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为我火葬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比卡比
萧玉案话未说完,忽感觉腰后一阵受力,他的手被萧渡握住,连人一起拉入怀中。
萧玉案眉头紧皱,想要推开萧渡,却感到萧渡双臂紧,仿佛要将他融入躯体一般。
萧渡微微弯着腰,下颔轻抵着萧玉案的头发,近乎贪婪地感受着萧玉案的气息。即使萧玉案现在用着别人的身躯,但身上的气息,味道似乎还和过去一样,像甜美致命的毒汁,一点一滴往他心里灌。
萧渡深吸一口气,轻道:“不承认没关系,阿玉骗人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听到萧渡说“喜欢”两个字,萧玉案差点笑出声来。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萧渡喜欢他的容貌不假,以前就曾说过喜欢看他笑起来时的眼睛。但萧渡最喜欢的,应该是他合欢蛊发作时勾引顾楼吟的样子。
萧玉案道:“那你想不想我变成萧玉案骗骗你啊。”
萧渡有些惊讶,亦有些惊喜,“你愿意?”
“愿意啊,”萧玉案慢条斯理道,“这是我的生意,只要你给足够的报酬,我可以满足你。”
萧渡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是吗。”萧玉案不抱什么希望地说,“那你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萧渡被狠狠刺了一下,“唯独这个不行。”
萧玉案笑了下,“既然如此,你想对我做什么直接做便是,不必再浪口舌。”
萧渡放开了萧玉案,骨节分明的手来到他的胸口,眼神晦暗,难掩心痛,“这两年你没有解药,合欢蛊发作之时,是怎么熬过去的。”
萧玉案漠然无语。萧渡竟然还有脸问他这个?
萧渡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问:“你找了男人么。”
萧玉案不知道萧渡到底知道了什么,但他显然已经确定了自己是萧玉案。萧渡不是顾楼吟和慕鹰扬,再如何用计狡辩也骗不过他。萧玉案也懒得装了,道:“找啊,当然要找。有时一个不够,他还会找好几个。说起来他还要谢谢你,谢你的合欢蛊让他体会到了双修之人间极乐。”
萧渡脸色极为难看,他想再说什么,开口却发不出声。萧玉案所说未必是真的,但足以让他暴怒。他无法想象,当初他是怎么忍心把萧玉案推给别人的。现如今他光是听到萧玉案提及别的男人,就恨不能杀人。
“是谁?那些人是谁?!”萧渡低吼道,说完又怕自己的一身杀意吓到萧玉案。他舍不得对萧玉案怎么样,但他无法忍受碰过他弟弟的人活在世上。
萧玉案云淡风轻道:“名字太多,他记不住了。”
萧渡被刺得五脏俱焚,强忍着怒火道:“到此为止了,阿玉。我会解了你体内的合欢蛊,之后你可以离开刑天宗。”
萧玉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萧渡目光转瞬温柔,“但你不能离开我——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你去。”
萧玉案淡道:“即便是阴曹地府?”
萧渡愣了一愣。有那么一刻,他捕捉到了萧玉案迸发出的杀意。
他软禁萧玉案的时候,萧玉案坦然处之;逼迫他去引诱顾楼吟时,他亦听之任之。为何当他想补偿他,想余生同他共度时,萧玉案却像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眼中酝酿着凌厉的风暴,就好像……好像他要做的是萧玉案宁死无法忍受的事情。
萧渡心如刀绞,满眼苦涩。“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他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他本要说想和萧玉案回到从前,可他心里很清楚,他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把萧玉案当做弟弟宠爱。
“是,”萧渡道,“即便是阴曹地府,我也会带你去。然后,带你回来。”
萧玉案对他动了杀心又如何,他自信普天之下无人能取他的性命。萧玉案或许能把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但他伤不了他。
萧玉案不置可否。他知道萧渡无法理解,旁人也无法理解,“自由”二字对他的意义。
无论是谁都要为唯我独尊,狂妄自大付出代价,萧渡也不例外。
萧玉案暂时打消了逃离刑天宗的念头。一则,看萧渡的架势,他想逃也逃不出去;二则,体内的合欢蛊一直是他的一个隐患,若能彻底拔出,也不算是坏事。他又不是什么一身傲骨的人,没必要因为萧渡拒绝一个痊愈的机会。
不多时,孟迟奉命前往缠心院为萧玉案解蛊。孟迟看了眼萧渡,道:“还请萧公子恢复原来的身体,不然我难以看诊。”
萧玉案稍作迟疑,点了点头,当着孟迟和萧渡的面,用回了自己的身体。
萧渡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脸上。两年了,萧玉案长高了,出落得越发明媚动人,摄人心魄。萧玉案和男人双修的时候,是不是也用的这具身体?他见过萧玉案蛊虫发作时的风情万种,连他都把持不住,何况是其他人。
萧渡的神色从迷醉到阴戾不过短短几瞬。孟迟看完萧玉案,低声道:“尊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渡闭了闭眼,对萧玉案道:“我去去便回。”
萧玉案没有应声,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淡淡的痕迹。
走至屋外,萧渡问:“他体内的合欢蛊,可有解法?”
孟迟苦笑道:“尊主,当初你要对萧玉案下合欢蛊,我就劝过你,合欢蛊非同一般,虽对修为金丹无损,但极难解蛊,只能在发作时用药暂且压制。尊主当时不以为意,还道不能解蛊也无妨,反正无害,只当是房中乐趣也未尝不可,尊主可还记得?”
萧渡胸口发闷泛痛。他记得,他也记得那时他急于证明自己不杀萧玉案是为了物尽其用,他想着萧玉案事成之后会回到自己身边,他……他亲手种下了自己的恶果。
全天下为我火葬场 第40节
“不用你提醒我。”在下属面前,萧渡依旧强硬,“你说的是‘极难解蛊’,想来还是有办法的。”
“是,”孟迟面露难色,“但……”
“可是要什么珍希药材?”
孟迟摇摇头,道:“合欢蛊虫寄生于心头,想要取蛊只能剖心,然剖心人必死,所以只能以心易心,把蛊虫转移到与之易心人的体内,方可解蛊。”
第37章
孟迟一开始语焉不详, 萧渡还以为解蛊之法会有多难,原来不过是以心易心罢了。他问孟迟:“你有几分把握?”
孟迟谨慎道:“九分。”
萧渡不太满意,“还有一分是?”
“以心易心的过程必须靠自身的灵力催动心脉。”孟迟道, “所以此事想要成功,萧玉案和同他易心的人都得知情且配合。”
“这好办。”没有人愿意无端献出自己的心, 去换一个有合欢蛊的心, 但在摄魂之术下,不愿意也得愿意。
孟迟小心翼翼道:“我明白尊主的意思,只是萧玉案会同意吗?”
萧渡向来都是做决断的人,此刻竟不敢妄下结论, 放在以前他何须考虑旁人的意愿, 这种瞻前顾后, 犹豫不决的作风实不像他。
萧渡莫名地有种挫败感, 他看不起做事束手束脚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还要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太麻烦了,他没耐心去考虑。可一遇上萧玉案的事, 他就会控制不住地变成他看不起的样子。两年前他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毫不犹豫地把使他改变的人推开,却没有细想背后真正的原因。
怕是从那时开始,萧玉案在他心中便已和旁人不同,偏偏死活不认不说,还强迫自己割断对萧玉案的特殊感情, 自大地以为只要他能狠下心对萧玉案下手,他就还是原来的他。如今萧玉案和他至亲至疏,不惜隐藏身份也要脱离他的掌控,全是他咎由自取, 自食恶果。
不过无妨,等他食完恶果,应该就能让他唯一喜欢的阿玉,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尊主?”
萧渡回心绪,道:“想办法让他点头便是。”
孟迟不敢多问,补充道:“另外还有一事,所谓‘金丹连心’,易心之后,金丹及真气修为也会受到影响。”
萧渡眼眸微挑,“如此说来,我最好给他找个修为极高之人?”
“能找到自然对萧玉案有益,只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会被萧渡挑中。
萧渡看向屋内,目光中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喜色,“知道了,你且准备。”
孟迟犹豫片刻,问:“尊主,你和他说了萧容的事吗?”
萧渡蹙眉,“还没有。”
“那尊主是不打算说了?”孟迟无奈叹气,“再怎么样,尊主也该向他道个歉罢。”
“道歉有何用。”萧渡低笑一声,缓缓道,“难道道歉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是我做的了吗,他就会原谅一切了?”
孟迟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宗内事宜你暂且放一放,”萧渡道,“你是阿玉在刑天宗难得不反感的人,多照顾他。”
孟迟欠身称是。
虽然被识破了身份,萧玉案还是不想在刑天宗用自己的身体。他在刑天宗住了半年,很多人他都认识,他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同旁人叙旧。
孟迟颇为惋惜,道:“你那样一张脸,不用给我多好。”
萧玉案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之前你不是说我的性情配不上我的脸么,那我就换一张配得上的。”他用的还是安木的脸,他已经用习惯了,换回自己的身体反而觉得不对劲。
孟迟笑道:“这换颜术还真是妙不可言,我也想学,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可以啊,只要你助我离开刑天宗。”
孟迟打了个寒颤,“那还是算了。”她一直挺喜欢萧玉案的,能帮的她都会帮,当年她以为萧玉案真的死了还大哭了一场。但这件事她显然不能帮。在萧渡刚失而复得的时候把萧玉案从他身边带走,下场恐怕只会比萧容更惨。
萧玉案无打采道:“没劲。”
孟迟想了想,决定为自家不会道歉的尊主说几句好话:“尊主也不是在软禁你,等你身上的蛊解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啊。”
萧玉案问:“合欢蛊真的能解?”解除合欢蛊,是他唯一留在刑天宗和这些人逢场作戏的理由。
孟迟笃定道:“能的,你相信我。”
萧玉案点点头,“好,我等着。”
孟迟见萧玉案不再想着逃跑,暗暗松了口气,想着说一些能让萧玉案高兴的事,道:“萧公子,顾楼吟入魔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一些。”萧玉案朝她斜睨而去,“怎么了?”
孟迟笑嘻嘻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后续?”
萧玉案怔住了。他想不想知道?好像有点想啊,他还挺好奇的。
不等萧玉案回答,孟迟就道:“几日前,我的人在庐陵城附近的一座雪山上看到了他。他满头银发,守着一堆白骨,一遍又一遍尝试招魂问灵之术,殊不知他想找的人根本没死,他再招十年五十年也是枉然——你说可不可笑?”
萧玉案在脑海中勾勒出顾楼吟银发白衣的模样,一点都笑不出来,淡道:“你为何同我说这个?”
孟迟惊讶道:“顾楼吟取你的血救师兄,害得你修为尽失,他的宗门对你步步相逼,逼得你以凡人之躯跳崖自尽。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你难道不开心?”
萧玉案这下笑了,笑得冷若冰霜。“顾楼吟为何取我的血,不取别人的血?因为我血里有蛇蝎美人。至于我血里又为何会有蛇蝎美人,应该不用我告诉你罢。”
孟迟脸上的笑容了个干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尊主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他……”
萧玉案摆摆手,“算了,你不用再说了。”
自从下栖月山后,他很少去想过去的事。那些事就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好像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伤害了他,但罪魁祸首是谁呢。萧渡?李闲庭?亦或是【都有】?太乱了,想起来也太累了,他干脆不去想,这样过得还能自在一些。
孟迟哑口无言,唯有长长一声喟叹。萧渡说得对,道歉和解释对萧玉案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更别说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可她总是会想起这两年来萧渡明面上若无其事,深夜独自一人坐在缠心院,凝望着九音螺的模样。
孟迟想哄萧玉案高兴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继续待着给萧玉案添堵了,起身道:“我给你配了几位有助修为增益的丹药,你记得吃,我先走了。”
萧玉案叫住她:“等等。”
“何事?”
“顾楼吟招魂的雪山,可是当初他和林雾敛游猎的那座?”
“是,也不知道他为何选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
萧玉案胸口有些发堵,道:“大概是因为那是我和他初遇的地方。”
顾楼吟可能以为,在那座雪山上他们之间是救命之恩,是真诚相待,殊不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在骗他了。
而这一切,也是因为萧渡。
萧玉案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告诉自己再等等,等身上的合欢蛊解了,再做打算不迟。
能利用的人就要好好利用,这是萧渡亲自教会他的道理。
第38章
刑天宗地处北境, 四季如冬,萧玉案刚从温暖如春的百花宫过来,一时之间还不太习惯。他不由地想起了顾楼吟送他的暖玉。早知如此, 他当初下山就该不拿九音螺拿暖玉,至少不会冻着自己。
下了一日的雪, 寒凝大地。院中梅花盛放, 在风欺雪压中淡雅清幽。萧玉案披着雪白的狐裘,坐于廊下,百无聊赖地看着乐尔扫雪。小姑娘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时不时地停下动作, 把手拢在嘴边呵气。
萧玉案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道:“你放着罢, 我来。”
乐尔笑道:“这些活儿我都干惯啦, 让公子来说不定还没我快呢。”
萧玉案挑眉, “谁说的,你一旁待着去。”
萧玉案走至院中,单膝在雪地上跪下, 扬起右手看了眼,其实心里没多大把握。但他话已经放出去了,还是当着姑娘的面,这个时候退缩太不男人了。
萧玉案蓄力于右手,乐尔看到他的手上冒出了缕缕热气,然后他猛地将手插入雪中。
雪好似被火烧一般,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没过多久萧玉案四周一小块地方就空了出来。雪化成雪水,打湿了他的衣摆。
乐尔非常捧场,兴奋道:“公子好厉害!”
萧玉案强行把她脸上冻出来的红晕当作对自己的仰慕。看女孩子开心, 他心情也好了不少,眼中漾出笑意,道:“来来来,再说一遍,是你快还是我快。”
乐尔撑着笤帚,笑得花枝乱颤,道:“可是公子,院子好大呢,你能不能把剩下的雪也清了呀。”
萧玉案支吾起来:“啊这……”他统共就那么点灵力,还要留着干大事,能不能少压榨他啊。
突然,两人脚下的雪如潮水般向外席卷,所到之处的雪悉数融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白雪皑皑的院子就恢复了原貌。院子里湿漉漉的一片,犹如大雨过境。
乐尔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公子,你是神仙吗!”
萧玉案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眼中的笑意退了个干净。“不是,你家尊主才是。”
乐尔霍然回头,瞧见萧渡吓得花容失色,忙行礼道:“尊主。”
这倒不是萧渡长得有多吓人,实际上他天生一张俊美风流的脸,要不是他喜怒无常,性情邪性,单凭一张脸就能勾得不少佳人自荐枕席。
萧渡道:“去传膳。”
萧渡已辟谷,上一次正儿八经地用膳还是萧玉案亲自下厨的那次。萧玉案道:“你要在这用膳?”
萧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陪你用。”
宴席摆在梅花树下。萧玉案看着一道道佳肴好菜上桌,万分惋惜。浪了,如果是他一个人吃味道肯定能好上百倍千倍。
两人相向而坐。一阵风吹来,花瓣似微雨絮絮。萧渡抬了抬手,结界生出,挡住飘落的梅花,有一漏网之鱼的梅花落在萧玉案的肩膀上。
萧渡伸出手,想替萧玉案摘下花瓣。萧玉案本能地身体一退,眉间皱了起来。
萧渡眼眸一沉,似有不甘,还是摘下了那瓣梅花。看着指尖的粉白,萧渡道:“阿玉,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一同用膳时的情形么。”
“记得啊。”萧玉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液,道:“你让我叫你一声哥哥,我说不好吧,万一我不是呢,但你非得要我叫。”
萧玉案语气平静,听起来不带任何嘲讽戏谑,但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扎进了萧渡的身体里。“后来,你还是叫了。”萧渡沉声道,“你是认我这个哥哥的。”
萧玉案斩钉截铁道:“没有。”
萧渡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我是说两年前。”
“两年前也没有。”
萧渡脸色瞬间阴沉。萧玉案恨他,怪他,怨他都无可厚非,但他受不了萧玉案去否定两人和睦相处的时光。那半年里,他毫无保留地宠爱萧玉案,倾尽一切让萧玉案露出笑容,最终却只换来一句“我从没认你这个哥哥”?他不相信。
萧渡沉声道:“我不喜欢听这种胡话。”
萧玉案放下筷子,道:“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用九音螺传音,我同你说了什么吗?”
萧渡神色一僵。
全天下为我火葬场 第41节
“我说,我从来就不想来刑天宗,也不想当你弟弟。我之所以叫你哥哥,只是因为形势所迫。”萧玉案抿唇一笑,“你明白吗?那半年的时光,我对你,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萧渡强忍道:“够了。”
“我很会作戏的,”萧玉案继续道,“不然你也不会派我去顾楼吟身边,不是吗?”
萧渡陡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萧玉案为什么能用轻飘飘的几句话刺痛他,他知道错了,他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萧玉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激怒萧渡是自寻死路,但他不怕。萧渡尽心机找他,还要孟迟帮他解蛊,足以证明萧渡不想杀他,也不会杀他,他大可趁这个机会弄清楚萧渡究竟想做什么。
他一直看不透萧渡的心思,也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萧渡在他身上下蛊,又为顾楼吟取他的血怒不可遏,说什么要他全须全尾地回到自己身边,还给了他一道护心咒。如此自相矛盾,哪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至于萧渡这样一幅狼狈受伤的模样,他是没想到的。高高在上如萧渡,从来只有他欣赏别人狼狈求生的模样,竟会被他几句话激得方寸大乱。
萧玉案没有给萧渡平缓的时间,接着道:“你这种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凉薄冷情,心机深险,谁会敢真心待你,反正我不敢。”
萧渡仿佛被逼到了穷途末路,面容变得嗜血扭曲。他一步步走至萧玉案面前,手掌用力钳住萧玉案的下颔,逼迫萧玉案直视他,寒声道:“世间上谁都可以这么说我,唯独你不行。”
萧玉案牵了牵嘴角,“为何我不行?我倒是觉得,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这么说你。萧渡,其实我挺好奇两年来你一直找我的原因,是你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帮你盗取青焰了吗?不至于吧,刑天宗的美人何止一二,你大可找一个更温顺,更听话的人助你拿到青焰。”
萧渡弯下身,指尖若有似无地描绘着萧玉案的唇,哑声道:“我为何找你,你那么聪明,真的不知道吗?”
萧玉案仰着的脖子微微发酸,道:“顾楼吟叛离云剑阁后入魔,再打他的主意已经没意义了。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是你可以利用的。”
萧渡瞳孔微缩。萧玉案这句“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是你可以利用的”犹如万箭穿心,刺得他遍体鳞伤。
“我怎么会再利用你。”萧渡的呼吸急促发颤,“你听清楚,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要的是你。”
两年,没有萧玉案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两年。人前他一如既往的乖张邪性,阴戾难测,在得知萧玉案跳崖后只有一句“可惜”,就连他的亲信孟迟都觉得萧玉案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萧玉案走后,他的心就变得摇摇欲坠。每一日的“一如既往”都是他刻意的维持,他依旧以倾覆云剑阁为己任,为此苦心经营,但他的心已经空了。
他是萧渡,他几乎无所不能。既然知道了他离不开萧玉案,也确定了萧玉案是他弟弟,那萧玉案只能留在他身边。
萧玉案没忍住笑出了声:“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当初把我送到顾楼吟身边,也是因为要我留在你身边?”
“不是,”萧渡在萧玉案面前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心意,“我推开你,是因为你让我不安了。”
萧玉案简直莫名其妙,“这算什么?”
萧渡喉结上下滚了滚,道:“阿玉,我……”“错了”两个字徘徊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从不是示弱之人,无论在谁的面前。
萧渡艰难道:“我后悔了。”
萧玉案静了一静,道:“你后悔是你的事,我没有必要为你的后悔负责。”
“那是你的想法。”
萧玉案冷冷地看着萧渡。他本该惊讶于萧渡的厚颜无耻,可是又觉得没必要。这可是萧渡,萧渡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要的负责,是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侧。”萧渡的目光柔和下来,嗓音低哑撩人,“我会把世间最好的给你,让你眼中再容不下旁人。”
萧玉案打开萧渡的手,漠然道:“拉倒吧。”
萧渡:“……”
“你认为最好的,在我这一钱不值。”萧玉案揉着自己的脖子道,“你还是留着给你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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