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路向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路苔生
乔赟打了个千儿,“谢谢夏小爷饶了小的。”他的笑容里隐约有一丝失落,这让墨北觉得自己的猜测没准儿是真的。
墨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嘴里的香瓜好像也失去了甜味。
挑了足有一麻袋的瓜和菜,李维交了钱,众人这才又继续赶路。
渐渐的路边又有了房屋,散落的平房,有的是看起来站门口打个喷嚏就能震塌的土坯房,整栋房子都是倾斜的,房顶上长了一尺多高的草,可这样的房子居然还有人在住。也有的是新盖起来的大瓦房,房顶铺着逞亮的铁皮,阳光从上面反射过来刺得人眼睛疼。有的人家在木篱笆外种着向日葵、扫帚梅,疯长出一片烂漫生机。车一经过,院子里的狗就叫,追出来咬,小孩子跑出来看热闹,身后还跟着一群鸡鸭。
李维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车,里面的人听到喇叭声就出来了,五六个男男女女,其中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向李维笑着走过来:“来啦。”
李维说:“都准备好了吗?”
中年男人说:“嗯哪。”
一个大概是他妻子的中年女人也迎过来,笑容满面:“车就停这附近吧,前面开不过去,在这有人看着,没事儿。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吗?”
李维便招呼着大家把带来的东西搬下来,吃的喝的用的,老杨当仁不让地扛起了一箱啤酒。那对中年夫妻和另外一对夫妻也帮忙拿着东西,在前边领路。听李维和他们的对话,第一对夫妻姓李,第二对夫妻姓刘,李维就用“李哥、李嫂”这样的称呼叫他们。
走了五十多米,拐了个弯,墨北就看到了江水。岸边停着条小船,船尾拴着一个……墨北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这个东西,一个金属的有栏杆的平台,颇有些像翻改过的卡车车斗,两侧绑着轮胎来增加浮力,下面浸在水里也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形,总之所有人都站上去之后还有空地儿。
李哥、刘哥上了小船,发动机开始轰响,小船拖动着平台向江心开去。
这条江当地人都叫它曲水河,是黑龙江支流的支流。这段江水势比较和缓,也不算宽,船开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江心小岛。岛上靠近江边的地方都是细砂,往里走个十多米就是荒草地灌木丛。岸边有一个地方搭着简易的炉灶,从地上的积灰和没烧完的木炭来看,这里是常有人使用的。
平台放下供人上下的铁板,但还是离岸上有段距离,必须得趟着水过去。男孩子们先欢呼一声,脱鞋脱袜子地往水里蹦,女孩子们就矜持一些,有自己带了拖鞋来的便换上,小心翼翼地先用脚尖试一下水温才走进去。
墨北也把裤腿挽起来,光脚踩在铁板上还挺烫,夏多拉着他下水,和大家一样没急着上岸,而是在浅水里玩了起来。几个司机帮着李哥他们把东西往岸上搬,李维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便也下水了。
浅水才没过墨北的小腿弯儿,水质清澈,稍深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手指粗细的小鱼游过去。夏多兴奋地招呼墨北:“快,咱俩兜鱼去!”
也许是因为人在母体中的时候就是孕育在羊水中的缘故,大多数人都有种本能的亲近水的直觉,墨北也不例外。被阳光晒得温和的水浸润着皮肤,脚底感受着河砂的细腻,还有清爽的微风,从头顶飞过的水鸟,这一切都让墨北愉快。
墨北和夏多抓住毛巾的四个角,往水深一些的地方走,毛巾大部分都浸在水里,看到小鱼游过来便用毛巾去兜。他们还在浅水的地方用沙泥堆了个小池子,兜住的小鱼就倒在里面。
夏多不时发出这样的声音:“这边这边!哎呀,跑了!游得可真快!哎快快快!在这儿!啊!”
冷不防一泼江水把夏多浇了个透心凉,连墨北也被浇湿了半边身子,两个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恶作剧的万小酌正哈哈大笑。夏多弯腰撩起一捧水就往万小酌身上泼,万小酌不甘示弱地回泼,附近的人全都遭了殃,反正身上都湿了,干脆全都加入了泼水大战。
墨北叫道:“夏多!”
夏多看他一眼,立刻明白过来,俩人还是各抓着毛巾的一端,拿毛巾兜水泼人,这可比两只手撩起来的水量要大,泼得还远。
万小酌被迎头一泼水浇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脚下一晃,啊呀一声摔倒,整个人都泡进了水里。
墨北和夏多得意地哈哈大笑,十分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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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和夏多坐到岸边的石头上,湿透的上衣脱下来摊开晾着,裤子也湿透了,可谁也不好意思脱掉。已经有男孩女孩换上泳衣在深水里游泳,胆小的就坐在浅水里,把大半个身体泡在水里面,好像这样也算是游过了。也有没带泳衣的男孩子干脆就穿着内裤去游,大大咧咧地一点也不介意被人看到器官的形状。
小金铭和王盛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气,王盛跟另外两个女孩子打着水仗,小金铭就跟另一个男孩泡在浅水里喁喁私语。李维正在教一个女孩游泳,两个人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笑声远远地传过来。
乔赟穿着泳裤趟着水过来:“夏多,游泳去啊。”
夏多说:“我不太会,而且也没带泳裤。”
乔赟把手一伸:“就知道你没带。喏,新的。我教你。”
夏多犹豫了一下,抵抗不住游泳的诱惑力,跑到树后去换泳裤了。乔赟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夏多走,他的身材已经接近成年人的体型,宽肩蜂腰,胸膛结实,手臂稍一用力就有肌肉绷紧。连墨北也不能不赞一句漂亮。
夏多换好泳裤往回走,墨北就看见乔赟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好像整个人都发出光来。等夏多站到他面前,乔赟的脸有些红了,他半天没说话。夏多有些疑问地看了看自己,又看看他:“怎么啦?”
乔赟这才回过神来,一开口声音发哑,忙又清了清嗓子:“没、没事。先活动一下手脚,别等进了水里再抽筋。”
夏多跟着他做了准备运动,两个人就往深水里趟去。
墨北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儿,大多数人都泡在水里玩,也有的在岛上走来走去。李哥四个人在做饭,炖江鱼,有几个男孩子也过去凑热闹,用树枝扎着玉米在火上烤,玉米烤得焦黑,人也烤得红通通的。
阳光猛烈,裤子很快就晒得半干,夏多趟着水回来,在墨北身边坐下来,一声不响的。
墨北瞄了一眼,乔赟游得远了。
过了一会儿,墨北说:“怎么啦?”
夏多不吭声。
墨北说:“不能说吗?”
夏多沉默了很久,低声说:“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墨北看看他,摸了摸他的后背,夏多没提防,浑身一颤,飞快地看了墨北一眼又连忙垂下眼帘。墨北明白了。
夏多说的是“我”不对劲儿,而不是“乔赟”不对劲儿。想必是学游泳的时候,他与乔赟近身接触有了感觉,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又接触过卫屿轩这样的人,所以一下就知道了。
可是知道并不能让他不慌张。
墨北看到他皮肤上突起的一片片的小颗粒,那绝不是因为冷。
“乔小二也是。”夏多低声说,“他摸我,我以为那没什么,男生不都这么闹着玩么,也不一定是有意的。……他身上烫得都快着火了,在水里。”
墨北:“你生气了?”
“我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夏多又说:“我觉得自己很讨厌,突然就这么觉得。”
墨北大约能理解这种感受,发现自己居然会对同性有反应的时候,他也很害怕,觉得自己有病。发现有同性对自己有感觉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厌憎,对自身的厌憎。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有了缺陷才会吸引来这种事情,就像老话说的那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被骗了是你自己智商低,被强奸了是你平时举止不检点,被偷了是你没看管好自己的财物,被抢了是你选择了错误的路,被霸凌了是你太窝囊,被家暴了是你没带眼识人……
不过,墨北的这种感受又是颠倒的,第一次跟楠哥滚床单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能做。在床上楠哥很温柔,很耐心,可做完了墨北只感到一片茫然和空虚,好像身体里突然破了一个大洞,漏风,什么都堵不上。但是楠哥很满足,搂着墨北吻他的嘴唇、额头,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背,直到墨北睡着。
第二天睡醒了,楠哥又做了一次,墨北开始有了些快感,同时涌上来的就是恐慌、厌憎和空虚。
后来,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呢?是怎么自然地认同自己的欲望的呢?是怎么开始咬紧牙关坚持走这条路的呢?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认为同性恋并不可耻的呢?……墨北有点想不起来了。
“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也可能是错觉。”墨北安慰着夏多,“回去找屿轩哥聊聊?”
夏多点点头,放松了一些。
万小酌举着两根黑乎乎的烤玉米来献宝:“我烤的,别看外表不咋地,可香着呢。”
夏多和墨北道了谢接过来,吃上一口就蹭得嘴皮上一层黑灰,不过的确很香。万小酌得了赞扬,心满意足地继续他的烧烤大业去了。
乔赟不游泳了,他跟万小酌几个人一起试着烤土豆。墨北觉得他的身体呈现一种略显僵硬的扭曲,似乎在强烈克制自己不转向夏多这个方向。
墨北说:“他喜欢你。”
夏多说:“嗯。”
墨北说:“如果你不喜欢他,如果,你不是,你会疏远他吗?不理他?觉得他恶心?”
夏多说:“我不知道。”
墨北说:“至少,在拒绝的时候别让他觉得被羞辱、被厌恶,好吗?”
夏多想了很久,说:“好。”
后来李维又张罗着要跟刘哥坐船去打鱼,夏多又提起精神来跟着去了,回来给墨北学他们是怎么抛网的,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不过从网上往下摘小鱼这活儿他可不干,嫌腥气。
刘嫂拿这些小鱼剁了馅,包了鱼肉馅的饺子。今天吃的饭菜全是拿江水做的,墨北没去想江水干不干净的问题,想了就吃不下去了。啤酒和瓜果都浸在江水里,拿上来的时候凉爽可口,乔赟喝多了,托着脑袋发一会儿呆又笑上一会儿,笑了一会儿又发一阵子呆。
回家的时候,乔赟又和王盛挤一个车里去了,这次车上没姑娘,王盛似乎也有点恹恹的没精神,只有万小酌还带着兴奋的余韵,说说笑笑个不停。
李维问了墨北好几遍:“玩得开心吗?”
墨北说:“开心。”这是真话。
不知道夏多和卫屿轩聊了些什么,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找墨北玩,卫屿轩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墨北一个人抱着小毛,要么趴在窗前发呆,要么继续写作,生活得好像个老头子。
秋天来临的时候,云边市悄悄起了一些变化。
龚小柏那个地下的台球厅失火,虽然有及时扑救,但还是烧死一人烧伤四人。龚小柏给死伤者都掏了钱,可还是有人要告他。法院的人抽着龚小柏送的中华烟,叹着气,解释说有人按正常手续起诉他们也不能不受理,劝龚小柏找个厉害的律师来应对。
紧接着又有人在他的饭店里吃得食物中毒,卫生局过来封了店,说要查清楚才能决定让不让开业。
云边附近的一些县城里大量出现“萍”、“柏”服饰的仿冒品,质量低劣,不是掉色严重就是开线,上当受骗的人有的跑到孙丽萍的服装店来闹着要退货。虽然因为他们没有发票,无法证明衣服是从店里买的,所以不会得到赔偿,但这给孙丽萍敲了警钟,她这才明白过来最近的销量下滑是什么原因。
龚小柏的手下也接二连三地被约架、被偷袭,有不少人都受了伤,还有人莫名其妙地就被折进了局子里。就连冯家大舅开的旱冰场都在某个夜晚被人给砸了。
这一刀紧着一刀地戳得龚小柏心火直冒,再看不出来是有人要对付他,那就是二傻子了。
姥姥也听到了传言,特意把龚小柏两口子叫回家来问是怎么回事。龚小柏和孙丽萍哄老太太:“外面传得也太夸张了,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眼红咱家生意的人想捣乱。妈你别担心,咱们平时跟什么工商啊税务啊公安啊也都有来往,查也就是作个样子,没事儿。”
姥姥还是不放心:“有事你们可别瞒着我,要是打官司赔钱,妈这还有点儿。”
孙丽萍说:“你那点钱够干啥的,留着……”话没说完就让龚小柏杵了一下,龚小柏说:“妈,你放心,钱不够用了我俩肯定得来找你求救。不过现在还真用不上,没到那地步。妈,你别听外人瞎嘚嘚,你是咱家的定海神针,你稳住了神儿,我跟丽萍才有主心骨啊。”
姥姥笑了:“还是小柏说话中听。看你俩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晚上妈给你们煮饺子,哎,打个电话叫小卫过来吃饭。”老太太放下心事,高高兴兴地做饭去了。
孙丽萍抿着嘴乐:“咱妈跟小孩似的,还得哄着来。”
龚小柏说:“人老了不都这样么,再说咱妈对咱们多好,别不知足。”
孙丽萍啐道:“谁不知足啦,我那不是心疼她嘛。不跟你说了,我给她打下手去。”
看着孙丽萍出去了,龚小柏才从零食盒子里拈了块地瓜干磨牙,悠悠地问墨北:“这事你怎么看?”
墨北说:“最近有哪个大混子想动弹了?”
重生之一路向北 第33节
龚小柏说:“个顶个的不安份,一有动静就都想混水摸鱼。你听说过一个叫威震天的家伙么?”
墨北:“……”威震天?怎么不叫擎天柱啊?拿动画角色当花名,也太不认真了吧。他想了一会儿,没有从记忆里挖出这个人来,摇了摇头。
龚小柏说:“火柴最近跟这个人走得很近,好多事是他俩一起干的。不过我还没查出这个威震天的身份。妈的,威震天,老子还擎天柱呢。”显然他是和墨北想到一处去了。
墨北:“说说他的事。”
龚小柏又抓了把炒蚕豆嘎嘣嘎嘣的嚼,“听说威震天是老山羊牵线给火柴的,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来头,火柴还挺服气他。原来火柴手下那个叫郑洪光的,上次被我吓破了胆子,回家当乖宝宝去了,他一走火柴手下能打的就没人了,不过,好像这次威震天带来的两个人身手很好。听丑燕子说,像是当过侦察兵的。”
墨北问:“这个威震天长什么样?多大年纪?本地人还是外地人?说话什么口音?住哪儿?平时去哪儿吃饭?跟火柴在哪儿见面?都有谁见过他?他手下有多少人?那两个打手叫什么?”
龚小柏愣了一下,说:“操,我又不是管户口的警察。好像也就二十来岁。那两个打手一个叫大华,一个叫斌子,跟他年纪都差不多。”
墨北一手抱着小毛,一手给小猫顺毛,想了一会儿,说:“情报是很重要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仿冒我小姨的服装品牌的,总得有个加工厂吧?得有销售渠道吧?去查。”
龚小柏说:“查着呢。”
墨北说:“查查食物中毒那事,是中毒的人栽赃陷害,还是你店里的菜出了问题?要是菜的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投毒?还是买了变质的肉之类的?”
龚小柏点头:“嗯。”
墨北说:“你手下的人也该查一下了。”
龚小柏一挑眉:“你是说下面的人有问题?”
墨北想起前世冯望南惨死、楠哥重伤,就是因为手下出了叛徒,说不定早在龚小柏被杀之前就已经有了内乱,便点点头:“有这个怀疑,我觉得有些事像是里应外合才干得出来的。”
龚小柏沉思片刻,说:“你说得对。”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手下不少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兄弟,如果里面真的出了叛徒,他心里不会好受。
墨北又说:“威震天和火柴这次下手简直是全方位的,从法院、卫生局这些人的反应来看,就算不是偏帮他们,至少也是要让你们摆明车马对上阵,不会轻易帮你。按说平时你给他们的好处也不少,现在会这样,是不是因为威震天跟他们的关系更深?”
龚小柏说:“我也怀疑这点,法院的裘乐平虽然没明说,但听他的意思像是上面有人插了手。”他和墨北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
江湖上的事不过是拼个狠字,谁有实力谁就能笑到最后,可如果沾上了官字,事情的走向就不好把握了。难道这个威震天真的是大有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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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屿轩下班过来后,也问龚小柏情况怎么样,他在杂志社都听到不少流言。有人说龚大混子这次只怕又要被逮起来了,这回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出来的,上头有人要对付他呢。
“上头?”龚小柏咬着蚕豆冷笑,“无风不起浪,那个威震天八成真是有背景的。”
卫屿轩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说:“威震天?好耳熟……”不看动漫的卫屿轩对变形金刚的印象还停留在山寨版劣质塑料玩具的形像上,他分不清那一大堆变来变去的汽车人都有什么区别,更别提它们都叫什么名字了。
龚小柏又给他解释了一下此威震天是何许人也,当然解释得也很模糊,他自己都还搞不清楚威震天的来历呢。不过龚小柏倒是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个人好像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有点奇怪。听说他身边总带着几个玩具,就是威震天啊、擎天柱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还玩玩具!有病!”龚小柏不屑。
凭什么二十多岁的人就不能玩玩具啦?玩玩具有年龄限制吗?墨北把小毛搂紧了,想当初他也买过不少手办,没事摆桌子上拍个照片、自编自导个同人剧什么的,死之前还正在等订购的bjd娃娃到家呢。
……就、就幼稚啦,怎么地!
龚小柏发现墨北又是撇嘴又是翻白眼的,小模样实在好玩,一伸手把墨北的小嘴给捏成了鸭子嘴。“做什么怪样儿呢?”
墨北好想咬他!
卫屿轩突然说:“你说这人我好像知道。让我想想。”
龚小柏和墨北都安静下来盯着卫屿轩,卫屿轩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说话,孙丽萍进来了,把大蒜和蒜臼子塞给龚小柏:“剥几头蒜,做蒜泥。”然后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龚小柏木着脸开始剥蒜皮。
卫屿轩刚要开口,孙五岳跑了进来:“嘿,都在这儿呢?”姥姥在屋外头喊:“五岳你别往沙发上坐,赶紧把油渍麻花的衣服给我换了去!”孙五岳不满地嚷嚷:“我这又不是工作服,没沾上汽油!”姥姥喊:“那它也有味儿!熏人!”
娘俩儿隔空喊话了几个回合,孙五岳还是乖乖回屋去换衣服了。
卫屿轩这才说道:“去年有一回老滕到省城去办事,我也过去待了几天,跟着老滕见了一些文化系统的人,参加过几个饭局。其中有一次,碰到一个人,就跟小柏说得一样,走哪儿都带着玩具,身边还跟着俩保镖,都是退伍兵。这人是有点神经兮兮的。”
龚小柏的眼睛亮了:“说说。”
卫屿轩:“他叫刘正扬,刘仁波的小儿子。”
龚小柏啊了一声,刘仁波是常务副省长,省内新闻里常出现他的名字。
卫屿轩:“刘正扬今年二十五岁,好像也没听说他有什么正经工作,就是四处闲晃荡。不过,好像有在做生意,像是挣了不少钱。他的保镖不是刘仁波给他配的,是他自己请的。听说那俩保镖里有一个叫大华的,原来在部队就是个兵王,退伍的时候有一个港商想请他去当保镖,不过让刘正扬给截胡了。那个港商在大陆还有点能量,当时为这事还闹起来了,怎么平息的我就不清楚了。”
孙五岳换好衣服又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往卫屿轩身边一挤,伸手捞了个苹果就开啃。龚小柏面无表情地把蒜臼子往他面前一放:“砸蒜。”孙五岳哼叽:“等我吃完的。”一个苹果啃到了果核,他又顺手捞了个桔子,被龚小柏一巴掌拍掉,只好哼哼着开始干活儿。
当着孙五岳的面,三个人默契地不再说刘正扬的事,这倒不是怕孙五岳泄密什么的,而是如果让这个大嘴巴知道了,那姥姥肯定也就知道了,何苦让老人家跟着担心呢。
知道了刘正扬的身份,有些事情查起来就容易了,只除了——刘正扬要对付龚小柏的原因。
在云边市,龚小柏的生意除了一开始就做起来的台球室、饭店和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孙丽萍的服装店之外,还有一家建筑公司和一家装修公司。
这两年龚小柏在慢慢洗白自己,很多暗处的生意都在收缩,手底下的老兄弟也都想办法给找正经的活计。比如像奎八,就在建筑公司挂了个后勤部主任的名儿,丑燕子则是工程项目经理部副经理。这其中有像丑燕子这样做正经生意也有本事的,可也有像奎八这样只能白拿钱养着的,不过龚小柏也不觉得亏,一是老兄弟有感情,二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还得有人去做,再怎么洗白他也不会真就以为自己能光脚上岸了。
像建筑公司这样的生意,有时候难免会和人抢同一个项目,或者有工人闹事之类的麻烦,总之正常手段搞不定的,就该轮到原来的人马出手了。龚小柏不是善男信女,只要结果是他要的那个,他可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所以在建筑公司里他安插的兄弟是最多的,这次手下人被打、被抓,公司多少受了些影响。
龚小柏托人给刘正扬递了话,想当面谈谈。刘正扬回复得很痛快,二人约在龚小柏办婚宴的那个豪庭酒店二楼的包间。
卫屿轩觉得自己和刘正扬好歹有过一面之缘,又有滕济民的关系在,万一有什么不愉快,或许刘正扬还能卖个面子,所以想陪龚小柏一起去。可是龚小柏没同意,他不想把卫屿轩扯进这件事来。两个人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龚小柏胜利了。
谈话那天,龚小柏是一个人去的,坦坦荡荡,无畏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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