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市委书记的男秘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岩波
我问:大姐,你想怎么安排她说:我把这二十个警察在党校周围的小酒馆里安排一部分;在党校传达室安排门卫,对被车接走的人一律截住扣留,问清姓甚名谁,随时向我通报我说:这和软禁他们差不多。她说:非常时期,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来到外间问冯小林:大姐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冯小林道:没什么不妥,现在是查案子期间,非常时期。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更严格一点,我对丁露贞道:大姐,再加一条,对来党校找人的人严加盘查,只要是找短训班这些学员的,一律察看身份证和工作证,然后记录在案,等待审查。丁露贞想了想,同意了。
上午十一点以前,二十个身穿便服的警察来到平川市委小会议室报到,丁露贞、我和冯小林接待了大家。这二十个人全都三十来岁,看衣着和长相都极平常,有的还像有些邋遢的农民工,但每人都斜挎了一个背包。想必里面装了什么。丁露贞迅速对大家交待了任务,然后给党校校长打了电话,简要说了几句。便把大家送走了。这时,马齿苋打来电话,说另派了一辆带仪器的指挥车来协助,这样可以快速做出反映。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和不必要的猜疑,指挥车直接开到市委党校附近的树林里。丁露贞感谢了马副省长。撂下电话,她说:康赛,现在咱们就走,到指挥车那打声招呼。我说:你去太显眼,还是我去吧。她说:也好,代我向省厅同志问好。当我和冯小林赶到市委党校的时候,发现党校门前已经增加两个门卫,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对偶尔进出的车辆拦住盘查。我们的车拐了一下,进入党校门前的树林,不一会,就见一辆挺着无线电天线的越野吉普开进树林。
我和省厅同志见了面,一番感谢之后就谈起工作,他们打开车里一台仪器的一个荧屏,告诉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一些小酒馆里的情况。我对党校周围情况十分熟悉,这里虽然远离市区,但在党校周边却有一些小酒馆,规模都不大,但装璜都很讲究,饭菜档次也不低,显然是对着党校学员而设。久而久之,不光学员们经常光顾这里,连党校老师来了亲朋好友也往这领。一些学历班的学生有时候在面临考试或毕业答辩的时候,经常在这里请客,学生们自己有时候也在这里互相请,因为党校食堂不备白酒,而且党校也规定不允许在校内喝酒。于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个小酒馆生意还都不错。试想一下,如果生意不好不是早就该黄了吗谁会在这硬挺着
我们在指挥车里说着话,等待猎物。十一点半的时候,车里的仪器上一个红灯闪了一下,省厅同志按下一个按钮,于是荧屏一出现一个画面,一个学员模样的年轻人在请一个五十来岁教师模样的人入座,那个教师坐下后,我看清了,他是哲学系的一个叫王白丁的教授。党校老师没有我不认识的,只是熟与不熟的问题。年轻人招手叫来服务员点菜,然后,等服务员离开以后,年轻人环顾左右一下,就快速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像身份证一样的硬片塞给王白丁教授。王教授先是推辞了一下,此时又有人往屋里走,王教授急忙将硬片塞进自己上衣口袋。我断定,那张硬片是银行卡。估计是涉及论文答辩问题,因为这个时节应届毕业的本科班正是叫劲儿的时候。我掏出笔记本记下了王白丁的名字。但我也感觉可笑和无奈就算我制止了一个王教授,能制止别的李教授、张教授吗王白丁是被我意外地发现的,没被发现的呢
这时仪器上的红灯又闪了一下,省厅同志又按了一下按钮,荧屏出现新的画面,国贸公司的马向前和一个陌生人正在一个小酒馆落座。就在落座的一刹那间,陌生人将一个硬片塞进马向前的上衣口袋。毫无疑问,那也是银行卡。以前我只知道人们经常在这里交易,但我只是知道,从来没有亲眼看过。我曾经被一个亲戚的孩子请过一次,他是学历班的,因为计算机成绩不好害怕毕不了业,就托我找找人想想办法。因为计算机是必修科目。那时他就送我一个银行卡。最后我把银行卡转给了计算机室的一个女老师,让她给我的亲戚吃点小灶。结果每天晚上她都给我亲戚补课,将我的亲戚一直补到考试的前一天,最后算及了格。而过后这个女老师面带羞涩地对我说:康赛,你给的礼太大了,我承受不了,哪天我给你买件毛衣吧。这话吓我一跳。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有好几件毛衣呢。我急忙给我那个亲戚打电话,问他银行卡是多少钱的面额,他说他也不知道,是别人送给他爸的。而他爸是个国企老总。我什么也不说了。但过后女老师还是给我买了一件绿色草原羊绒衫,而且在一个小酒馆里请我喝了酒。酒也点了最贵的金包装五粮液。我非常纳罕。后来我就让刘梅拿着羊绒衫去绿色草原的专卖店去问问价,结果刘梅回来告诉我,说,那件羊绒衫价格三千八。天那个银行卡会多少钱呢不会仅仅是五千一个卡,却花三千多买羊绒衫,再花好几百请我一顿酒吧而且,过后那个女老师还不断给我买些小玩意儿,比如十二生肖纪念币、图书大厦的优惠购书卡之类。我则对她尽量把笑脸做得自然些,力避暧昧。
问题还不在这里,而在刘梅。刘梅过后问我,你打算要这件羊绒衫吗我说:不要又怎么办总不能退回去吧刘梅道:我不怀疑你与女老师会出轨,因为,如果你想出轨就不会回家跟我说了。我只对你说说问题现如今有不知道绿色草原的吗不知道绿色草原那就是土老帽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生态难民有多少人知道骆驼的眼泪就在前几天,我从网上无意中看到一条信息:骆驼的眼泪,便吸引了我。现在我已经说不出来当时看那篇文章和图片的感受,那一幅幅图片都是一位退休老工人用十年时间自费走遍内蒙全境和青海、宁夏、新疆部分地区拍下来的实景。讲述的是我们的生态正一步一步恶化,沙逼人退,已经到了黄河边上,草死沙进,昔日高可没人的草原现在连骆驼都没法生存而成批饿死一个个被黄沙湮没的村庄、一堆堆死不瞑目的牲畜白骨、一群群看似滑稽穿着各种衣服的山羊因为山羊只能相互吃彼此的毛生存,牧民不得不用此来保护自己的财产羊毛。一个在内蒙古支边几十年的退休工人卢彤景,以其赤子之心和铮铮铁骨,变卖了自己的家产,四处奔走,用语言和图片呼吁更多的人来关注生态,关注草原卢老先生说:牧区真穷、牧民真苦,牧业真危险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告诉我们草原如此退化最大的一个祸首竟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与日本合资的绿色草原羊绒集团81年以前,草原没有山羊,到85年山羊开始成倍繁殖,从90年到世纪末,是草原恶化最严重的十年,在绿色草原崛起的背后,是牧区草场的急剧退化和生态环境的急剧恶化日本人以前是在自己国家养山羊,但他们很快发现了养山羊带来的致命危害山羊不但吃草,而且吃草根于是,从81年开始,他们把危机转嫁到中国,在山羊大量繁殖的二十年间,内蒙古大草原简直做了一个黑色的噩梦八十年代,牧民的羊绒可以卖到280块一斤,现在是七八十块钱先给你甜头,让你大量的养殖山羊,再压价收购,羊毛不是粮食,只能卖给羊绒厂羊毛便宜了,只能通过增加养殖数量来维持生计,而由此带来的问题是价格压得更低。一方面是日本人满足的笑脸,因为他们的钱包越来越鼓,他们本国的生态也保住了;另一方面就是中国牧民的生活更加贫困和我们草原的一步步消失现在,欧洲不大量养山羊,美洲不大量养山羊,澳大利亚也不大量养山羊,连非洲都不养,只有中国,在大量的养殖山羊。现如今我们有的地方领导还在号召大家把绵羊换成山羊,于是在一个牧区,只能承载20万头的草原,现在有120万头吃草动物,而数量最多的便是山羊用长远的生态代价换取短视的当前利益就在前不久凤凰卫视的西部行对内蒙的采访中,依然可见有的地方领导挥动着胳膊说:我们的支柱产业是一黑一白,白的就是山羊,是我们最大的外汇支柱虽说近几年中央出台了一系列退耕还林、退牧还草的政策,可是图片上铁丝网圈起来的禁牧区到处都是洞,山羊可以随意出入,牧民要吃饭啊不从根本上想办法,表层上的形式主义能解决问题吗就在前几年,河套地区又建了一个羊绒厂,还号称世界第一光绿色草原一年就需要70万吨的羊绒,目前已经注册的三千家中小羊绒厂和那些没有注册的甚至上万家的羊绒厂已经让草原变成了沙漠我们真的还需要一座世界第一的洋绒厂吗现在的草原,远不如过去,昔日的万峰驼乡现在已经人烟荒芜连骆驼都不能生存的地方,还有什么可以生存草原啊康赛,卢老先生的话振聋发聩啊现在别人给了你绿色草原的羊绒衫,你还有心情穿吗刘梅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捧着羊绒衫的两只手微微颤抖,两只眼睛含着热泪。谁不爱自己的国家爱自己的国家,不就是爱那些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吗难道是空喊口号吗
当时我告诉刘梅,国家早已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现在全党上下天天讲科学发展观,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吗想到刘梅,我的眼睛也不禁湿润了这个看似胆小怕事小心翼翼过日子的女人,内心却也有一盆火,忧国忧民的情愫溢于言表。刘梅没有露洁那样的才华,一辈子也写不出一本书来,而露洁在短短几年就写了四本专业书;但刘梅作为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能够因为国家的事而触动了感情,不是同样难能可贵吗现如今人人想发财,处处讲赚钱,刘梅却塌下心来想国家的事,不是和退休老工人卢彤景同样令人尊敬吗
正在想着刘梅的时候,突然荧屏上出现了刘志国和两个陌生人刘志国,这个有可能对刘梅下了狠手的人我立即问冯小林: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冯小林打了一个冷战,他紧盯着荧屏压低声音说:一个是我们刑警大队的同事刘奔,另一个好像是被通缉的苟胜。我说:警察竟跟通缉犯搅到一起他们有联手作案可能吗冯小林肯定道:怎么没有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我说:刑警大队的人怎么可以和通缉犯搅在一起冯小林道:怎么不可以当然是因为某种利益的需要,而且在市委党校旁边碰头,这里最安全。此时冯小林摸了一下腋下,我也才刚刚发现,他的腋下藏着手枪。而昨晚睡觉我都没发现。不知道他是怎么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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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市委书记的男秘书 17.检验实践的标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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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冯小林:苟胜是不是打高松和露洁那个凶手冯小林道:没错。我又问省厅同志:能不能把这三个人一起抓住省厅同志说:要抓只能抓苟胜,因为另外两个人没有把柄。但在这种情况下,抓苟胜等于打草惊蛇,会让那两个人更深地隐藏起来。我说:看起来谁都不能抓那可就把苟胜放跑了省厅同志说: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时,从无线的拾音器传过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刘志国说:现在康赛似乎老实了一点,没再出去乱跑;而且康赛好像看出手机被人监听了,这两天都没使用,丁露贞好像也发现问题了,也没使用手机。那个警察说:得赶紧想办法让事情稳定下来,总是人心惶惶的不好,这样最容易出问题。苟胜说:那个康赛只要再行动,我就把他做了。刘哥你得及时给我信儿刘志国道:没错,我在密切监视着康赛,我准备随时办他。现在是任晶晶太傻x,还没怎么样就把底盘都端给康赛了,还有那个傻x乌梅,刚一交手就对康赛说了心里话。她愣是不知道康赛就是将来把她们送进去的人如此说来,这个康赛也实在鬼头,没费吹灰之力便将两个女人都拿下了这还不算,康赛这狗日的竟跑到检察院查我,最后竟然知道了那个女记者被逼疯的事。这不明摆着冲着我来的吗我这心里窝着火啊苟胜道:还等什么我今天就截康赛去多了不用,三刀就让他见鬼去了那个警察说:算了吧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再接下来就听不清了。
他们都没提刘梅和我儿子的事,让我好生纳罕,也好生着急。但他们把我纳入了做掉的视线,也着实让我心惊肉跳了好一阵。任何人都一样,说不怕死是瞎鬼。多数时候属于死得无奈。但凡能活谁都不愿意死。此时冯小林安慰我说:康处长,你别听他们瞎忽悠,想把谁做了就把谁做了,也把问题看得忒简单了吧他们自己能跑得掉吗再说了,当事人就那么老实等着挨刀吗话是这么说,我心里还真是敲起小鼓。冯小林见我不说话,又说:康处长,有我跟着你,你什么都别怕我勉强笑了笑说:小林,你不能总跟着我啊,终归你会离开的啊冯小林道:康处长,看起来你是有些害怕。他把目光转向省厅同志,现在咱们手里已经有了那三个人密谋杀人的录音,是不是可以动手了省厅同志道:应该可以了,如果再能听到更确切的声音最好也就是他们打算动手的声音,那就抓了现行。冯小林道:现在到这个程度也可以了,也算现行了省厅同志想了想说:好吧,车里康处长和小周留下,其余咱们三个一起去。
说这话的可能大小是个头。他们都没穿警服,看不出级别。我说:你们认识是哪个小酒馆吗他说:刚才我们已经看过了,不就是那一排吗挨家搜我感觉,只能这样。好在刘志国他们还没吃饭,距离吃完饭还得有段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冯小林突然给我打手机,说:康处长,刘志国已经落网,苟胜逃了,那个刑警也逃了。我说: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发现咱们动向了冯小林道:那两个人是意外逃走,他们说完话没吃饭就走了。我说:刘志国可能是那两个人的指挥,刘志国落网,他们就变成了无头之鸟,可能会远走高飞,也可能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实施报复。可能我是个乌鸦嘴,但我就是这么想的,从我嘴里别想说出他们的好话来。冯小林道:你别动,我马上赶回去但冯小林没有及时回来,他是在把刘志国送进市公安局以后才来找我。我给一家熟悉的小酒馆打电话,让他们送过五盒盒饭和五瓶矿泉水过来。冯小林来了以后告诉我说:刘志国和市公安局的很多人都认识,去市公安局就像回老家,见谁跟谁打招呼。他一被关进拘留室立马就有人送来好龙井和软中华。我说:市公安局的局长和很多处长都是当初武大维提拔的,现在刘志国卷进了武大维的案子,反倒被当做英雄了在武大维工作过的地方,是非都颠倒了冯小林想了想,对省厅同志说:我建议把刘志国移到省公安厅,找个拘留所。省厅同志说:我请示一下。便给省厅领导打电话。
省厅同志向领导简要介绍了目前平川市的情况,介绍了刘志国一直以来所扮演的角色和眼下的犯罪动机。省厅领导立即同意了把刘志国关到省里的动议。我一阵兴奋,就催大家赶紧吃饭。吃完饭,省厅同志先把我和冯小林送到市委大院门口,然后就径自开车前往市公安局了。见了丁露贞以后,我对她汇报了上午的情况,她说:怎么样我安排他们到党校集中学习是对的吧不这样,怎么会让刘志国暴露出来怎么会挖出一个警察里的败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效果就是检验实践的标准
我急忙打断丁露贞道:你说什么怎么无意中蹦出一句名言啊丁露贞道:你以为只有你关注理论问题我告诉你,历史证明社会实践有对有错,社会实践的结果有好有坏,好的结果可以让人民认识真理,找到真理,可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促进社会进步。错误的实践将影响生产力的发展,阻碍社会的进步。怎样减少和避免错误的社会实践,是有规律有标准可寻的实践本身和实践的结果是不相同的。我们现在要寻找和发现实践本身的规律和标准,而不是实践的结果。通过实践本身的规律和标准的发现,来指导实践不犯错误或少犯错误,从而达到一个好的、正确的实践结果。正如数学运算一样,我们要发现运算的规律和计算的标准,从而确保结果的正确。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蓦然间一股劲地响了起来。丁露贞走过去抓起话筒,问:喂,哪里接着她就突然沉下脸一句话也不说了。约摸有三五分钟的样子,大概是对方说完了,她把话筒轻轻撂在座机上。然后猛然抓起桌子上仅有的最后一个瓷杯奋力往地上摔去,啪又是一声尖锐的噪音,碎瓷四处飞溅。这是我看见的,她摔的第三个瓷杯了。我没来办公厅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曾经摔了多少个呢坐在外间的冯小林吓了一跳,飞跑进来问:怎么回事丁露贞恨恨地道:你们俩听着,刚才这个电话是马为民打来的。知道马为民是谁吗就是我家那口子,现在是铁路医院的院长。他说,他刚刚接了一个匿名电话,电话里警告说管住你老婆,别以为当了市委书记就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小心一家老小的生命安全,否则不出三天就杀你们一个给你个样儿看看你们听听这话,是不是太猖狂了
确实是太猖狂了他们对刘梅和儿子下手,目的是想把我镇住,现在矛头直接指向丁露贞了。这个情况让我蓦然间又想起露洁头上的补丁做市领导的家属并不一定就是好事。效果是检验实践的标准,我记住了丁露贞的这句话。眼下的体会是:丁露贞举办了一个有关人员的短训班,于是使一些不法之徒纷纷暴露;而抓了一个暴露的刘志国,又使暗藏的不法之徒恼羞成怒。不是吗
我建议说:现在平川市的情况很严峻,是不是向省委汇报一下求得支持和援助丁露贞再次在屋里来回踱起步来,表情十分焦急。过了几分钟以后,她说:汇报是应该的,但现在为时过早,显得我们太沉不住气,太不老练,太不成熟,而且十分无能。局面本来被我们掌控着,向上汇报求援就意味着把权力交出去了,也让不该公开的事情公开化了。我明白,她一方面不想交出权力,因为对于她这种性格的女人,交出权力意味着耻辱;另一方面,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公开她与武大维的关系,她依然深深爱着武大维,她不愿意亵渎她藏在心底三十年的爱。那是她储藏多年的感情资产和财富,如果剔除掉她的这些储藏,她的感情世界就将变得一穷二白,空空如也。那是一件让人几乎不敢去想的事。因为我知道,她后来嫁给马为民并不是因为爱,而是感激和报答。我因为拥有露洁给我的饱满的爱而倍感充实,否则,失去刘梅和儿子我就可能疯掉。将心比心,如果将丁露贞储藏在心里多年的情感冷酷地血淋淋地挖走,她会多么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但只有旁观者看得清楚,她一直生活在记忆里,她爱的分明是三十年前见义勇为的武大维,而不是现在已经蜕化变质的武大维,只不过她不愿意残酷地区分二者的关系。那是一个智慧女人的心灵死角。我有心帮她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不向省委汇报弄不好会耽误事,而且最终说不定会受到省委追究或处理。
于是,我再次建议:再想想,考虑成熟一点最好。但我不再力谏。我同情她,也理解她。这个在官场非常强势而情感世界十分可怜的女人。她突然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是主旋律,正义和真理在我们一边,小小几个毛贼还想左右平川市大局吗笑话她说完就打电话叫来了秘书长裴云心,如此这般做了交待:让他去党校召集短训班的领导们开会,告诉大家,谁在短训期间吃请、拿银行卡,请自行在短训班上坦白,并缴出银行卡,因为每个人在小酒馆言行都在市委的掌控之中她不说在省公安的掌控之中,而说是在市委的掌控之中,显而易见,是时时刻刻在树立市委的权威。这个举动显然是对短训班的人出了一记重拳,如果是个廉洁的人就会在心理上不好接受,会感到是个侮辱。但对不廉洁的人,诸如马向前之类,会是强力的挟制。这一招不知道效果怎样,需要拭目以待,但足够让人为之一振。同时,丁露贞让裴云心把公安局一把局长老杨叫回来,她要跟老杨细谈。
老杨自然也是武大维当年提起来的,虽说近些年没什么劣迹,但却也没什么亮色,最拿手的好戏是组织警察夜查,对歌厅和洗浴中心搞突然袭击抓卖淫嫖娼。可以说,平川市的卖淫嫖娼问题没有太张狂太公开的。当然了,背后存在什么,就是另一回事了。太阳底下还有阴影不是但阳光下的阴影是因为存在一个遮挡物,没有遮挡物就不会出现阴影,眼下显而易见的遮挡物就是武大维和孙海潮。老杨会不会也是遮挡物呢丁露贞会和他谈什么,怎么谈呢
一个时辰以后,老杨呼哧呼哧地赶来了。老杨叫杨占胜,是个五十开外的胖子,基本秃顶,一双金鱼眼鼓凸着,下眼帘的眼泡很大很臃肿地低垂着。他没穿制服,而是穿了一件月白色真丝短袖衬衣,走起路来身后的下摆飘飘荡荡。如果穿制服,估计也是特号加肥的,甚至是量体裁衣定做的。他的长相和做派都颇似沙家浜里的胡传魁。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胡魁葵并不是愚蠢的代号,胡传魁能拉起一干人马,左靠小日本,右靠国民党,占山为王打出一块地盘,足见非等闲之辈。他后来被新四军灭掉,只能说新四军技高一筹。丁露贞让冯小林躲进里间,拉着我来到外间,坐在迎门的沙发上。随着一阵咚咚咚的沉重脚步,杨占胜来敲门了,丁露贞大声说:进来杨占胜便推门进来,回手把门掩上,然后用肥大的屁股一拱,便把门关严了。我正要站起来与杨占胜握手,丁露贞突然按住了我,没让我动。我们俩就那么安然坐着,丁露贞表情严峻,目光炯炯,绷着脸盯着杨占胜。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只见杨占胜迈上一条腿,身子一歪便单腿跪下,两手抱拳冲着丁露贞就是一拜,嘴里叫了一声:老佛爷好
丁露贞却并不买账,啪的一声在茶几上拍了一掌,说:老杨你甭装神弄鬼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干了你要不想干我立马扒你的马褂杨占胜颤巍巍地站立起来,说:露贞书记,这话从何说起你是不是让我坐下我在一旁看得明白,杨占胜并不想示弱。丁露贞把身边的一把椅子拉到眼前,用脚一踹,椅子便滑行到杨占胜跟前,他不客气地坐下了,然后从口袋里掏烟。丁露贞道:打住打住我这屋不让抽烟杨占胜不吱声,仍旧低着头从烟盒里捏出一根烟来,说:我不抽,我只是闻闻。便把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丁露贞指着我说:老杨,你知道他是谁吗杨占胜看看我,纳罕地摇摇头,脸上的肥肉跟着颤动。丁露贞的眼神锥子一样紧盯着杨占胜,道:他是我的妹夫,也是市委机关一处的处长,接替刘志国来报到还不到一个星期。杨占胜呵呵笑了起来,说:我不信,你露贞书记历来洁身自好,怎么会把自己的妹夫搁在身边呢难道你想耍家鞑子搞家天下我知道,那不是你的作风。对工作不方便不说,想跟别人说句悄悄话都不行。丁露贞道:老杨啊,我可拿你没当外人,今天我叫你来,就是要说悄悄话,而且要当着妹夫说。他叫康赛,老婆叫刘梅,但夫妻俩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现在和我妹妹露洁在一起住着。杨占胜满脸的肥肉漾出笑意,说:哈哈,是这样,好这么说我得等着喝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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