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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瞧瞧你这张嘴,竟是比婉儿还厉害
韦后听懂了凌波的言下之意,不禁哑然失笑,心情更觉明快。这一年多来她用武三思一一铲除了朝中看不顺眼的人物,眼看形势一片大好。所以一口就答应了安乐公主泛舟太液池的要求。偏生昨日晚上还淅淅沥沥下了些春雨,今早却是大晴天,她自是觉得天公作美万事顺遂。在船尾伫立了片刻,她便和凌波随口说起了闲话,仿佛漫不经心地推介起了某些年轻才俊。
你伯父前些天也和我提过崔家老三,博陵崔氏乃是巨族,自然不辱没你,只是嫁入那种人口多的地方未必适合你的性子。如今政事堂韦巨源的长孙前些天我见过,一表人才不说,难得的是脾气相当不错。弱冠还未定下亲事。虽说陛下曾经答应过你随你挑选喜欢的夫婿,但在看人上头,你毕竟阅历还浅,若是有看中的人不妨和我说说。我也算是你地长辈。
多谢皇后抬爱,只使我疏懒惯了,如今还想逍遥几年,不想这么早嫁为人妇。
凌波当然知道人家给自己选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但问题是她着实不想委屈自己就这么嫁出去。因此连忙恭恭敬敬地谢过,不动声色地婉拒。饶是如此,她还是迅速扫了一眼韦后的表情,确定这位说一不二的皇后并没有着恼方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凌波的这点小心思,韦后确实没有什么恼意,莞尔一笑道:你这脾气还真和婉儿说得一模一样。也罢,反正就算你再大几岁出嫁,谅也没有男人敢嫌弃你。要不是我韦家的本支都凋零殆尽,重润也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倒是想把你配给嫡亲子侄的。
瞧见韦后刚刚还阳光明媚的脸上骤然间布满了阴霾,凌波哪里不知道她又想起了昔日旧事,当下就想设法出口岔开话题,或是劝解几句。然而,话到嘴边,她却瞥见了韦后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寒光。登时硬生生打了个寒噤。
即使比不上那些山东世家。但万年韦氏素来是关中大族,谁知道一夜之间却几乎遭了灭顶之灾。陛下仅仅是一句戏言。他便和我困顿房州数十年,我那父母连同四个弟弟一个妹妹一起流放钦州。我爹爹刚死在他乡,居然就有蛮酋强娶我那妹妹,我母亲坚持不许,那群贼子就干脆杀了她和我地四个弟弟,强抢了我的幼妹现如今我追赠亡父亡母为王为妃,追赠四个弟弟为郡王,那些大臣前赴后继地上书劝谏,可当初则天大圣皇后一怒之下天地变色的时候,又有谁记得我们这些可怜人我至今连杀母杀弟夺妹之仇都不曾报
这段旧事凌波是知道的,然而此时听韦后恨恨地提起,仍是免不了心神巨震。此时,她见韦后重重一巴掌拍在栏杆上,肩膀一阵颤抖,似乎抽泣了起来,更觉不知如何是好。
须臾,韦后就转过了身子,虽说眼眶有些红,但脸上脂粉依旧,不见半点泪痕。尽管想起了旧事,但她仍是愤恨多于伤心,自是流不出多少眼泪来。见凌波尴尬地站在那里,她不免自嘲地笑了一声。
和一个这般年轻地小丫头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干什么,难道她堂堂顺圣皇后还要博取人家的同情不成
于是,她稍稍沉下了脸,语气严厉地吩咐道:你是个晓事人,刚刚我说的那些话连婉儿也不许透露半个字,明白吗
凌波忙不迭答应了,等到韦后回到前边和上官婉儿安乐公主说话,她方才悄悄吐了吐舌头溜回了船舱,下定决心以晕船为名躲在里头不出来了。想想她还真是倒霉,从四年前进宫开始,不该看的事情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她地神经早就已经磨练得无比坚韧了,心里头也不多这么一桩隐秘。话说她和韦后一样,她已经告别了悲惨的过去,现在应该展望明媚的未来才是。
然而,仿佛有人看不得她在船舱中偷懒,没过多久,安乐公主竟是猫着腰钻进了船舱,炫耀似的把一只漂亮的鸟儿拿给她看,妩媚妖艳的脸上充斥着一种得意的容光。
十七娘,上官婕妤说这是珍禽白鹄,你看它的羽毛是不是很漂亮要说那些金银锦绣之类的俗物都配不上我,我决定了,让人抓上一千只一万只这样漂亮地鸟儿,用那些羽毛做一条长裙
公主殿下,你有钱你就使劲折腾吧凌波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好说,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她斜睨了舱外一眼,却见韦后袖手站在那里,那面上尽是宠溺的笑容,而韦后身侧的上官婉儿则是丢来了一个赞许的眼色。
她实在不明白,她又有什么值得赞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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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101.宴席上的骤然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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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含凉殿乃是昔日女皇旧居,临太液池慑后宫,最是景致优美。韦后原本不想住在任何与女皇有关的地方,亲临太液池游览了一番,又在含凉殿转了一圈,发现此地确实有中宫气象,又禁不起上官婉儿连番劝说,便半推半就地吩咐把寝宫从清晖阁移来了这里。是夜,她留了安乐公主上官婉儿和凌波,又吩咐去请来了长宁公主和定安公主,一起在殿后临太液池的水榭同饮赏月。
长宁公主和安乐公主都是韦后嫡女,凌波往来宫中的次数多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自是熟络。虽说长宁公主为人倨傲,但看在安乐公主的面上,如今渐渐算是有好脸色给她了。倒是定安公主来到的时候很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轻笑道:十七娘,听说你常常出入宫闱,走动得比我们这些公主还勤快,竟是好似母后的亲生女儿一般
这话一出,凌波心道找茬的来了。然而,还不等她应答,斜里便钻出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三姐说的倒是个好主意,十七娘原本就是养在宫中长大的,这就算母后拿她当女儿,想必别人也无话可说。要这么说,金城公主也是父皇收养在膝下的,十七娘,干脆你认了母后作干娘岂不是更好
此时随着那话语声,安乐公主轻移莲步笑吟吟地走上来,那郁金裙和鲜红的豆蔻在煌煌灯火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彩,面上挂着傲然讥诮地笑意。而在她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定安公主那张脸一瞬间涨得比猪肝还红。眼眸中尽是难以掩饰的怒色,连连冷笑了两声便二话不说径直进了含凉殿。
安乐公主的脾气凌波是领教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最是反复无常不算,而且只要是看不顺眼的事情往往会当面翻脸针锋相对。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位金枝玉叶会大剌剌地说这个为她解围,此时竟是谢也不是不谢也不是。
大姐倨傲一些也就罢了,毕竟那也是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可她做出这么一幅高贵的姿态算什么,不过是巴结母后一向周到罢了要是她知道她那位驸马要倒霉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情和你过不去安乐公主一面说一面抓起了凌波的手。见她头上赫然插着当初她送的那支步摇,脸上的笑容顿时绽开了,十七娘,我可是和母后说好了,等过了这个月便复你县主之封。我那公公也就是你伯父马上会有些举动,谅以后也不会有人敢对这事情说三道四。
武三思果然有大动作联想前几日李隆基地话,凌波只感到心中完全不是滋味,完全没有注意到安乐公主还在旁边喋喋不休。直到自己的手上被人掐了一记,她这才回过神来,却见安乐公主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她立刻把恍惚的心情调整了过来。
公主,我刚才在想,今晚皇后请的都是女人,难道就没有
哈。听说当初崇训准备送给上官婕妤的那个美男子留在了你那里,怎么,尝到了这滋味便不肯放了吧安乐公主见凌波面色微红,顿时觉得自己完全没猜错,刚刚那一丁点被忽略的气恼立刻丢到了九霄云外。亲昵地勾着她的手继续往里头走,同时又耳语道,我刚刚到蓬莱殿痴缠了父皇一会,把他灌得酩酊大醉,他今晚肯定来不了。我大姐和三姐那两个碍事的不过是母后的障眼法,等她们走了之后,正主儿就会过来,到时候少不得你的好处。
凌波原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料到今晚这看似寻常地家宴还有别的安排。于是。穿过含凉殿进了水榭,她好容易说动了安乐公主,在上官婉儿身边坐定,趁着众人欣赏歌舞的时候,她便低声问道:姑姑,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夜席间都是女眷。上官婉儿虽是婕妤。却无意和韦后及三公主争锋,所以只是穿了一件家常绣牡丹罗衫。头上插了一支不起眼的珍珠簪,薄施粉黛轻点唇朱,就连席间穿梭斟酒上菜地侍女看上去也比她华贵些。此时听得凌波问这个,她不动声色地举起杯中美酒饮了,这才低声道:
五王虽然已经都被贬出去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伯父还准备赶尽杀绝,今夜说不定也是商量这些事。总之如今武家是如日中天,你无须多管多问,只须坐享其成便罢。安乐公主既然看重你,你不妨多和她往来。无论什么事,她只要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撒个娇便成了,于你来说最有利不过。正好她在征辟公主府的官吏,你若有看得上的人就举荐给她,多出几个也不碍事。
怪不得日间上官婉儿给了她那么一个赞许的眼神,敢情是赞许她和安乐公主走得近只不过,安乐公主刚才还透露定安公主驸马王同皎要倒霉了,上官婉儿却只字不提,是根本不知道,还是按下不说,或者是根本认为此事无关紧要
心里的思量多了些,凌波自然没什么兴趣吃喝玩乐,无论是天魔之舞还是绕梁之声,她都觉得味同嚼蜡。好容易撑到长宁公主和定安公主相继退席离去,她方才振作了精神等待后戏。此时,就只见安乐公主笑吟吟地放下手中酒盏轻轻拍了拍巴掌。紧跟着,旁边地一排宫女忽然齐齐往两边一让,一身紫袍的武三思大步走了上来。
凌波清清楚楚地看到,韦后忽然目放异彩,倒是身旁的上官婉儿岿然不动。她正寻思着自己杵在这里是不是挺碍事的,谁知道武三思甫一落座说了两句闲话,接下来就转了正题。这时候,就算她原本有了去意,此时也立刻正襟危坐侧耳倾听。
臣今日得报,定安公主驸马王同皎伙同几个郁郁不得志的小官,常常在家中诽谤皇后和臣有私,语涉宫闱用心恶毒。如今皇后虽然内外归心,但越是如此越是要小心防范。王同皎是驸马尚且如此,那些朝中往日看上去安分守己的官员又会如何
一想到刚刚定安公主在这里的恭顺模样,韦后不禁心有怀疑:定安虽然不是我亲生,但素来恭顺,怎会如此
公主固然孝顺,但王同皎自恃帝婿狂悖惯了。武三思一面说,一面忽然站起身,来到中间深深下拜,王同皎不但结交豪杰谋图刺杀微臣,而且还准备纠结禁兵进逼宫阙,逼陛下废后如今人证物证都在,皇后定要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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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102.攥着男人就等同于攥着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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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同皎昔日曾经抱着父皇登辇逼宫,正是因为这事情方才超迁得宠。可母后你别忘了,他当初会做这些,乃是听了张柬之等人的教唆。如今张柬之等人被贬,王同皎心中必定不满,若是他纠集禁兵再来一次,威逼父皇废后,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安乐公主一想到刚刚定安公主在自己面前摆谱,心中就极其不痛快,此时顺势也站了起来:至于三姐本就和王同皎情谊普通,再选一个好夫婿就是了。我可是记得,韦家有好些适龄子弟,哪个不比王同皎强堂堂公主难道还会嫁不出去
韦后如今最怕听到的就是废后两个字,原本那点顾虑立刻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咬牙切齿的冲动。上官婉儿亦是眉头紧皱,桌案下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目光则是死死瞪着武三思,眼神中颇有嗔怒。昂然站着的安乐公主面上露着深深的愤怒,心里却乐开了花,嘴角忍不住也微微上翘了一个弧度。至于挑起整个事端的武三思则是已经回归了原位,脸上仍是那痛心疾首的表情。
早早缩在廊柱阴影中的凌波将所有人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心中忽地想到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定安公主和王同皎没什么感情,一旦丈夫真的遭到囹圄之灾或是被杀,她绝不相信对方真的会一点触动都没有。李三郎说得果然没错,哪怕是她不曾为那李悛说项,武三思也已经知道了。他确实没打算放过这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虽然走了两位公主,但酒宴还在继续,歌舞仍在上演,笙歌仍在回荡,仿佛根本没人提起某个煞风景的话题。凌波意兴阑珊地回到了原位,即便想要强打精神,奈何实在没有半点兴致,只得干脆借打呵欠来宣泄自己地情绪。然而,就在她再次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呵欠时,耳垂忽然被人拧了一下。紧跟着便发现安乐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身边。
看到那几个舞伎了吗
尽管不明白安乐公主的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但凌波还是仔细瞧了一眼中间四个正在跳着龟兹乐舞的舞伎。这时候,她方才发现这四人和起先的那些大有不同,个子和体格仿佛更加健硕一些,舞姿也偏向阳刚,但也没什么值得惊艳或是奇怪的。然而,当她的目光扫到那四人的咽喉部位时,她刚刚漫不经心灌进嘴里的酒一瞬间全都喷了出来。
天哪,那那是男人那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怎么看上去竟然和女人一样妖艳这可是后宫。除了武三思那种异数中地异数,其他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这里
十七娘,这可是德静王千辛万苦方才找到的人,全都是性子恭顺。精通歌舞。虽然张昌宗张易之在容貌上要强过他们,只不过那两个家伙连男宠的本份都逾越了,自是比不上这四个可人意。怎么样,你要是感兴趣,挑一个陪你一晚上
凌波这时候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自从她和安乐公主好死不死地扯上了关系之后。仿佛这话题就和美男子三个字脱不开关系了,先是两个眉清目秀的逃奴被安乐公主截留了,然后是获赠四个相貌俊朗的护卫,再接下来是安乐公主闲来无事就喜欢指点她一些榻上运动的要点,以及御男之术天知道她虽然喜欢稍微有点刺激的生活,但绝对不想美男环伺那么刺激
她正在火速寻找某个可以搪塞的理由,谁知那舞曲忽然告一段落。此时,韦后招手把安乐公主叫过去说话,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可仿佛老天爷也不让她清静,这回换了上官婉儿撇下原本正在说话的武三思挪了过来。好在这一位不像安乐公主那么彪悍,所说地也和男女之事没有关系。
皇后准备还你县主封诰,只不过开光县太远,所以皇后打算改封你永年县主。我知道你不喜风头过甚,一定会一再推辞。所以先和你说一声。这事情最好答应。相王幼女刚刚得到册封,皇后不愿意让相王专美于前。所以才把你提了出来。你伯父之所以忽然提出王同皎的事,便是要用这件事为你引开言官的注意力,否则别看区区一个县主,照旧会引来无穷非议。丫头,总而言之,记着我刚刚的话,如今地男人都不可靠,就算牢牢攥着他们,也许有一天就和攥着稻草似的。安乐公主既然看重你,你就牢牢攥着她,明白吗
攥着男人就等同于攥着稻草这话还真是不错,贵如公主尚且保不住自己的驸马,又何况是她一个孤女尽管从来没有奢望过多么美满的婚姻,听到这话,凌波仍是感到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底,心里凉透了。等到上官婉儿盈盈站起到韦后身边说话,她忍不住提起酒壶满满斟了一杯一饮而尽,继而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当她也不知道灌下多少杯,醉倒了被人搀扶出去的时候,却恍恍惚惚地瞧见安乐公主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狡黠地笑容。即使她的脑袋已经几乎失去了思考的功能,脑际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时候,裴愿是不是也在庭州的房顶上看月亮
凌波只觉得被人抱上了肩舆,在路上晃晃悠悠走了好一阵方才被人抱下地,不知道放在了一个什么去处。她随手抓了两下,只觉得入手一片柔软,立刻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这时,她便发觉自己赫然躺在一张软榻上,底下铺着整张雪白的羊毛垫子,室内燃烧着来自珍贵的蜜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甜香。
是了,她刚刚在水榭中喝醉了。这含凉殿昔日就是作为中宫营建的,内中宫室极多,大多数偏殿一直都空置着,想必她现在就是处在不知道哪一间有名头地偏殿。看到有宫人上来轻轻扶起了自己,把一个小盅子凑了上来,她知道这大约是醒酒药,便一口气全都饮了,重新躺下之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察到身下卧榻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忍不住迷迷糊糊翻过身瞧了一眼。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之后她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一个高大健硕的年轻男子正屈着一条腿坐在榻边,看那架势似乎准备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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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103.春宵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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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公主居然真的送了一个大男人过来
凌波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个该死的男人踢下去,然后破口大骂一顿。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酒醉之后的她喉咙嘶哑浑身无力,别说做那两件事,就是想瞪眼睛,那表情竟好似欲拒还迎的勾引当然,她自己是发现不了这一点的。所以,当她看到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年轻男子屈膝爬上了软榻,她一下子便感到整个头炸裂了开来。
难道今夜她就要这么莫名其妙地
大难临头,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翻了个身子,面对面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较之她曾经瞧见过的那些控鹤监供奉,他确实亦毫不逊色,俊美妖艳的容颜配上那双桃花眼,竟是有一种魅惑众生的风情。然而,这些能让寻常女子神魂颠倒的特质却从来就不是她喜好的那一种,因此她强掩面上一阵阵燥热发烧的感觉,沉声喝道:出去
许是没料到会得来这么一句话,许是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屈辱,那年轻男子的面上忽然露出了几许愠怒,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恭谨温顺:小人奉了安乐公主之命前来侍奉,不敢擅自离开。
他一面说一面低下头,却是准备伸手去脱凌波脚上的红锦靴。就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鞋面的时候,他却本能地停止了动作僵在了那里。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颈后那种有若实质的冰冷杀机。
县主既是金枝玉叶。又何必一定要为难小人小人不过是奉命行事,就算有冒犯地地方也是身不由己,况且他想到之前安乐公主领走另一人之前对他的吩咐,便慢慢地转过了头,见眼前果然是一汪锐利的锋芒,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安乐公主说县主曾有好些俊美男宠,嘱咐小人好好服侍,可如今看来,安乐公主似乎想错了。
不管是刀剑匕首还是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在皇宫大内一律不得擅自携带,所以凌波此时紧紧握着的,便是裴愿赠给她的礼物,一直被她镶嵌在带钩上的那块三角形玩意。凭借它的无坚不摧,她几乎可以确信自己的安全。然而,她却没想到这个男宠面对迫在眉睫的杀机,不但不闪不避,甚至还有心揭穿了她在安乐公主面前地那一层假象。
你的胆子很大,也很懂得冒险。现在,你还想说什么
小人瑞昌。三年前进了武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奴,却蒙德静王简拔,在教习的鞭子下头学会了一手服侍贵人的绝学。今日得以服侍永年县主。乃是小人的荣幸。永年县主这个称呼乃是之前上官婉儿刚刚告诉她的,这么一个武家家奴又怎么会知道凌波心中大凛,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眉眼间原本就冷冽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冰冷。如果说原本仅仅是三分的杀机七分的恐吓,这个时候那杀机已经陡增到了八分。
德静王原本是打算将小人送给安乐公主地。可小人知道安乐公主素来喜怒无常,喜欢的时候能宠到天上,一旦厌了便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便设法在今晚入宫的四人中谋了一席之地。小人听说县主深得皇后和上官婕妤看重,又是安乐公主闺中密友,待下一向宽仁,便想趁机谋一个下半生安乐,不想却料错了一步。不过,小人除了那些县主不喜欢的本事。还精擅口技,不但能学百鸟鸣唱,还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人说话。县主若是肯收留小人,不管让小人做什么,小人都一定会忠心耿耿地去办。
不等凌波开口允诺什么,他就忽然咳嗽一声换了一个语调:十七娘若是加封永年县主。这无疑表示皇后仍需重用武家。
话音刚落。他口中又换了一个声音:爹爹神机妙算,一道矫诏便让魏元忠感激涕零。连他都不说话。朝中还有几个敢说话地人他日放眼天下,必定都是立仗马
短短两句话,凌波便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个声音她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个是武三思,一个是武崇训,难得的是那说话时的语调神气竟是至少有九分相似。若是隔一道屏风让此人站在后头,只怕那坐着听的人绝对会上当。
你既然有如此本事,德静王怎么会不用
小人若是崔中书郑中书那样出身世家,自然不愁不得德静王所用,但小人只是一个家奴,便须得提防是否因这技艺而遭了杀身之祸。县主可知道,先头安乐公主拿四个护卫从您那里交换来地两个家奴,就在三天前忽然都暴病死了。小人打听过,安乐公主身边的奴婢是换得最快最勤的,短短一年之中便至少换了十三四个人。
是信,还是不信凌波登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单单从这瑞昌的话里头,她几乎挑不出什么破绽,所有由头都衔接得天衣无缝。然而,这毕竟是武三思的人,若是说人家有心往她身边安插一个钉子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那她要是还傻乎乎地把人收了,到时候被人卖了也不知道。可是,她的身份不足以让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真正投靠,倘若连这种擅长鸡鸣狗盗地也要举棋不定,那干脆就找个庄园好好做地主算了
她很快打定了主意,反正来日方长,家里那四个护卫原本也是安乐公主的人,如今还不是对她服服帖帖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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