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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为我火葬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比卡比
萧渡脚踩着毒牙,“有遗言么。”
慕鹰扬没说话,努力抬起头,朝软塌上看去。
萧渡戾气大盛,正要了结了他,就听孟迟大喊道:“尊主三思!此人是李闲庭的爱徒,尊主若真的杀了他,攻打云剑阁少一大助力不说,很可能还会有李闲庭这个劲敌,到时候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萧渡道:“李闲庭连阿玉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他。”
孟迟咬了咬唇,道:“尊主可以不在乎李闲庭,但是他呢?”
“他不会知道。”
孟迟知道萧渡杀意已决,她再如何相劝怕也是徒劳,她已经尽力了。
慕鹰扬要死了,因为萧玉案而死。
她扭过头,不想目睹少年惨死的一幕,不料听到了一声气若游丝的“住手。”
孟迟惊讶地睁开眼,萧玉案不知何时坐起了身,眼中七分迷醉,三分清醒。而就是这三分清醒,救了慕鹰扬的命。
萧玉案单手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道:“放、放了他。你……你要是敢杀他,我……”
萧玉案威胁的话没说出来,但他短暂地清醒了过来,看到了一切,这就是对萧渡最大的威胁。
萧渡缓缓放下手,走到软塌边,当着慕鹰扬的面将萧玉案抱进怀里,吻了吻萧玉案的额头,轻声道:“我可以不杀他,但你以后要乖乖听我的话,好吗?”
第43章
和刚才相比, 萧玉案周围萦绕着另一个男人的气息。与慕鹰扬热烈干净不同,萧渡身上带着冷冽的血腥味,被他抱在怀里, 萧玉案身上的热度微微散去,人又清醒了两分。
萧玉案贴着萧渡, 看向慕鹰扬,慕鹰扬也正看着他,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唤他“师兄”。他的右手不自然地垂下,虽未见血也能看出他伤得极重。慕鹰扬这只手, 很可能就这么废了。
萧玉案从慕鹰扬身上移开视线,道:“好。”
“不!”慕鹰扬艰难地喊出声来,“别管我, 师兄你别管我!”
萧渡眼眸微挑, 手掌捏着萧玉案的脸颊,道:“阿玉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萧玉案被迫和萧渡目光相撞, 浓密似羽的长睫颤了颤, 轻声道:“我说, 我会乖,会听你的话, 只要你放了他。”
萧渡瞬即一笑, “放了他不可能,我要一直囚着他, 这样阿玉就能一直听话了。”
萧玉案紧紧攥着手,指尖几乎要陷入皮肉中。他垂下了头,微喘着道:“随你。”
慕鹰扬闻言, 疯了似地挣扎起来,他宁死都不愿成为师兄的累赘。“萧渡,你放过我师兄,我的性命你随意取!”
萧渡对孟迟道:“封住他的修为,押他去锁仙牢。”
被封住了修为,慕鹰扬想自尽都做不到。
萧渡说完,横抱起萧玉案,道:“搂住我的脖子。”
萧玉案依言照做,温顺得像只绵羊。
萧渡神色温柔,把萧玉案身上的衣袍丢在地上,抱着他离开。
慕鹰扬发出泣血般的怒吼:“不准走——师兄!回来,不准走!把师兄还给我……”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失去的右手的痛苦远不及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师兄被带走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孟迟知道能保住慕鹰扬的性命已是万幸,道:“慕公子,让我先看看你的手。”
她想去拉起慕鹰扬,却被对方猛地推开了。“我要去找师兄,我要救他回来!”
慕鹰扬右手已废,身受重伤,孟迟竟拉不住他。胸腔内涌上一股无名火,孟迟狠狠给了慕鹰扬一计耳光,咬牙切齿道:“你看看你的废物样,你拿什么去找师兄!你双手全在尚且不是尊主的对手,如今更是连我都能轻而易举取你性命,你还想从尊主手里抢人?你怎么不去做梦呢,梦里什么都有。”
慕鹰扬不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还是已经没有力气叫唤了,他颓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眼中一片灰败。
孟迟见过他少年意气的模样,她之前和萧玉案说过,她之所以几次三番地为慕鹰扬说话是因为她喜欢俊俏的少年郎,这并非是假话。如今她看着慕鹰扬万念俱灰,自是唏嘘不已。
短短一夜,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似乎把一个人一生能经历的悲欢离合全经历了。死去两年的师兄,他最喜欢的师兄,没有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师兄抱了他,吻了他,他也抱了师兄,吻了师兄,就在他以为他要和师兄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废了,师兄又被抢走了。
“自古美人配英雄。像萧玉案那样的美人,注定只有强者能拥有。”孟迟道,“不是老天对你太残酷,是你的实力不配和旁人争夺他。”
慕鹰扬低着头,眼睫挡住了他的眼睛。孟迟很喜欢他的眼睛,璀璨如星辰。他的眼睛黯淡了两年,在今夜短暂的明亮过后,只剩下了死寂的余烬。
孟迟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让我看看你的手。”
这一次,慕鹰扬没有再推开她。
萧渡将萧玉案抱至正殿,放在帷幔后的大床上,欺身将他压下。
萧玉案双手抵在他胸前,喃喃道:“解、解药……给我解药。”
萧渡被萧玉案抗拒的举动惹恼,将他的双手打开,单手握着他两只手的手腕置于其头顶,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萧玉案的耳尖。“方才你在慕鹰扬身下不是挺浓情蜜意的么,怎么到了我就只想要解药了?”
萧玉案身上持续散发着异香,萧渡不是慕鹰扬那等情窦初开的少年,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甚至没流一滴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他碰了你哪里,嗯?”萧渡扯下萧玉案半遮半掩的衣衫,萧玉案的锁骨,肩膀,小腹悉数展现在他眼前。萧渡像检查自己独有的宝贝一般,不失一寸地检查着萧玉案的上身。
萧玉案原本的身体相比两年前长高了一些,但还是比一般修真的男子要纤细,腰身盈盈一握,肤若凝脂,胸前两处红若茱萸。一个对情爱风月不感兴趣的男子,偏偏有这样的脸和身体,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萧玉案身上除了嘴唇和脖颈没有其他被碰过的痕迹。萧渡脸色稍缓,眸光渐渐朝下。
萧玉案腰间的玉带已经松得差不多,只要轻轻一扯,他就能……
萧渡眸色暗了暗——他想要他,想很久了。只要这么做了,就能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别人都能做的事情,为何他不能?
萧渡的手来到萧玉案的玉带旁时,墙壁上的火苗忽地窜高,一瞬间照亮了萧玉案的容颜。
萧玉案一等一的容貌,大概是从他娘亲那继承下来的罢。
恍惚间,火苗变成了一片火海。年幼的萧渡被继母拼死送出了火海,上仙界第一美人的继母狼狈不堪,发丝凌乱,满脸都是灰烬的乌黑。她将抱在怀里的弟弟交给他,柔声道:“阿渡,以后弟弟就交给你照顾了。”
小萧渡泪痕未干,握着弟弟小小软软的手,郑重道:“母……母亲放心,我会把他当成自己亲弟弟。”
继母惊讶于他的称呼,展颜一笑,眼中若含秋水,即便遭逢大难,亦是倾国倾城。她第一次摸了摸小萧渡的脑袋,道:“阿渡,你要记住,你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就是你的亲弟弟。”
亲弟弟……吗。
萧渡闭了闭眼,松开握着萧玉案手腕的手。萧玉案不知哪来的力气,立刻双手撑着床往里面躲,嘴中念着:“解药,我要解药……唔……”
萧渡眼中流露出不甘的愠色,吼道:“萧玉案,你为何单单只躲我一人!为何独独我不行!”
萧玉案似乎被他吓到了,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萧渡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过。他强硬地把萧玉案搂回怀里,压着声音道:“你别躲我,也别……不要我。”
他给萧玉案喂了解药,感觉到怀里发着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萧玉案体内的合欢蛊虫发作了半宿,总算安静了下来。萧玉案的体力早就被它耗得一干二净,在萧渡怀中沉沉睡去。
萧渡守在床边,他胜了云剑阁,胜了慕鹰扬,还得到了阿玉以后会听话的承诺,但他反而像是满盘皆输那般的心力交瘁。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鱼肚白,忙活了一整晚的孟迟走进殿内,疲惫道:“尊主,让我看看你的伤。”
萧渡完全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面无表情道:“好。”
孟迟看到萧渡肩上深已见骨的剑伤,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在昨日之战中,萧渡以一敌三,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但云剑阁的长老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便是萧渡一时之间也不能将他们尽数打伤。云剑阁靠着独有的剑阵,硬是拖到了第二日晚上。
入夜后,圆月升起,萧渡的心思显然不在眼前的大战上。他急于求胜,不惜使用禁术强破云剑阁的剑阵,结果遭到反噬,被敌人有机可乘,才有了这道剑伤。
除了剑伤,孟迟还在萧渡的后背发现了一道长长的划痕,伤口颜色发紫,明显是中了毒。孟迟讶然道:“尊主,你背上……”
“我知道,”萧渡说,“可解吗?”
孟迟犹豫片刻,问:“是慕鹰扬的毒牙?”
萧渡不置可否。孟迟知道他是默认了。看来她小看了慕鹰扬,慕鹰扬是被萧渡废了只手,但萧渡也未必是全身而退。
孟迟替毒牙淬过毒,自然知道它的厉害,面色凝重道:“能解,但解了之后尊主体内还会残留余毒,尊主必须静养至少三月,否则恐有隐患。”
萧渡不以为意:“嗯。”
孟迟听他的口气就知他在应付自己,正色道:“尊主受了伤又中了毒,这真的不是闹着玩的。说句不好听的,若此时云剑阁的六峰长老卷土重来,尊主怕是连一日都撑不了。”
萧渡凝望着熟睡的萧玉案,道:“我知道其中利害,你不必多言。”
孟迟叹了口气,“是。”
萧玉案整整睡了一日,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窗外漆黑一片,他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但他发现自己用的是原本的身体,就知道那不是梦。
昨夜的记忆断断续续,他只记得零星几个片段。上一刻他还在“非礼”慕鹰扬,下一刻慕鹰扬就把他“非礼”了回来,后来他就看到了慕鹰扬单膝跪在地上……之后的事他大概都记得,也记得他答应了萧渡会乖乖听话。
萧玉案对自己明艳过头的容貌谈不上不喜欢,只是用这张脸实在会惹来不少麻烦。他刚想换回安木的身体,就听见萧渡低沉的声音:“不许用别人的身体。”
萧玉案撩起帷幔,萧渡就站在床前,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受了伤。
萧玉案扬了扬眉——还有这种好事,难道是云剑阁的人伤了他?
“用自己的,”萧渡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喜欢看。”
萧玉案轻一颔首:“嗯,知道了。”
既然他答应了会听话,就一定会好、好、听、话。
第44章
萧玉案听萧渡的话, 没有再用别人的身体。回到缠心院时,乐尔看到他震惊不已:“萧、萧公子?”
萧玉案的身份在刑天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也懒得再藏着掖着。“是我, 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换了罢。”
乐尔愣愣的,“那安公子不会回来了吗。”
萧玉案笑笑, 意有所指道:“会的, 他会回来,等着吧。”
萧渡命人送来了新裁的衣服,大多都是红衣,但也不显单调。即便是一种红色, 也有绯红, 粉红, 绛红, 胭脂红, 石榴红……看得萧玉案眼睛都要红了。他以前是热衷红色,这两年穿得少,主要是安木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配上红色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 渐渐对红色也没那么喜欢了。
萧玉案换上了一件玄色的锦袍,少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端庄,用孟迟的话来说,就是没那么像祸国殃民的狐狸了。
萧玉案要笑不笑的:“你还好意思骂我是狐狸。”





全天下为我火葬场 第46节
“说你是狐狸哪算骂呢,”孟迟笑道, “是在夸你好看。”
萧玉案不吃这套,夸他好看还不如夸他有钱来得让他高兴。“我问你,你分明说会把合欢蛊的解药放在明显的地方,为何我把药坊上下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孟迟早知萧玉案有此一问, 解释道:“我是这么说过,但后来尊主突然找到我,让我把解药给他。后来,云剑阁的人又来了,我也来不及和你说一声。”
萧玉案面无表情,“哦,又是他。”他一点也不意外。
“尊主也没想到会有意外,他本意只是想让你对易心一事松口。”孟迟苦笑道,“他已经尽力赶回来了,为此还受了云剑阁一剑,结果还是来晚一步。”
萧玉案嗤笑一声:“是来早一步吧。”
孟迟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缓缓道:“你和慕鹰扬……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啊。”萧玉案回味着当时的感觉,真情实意道,“但是和他亲热感觉还不错。”
孟迟乐了,“你当时被合欢蛊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谁和你亲热你感觉都会不错。”
萧玉案漫不经心道:“除了你家尊主。”
孟迟不赞同,“你那时已经清醒了几分,这算不得数——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萧玉案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说你对萧渡不忠心吧,你又处处替他说话,为他着想;说你对萧渡忠心吧,你又背着他帮了我和师弟不少。我看不懂了。”
孟迟嫣然一笑,“很简单啊,我天生对长得好看的男人抱有怜悯之心,不忍心看到他们受苦受难。而且长得越好看,我越不忍心。你只要记住这点,我的行为就很好理解了。”萧渡俊美风流,慕鹰扬少年无双,萧玉案更是人间绝色——她全都要。
萧玉案还真就理解了,“原来姐姐对一个人的喜好是跟着脸走的?”
孟迟欣然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请姐姐再多看我几眼。”
“我正看着呢。”
萧玉案笑道:“等姐姐看够了,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孟迟正对合欢蛊解药一事心怀愧疚,道:“只要我能帮,我一定帮,你说吧。”
“我想见我师弟一面。”
慕鹰扬被关在了锁仙牢,锁仙牢是刑天宗的禁地,关押了不少正道人士和刑天宗的叛徒和细作。萧玉案想进去必须得到萧渡的首肯,他可不认为萧渡会有那么好心让他和慕鹰扬见面。而孟迟是萧渡最信任的属下,她是可以随意进出锁仙牢的。
孟迟给了萧玉案一件自己常穿的衣服,萧玉案穿上它,变成了孟迟的模样。
孟迟颇为新奇,对着萧玉案的脸,也就是她自己的脸打量了许久,惊呼:“我的脸看起来居然这么大!”
萧玉案安慰她:“是错觉。”他模仿孟迟平时走路的姿势走了两步,问:“像你吗?”
孟迟道:“你步子迈太大了。”
萧玉案又走了一圈,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走起来沉甸甸的。”
孟迟噗地一声笑了,“萧公子过誉了。”
萧玉案一路沉甸甸的来带锁仙牢。锁仙牢的看守见到他,恭恭敬敬道:“孟长老。”
萧玉案谨记孟迟喜好跟脸走的特点,对长相一般的看守高冷道:“慕鹰扬情况如何了?”
看守道:“慕鹰扬一直很安静,没有生什么事端。”
萧玉案轻一颔首,“我去看看他。”
“是,请长老随我来。”
锁仙牢内阴冷潮湿,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每间牢房的布置不尽然相同,萧玉案看到了毒牢,火牢,水牢,关在里面的人见有人来也没什么反应,萧玉案严重怀疑他们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其中一间牢房,远看没什么特别之处,走近看就会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利器钉在墙上,动弹不得。男子右手手腕上有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从里头流出,一滴一滴落在水池里。看他了无生气的样子,受此等酷刑至少有个三五日了。
此人正是当年在东观上欲擒杀萧玉案未遂,后被萧渡施了摄魂之术的云剑阁问剑真君。看来在他拒绝和问剑真君易心后,萧渡把问剑真君关进了锁仙牢,日复一日地放血,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比他当年给林雾敛取血时还要凄惨。
萧玉案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向前走,又看到了不少和关押问剑真君一样的牢房。里面的人无一例外地都在被放血,也无一例外都是云剑阁的人。
自从放了三十盅血后,萧玉案每次见到血都不太舒服。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几乎作呕,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看守道:“孟长老,到了。”
慕鹰扬的牢房看上去一切正常,还有床和桌子,想来是孟迟舍不得俊俏的少年郎吃太多苦特意安排的。慕鹰扬背靠床榻坐在地上,神情憔悴,瘦削的下巴上长了一层青茬,长发依旧散落着,原本绑发的红色缎带系在他完好的左手手腕上。听到有人来的动静,慕鹰扬缓缓抬头,看到是“孟迟”,麻木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生气,踉跄地站起身。
萧玉案从小和慕鹰扬一起长大,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慕鹰扬,发脾气的,不耐烦的,骄傲的,浑身带刺的。后来他也见到了因为自己的“死”失声痛哭的慕鹰扬,没有哪一次他对这个娇蛮任性的师弟有过同情。但现在,看着慕鹰扬废了右手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心里头一次生出了一点点的怜悯。
按照孟迟的说法,慕鹰扬右手的筋脉被萧渡毁了,再如何用心医治,都不可能回到之前,最多能用用筷子写写字。
萧玉案对看守道:“你且退下罢。”
看守一走,慕鹰扬迫不及待地问:“我师兄怎么样了?”
萧玉案道:“他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你有空想他,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慕鹰扬将萧玉案后半句话置若罔闻,“他有没有……”话说一半,慕鹰扬猛然停住,好像后面的话有多难以启齿。
萧玉案道:“你想问什么。”
慕鹰扬抿了抿唇,道:“那夜后来你给他解蛊了吗。”
“解了。”
慕鹰扬松了口气,“那就好。”
萧玉案突然明白慕鹰扬刚才想问什么了,不失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他有没有和别人上床啊。”
慕鹰扬撇过脸,耳根微微发红,“你去告诉我师兄,我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带他走。”
萧玉案哂道:“然后让萧渡再废你一只手?”
被讥讽了慕鹰扬竟未动怒,他睁大眼睛,瞳仁如拨云见星一般,忽然有了神采,“师兄?!是你吗师兄?”
萧玉案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露馅的原因。孟迟对萧渡的称呼从来都是“尊主”,怎么可能直呼其名。是他大意了。
“我确实不是孟迟,但我也不是你的师兄。”萧玉案道,“我只是会换颜术的安木。”
他不想和慕鹰扬相认,不为别的,只是觉得麻烦。相认了之后小师弟肯定又要红眼眶掉眼泪,说一堆有的没的,他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听。
慕鹰扬颤声道:“真的是你……”
萧玉案一头雾水——他又是哪里不对了?
就如萧玉案预想的那般,慕鹰扬刷地红了眼睛,“师兄,我好想你。我一直在想你,修炼的时候在想,睡觉的时候在想,快要死的时候还在想……我以为你死了啊师兄,我看到了你的尸首和遗物,师尊也说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萧玉案抓了一个重点:“你睡觉的时候怎么想我啊?”
慕鹰扬笑了,笑得眼角湿润,“就在梦里想啊,想着想着你就出现了,可是我一开口,你又消失了。”慕鹰扬回想起无数次梦醒时的绝望,依旧心有余悸。他深吸一口气,道:“师兄活着就好,我有好多话想对师兄说。”
萧玉案干脆道:“那你现在说吧。”
慕鹰扬隔着牢门望了他一会儿,抬手抹掉马上要掉下来的眼泪,他不想在师兄面前哭。“我……那什么……”慕鹰扬不太好意思道,“我对着孟迟的脸说不出来,师兄能换回自己的脸吗?”
“不能,”萧玉案服了,“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这是支支吾吾的时候吗?”
说实话,萧玉案还挺不习惯好好说话的慕鹰扬的,这就像会考虑他人感受的萧渡一样让他惊悚。
萧玉案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们都别说废话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好好养你的手便是,别给我添麻烦。”
“好,师兄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慕鹰扬乖乖的,“师兄是想用换颜术救我出去吗?比如变成萧渡的样子,到锁仙牢让他们放我走?”
萧玉案道:“这样我们即使出去了,也要被萧渡追杀。”他原本的打算确实是利用萧渡给自己解蛊后用换颜术混出刑天宗,但后来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又改变主意了。“萧渡的能耐你也知道,与其日后提心吊胆,不如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一劳永逸?”
萧玉案不欲多说,随口问道:“你的手还疼吗?”
慕鹰扬侧了个身,让自己的右手正对着萧玉案,“有一点点疼,师兄摸摸看?”
萧玉案道:“疼还摸,你是疼傻了吗?萧渡还伤了你的脑袋?”
慕鹰扬:“……”
“我不能留太久,先走了。”萧玉案道,“孟迟会常来看你,替你医治右手,你要听她的话,但是‘一劳永逸’的事你不用告诉他。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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