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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太平公主对一群后辈的眼光很满意,毕竟,这才是她今天的真正目的。称赞了一番他们在场上的卓越表现,她便轻轻抓住了凌波的手:这是十七娘。以年纪和辈分来说,她应该算是你们的表妹。洛水泛滥,她在通利坊的房子也没能幸免,所以暂时在我这里住几天。别看她年纪轻轻,马术可是相当精湛,马球也打得不错。
面对一道道热切的目光,凌波着实欲哭无泪。公主殿下,你哪只眼睛曾经看到我马球打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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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79.什么都好欠人情不好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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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当世家子弟,你未必要才高八斗英俊潇洒,但首先得消息灵通善于察言观色。太平公主虽只是笼统称了一声十七娘,但只要是眼不瞎耳不聋的,都想到了这个十七娘究竟是何许人物。于是,当太平公主借故离开之后,无论是已婚还是未婚男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和凌波搭讪。
这年头,已婚女人偷个情不是什么很罕见的勾当,已婚男人在外头勾勾搭搭则更常见了。除了宜城公主驸马裴巽之外,其他人几乎把凌波围了个严严实实。眼见要挤进去似乎有困难,李隆基索性把裴愿拉到了一边。
裴愿见那边的众公子哥大献殷勤,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星子乱飞,不禁气急败坏地道:李三哥
裴兄弟,十七娘的脾气你还不清楚那些人有的是钉子吃
说这话的时候,李隆基忍不住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悲惨经历,眉毛根不禁抖动了两下。说实话,看那些家伙如同乌鸦似的围着那丫头,他心里很不痛快,但更不痛快的是那丫头根本正眼都不朝这里瞧过来,而是和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谈笑风生,那笑容别提多碍眼了。那回在永嘉楼的时候,她分明连笑容都吝惜给他一个,这回居然这么大方
分心二用的本领凌波一向运用得娴熟,此时此刻和这些公子哥谈天说地地时候。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朝另一个方向瞥。瞅见裴愿那憋得通红的苦脸,她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声该,谁让你小子没事情来趟这浑水可是,当看到裴愿的一只胳膊被李隆基死死拽着,她顿时又恼了怪不得愣小子那么大的力气也没挤进来。敢情是该死地李三郎使诈捣鬼
虽说注意那两个,但还有一个躲在一边喝茶的人她也没有忽略。那是宜城公主驸马裴巽,他并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美男子。恰恰相反,和如今挤在她身边地这些人相比,其人的身上仿佛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懒散,那时不时瞥过来的眼神中更是讥诮多过关注。由于宜城公主并不是韦后所生,平日里她也没见过几次,对于这位驸马就更是陌生了。
借着此时有人献殷勤。她便故作好奇地问道:那位裴驸马似乎不太合群啊
李成义本性浑厚,没什么心机,今天也是凑热闹的成分居多。但此时美人垂询,他还是笑着解释道:裴驸马爱的是结交天下豪杰,就连宜城公主这个结发妻子有时候尚且要遭冷落,我们都是些纨绔,他看不上也不奇怪。
其他亲贵子弟纷纷附和称是,更有人为了博佳人芳心,低声说起宜城公主当日醋劲大发折腾驸马地宠妾。结果驸马只能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继而耸了耸肩道:要我说,这尚主乃是天下第一苦差事。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娶妻之后反倒要受管束,那还不如不娶的好。
语出之后这人立刻就后悔了,此时此刻。他可是在大唐第一公主的家里头,说这话不是打主人的脸么而偏偏就在他懊悔不迭的时候,旁边响起了太平公主的嘲讽:尚公主的男子鲜有才华横溢的,要说苦差事,也该我这当公主的抱怨才是
公主恕罪
这时候,一群慌了手脚地后辈们纷纷起身谢罪不迭。而凌波见太平公主虽并未露出什么真正的怒色。眼神中却似乎隐有阴霾。便索性站起身岔开了话题,只在今日的马球赛上打转。
刚刚某人也实在太愚蠢了。须知两次婚姻都是太平公主的隐痛,第一个丈夫薛绍被卷入谋反活活饿死,第二位丈夫武攸暨老实巴交,女皇为了促成这桩婚姻甚至杀了武攸暨的妻子,有什么幸福可言
一场原本带着些风花雪月的谈话却因为牵出了煞风景地话题而打断,接下来众亲贵子弟也不好多留,纷纷各找借口溜之大吉,唯有李家三兄弟和作为陪同的裴愿被太平公主留了下来。对于这么一副情景,出门之后,那些亲贵子弟无不恨上了说错话的那个人,冷嘲热讽了好一番方才四散离去。
里头的凌波看不到也不关心这一幕。她跟着太平公主来到厅堂,见这里已经摆上了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而那边三个姓李的,一个姓裴地已是各自落座,她地心中顿时纳闷不已难不成今天这四位原本就是座上嘉宾
十七娘,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在太平公主的示意下落座之后,她正看着旁边地侍女给自己斟酒,陡然之间就听到这么一句,赶紧把一团乱的思绪先扔到了一边,笑吟吟地抬头问道:公主有事请吩咐就是,我若是能做的决不推辞。
别一口一个公主,你便随三郎四郎五郎他们,叫我一声姑姑就是。太平公主微微一笑,灯火煌煌之下,那笑容中不带一丝一毫的妩媚,反而隐约流露出了一种刚气,若不是难事,我又何必找你你该知道,八哥坚辞了太尉,也不曾接受皇太弟那个烫手的位子,如今他虽开府置王府官,但他在这种事情上向来不经心。我若是不帮着他,只怕人家将来把他卖了也不知道。
以相王李旦的老好人脾气,这种事情是很可能发生的,于是凌波点了点头,同时却斜睨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李隆基,同时附带着瞥了瞥那边的李成义和李隆范虽说今天到场的只是三兄弟而不是五兄弟,但相王李旦有这么多儿子却是事实,太平公主如此关切这位兄长,还真是兄妹情深。
只是,太平公主究竟想的是什么
自大唐开国以来,亲王郡王均可开府,但现在,我希望公主能够一样开府授官。十七娘,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公主开府瞠目结舌的凌波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症。但是,看到太平公主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只能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心里头就别提多惊骇了。凭借太平公主和当今皇帝李显一母同胞的关系,若是亲自出面提议此事,李显十有不会驳面子。但人家如今偏偏不走这条路,而是找上了她
看了一眼那一头眼珠子瞪得老大的裴愿,再瞅了瞅神色泰然的李家三兄弟,她此时此刻终于生出了一丝懊悔。这世界上什么都好欠,人情果然是不好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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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80.天道不公人需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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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泛滥并不是一件稀罕事,反而是洛阳居民已经司空见惯的勾当。南市所有店铺的门阶都比其它城市的店铺要高,为的就是通济渠直通南市,平日固然是交通便利,可一旦遇到洛水泛滥就会引起数不尽的麻烦,所以上上下下的人早就乖觉了。
然而,这一年的夏天一连下了十几天的雨,而洛水上游的地方听说更是暴雨不断,于是便演变成了这几十年不遇的大水。尽管京城的权贵们歌照唱舞照跳,马照跑球照打,但洛水下游的不少州县都陷入了一片忙乱当中,就是洛阳城中也是乱哄哄的。洛水漫过河岸河堤,直接淹没了洛水旁边两千余户人家,这不管怎么说都是天大的事情,任是谁也不敢小觑。
虽说如今有了硬送上门的落脚地,但两条腿长在凌波身上,她又答应了太平公主提出来的条件,因此她的行动自然还是自由的。此时,她骑着自己的坐骑初晴,一言不发地望着洛水边上的一溜民居,忍不住死死咬住了嘴唇。
尽管这是夏天,尽管那水近的不过是齐膝盖高,远的也只是淹了小半截房子,尽管据说并没有什么死伤无论多少个尽管,都掩不住那些百姓脸上的痛心疾首和茫然无措。有人说天道是绝对公平的,可看到这种场景,谁还敢说老天爷是绝对公平的那些被淹没的房子里头,有多少是达官贵人的家有多少是平民百姓的家
十七娘可是第一次看到这洛水泛滥的情景
凌波沉着脸回头,看见裴愿正满脸不忍地望着那些半截浸在水里的房子,而说话的李隆基则是满脸肃然地看着她,她便微微点了点头。小时候住在修行坊,那里离洛水远,每逢这种时节。父母大概也早早地把她禁足在了家里。至于在宫里住的那几年,她也不曾看见这样地景象。此时听到那些嘤嘤哭泣声,她总觉得心里头仿佛堵了些什么。
洛水只是大河支流,纵使偶有水患,也终究不过是小打小闹。昔日两汉交接,大河改道的时候。淹死的黎民何止数以万计,如今这景象比起那时候横尸遍野的场面已经是温和多了。虽然说着这种不是安慰胜似安慰的话。但李隆基的语调隐隐之中却流露出一种不满,这洛水泛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新任洛阳令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派差役,连一个县尉主簿都不曾出来
小凌,我们要不要去
去了也是添乱。这不是打架,也不是打仗,难道你单枪匹马能够降得住洛水凌波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同时又未卜先知地把裴愿底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也别提什么给钱地事,你不是散财童子,遭水灾的足足有两千户,你帮了这家不帮那家,还提什么公平这时候只有官府得力众人齐心方才管用。你看如今他们各管各地,乱成一盘散沙似的
此时,裴愿想起爹爹曾经教导说,既然在庭州这样外族人比中原人多的地方,就得把所有中原人拧成一股绳,否则就是钱赚得再多那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结合凌波说的那一席话。他顿时感到自己确实想得太简单了,遂满脸的惭愧。
旁边李隆基看到他窘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裴兄弟好心是好的,只不过若是滥好心却会惹麻烦。十七娘说得对,百姓天生是散沙,此时应该是官府出面
在凌波和裴愿两人愕然地目光中。李隆基当下便派人拿着信物去洛阳县廨。自己则是站在那里解说历年洛水泛滥的情景。尽管他也是养尊处优的王孙公子,但却解释得有条有理。时不时还专注地比划着手势。对于这些,凌波先是诧异,随即听得聚精会神,裴愿则更是大感佩服,时不时附和着感慨一把。
洛阳令秦牧上次告了相王李旦一次刁状未果,反而遭了一顿训斥,此后一看到那位并肩皇弟就有一种本能的忌惮。谁知几个月下来,相王李旦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他的胆子也就慢慢大了。大唐立国以来从来都没有藩王得势的前例,再加上眼看武家咸鱼大翻身再次得势,他便寻思着找个机会参上相王李旦一本,只要把这位赶出长安,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博得韦后和武三思的欢喜。
所以,接到临淄郡王地传唤,他原本并不乐意来,可想想这是个找错处的机会,便带着大群随从呼啦啦地赶了过来,暗想若是对方敢指手画脚,他到时候就狠狠参一本妄干民政,先除去相王李旦一条臂膀再说。
然而,当秦牧赶到地头,看到对面那高踞马上的三个人时,却本能地打了个寒噤。旁边一个俊秀一个憨厚的大约是随从,并不足为惧话说他已经完全把裴愿那档子事给忘了但居中那年轻人身穿一件紫色大团花锦袍,头戴长脚罗幞头,那眸子中的神光竟是让他不敢直视。尽管他明知道对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自己却是手握实权地五品官,但就是压抑不住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郡王急召,不知道有何要事
哦,原来秦大人还知道有要事这洛水泛滥淹没民居两千余难道不是要事,这百姓流离失所哭天喊地难道不是要事,这半截房子浸在水里头摇摇欲坠难道不是要事我这一路走过来,基本上没看到半个官府中人,难道秦大人不是这洛阳的县令,是我搞错了为官者为民父母,你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关键的时候却不在,你这个五品官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凌波这是第二次对上这位倒霉地洛阳令,此时此刻她分外庆幸自己穿地是男装,但更诧异的则是这一瞬间李隆基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地数落,以及那种扑面而来的气势。见秦牧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训得脸色抽搐,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一头栽倒在地的模样,她几乎扑哧笑出声来,最后还是硬生生止住了。
这时,她想起了曾经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一句气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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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81.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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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皇族向来有最优良的跋扈传统,造反谋逆更是前赴后继,但是,在经历了女皇的数十年统治之后,如今硕果仅存的皇族近支无不养成了韬光养晦夹着尾巴做人的习惯。这其中,相王李旦这样一个历经磨难的老好人就是一大典范。然而,凌波怎么都想不通,李旦这样一个温和可亲的父亲,怎么会养出李隆基这么一个锐气十足的儿子
刚刚秦牧上前见礼的时候,她还担心这家伙认出她和裴愿,因此本能地往后头靠了靠,结果发现自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人家根本就没理会她和愣小子这两个跑龙套的,只顾着和李隆基唇枪舌剑。不得不说,能够在四十出头的年纪当到五品官,秦牧的嘴皮子和李隆基有得一拼,几个回合下来只是稍稍落在下风,这还是因为某人在道义上处于劣势的缘故。
她悄悄又退后了两步,见裴愿仍在观望着远处忙碌着搬运财物的百姓,便低声递过去一句话:仇人见面是不是分外眼红
什么仇人
裴愿茫然转过头来,顺着凌波的目光往那边的秦牧瞅了一眼,他这才苦涩地笑了笑:骆五哥他们累计给这位洛阳令送去的财物少说也有七百贯,到头来却是他亲自下令捕拿的我们,我怎么会不恨那些财物都是爹爹一分一毫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若是用来赈济贫苦,怎么也能让不少人受益,便宜这种赃官我实在吞不下这口气。当初刚刚被相王救下那几天,我甚至想去教训一下这个狗官。干若是拿了他的钱去分给百姓,也不知道多少人会欢声雷动
凌波不由心想。若是裴家先祖听到这番典型劫富济贫的言语,会不会气得从坟墓中爬出来敲打这个后辈。若不是女皇的大清洗,洗马裴家族那可是大唐赫赫有名地世家之一,其子弟首要考虑的怎么也是家族利益而非百姓利益。只不过,偶尔露出这种愤世嫉俗表情地裴愿。也显得别有一番情趣。
风水轮流转,你要看这位洛阳令倒霉是很快的事。至于百姓这只能是朝廷凭良心了。对了,你在庭州那么多年,也应该看过不少流人,那应该比中原更凄惨才对,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裴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那边仍在针锋相对的两人,忽然用一种钦佩中糅合着畏惧的语调说:因为庭州有我爹爹在
这是什么话,难道裴愿那老爹就是庭州的救世主凌波心中万般疑惑,正要开口相问,谁知道斜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地声音。她甚至来不及转头去看,就立刻往裴愿身后一闪,竭力避免和来人打照面。
这不是洛阳县的父母官大人嘛,这种时候还有时间站在这里看热闹么
正在试图从李隆基话语中找碴的洛阳令秦牧闻声大怒。可转头一瞧,他满心的愤怒立刻消融得一干二净。同样是姓李,有些人他可以得罪,但有些人他却绝对不能得罪,比如面前这个人。于是,他连忙把刚刚那幅铁青的脸孔丢到了九霄云外,笑容可掬地上前行礼。谁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等来了一番疾风骤雨般的训斥。
秦牧,你这个洛阳令是怎么当地这洛水泛滥的当口,你怎么还在这种地方磨磨蹭蹭的,没看到百姓都在那里哭天抢地么这么多受灾的百姓,你这些差役还一个个傻站在这里,当桩子么我告诉你。这要是明天受灾的百姓还是这么一幅无头苍蝇的模样。我若是放过你,我这个洛州牧也就不当了
这时候。凌波异常庆幸身前的裴愿人高马大,可以把她遮挡得严严实实。她甚至不用探头张望就能确定,那个说话的人除了李重俊自然不会有别人,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趾高气昂,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未来地太子似的。而当她小心翼翼瞥过去一眼的时候,则看到了更出乎她意外的一幕。
李重俊把那个倒霉的洛阳令骂得狗血淋头之后,竟是面色古怪地回头瞅了李隆基一会,随后笑着竖起了大拇指:三哥,好样的,不愧是人家说的侠王只不过,和这个只知道抱武家大腿地家伙讲道理,那实在是白费劲怎么样,到我那里去喝酒如何
李隆基刚刚只顾着嘲讽这个招人厌的洛阳令,也没注意到李重俊一行。此时听到这邀约,他正要开口答应,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一头躲在裴愿身后的凌波,心头登时一动。他和李重俊虽是堂兄弟,情分却不过普通,料想李重俊会忽然出面掺和一脚,多半是纯粹看不惯这秦牧的缘故,因此便立刻婉言推托。
我刚刚一时义愤多管闲事,偏偏人家说我没有职权,还说不用我多管闲事。既然卫弟你这个洛州牧来了,想必能降得住这位洛阳令秦大人,我还要去看看父王,喝酒的话改日我在家做东如何
好好,那就一言为定放心,我这个洛州牧新官上任还不曾立过规矩,今天这事我一定会好好管,改明儿再去叨扰你
一旁的凌波看到李重俊面露得色,便知道这家伙得理不让人,洛阳令秦牧是铁定要倒霉了。换成往常,她肯定会饶有兴致地留下看热闹,但她和李重俊之间还有尚未结清地恩怨在,此时还是趁早溜之大吉地好。于是,听到李隆基出声喝令,她立刻推了裴愿一把,示意他赶紧走人。
然而,就在与秦牧擦身而过的当口,她忽然发现人家地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裴愿的背影上,仿佛在沉吟什么,她顿时心中大凛。
饶是如此,她仍是泰然自若地纵马前行,直到拐了一个弯绕过了墙角,再也不虞背后有人,她方才沉下了脸。
她可以确定,秦牧已经认出了裴愿的身份,只是不曾说出来。要知道,虽然裴愿的户籍乃是相王李旦亲自出面办理,但毕竟是挂靠在了中眷裴的名目之下,这名姓都不曾改。这若是有心,应景又是最好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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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82.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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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对于达官贵人而言是最难熬的季节,虽有藏冰,虽有各种各样的解暑秘方,但比起寒冬可以裹皮裘拥暖炉抱美人的绝佳享受,炎炎夏天可以采取的方法实在是不多。哪怕是今夏多雨,阴沉沉的乌云把阳光的热力都遮掩得一干二净,那股湿热却仍是让人烦闷难当。最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空气中若有若无散发着一股腥臭,偏偏这种气味走在哪里都挥之不去。
尽管大唐斗香的习俗在权贵富人之家极其流行,无论男女都爱涂脂抹粉,随身带香囊更是司空见惯的事,但偏偏凌波就是不喜爱这种玩意。然而,此时此刻走在大街上,面对那种萦绕不休的腥臭,她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见裴愿心事重重地走在旁边,她便用马鞭在他的大腿上轻轻一点。
喂,你有香囊吗得到一个茫然摇头的回答,她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难道没闻到那股腥臭
裴愿听到这话方才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我在庭州曾经奉爹爹的命亲自在马场的住了三个月,这一丁点腥臭还没感觉出来。啊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块你的帕子,正好要还给你,不如留着给你用如何
见裴愿笨手笨脚地就要往怀里掏,凌波顿时仰天长叹了一声这个呆头鹅,实在是无可救药了偏偏在这时候,前头响起了一声更煞风景的嗤笑,那嗤笑中却没有多少嘲讽的成分,其中仿佛有几许无奈,几许好笑。几许恨铁不成钢。
十七娘,你要香囊的话。我正要有一个,还是今早刚刚带出来地。这腥臭的味道大约是因为洛水漫过了河岸,淹死了什么家禽之类地东西,再加上这天气闷热无风,一时半会只怕是消散不了。你就暂时拿着我这香囊使使吧
凌波还来不及拒绝,就只见面前银光一闪,遂本能地伸出右手接住了那掷来的东西。入手一瞧,只见那是一个鎏金团花银香囊,大约鸡蛋大小,上头镂刻着鎏金团花六朵。内中依稀可见盛香之碗。香囊顶端是一根金链子,可系在手上藏入袖中。透过那镂刻的缝隙,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便流露了出来,她闻着顿时神情一振。
既然此时必不可少,她也就懒得和李隆基客套,谢了一声便把香囊搁在了袖子里。又往前行进了一会,平日不熏香的她方才发现这香囊中地那种馥郁和寻常香料截然不同,非但不让人觉得发腻。反而还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她正琢磨着这东西是不是李隆基的哪位妻妾所制,忽然觉得身畔景致一变,抬头张望了一阵方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积善坊中。
相识这么久,十七娘你和裴兄弟都还从未去过我家。今天既然有机缘,你们便一同到我家去坐坐好了。放心,我家里人全都是守口如瓶的可靠人,我们从后门进。不虞有人识破你的身份。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难道十七娘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谁和你一条船凌波心不甘情不愿,却见裴愿兴致盎然地连连点头,她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好索性跟着答应了,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这家伙能有什么名堂。
于是。一行三人弃富丽堂皇地正门而不入,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头绕行了一刻钟工夫。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处翻身下马。李隆基第一个上前轻轻叩门数下,很快就有仆役开门出来,一声不吭地将三匹马牵了进去,却对主人带来的两位宾客熟视无睹。
对于堂堂郡王府的下人做出这种怠慢客人的行径,凌波颇觉得摸不着头脑,谁知接下来就看到前头的主人把手向前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裴兄弟,十七郎,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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