三两下剥掉对方不多的几块遮挡布。那风月场中女子对此自然并不陌生,从声音、眼神到身体,无不极尽配合之能事,不一会儿就让黄大秘书瘫软下来。
躺在小姐身上喘息片刻,似乎还睡着了那么一小会儿,黄一平这才意犹未尽翻身下马,准备与小姐结算刚才一番劳作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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