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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卧底退休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刀下留糖
宁凛低头看着她,把她眼泪抹了,拍拍她脑袋,说:“你要我以身相许,这我真做不到。”
夏瑶把他手打开,“嘁”了一声。
宁凛开玩笑一样,“要不干脆你现在也朝我开一枪,我们一命换一命得了。”
夏瑶抽着鼻子,“你都会开玩笑了,看来跟她过得很好。”
她想起当还在唐骞团伙里的时光,刚开始她和程寄余搭档,后来程寄余死了,她只能偶尔送出点不太重要的情报,其实那时候她有感觉,组织对她是有过动摇的,他们想放弃她。
她很害怕,战战兢兢的,她不知道自己如果被放弃了将会是什么下场,那时候整夜整夜失眠,每天精神状态都很不好。
直到宁凛出现。
他带着希望出现在她身旁,他告诉她不要怕,他不会放弃她,他一定能带她活着回家。
再后来,他真的说到做到了,他打入核心层,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女人,从此以后她得了庇佑,再也不用过胆战心惊的日子。
警察收网失败的时候,为宁凛挡枪,是她自愿的。卧底不应该有感情,但她无法克制自己,哪怕那时宁凛早说了,他心里有人,不是她。
她总会想,她是一只飞蛾,不要命地去扑宁凛这团火。那宁凛呢,他也是一只飞蛾,他扑的又是哪团火?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也终于死心了。
“对不起。”宁凛敛了玩笑的神色,郑重其事道:“我是个自私的人,其实我有想过,这些年我好像一直在做错事。以前为了谈恋爱忽略了我弟,后来又为了我弟的事情伤了她的心,现在我如果要和她在一起,又得伤你。可我仔细想想,如果我不能和她在一块,那我下半辈子活得也没什么意思。所以非得从这里面选一个人伤的话,我只能说我很自私,我不想辜负她,也不想辜负我自己,所以只好对不起你。”
夏瑶被他的坦诚震惊了会儿,醒过来后,眼泪不流了,她笑起来,有种傻兮兮的感觉。
“你这个人,你……”她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凛笑着摇头,“当英雄太累了,我不想再伟大了,现在我只想过自己以前想要的生活。”
一日叁餐,七情六欲,长命百岁。
做一个受人敬仰的好人,娶自己最心爱的姑娘。
宁凛弯腰,拍拍行李箱,对夏瑶说:“保持联络,有事儿别自个儿硬撑,知道么?”
夏瑶拉了拉行李箱的拉杆,转过身去,提起箱子,一步一步往下走。
走到底了,她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湛蓝色的天幕下,宁凛站在的街道边,遥遥望着她,身影像极了一面旗帜。
可惜了,这面旗帜,只为那个叫“匡语湉”的人招展。
她其实早就知道,这个人,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哪怕一秒。
夏瑶看着他,深深地看着,然后转过身去向前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这之后又过了一阵子,姚起东和江喻都回了该回的地方,学校把晚会取消了,匡语湉再也不用彩排,到了期末,是她最空闲的日子。
这天,也许是为了调节气氛,学校特许她上一节音乐课,不用被“自愿换课”。
音乐教师里,空调开到最舒服的温度,匡语湉抱着吉他,望着台下一张张青涩的面孔,拨了拨弦,笑道:“同学们,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来点歌吧。”
这话一出,学生们立刻活跃起来。
班长站起身,问:“匡老师,你什么歌都会唱吗?”
“我尽量。”
于是大家起哄,要班长来点歌。
班长正是那天站门口八卦的女生之一,她笑了笑,开口道:“匡老师,你爱你男朋友吗?”
匡语湉呆了一瞬,很快点了点头。
班里此起彼伏的哄笑声,匡语湉的耳尖稍稍红了些。
班长又说:“那你唱首歌,就唱给你和你男朋友吧。”
匡语湉轻轻咳嗽一声。
班长问:“怎么了?不可以么?匡老师你说随便点歌的。”
“没有,当然可以了。”匡语湉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思考了一会儿,犹豫一瞬,拨了拨弦,开始弹唱。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处在一起,听不见风中的叹息
……
多少恍惚的时候,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
隐约中你已浮现,一转眼又不见
……
班长听得入了迷,又皱眉,“老师,你怎么唱这么悲伤的歌?”
匡语湉把吉他放下,“等你们长大就知道了,没有什么爱情是只有快乐没有悲伤的,只要快乐大于悲伤,那这就是一份值得的爱情。”
班长:“那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
匡语湉点头,非常坚定,“嗯,很快乐。”
下了课,匡语湉开车回家,天已经灰下去,好像要下雨了。
刚到老街街口,恰好碰到头发花白的阿婆坐在马扎上编竹篓,看到她,眯了眯浑浊的眼睛,笑着冲她招手。
“葡萄啊,下课啦。”
匡语湉走过来,把手里的伞递给她,“阿婆,要下雨了,赶快回家吧。”
阿婆接过伞,抱在怀里,又问她:“葡萄,读书辛不辛苦,阿婆觉得你好瘦的了,要下雨了,大宁回家没,让大宁过来接你。”
匡语湉笑笑,“他已经回家了。”
“真的?那葡萄要好好和大宁相处,不吵架,知道吗?”
匡语湉嗯了一声,“好,不吵架。”
阿婆把伞打开,聚在头顶,跟小孩一样转着玩,“大宁回家了,葡萄你高不高兴啊?”
匡语湉:“高兴。”
她当然高兴。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八年来所有的喜悦,都抵不上在医院重新见到宁凛的那一天。
阿婆笑吟吟的,“高兴好,高兴不吵架,然后生娃娃。”
一个声音插进来,“谁要生娃娃?”
匡语湉回头。
烟雨蒙蒙间,她回头望,雨幕里看见不知哪儿飘来的一串彩旗,被雨打湿,摇摇欲坠。
在那之下,一身黑衣的独臂男人撑着伞,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他变了很多,眼角有了鱼尾纹,发间有些许苍白,但笑起来的模样一如当年。
匡语湉一下想起了那年的香格里拉,面貌已经模糊的民宿老板在转经筒下祝福他们,对他们说“扎西德勒”,希望他们永远幸福。
至如今,八年了,这个愿望还是实现了。
宁凛走近,晃晃她,问:“想什么呢?”
匡语湉收回神,低声说:“想到了一句诗。”
“什么?”
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宁凛乐了,他笑得格外得意,嘴上偏偏还说:“匡老师真有文化,就是我这个粗人听不懂,要不你再给我解释解释,我是那沧海还是那云?”
匡语湉含笑不语。
宁凛转过头微微笑起来,眼里是属于少年时代的清澈。
寂静的苍穹下,他们撑着伞,肩挨着肩,走过青石板路,走过昏黄的路灯,携手归家。
风吹来还是冷,但马上就是新年,新年过了以后就是春天。
远处,谁家孩童在背诗,字字句句不够利索,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我有所念人……我有所感事……深深……”
风吹来,温暖将至,春不远。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我有所念人,如今,他在我身旁。
【end】
这是我写过的第二个如此快的故事,从构思到动笔,大概不到两个月。
准备写它的时候,我去图书馆借了很多书,把书名里有“卧底”、“湄公河”之类字眼的都借来翻了翻,当然,也没有全部看完,就一半吧。
后来我看不下去了,书里写的太过残酷,文里有个情节是热水活剐,现实里其实还能残酷上更多。虽然大宁才是本文主角,但从缉毒本身来看,我始终觉得“程寄余”才是真正的灵魂,每个英雄都值得被尊敬。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悲剧,开始我想让宁凛死去,就在葡萄跳楼那一段戛然而止,她逼不出来宁凛,因为他伤太多,他快死了。
可我最终还是不忍心,就如那句话,英雄不应该是如此结局,所以我让他回来了,至少还活着,而葡萄也还爱他,他拥有了自己的幸福。
写文的时候,听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对本文的情节争议就不多说了,至于一些觉得眼熟的,我建议对比一下发文时间和重要情节,再和我私信。
番外在想了。
最后,故事落幕,我们下本再见。
新文《向北四千公里》已放试读,可预收。





当卧底退休后 番外
宁舺小朋友四岁的时候,匡语湉和宁凛带他去了趟香格里拉。
民宿的老板换了一波,现在是个绑着彩辫的汉族姑娘,笑着对他们说了句“扎西德勒”,亲切地问宁舺叫什么名字。
宁舺脆生生地答道:“我叫小船,宁小船。”
匡语湉抱着他,无奈地看了宁凛一眼。
宁凛不动如山,她看过来,还冲她笑一笑。
因为宁凛单手的原因,老板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二楼的房间。民宿没有电梯,宁凛提着行李,匡语湉抱着宁舺,踩着木梯上行。
木梯有年代感,一路吱呀吱呀地响,进了房,宁凛把行李放下,坐床上颠了颠,“这安全吗?我总感觉这玩意儿随时都能塌。”
匡语湉:“老板说了,这民宿历史几十年了,你小心点动。”
宁凛起身,“随便动动就得出事,那晚上怎么办。”
“……”
匡语湉侧身看了眼正在行李箱里鼓捣玩具的儿子,确定他什么也没听见后,无语地打了宁凛胸膛一巴掌,“你当着小船的面说什么呢。”
宁凛笑得混,“我就说说嘛,又不会真干嘛。”
“你还想干嘛?”
宁凛认真地点头,“我想啊。”
“……”
她这是被绕到他的语言陷阱里去了。
不过想归想,真让宁凛做什么他也不敢做。
他伸手,隔着羽绒服摸了摸匡语湉微微凸起的小腹,感受那里传来的生命的存在。
匡语湉握着他的手,跟他一起和肚子里的宝宝交流,每当这种时刻宁凛就会刻意收敛他的痞气,整个人都变得温柔无比。
“你说,这是男的还是女的?”
匡语湉微微摇头,“生出来就知道了。”
宁凛把手收回来,“这回肯定是个宝贝女儿。”
匡语湉不想跟他争个有的没的,但宁凛每次都喜欢说“我女儿”、“我宝贝”怎么怎么,说多了,她担心宁舺会难受,四岁小孩其实已经非常敏感,能听得懂许多大人的对话。
她提醒宁凛:“你不要总在小船面前这么说,你是他爸,要多关心他。”
宁凛拍拍衣服,“我还不够关心他?”
匡语湉:“我总觉得,你对他太随意了。”
宁凛冤枉死了,“我哪有?”
匡语湉想到宁舺的名字,这一点让她郁闷了好一阵。
宁凛之前的经历让他们不敢轻易要孩子,他们领证后又过了好几年,等确定宁凛没什么问题了才开始备孕。
匡语湉生宁舺的时候不算苦,她那会儿应该也算高龄产妇,但意外地挺舒坦就度过了孕期。等宁舺生下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带孩子去做了检测,确定没有遗传到毒性,总算放心下来。
然后就是起名字。
随意,真是太随意了。
那时匡语湉躺在床上,宁凛坐她边上随手翻着字典,指着一个字,说:“舺?叫这个吧,挺不错的。”
匡语湉听歪了,思忖了会儿,“宁夏?”
稍稍有些女孩子气,但也没什么,文气好,别长大了整得跟他那流氓爸一样。
她点点头,同意了,“就叫这个吧。”
后来等孩子上了户口,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说的根本不是“宁夏”,是“宁舺”。
小船儿就这么诞生了。
“切。”宁凛说,“这名字有什么不好?一听就是个小帅哥,长大了好泡妞。”
“他才几岁你就想这个?”
宁凛一本正经:“我十八岁就想着怎么泡你了,那会儿你才几岁,你也就才十四吧。”
匡语湉无言以对。
宁凛嘿嘿笑:“等小船长大了,我也教他去找女朋友,找个像他妈这样的。不过像他妈妈这么好的女人全世界只有一个,可惜已经被我先下手了,他只能委屈委屈,找个全世界第二好的凑合。”
这人,甜言蜜语是越来越会说了。
匡语湉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把自己的脖子都缩进羊绒围巾里。
她碰了碰宁凛的手臂,“对了,这回宝宝的名字你得听我的。”
宁凛本来闭着眼睛,闻言,微微睁开一条缝,视线落在她肚子上。
他嗯了一声,“行呗,我大方,把女儿的起名权让给你。”
不就是个名字嘛,至于计较这么久。
切。
匡语湉抱着肚子,“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女儿?”
宁凛睁眼:“就是女儿。”
匡语湉起身,绕到床尾看着他,她肚子四个月大了,但尽量把腰背挺得直,让自己看起来气势足一点。
宁凛一头雾水,“你干什么?”
匡语湉宣誓一样,分外郑重,“是儿子。”
“……”
她拍拍肚皮,“我就要生个儿子,气死你。”
“……”
宁凛笑了,站起身,把她的围巾一揪,兜头盖脸给她蒙住。
“一孕傻叁年,果然是真的,看你这傻样儿。”
下午叁点的时候,江喻和姚起东、孙郁可和匡思敏陆续过来民宿。
姚起东本来就在云南一带执行任务,匡思敏正好赶上放假旅行,孙郁可自由职业,几年前转型做了旅游博主,叁个人过来都方便,唯独江喻,一把年纪了还特地坐飞机赶过来。
宁凛原先不想让他来的,担心他舟车劳顿吃不消,江喻知道这事,半夜两点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顿,说他的婚礼要是不叫他去参加,他就从寮州直接杀过来把他做成下酒菜。
宁凛无奈,赔着笑给他订了来云南的机票。
这是一场非常简单的婚礼,甚至只是匡语湉的心血来潮。她怀着孕,孕妇爱多想,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转经筒下还愿,宁凛劝她等孩子生了再去,她说自己等不及了,一定要去。
去就去呗,顺便在云南一带转一转,他们之前说好不办婚礼,现在就当作是旅行结婚了。
结果这件事让孙郁可知道了,孙郁可又告诉了匡思敏,匡思敏告诉了姚起东,传了一圈,就变成了他们在香格里拉举行婚礼。
他们干脆将错就错。
民宿的老板很热情,知道这是一场仪式后,特地把民宿的露天院子借给他们,还在树上挂了彩旗彩带,桌上放着一捧新鲜的花。
匡语湉换了一身白色的秋冬长裙,款式像婚纱,外头套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和穿着休闲西装的宁凛坐在主位。
酒过叁巡,姚起东搂着宁凛,大着舌头说:“恭、恭喜啊,阿凛。”
宁凛跟他碰了碰,青稞酒在杯子里晃了个圈,“谢谢。”
他真心实意,无论是姚起东还是江喻,在他的生命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没有他们,就没有他宁凛今天。
姚起东嘿嘿嘿一笑,指了指匡语湉的肚子,“阿凛,有句话叫啥来着……啊对——”
他红着眼,拍着宁凛的胸口,格外真诚道:“老来得子,老来得子啊!”
“……”
“……”
“……”
宁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一笑,“傻逼。”
姚起东:“诶嘿,你不老么?你都快四十了,不服老不行啊。”
宁凛把他头从自己肩膀挪开,一脚给踹到匡思敏那儿。
他想说点什么,但思来想去,还是那句话最适合姚起东。
“……傻逼。”
闹腾了一通结束后,孙郁可抱着睡着的宁舺去休息了,宁凛只喝了两口青稞酒,其余时间都在喝酥油茶,还算清醒,他拉着匡语湉的手,两人顺着石子路走到转经筒下。
香格里拉的九月,夜很冷。转经筒周围有五彩斑斓的光,映在眼中,像黑夜里的一团火。
那天他们降落在昆明,从昆明一路去到大理,再从大理去丽江,然后来到香格里拉。
他们见证了这里的白天黑夜,白昼很长,夜很短,青草延绵不绝,车外可以见到零散的羊群,天空压得很低,抬手仿佛可以触摸到云团。
时间在这个地方就像被放慢倍速的电影,没有人脚步匆匆忙忙,在这里他们看到了生活的本质,是一种发自灵魂的享受。
宁凛站在台阶上,背对着风,头发有些凌乱,露出里头丝丝苍白。
他是真的不再年轻了,生了白发,长了皱纹,以往过刀口舔血的日子,现在每天都在操心自己小孩的教育问题。
彻彻底底,俗人一个。
宁凛看着匡语湉露出的笑容,也笑了,嘴上却问:“笑什么?”
匡语湉笑说:“笑你老了。”
宁凛今天两次听到这个形容词,有点怀疑人生,“我有那么老吗?”
匡语湉掰着手指给他算,“现在长皱纹了,以后还会有啤酒肚,再老一点可能就得秃顶,说不定还有老人斑,路都走不动了还要用拐杖。”
宁凛掐她脸颊,“那你那时候也老了。”
匡语湉乐了,“对啊,我们就是一对老头和老太太。”
他们相视而笑。
风停了。
他们爬上台阶,站在巨大的转经筒边,虔诚地许愿。
匡语湉摸了摸肚子,对宁凛说:“我感觉宝宝在踢我。”
“这么有精神?”
匡语湉摇摇头,“不,她在说话。”
宁凛挑眉,“说的什么?”
匡语湉乐呵呵地,眉眼弯弯,“可能在叫谁吧。”
宁凛含笑,“我女儿在叫爸爸呢。”
匡语湉指正:“是儿子。”
宁凛不跟她辩,反正儿子女儿的,生出来就知道了,指不定谁赢呢。
他们绕着转经筒转了叁圈,唱经声从远处传来,匡语湉听了会儿,觉得有点冷,往宁凛身前靠,他顺势把她搂在怀里。
这么抱了一会儿,宁凛忽然说:“你看。”
匡语湉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不远处的屋檐下,正站着一位身着正装的老人,不知站了多久,他默然而立,背着手,身影像极了一颗松柏。
他的确是一棵树,长在宁凛的生命中,做他永不腐朽的精神之源,他将他从脆弱的铁屑锻炼成锋利的钢刀,又亲手将这把钢刀敛锋,慎之又慎地收进世俗的刀鞘。
见他们回头,江喻也冲他们挥挥手。他不说话,但好像千言万语都已经说尽了。
宁凛笑了,他说:“我现在感觉,可能我女儿刚才是在叫爷爷。”
匡语湉很新鲜,他在孩子的事情上可很少让步。
她转头,看着江喻,他的面目因为距离太远有些模糊,可她总觉得他在微笑。
那一瞬,她明白了宁凛的感受。
她是老天留给他的希望,而江喻是撑起这份希望的力量。
匡语湉点点头,赞成道:“是在叫爷爷。”
可不是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阳光总在风雨后。
长风将那些江喻想说的,却还没说的话遥遥送来,匡语湉听到了,她相信宁凛也听到了,不然他怎么忽然红了眼眶。
他说,恭喜你啊,孩子。
在一万种可能的结局里,你终于找到了最好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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