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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罗琦不是裴愿,他长得面黑其貌不扬,初看之下仿佛还有些轻浮,心思却缜密得很,此时忙完了一屁股坐下,听那边飘来了对于朝堂大事地种种议论,忍不住便哼了一声:一帮夸夸其谈的家伙,要是当今那位天子只讲正道。为什么五王如今一个不剩全都给贬出去了还说什么奸夫淫妇之类的话,难道是嫌命太长了
他一面说一面转头看着凌波,怀疑地问道:武大小姐,莫非你是让你家那个美男子过去当探子不成
首先,我不是什么武大小姐,武家排行老大的那位大姐早就死了,如今连尸骨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其次,就算我要派探子,凭陈珞的这相貌,我也得把人送给安乐公主或是长宁公主。王同皎一个驸马算什么
话虽如此,凌波却着实对陈珞的效率有些吃惊。虽说王同皎这架势看上去似乎是喜爱交接三教九流的,但陈珞只凭一个假身份一张冷面孔却能够混得风生水起,本事依旧不可小觑。果然。这样的男人只用来暖床确实可惜了,还好她不曾暴殄天物。
小公子,你快看
正当她脑袋中转着某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忽然只觉得袖子被人狠狠拉扯了几下,那劲儿大得仿佛要把整只袖子都扯下来。再听到这么一声。她便抬头望去,这一看之下她顿时愣了神。才道是如今的俊俏少年郎怕被公主们抢了去个个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今天倒好,一出来就是四个那个居中顾盼自得神采飞扬地,不是崔又是谁
崔氏四兄弟前呼后拥从人无数,并不比定安公主驸马王同皎弱了声势。今年这三月三的曲江池原本就是男少女多,四兄弟又是前呼后拥排场十足,再加上全都是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往那里一站便吸引了无数女子的倾慕眼神。倒没有功夫分神注意别人。所以,树荫底下的凌波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便在陈莞大腿上轻轻拍了一记。
不用担心,崔家兄弟几个眼下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愿意嫁崔家老二为妾的人多得是,他有钱有势还怕买不到人再说了。有我在。他要是再敢提纳你为妾的事,我一定大棒子将他打走。哼。就是嫁一个平头老百姓,那也至少比崔家那无耻的家伙强。博陵崔氏是大世家,不当高官求个一辈子太平总不成问题,崔要搏富贵投了武家,连带着自家其他兄弟都捎带了进去。若是武家常青也就罢了,可若是武家败了,他这个走狗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凌波说着说着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武家人,平日一向藏在心里头的感慨竟是一股脑儿全都倾泻了出来,谁知道话说到一大半,对面地罗琦忽然莫明其妙地连连咳嗽,恰恰打断了她的话。她正想教训这家伙几句,忽地感觉身后仿佛有人,顿时心头大凛,深深吸了一口气便镇定地转过头。一看清了那人,她忍不住呆了一呆。
刚刚她还看见王同皎这堂堂定安公主驸马坐在那边大树底下听人高谈阔论,怎得忽然跑到这里来了
好,果然说的好虽则有道是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可这崔家几个确实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儿,没来由辱没了博陵崔氏地名头,确实不值得倾心想当初吕布被人称为是三姓家奴,可人家吕布好歹在战场上还有几把刷子,这崔先是为桓彦范敬晖耳目,见势不妙就立刻倒戈投了武家,要说卑鄙无耻,只怕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人比得上他
听到三姓家奴这个名词,凌波忍不住就想翻白眼,然而她没料到的是,眼前这位驸马说到兴头上竟是忍不住在她的肩头重重一拍。这下可好,毫无防备的她竟是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好容易稳住身子之后,她顿时要多恼怒有多恼怒。可这半肚子恼火的劲头,却在人家侧身一步上前来施礼说出一番话之后,化作了满腹哭笑不得。
我刚刚见公子坐在这里冷眼看游人如织,眼神却寂寥得很,一时意动就想结交一番,却没料到听到对武家如此中肯地评判,料想定是同道中人。倘若不嫌弃,我那里有酒有菜,更有同伴十几人,不如过去同饮如何对了,不知道公子该如何称呼
人家主动找上门来,凌波却不好摆出什么冷脸,再加上她也对王同皎有些好奇,遂隐去了自己的姓氏:我姓凌,在家排行第七,小王驸马称呼我七郎便是。
被王同皎半邀请半强迫地请过去和一堆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同席,当看到陈珞苦笑无奈的模样,当看到慷慨激昂的始终只是那么几个人,其他人却只负责拍手叫好赞人捧人,凌波终于明白,所谓的结交豪杰,原来就只是这么一回事。
大多数的人,仅仅也就是为了混一顿闲饭吃,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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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94.那寂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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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开府的消息在坊间很是热议了一阵,几乎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最大话题,但现如今这个议题已经转变成了另一个那就是买一个真正称得上府官的头衔,究竟需要多少钱。要知道,大唐立国之初官吏就有定数,员内官只有数百,品官最贵,现如今只要有钱就能弄个官当当,甚至还有金枝玉叶的公主在后头撑腰,谁不乐意
一个典签十万钱,一个行参军事二十万钱,一个参军事三十万钱。若是想买一个录事参军事嘿嘿,那得五十万钱
天哪,就这样外头还有人排队,这公主得有多少钱落下腰包
切,这不是得填补填补么就这两天翻新宅子,花出去的钱就和流水似的。再说,咱家公主又不像长宁公主和安乐公主,虽说在皇后面前得脸,可终究不是亲生的,没那么多赏赐。这要不是公主看着安乐公主的模样学着,指不定那无底洞更大驸马爷只知道结交豪杰,这开销的事情公主不管谁管
凌波被王同皎生拉硬拽进入定安公主第的时候,就听见两个仆役在那里窃窃私语说是窃窃私语,其实那声音几乎就和光明正大地聊天没什么两样她有意留心了一下王同皎的脸色,发现那位驸马爷仿佛没事人似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顿时钦佩了起来这大唐的驸马爷,果然是天底下第一苦差事。如此看来,她那位几乎不曾打照面的公主表姐也是一个彪悍地女人。
这定安公主的宅子虽然比不上凌波昔日曾经造访过的两座公主豪宅。但却是长安城第一座新鲜出炉的公主第,内中不少地方还在大兴土木,从已经完工的几处楼阁就能看出那富丽堂皇奢华贵气来。今天前来造访的十几个人中,有些人来过,有些人没来过,有些人和王同皎交情深厚,有些人却像凌波一样是被人家三两句邀约来的,自是各有各的心事,走着走着就分成了几拨。
虽然自己就是那几个人诛之而后快的武家人,但凌波完全没有这个自觉。一路走来虽不至于附和某些人对于武家的肆意指摘,却不曾露出一丝一毫地异色,仿佛人家咬牙切齿喊打喊杀的人和她没有丝毫关系。朱颜和陈莞都是下人,因此进门之后便有管事负责招待,料想两个大姑娘在这公主第总不至于出事。至于罗琦则是早就借机会溜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溜去向某人报信。
她能忍得住,别人却忍不住。趁着前头的那些人还在边走边义愤填膺地大发感慨,陈珞忽然把一把拉住了凌波,沉声问道:你也太逞强了这王同皎虽然是驸马,但素来痛恨武家人。结交的都是些和武家不对路的人物。这要是被人识破你的身份,你别以为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去
凌波古怪地看了陈珞一阵,忽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真那么有名,是个人就会认识我不就是和武家不对路么。到时候我在席上破口大骂一番,谁会怀疑我和武家人有关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说得起劲,但真正要做事就成了缩头乌龟,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
王同皎果然不负其豪爽的名声,直接吩咐在诺大的庭院中摆开了宴席。珍馐美酒之外。尚有家伎献艺,于是酒酣耳热之际竟是有不少人搂着侍酒的姬人放浪形骸,一时间席间一片混乱。这种事情在达官显贵家里原本就是司空见惯,因此凌波目不斜视,只是淡淡地啜饮着杯中美酒,心中暗自嗤笑。
所谓豪杰,原来就是这样的倒是陈珞那小子有些急智,竟是借着酒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是不是也可以仿效一下
然而。她正这么想着,却不想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记。转头见是王同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及至看到对方朝自己做了一个噤声地手势,又招手示意她出去,她方才恍然惊觉。想到自己刚刚在席间虽没说什么话。但好歹旗帜鲜明表示了态度。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她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从容地跟了出去。
出了庭院转入一条小径,在林荫中穿行了一会,便只见曲径通幽处赫然是一个精致的亭子,其中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凌波远远地扫视了一眼,发现这几人都没有在刚刚的酒宴上出现过,其中两人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另一人则是比自己年长少许。等她跟着王同皎进入亭子之后,那三人便齐齐起身拱手,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她脸上。
周大哥,仲之,延庆,这位乃是我今日刚刚结识地凌七郎。早先在曲江池游玩的时候,恰逢崔氏四兄弟出行,别人都是艳羡不已,他却在那里说那崔乃是武家走狗,还对随行的美婢许诺说绝不会将她送与崔家老二为妾。如今崔家攀上了武家,人人都是趋之若鹜,少有人有这样的志气。兼且刚刚席上几乎人人放浪形骸,偏偏他冷眼旁观,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
王同皎虽说豪爽,只要是看得顺眼的人便会引为上宾,但真正带到这聚贤亭地人却是极少。刚刚那三人见凌波年少,心中都未免不以为然,此时听了这番话方才为之释然。
今日能够有缘相知相善乃是缘分,七郎,这位是周,这是张仲之,这位是祖延庆,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从今往后,我这聚贤亭便又多了一个好朋友了
凌波正准备满脸堆笑,忽地想起刚刚王同皎的介绍,遂淡淡地一一见过众人,脑袋里头却是一团乱。她从来没有结交过豪杰,所以实在不明白王同皎这结交人的标准倘若只是骂骂人,外头那些人比他骂得狠多了;倘若只是要考较不为女色所动,外头似乎还有几个人可以中选想到王同皎先头就说过她冷看游人如织眼神寂寥,她隐隐约约若有所悟。
她仔仔细细又端详了王同皎一眼,发现他虽然笑得爽朗说得真诚,眼神深处却隐约流露出一种她很是熟悉的意味。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高贵公主,拥有祖上留下来的大笔财富,无论走在那里都是前呼后拥哪怕他结交的朋友再多,骨子里仍然是寂寥的。
一心打量王同皎地凌波并没有发现,在那边的树林里头,正有人正死死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牢牢刻在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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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95.纵酒当高歌,灵药赠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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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炙、羊肉羹、鹿舌、辽泽野鸡、蒸乳鸽案桌上林林总总的肉食,足以让最挑剔的贵人食欲大开,足以让平民为之瞠目。然而,和几个大快朵颐的男人比起来,凌波看着满桌的肉简直是欲哭无泪。要知道,她刚刚在曲江池游玩的时候已经很是吃了一些点心填肚子,刚才在外头就只是少许喝了几杯酒,而现在更都是油腻腻的肉食,纵使是汤也是羊肉羹,她哪里能咽得下去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只能假称自己父母亡故之后,曾经立誓三年不吃肉食。
好在大家对于这样的解释都没有怀疑,王同皎甚至含笑点头道:百善孝为先,如今还似七郎这样守誓的人实在是不多了。既不能吃肉,今天我这里备有各色好酒,定要开怀畅饮谋求一醉这是陛下年前赏赐我的桑落酒,还有我自己亲自酿的碧芳酒和松醪酒,来来来,大家都浮一大白
面对这样的殷勤相劝,凌波索性把心一横,干脆利落地喝干了一斛。然而,面对接下来的阵仗,她很快就后悔起了自己的强装豪爽。她平日打交道的男人实在有限,诸如相王这样身份的多数都是浅尝辄止,李隆基的酒量更是够呛,裴愿则是没试过。所以,当这些人喝酒犹如喝水似的,劝酒的由头更是左一套右一套,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悄悄作弊,好在这一套勾当无人察觉,她也就趁势装起了半醉。心中思量着脱身之计。
尽忠孝,立殊勋,少白头。弱冠论兵安天下,古来靖难几人还。旧日千金贵家子,今日雄狮远近闻
这时候,却有人忽然以箸击碗,扬声高唱了起来。那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豪迈之气,听得人热血贲张。凌波虽然是女儿身,也不禁和其他人一起合着拍子击掌。及至那人唱完。她细细品味了一阵,这才发现这首歌从头到尾都是在赞颂王同皎弱冠匡扶社稷的壮举,当下便莞尔一笑。
葡萄酒、青梅酒、桑落酒、松醪酒林林总总地酒灌了一肚子,眼见这聚贤亭的其他人都醉得人事不知,总算是还有些余力的凌波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神情复杂地望了四人一眼,挣扎着想要顺原路走回去。然而,她还没下第一级台阶,后头就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七郎果然是好酒量,年纪轻轻就能喝过周大哥他们这些好汉。
凌波吓了一跳。转头看时,却见王同皎正用炯炯的目光看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穿了。好在她刚刚喝酒不少脸色绯红,因此这惊讶的情绪很快遮掩了下去。她故作自然地耸了耸肩。却没有回归原位,而是淡淡地说: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常常和我一同喝酒,自从他去世之后,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独酌了。喝酒喝得多了,酒量自然而然也就历练了出来。却不想小王驸马也有如此酒量。
我和你不同。
王同皎微微一笑,忽然站起身来。和刚刚凌波颇有些跌跌撞撞的步子不同,他脚下却是极稳,几步就来到了凌波身边,负手叹道:我虽然出身琅琊王氏,自小便有无数人众星捧月,却常常在夜间被噩梦惊醒,若不是一个道士说临睡前喝酒就好,只怕我少年也、就夭折了。奇怪的是别人都有酒量。偏偏我千杯不醉,曾经通宵达旦饮酒三日却仍是头脑清醒。
听了这话,凌波不禁为之咂舌,正准备感慨两句,谁知道王同皎忽然摇头苦笑道:屈子有云,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七郎你大概笑我是酒桶,却不知道我最恨地便是这天生酒量欲求一醉而不可得。欲断烦忧而不可得,天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倒霉更可恨
想到王同皎没事情就把那么一帮人带到家里狂欢痛饮,在这聚贤亭三五至交好友也是如此,偏偏眼看别人酩酊大醉,身为主人却偏偏还是醒着,那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感觉让凌波生出了几许同情,忍不住就问了一句:小王驸马如今官高爵显,又得妻公主,若是在我这外人看来,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又何必非得钻牛角尖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王同皎忽然转过身直直地看着凌波的眼睛,忽然捧腹大笑道,官高有什么用,在别人眼中,我不过就是一个靠着娶了公主方才有如此高官的驸马都尉至于爵显,别人会说那是家世,会说那是因为我听了张柬之张相公的劝谏,却不会考虑我从中思考了多久,不会考虑我究竟冒了多大的风险哈哈哈,七郎,你既然没醉,可愿意和我去看一样东西
凌波已经被王同皎这一席话给说得心怀大动,此时听到这建议,她竟是本能地点点头。等到跟着王同皎来到了一个四周都是绿树掩映的院子,她方才想起如今这是孤男寡女,顿时提起了警惕之心,一只手连忙悄悄握住了自己腰中的那个带钩。
然而,王同皎并没有回头看她,而是径直进了中间那屋子。宽敞的房间中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有一个硕大地丹炉,旁边还有两个正在看守丹炉的童子。这时候,凌波终于想起了贵族中间蔚为流行的炼丹术,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对于那些想要求长生却送了性命的人,她自然没有多大好感。
王同皎越过那丹炉,从后头地架子上取了一个锦匣,这才转过身来,脸上的愤世嫉俗和讥诮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你看到的丹炉是用来炼五石散地,我既然没法求酒醉,就只有用这个方才能领会到那种神仙似的境界。说到这里,他忽然轻轻一弹打开了那锦盒,信手将一个瓷瓶朝凌波丢了过去。
这是我炼制五石散时意外炼出的一种小玩意,既然和七郎你有缘,便送给你留个纪念吧这药对于外伤有奇效,只要一丁点就能止血生肌,只不过我再想炼制的时候却再也没有成功过。
凌波捏着那个小小的瓷瓶,心里头除了迷惑还是迷惑:你我今天只是初识,为何
人生在世不外乎一个缘字,我看你合眼缘,我想你答应到这里来大约也是同样道理男女之间若是如此叫做一见钟情,却不知道我们两个大男人有这种感觉叫做什么。我只希望七郎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到这里坐坐,陪我喝喝酒,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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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缭乱 96.从天而降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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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浅言深的事情,凌波素来是不肯做的,所以适才在聚贤亭中和众人厮见时,她一直都淡淡的,当某些人说出某些过激言论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出口提醒制止。她又不是真的想来当卧底,当然没想和这帮人走得过于亲密。毕竟,以武三思的为人秉性来说,只要他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痛恨武家的小团体,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苗头连根掐断。
可事实偏偏和她的设想大相径庭。那些人对朝政肆意指斥,甚至连武三思和韦后的奸情也敢拿来辱骂,这也就算了,可她不但在这里看到那些东晋名士曾经疯狂服用的五石散,更没有想到王同皎用它作为麻醉自己的良药。揣着那个瓷瓶回到了聚贤亭,她又被王同皎拉着喝了一轮酒,好在这时他用五石散佐酒服用,很快就燥热地出去散步了。
直到确定王同皎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她方才急忙将张仲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旋即站起身来。又喝了这么好几杯,刚刚坐着的时候还觉着好,这一站起来,她便感到脑袋发昏脚下虚浮,再看看四周好几个大酒瓮还有那三个烂醉如泥的人,她顿时只得扶着那柱子挪到了亭子外边,任由那犹带着寒意的春风吹了一会,这才踉踉跄跄往外走。
好在她的认路功底相当不错,顺着那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的小道居然成功回到了最初的庭院。然而,如果说刚刚那里头还是放浪形骸,那么现在就是完全不堪入目。而陈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望着那些滚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她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旋即一把捞住了一个刚刚偷看得起劲,现在却想溜号的仆役。
我带来的那两个随从在
在在外头大院子里头
瞧见那仆役虽然话说得不利索,眼睛却贼溜溜地朝自己脸上看,正在气头上的凌波忽然阴恻恻冷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将人从那个侧门扔了进去。听见里头扑通一声后便是一阵嚷嚷,紧跟着又是种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她拍拍手便摇摇晃晃地向外走。穿过几个门头,她终于看见了已经急得团团转的朱颜和陈莞。
公子。你可是出来了
朱颜喜出望外地奔上前,见凌波浑身酒气顿时大愕,慌忙示意陈莞搀扶了另一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往外头走。到了门外看到此间仆役牵出了已经洗刷干净的三匹马,她顿时犯了难。自家主子分明是喝得半醉,这怎么骑马回去就算骑术好不会摔下来,万一吹风吹出个风寒来,那也是不得了的事
朱颜陈莞你们俩去牵马,我自己能走,待会找个车行雇马车回去。
凌波虽然没有酩酊大醉。但她也没打算逞强到醉醺醺地骑马。看着陈莞朱颜手忙脚乱地牵马,她便扶着墙根慢慢往前走。这时候,原本觉得凉爽清新地风忽然变得燥热了起来,让她很想拉开领子。或是干脆脱下外头的衣裳。
就这么挣扎走出去不远,她猛然间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热辣辣的东西顺着喉咙涌了上来,慌忙弯下了腰抠着嗓子,稀里哗啦呕吐了一地。如是两三回之后。她终于感到胃里头完全空了,人也仿佛好受了一些,但脚下竟是半步也挪动不得,若不是扶着墙的手还有些力气,只怕她就要一头栽倒了。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扶住了她的肩膀,紧跟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不会喝酒就不能少喝点吗还有,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大剌剌地和王同皎混在一起。难道不怕人家识破你的身份后起了歹心
谁说我不会喝酒的凌波死命一甩手,却没能挣脱开那双牢牢钳制着自己肩膀的爪子,顿时心头火起,转头怒目而视道,喂,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的亲兄长。凭什么管我
我和裴兄弟已经义结金兰,我就算是他地大哥。好歹也得代替他看着你这话一说,凌波顿时郁闷了,在心里把那个愣小子骂了个半死。这就算你小子要学人家拜把子,告诉我一声不行么等等,这该死的李三郎就算是裴愿的大哥,可和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就有权代替那个愣小子看着她
然而,等她回神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一辆宽敞豪奢地马车上,嘴里还被人灌进了一种清凉微苦的液体。隐约瞥见朱颜和陈莞也都在车上,她顿时心神一松,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临淄郡王第位于积善坊右町,正是五王子宅的第二户。由于临淄郡王李隆基为人豪侠任义,时常结交某些不得志的低品官员,所以家里的开销一直都很大。这一日,王宁正在查看账本,忽然看见一个侍女在外探头张望,便不悦地喝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启禀王妃,奴婢刚刚正好去了外头,结果瞧见瞧见那侍女吞吞吐吐了一阵,终于咬咬牙道,奴婢看见郡王亲自搀扶着一位眉清目秀地醉酒公子进了自己的院子。
王宁心中一阵恼火,暗想就算是丈夫带回来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更何况一个男人,当下便斥道:三郎朋友遍天下,带一个醉酒的好友回来醒醒酒,这点小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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