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论(完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欢
“嘭”的一声,就在女子触手可及之处,那由万魂组成的黑气骷髅竟一下爆开了,化成了无数片镜像碎片,纷纷扬扬地四散开来。其场面震撼与突然,让她不由地后撤了好几步以观形势。
在这漫天飞落的紫黑晶莹里,有个身穿玄袍的男子衣袂飘飘地蓦然出现在其中,冰清水冷地看向了她。女子轻皱眉头,她竟没分辨出这骷髅原是幻术:“你是谁?”她审视着那个男子,慎重问道。很明显,眼前的人实力不凡。
“你是龙鲤。”蚩尤定定地说道,对女子的再次提问充耳不闻,毕竟答案他早已告诉过她,现在他需要的是从她的神情里得到更加肯定的答案。
龙鲤,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上古种族,其稀少程度不亚于天大神,无法自我繁衍。能化人形的龙鲤不需要修炼就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生来就能够掌控天气、昼夜,也能使唤雷电、罡风、雨水、炎阳…且男女容貌皆为天下之绝。
当然,不跃龙门的龙鲤很容易和妖搞混,毕竟说到底他们是游鱼,属于生灵的一种,但龙鲤与妖是有着最本质的区别。妖修炼可成魔,极少数的能为仙,而龙鲤不同,他们不需要经受雷劫罡风的历练,其一生只有一道坎,那是只有他们一族才看得到的龙门,一旦跃过,立地成神,不死不灭。
但在龙鲤族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化作人形,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缘能看得到传说中的龙门,极少数能看到的,也得单凭鱼身跃过才行。如此高的淘汰率使得龙鲤成为了传说里的生物,蚩尤以为,这个种族早已灭绝,如今他却是亲眼看到了。
他刚才幻化出的数万冤魂、召唤出的绿眼魔兽,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探一探这个女子的底。快如闪电、能够自由掌控自然之力,还有那传说中的元素鲛珠,无一不在向蚩尤展示着龙鲤族上古的魅力。
这世间的天大神不过一二,蚩尤所知的,唯有现任昊天之子——泷君。以天大神作为沧潼的魔力容器固然合乎理想,但很显然的是,仙界不会傻到交出他们的下代昊天,魔界自顾不暇,他不可能只身一人独闯仙界。若非情势所逼,蚩尤并不想要屠尽人类,而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龙鲤族,仿佛冥冥之中命运注定。
“你谁啊?”女子紧皱着眉头,大声问道。在环视了一圈战斗过后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的残林焦地,她流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
蚩尤不禁有点头痛,他不仅没从她的言行举止里看到身份被揭穿的慌乱,而且同样的问题这个女人已经问了第四次了。但他现在需要她的配合,于是他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蚩尤,魔界魔君。我想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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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鲤,我叫红鲤。”女子抿嘴答道,继而又向蚩尤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我干的?”这满目的苍夷,明显是出自她之手啊,真是见了鬼了,她到底干了什么?
蚩尤不由地一懵逼,这算是什么意思?明知故问?还是让他承认是他导致的?他完全猜不透她的思想,但就算猜不透,他还是得接话:“是你我一起导致的。”这个答案总没有错。
话音刚落,红鲤一脸日了狗的表情,继而又有愤怒、懊恼、疑惑、忧虑…从她脸上一一闪过,她能够掌控天气昼夜,但她不会恢复原状…而这个地方又对她太过重要。
红鲤多变的表情搞得蚩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两人片刻的沉默之后,那谜一样的红衣姑娘又发问了,她这次问的是:“你是谁?”
蚩尤:……
第五遍,已经是第五遍了。蚩尤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听不懂他的话还是自己哪里没有解释清楚?还是她发现了力量的悬殊,所以故意装傻,他就该直接动手直接逼问她?
“蚩尤,我的名字是蚩尤。是魔界魔君。”片刻的犹豫后,蚩尤还是选择了极有耐心地再次解释了一遍,虽然这样有点傻…但是他很确定,这将会是最后一遍。
“这样啊,那么蚩尤,这里是我干的?”红鲤自来熟地叫着蚩尤的名字,手指了指身下的肃杀之地,眨了眨灵动的双眼。
蚩尤:……
什么意思?她到底什么意思?蚩尤看着红鲤那张完全读不出任何内容的绝色脸蛋,不禁燥了起来。她是在威胁他,还是让他承认只是他一人所为?她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时间不多,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龙门。”一个瞬步间,蚩尤已然到了红鲤的身边,他手作刀状,横在了她那如同羊脂白玉般的修长脖颈处,冷声警告到。令蚩尤略感不对劲的是,这个女人的气场与之前判若两人,竟轻易被他抓到了能对她不利的空隙。
“龙门?我能看的到啊。”红鲤神色不惊,从容不迫地回答了蚩尤的问题,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又歪头问道:“可是,你又是谁?”
蚩尤:……
若不是这个女人先说出了有用的信息,蚩尤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如果她先问他第六遍他是谁,他一定毫不犹豫拍死她!他基本可以确定,她在装傻,但她也吃他的威胁,“那你知道怎么跃过?”问到此处,蚩尤的手刀又紧了几分,眼前的人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龙门而已,有何难。”红鲤浅浅的笑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她似乎不太在意手上随时能取她性命的手刀,而更在意其他的地方,因为她又问道:“这里是我破坏的?”
“是我挑起的。”蚩尤看着红鲤骤带的哀伤神情,他还是回答了她重复了n遍的问题,只要她能说出有价值的信息,不管她干的也好,他干的也好,爱谁谁。
“是吗,原来这样啊。”听到了蚩尤的回答,红鲤不禁松了一口气,而后她双眸微闭,过了一会儿又蓦然张开:“你是谁?” 一双水汪汪地眸子里满是疑惑之意。
蚩尤:……
是叫红烧鱼吧?对吧?人间有道菜是叫做红烧鱼吧?他不如把她宰了喂沧潼吧,说不定还能有点利用价值?
简直疯了!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起码展示了不下于叁种人格属性,让他完全看不透哪个才是她,且她一直围绕纠结他是谁,这块地怎么了,而他跟个傻子一样配合着她到现在…
他需要冷静地理一理现有所知,她轻易告诉了他两个有爆炸性的答案,可以知道的是,这个女人并不惧怕别人知道这些,亦或者她告诉他的都是假的。她清楚知道他此时能随时取她性命,却表现的毫不在乎,继续装傻。不,也许并不是装的……再完美的演技都有破绽,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一定有什么被他遗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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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着重点放到了红鲤不断重复着的问题上,他是谁,他已经回答的够清楚明白的了,无需多言。那么关于另一个纠结点…蚩尤冷眸一瞥,那翻开的泥土、拦腰截断的树木、被牵连受到冲击的茅屋和江河,瞬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当然他也也不忘把满地的血色枯叶给毁尸灭迹了。他是魔君,恢复一个空间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这点地方。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她至少能换一个问题吧…
红鲤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无限,那破碎斑驳的记忆又一次重组倒映于心涧,无比的清晰:“谢谢。”她如此说道,发自由衷。
突然被这个女人感谢,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蚩尤反而不自在了,但很快的,他又如吃了苍蝇一般,因为红鲤又问了他是谁,且果未再提破坏之事,还隐隐有要动手反击的趋势。
一次两次,蚩尤还可以理解为是巧合,叁次四次,蚩尤认为她是故意的,但如此频繁的重复提问,不由地让蚩尤多了个心眼。他放开了手中的女子,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在他与之对视数秒之后,她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蚩尤是个言寡心细的人,他善于去回忆、斟酌、串联事情,在细细梳理过记忆之后,他发现了红鲤发问的间隔点——七秒。她的记忆似乎只能停留在七秒以内,七秒过后,什么都会忘记,所以她才会一直不断的问他是谁。如此一想,蚩尤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她的表情天衣无缝了。
那么之前她为什么能够与绿眼魔兽持续战斗,过后还能够准确针对万魂骷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凭着对方身上的杀气与眼前的形势来判断敌我的。而他不同,他一开始就没有杀她的意思,身上也不带煞气,所以在战斗过程中,在一个又一个七秒后,她直接忘记了他,又开始重复循环的轮回。
想通了这些,蚩尤木然的觉得如果龙鲤一族都是她这样的,不灭绝才是真的有鬼了…
红鲤不记得蚩尤,关于这点,蚩尤可以确定。而比起自己的命,这个女人明显更在意的是这片土地,这条江流。那么对待这样一条信息交代的还算简洁痛快,却有着一些小毛病的、还未跃过龙门的龙鲤,蚩尤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耐心的套出更多的话语,再不然,直接拔她树、毁她屋、烧她江…
于是乎,在红鲤下一次提问的时候,蚩尤很决然的再自我介绍了一遍,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提自己的名字和魔君的身份,而是说他是她的朋友,然后很快就领着红鲤着了地面,进了茅屋,因为他隐隐觉得她又要重复不断问他们在空中干什么。
再然后,红鲤与蚩尤的对话模式就变成了——‘你是谁?’‘ ‘我是你的朋友。’然后蚩尤就抓紧接下来的时间问他想知道的。几番沟通过后,出乎蚩尤意料的是,这条鱼相当的坦白,几乎毫不隐瞒,他问什么,她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说什么,真不知道她是毫无心机呢还是根本就不在意,总之除了记不得人这个毛病之外,这点让蚩尤甚为省心。
经过与红鲤细细交谈,蚩尤掌握到了比较全面的信息——龙鲤族仅剩下了红鲤与青鱼两人。龙鲤族鱼形的时候确实只有七秒的记忆,他们记不住其他的人和事,只记得住自己的同族的。而红鲤是唯一化作了人形还留有这个毛病的,但神奇的是,这样的她也是有记得住的人的,虽然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她之所以会在这个空间,在意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是她最后见到那个男人的地方,她在等他再次路过。
红鲤初诞之时就已然看得见龙门,且龙门的高度于她来说并不困难,但她没有选择成神,而是陪伴在青鱼身边。青鱼走后,她便独自一人守在了这条河畔,已快八百年。
关于红鲤说的这些,不知怎的,蚩尤莫名就相信了,比起她在欺骗他,他更觉得是她孤独了太久,把他当成了可有可无的倾听者,一个可以开口说话的借口。很奇怪,有的时候你觉得怎么也看不透的一个人,当对方流露出颇为无意的表情后,你居然一眼就能看透了。真奇怪,自己不是代表着黑暗的君主吗,怎么遇到她后内心翻了这么多波折,居然会在无意中受到他人的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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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剑眉微蹙,直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重新回到红鲤说过的话。蚩尤想,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且都先当它是真的,那么以此可以得出许多结论——龙鲤族一般化作了人形才能见到那道传说中的龙门,而后又要恢复鱼形去跃过。而像红鲤这种生来就能选择成神的,可说这世间独一无二。
若其所言非虚,那她之所以化作了人形还只能留有七秒的记忆他也知晓了。是因为她的存在在龙鲤族里太过特殊和逆天,只有成神和为鱼两条路给她。所以就算她能够化为人形,也无法像其他龙鲤族一样自行记忆。关于这点,就算身为魔君,蚩尤也无法强行更改,换句话说,这是红鲤注定的命运。
自古以来,龙鲤族成神的条件在其他人看来就如同bug般的存在,但其实只是表面看起来简单,实际还根本没有人能够跃过那道龙门,不死不灭哪是这么容易的事。龙鲤族经过了漫长的时光累计,无数的岁月沉淀,无法自我繁衍的他们最后的命运必然是灭亡。天地以万物平衡为准则,于是冥冥之中、这上古的种族里诞生了红鲤这个幸运儿。
身为上古的种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古籍记载说他们是受命运眷顾的一族,但事实如何没有人会想要知道。那是一种深至灵魂的寂寥,那是一种天大神都无法改变的命运,身边的族人一个又一个死去,毫无办法,对于龙鲤一族来说,死了就是死了,是肉体和灵魂的彻底消散,没有轮回,也没有下一世,从此不复相见。岁月的长河奔腾不息,最后只剩下了红鲤与青鱼。
那么身为幸运儿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红鲤看来,她活得够久了,也活得太久了。青鱼迟早也会离她而去,就算得到了永生,最后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她的族人全死了,她的亲人也会死。生与死什么的她早已看开,永生于她来说没有太大意义。
……
红鲤居住的茅屋虽小,内里的摆设却十分致,且窗明几净,视野开阔,确为一人独住之佳所,除开雅致简洁的陈设外,墙角边的几坛芳酒与桌上的白玉瓷壶相当显眼。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醇酒味似在昭示着女主人与其外貌不相符的烈性爱好。
夕阳薰细草,江色映疏帘,一阵清风顺着被支撑着的开窗外吹来,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又吹起屋里对立而站着的两人的衣袍与发梢。女人发丝在空中飞扬着,在晚霞的映衬下,与窗外的水天共成了一色,她伸出了青葱般的手指,将四散的头发别在了耳后,眼里又透露出了陌生的神情。
暖橘色的霞光里,女人显得很是温和而柔美,那倾城绝世的脸蛋上,因这一层光染而熠熠生辉。她眨动着双眼,那纤长微曲的睫毛也染上温暖的颜色,向男人输送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情怀。她的眼里有着最美丽的夕阳,她粉橘色的双唇是这世上最柔软的地方…
巧夺天工,完美致,这便是你。神秘的上古种族啊,你如此轻易地告诉了敌人你的过去与未来,是因为害怕吗,还是因为寂寞…不,你只是不会去在意。你的过去已经埋葬在水底,你的未来你已经决定好了,这是你的坚持,也是你的信念。
知道的越多,离蚩尤所要的越是接近。她是龙鲤,一个可以随时成神的龙鲤,也是一个不愿意成神的龙鲤,他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容华过后,不过一场山河寂寞的类似情绪,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空洞与希冀并存。
“你好酒?”这是蚩尤唯一能用来打破此刻平静的话语,纯粹无话找话。
红鲤颔首默认,其实她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随便点头只是随便应付一下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因为对方一副认得她的样子。
“罢了,我明天再来找你。”如此迅速就找到了容器,且这个容器还不是完成品,让蚩尤不要想好所有的退路和可能性,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故而她决定先取走红鲤灵魂上的一点元回魔界试试看是否能与沧瞳的魔气对抗。
另一方面,他无法继续注视她的眼睛下去,他怕自己会多想出其他的东西。沧瞳一旦爆发,完蛋的不止是魔界,他清楚地知道这点,所以,只要她能跃过龙门,不管如何,他会让她成神,因为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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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月光下,黑棺里的男子依旧徘徊于梦寂之中,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似与他无关。蚩尤仅离开了小几日,沧潼身上的镇魂钉就隐有了松动的迹象,如此看来,这魔力是愈发的不可抑制了。
右眼的瞳力并不是一朝一夕间爆发的,而是一丝丝一寸寸地侵蚀着沧潼的自主意识,继而给了蚩尤反应的时间。为了克制这股能够毁天灭地的原始力量,蚩尤不惜用上了降妖伏魔的道法,也只能缓上一阵子。
这世间不止仙界有天大神,魔界同样也有不会被湮灭的存在,正是沧潼与蚩尤这两位双生却异样的魔尊。蚩尤能够看透红鲤,是因为他同红鲤一样,都是各界里诞生出的幸运儿,不同的是他与沧潼生来就没的选择。
仙界之所以放任蚩尤,一是因为沧瞳的影响范围会逐渐扩大,继而蔓延到他们的地盘,使得他们也像魔界之人一般迷失了心智,互相残杀。二是因为,仙界就算擒住了沧瞳与玄眸的根本源也毫无办法,甚至会将灾祸带自揽上身——沧潼不灭。所以仙界选择让沧潼这个烂摊子在不影响到他们情况下自我膨胀发酵,再由魔界自我解决,说不定可坐渔翁之利。
沧潼需要容器,一个可以永久存在的容器,但这个容器不能是蚩尤,因为他们同为魔,强大的魔气会让蚩尤被同化,后果更糟。如果这个容器是天大神,那就另当别论了,不灭的神力与魔力相互抗衡、制约、抵消,恰到好处。
这世上分为六种不同的力量,各对应六界,分别是神力、魔力、仙力、鬼力、妖力,而人界拥有的被称为灵力,灵力既囊括了除开神魔之力的其他叁力,也可以衍生出其他的叁力。因为仙、鬼、妖都源自人间。
灵力虽杂,但相对来说比较万能。拿比喻来说的话,灵力就好比是最多最常见的o型血。在一时没有血源又不得已需要异型输血的情况下,可以采用o型血,甚至是用在熊猫血拥有者的身上,至于后果如何,但凭天命。
灵力源自人类,资源丰富且相对好取,于沧潼来说,灵力能起压制作用。蚩尤可以取来这世间所有的灵力,但这个效果如何不得而知,如若葬送整个人界都不能一举抑制住沧瞳,那么人间就会变成养殖场,为沧潼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
很多事情由不得蚩尤选择,例如他生来便是魔尊,例如他必须承担起这个重任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和维护自己的地位。仙魔两界的战争注定爆发不断,这是双方的宿命,因为这个世界拥有绝对权力的王只能有一个。但这从来都是两界的事情,牵扯不到凡间。蚩尤不是良善之人,但也并非极恶之辈,有些时候他并不想牵扯些无辜的人进来蹚这场浑水。
血月当空,残景依旧,蚩尤挥动衣袂,将十叁个空间的灵力散落在了沧潼的身上,他身上的戾气顿时就减灭了几分。一道琉璃色的流光自蚩尤的手中升腾而起,忽明忽暗,元是生命力的一部分,其间蕴藏着许多的信息,包含着一个人所拥有的能力,而这正是红鲤的元。
不同的力量拥有着不同的光芒,术光单一,但红鲤的元却显着不同,其内似包含着其他的东西,这是一种蚩尤从未看过的术光。蚩尤行事向来果断,待沧潼身上的灵力消散之后,他单手轻挥,那道流光就隐没在了沧潼的心间,不试试如何知道?
初看之下,红鲤的元似根本没起到作用,沧潼身上的魔气依旧,蚩尤思量着概是这点龙鲤之力不够用。但就在他这么想的同一时间,沧潼的身上起了明显的变化,二十四颗松动的镇魂钉瞬间就将沧潼钉的死死的,其周身的黑气被一点点稀释殆尽。
这已经不是压制那么简单,而是真正的抗衡进攻!
一点的元并不能完全消磨掉沧潼的力量,黑气又很快重组迸发,蚩尤并不指望凭这点元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为了证明一些事情罢了。他又想起那身着一身红衣伫立于江边的绝色女子,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就算她不去跃龙门,她骨子里的东西却早已为她奠定好了基础。
换句话说,她…是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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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无边,蚩尤需要澄思渺虑,可他思虑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得出结论,如此反复,故而他还是决定去找焦虑的源头。
落日余晖中,江边的景致依旧,按时辰来说,人间此时该是初更凌晨时分。坐倚在枫树的粗壮横枝上,如火的枫叶掩盖住了蚩尤的身形,他注视着底下那间安静祥和的小茅屋,不禁想屋里的那个女人为什么偏偏只喜黄昏时分。
魔界永远都是夜黑月红的,所以唯有黯淡月光,蚩尤不喜日光,觉得很是刺眼和无趣,不似夜光,能够隐藏住许多东西。
在树上待久了,蚩尤不想到些实质性的事情,比如待会儿的重新。与初来心境不同的是,刚开始蚩尤对红鲤龙鲤的说辞还是怀疑的态度,如今他确认了她半神的存在,有些事就变得难以启齿,他不知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自愿成为容器,难道他一个魔君还能对她说救他弟弟等于拯救苍生不成。
这是蚩尤第一次进退两难,他不打算威胁她,他也没威胁她的资本,况且人家根本不受威胁,这可能是一个魔君哀求人家成神救弟的既悲伤又搞笑故事,想到这儿,蚩尤不禁有些头大。
思绪凌乱间,蚩尤觉得这风吹树叶声也甚为聒噪,他觉得他等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会整个人都会乱掉,故而他闪身从树上一跃而下,又悄无声息地穿过墙壁移至屋内,借着残阳静观默察着塌上沉睡的人儿。
她的容颜自不必多言,她的神情与醒着的时候并无两样,恬静祥和,与世无争,仿若天崩地裂都惊扰不到她——女人的双手手指交叉着摆放在了平坦的肚腹上,胸口随着均匀的呼吸平缓地上下起伏着,纤长微翘的睫毛慵懒搭拢在下眼皮上,只是那无意识中微蹙着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主人紊乱的内心。
她因为何事而苦闷呢?蚩尤无意识地想着。
如此注视着她,蚩尤觉得等待的时光似乎并不是那么漫长,甚至他希望她能醒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如此他就可以多逃避一会。
他知道她的故事,却不知道这个故事里所蕴含的情愫,只是大概知道那是一种他未拥有过的宝贵东西。
八百年,于蚩尤来说不过一瞬,于现在的红鲤来说,却是有限的生命。他不知到底怎么样的惊鸿一瞥,使得她战胜了龙鲤族记忆的定理也要记住那个男人,在这义无反顾地等待着那个人。
想到自己与这个女人的艰难对话,蚩尤竟有些忿忿不平起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值得这样的女人恋恋不忘,甚至连他这样的存在都能被她重复忘记。他不禁也想要知道对方是谁,自己与之比起来差在了哪里,以至于这么多个七秒都让她记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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