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路向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路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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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拜托龚小柏把卫屿轩送回家,自己和夏多随贺兰山去了刑警队。虽然龚小柏和卫屿轩都对他这个决定不太满意,但也都清楚至少他们俩个是别想动摇墨北的意志,只好从命。贺兰山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看了龚小柏一眼,收获龚大混子毫不优雅的白眼一枚。
贺兰山以惊人的坦白将两桩案子的关键证据都摊开在墨北面前,事实上,他刚把现场照片拿出来,夏多就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墨北的眼睛。
墨北眨了眨眼睛,睫毛刷在夏多掌心上,痒痒的。他轻轻拍了拍夏多的腿,夏多没动。墨北放在他腿上的手稍稍移动了一下,而后轻轻揉捏起来。
夏多的脸迅速飙红,连忙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迎着夏多埋怨的目光,墨北调皮地吐了下舌尖,随即一脸严肃地翻看起了现场照片和相关档案。
第一桩案件的被害人是个只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是在菜市场里失踪的。当时,年轻的母亲刚刚费尽口舌让菜贩子在少收了两毛钱的基础上又饶给她一小撮香菜,一低头发现一直跟在脚边的孩子不见了。
菜市场人来人往的,有不少没人管束的小孩跑来跑去地玩耍,年轻的母亲以为女儿是跟别的小孩去玩了,心里发狠等找着孩子以后要好好打她一顿屁股,叫她知道贪玩不听话的下场。不过在这之前,她想趁着没有孩子当累赘,先去把食材全都买齐,顺便还能到市场外头那个修鞋的摊子,把脚上这双新皮鞋钉上后掌。
天知道为了带孩子,又得做家务,她每天都累成了什么样!上次去烫头发,都已经是十个月前的事了!自己这么辛苦,孩子还淘气不听话!常常一眼没看住,她就不知跑哪里玩去了,非得让大人着急半天,她才会疯得一身汗回来。这孩子,再不教训就淘到天上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年轻的母亲穿着刚钉上后掌的新皮鞋把菜市场里里外外跑了不知多少遍,可孩子还是没找到。这时才有菜贩子闪烁其词地说,好像看到有个男人抱走了个小女孩,但因为小孩没哭闹,以为那是孩子的爸爸,就没声张。
年轻的母亲六神无主,又担心被丈夫和婆婆责骂,先偷着告诉了娘家,让人帮忙找孩子。这又拖延了几个小时,最后事情实在瞒不下去了,她只好哭哭啼啼地告诉了丈夫,并在别人的提醒下报了警。
第二天,孩子就被找到了。
但遗憾的是,找到的只是孩子的尸体。
孩子被固定在一张油画布上,油画布又被画框固定在斑驳的墙壁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幅风格另类的人物写生。
小女孩穿着一件暂新的红色连衣裙,裙摆蓬蓬的像一朵盛开的花,两条雪白纤细的小腿从裙下笔直地伸出来,小脚上穿着一双圆头系带小红皮鞋。她黑色的微微卷曲的头发铺散开,像是漂浮在水中一样的姿态。孩子的小手被摆成在胸前交叉的姿势,像是在愤怒地宣称“no!”。
凶手在尸体周围还钉上了许多不知名的紫色小野花,星星点点,将残忍的凶杀场面装点成虚幻的梦境。
荒草簇拥的废屋。精心装扮的孩尸。这一幕近乎完美地复制了墨北的小说《纳西瑟斯之死》开篇的那一幕,不和谐的是,凶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特意在另一面墙上用红色的油画颜料写上了小说中的一句话:“始于纯真,终于谎言。”
第二桩案件的被害人是墨北和夏多都认识的一个人,鲁晓燕。
凶手很草率地将鲁晓燕溺死后的尸体丢弃在河边,大咧咧的态度丝毫不像上一桩案件里对待小女孩那么精心,以至于当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丰腴的左大腿已经被野狗啃得残缺不堪。
之所以警方会把两起案件联系到一起,是因为鲁晓燕的衣兜里有一张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层的作业纸,上面写着“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都希望被写进社会头条新闻里的不幸者与己无关。那些不幸者也是这样想的。”
这段话出自墨北的小说《大一女生失踪事件》。
鲁晓燕是大一女生。
贺兰山同情地看着整个人都僵硬了的夏多,看到自己熟悉的同学被人残忍地杀害、弃尸,的确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验,尤其是这个不幸死去的女孩还很明显地向他表示过爱慕之情。这对任何一个青春期少年来说,大概都会留下极端悲伤的记忆。
墨北将鲁晓燕的那几张照片反扣在桌面上,一只手垂下去握住了夏多冰冷的手指。夏多恍然抬头,对墨北微笑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贺兰山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这两个男孩,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念头,但还没等他想清楚,就看到墨北曲起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这个动作把他的注意力又牵引回来。
随即贺兰山怔愣了一下,多年的从警生涯让他很会掩饰自己的内心,很少有人能通过他的面部表情或是一些小动作来看透他的想法,更别说刚才那一下走神的时间很短,难道这个小小少年居然发现了?或许,只是巧合?比如他有说话前做些吸引人注意力的小动作之类的?贺兰山疑惑地思索着。
“这两件案子的线索足够丰富了,细节指向也很明显。我不明白贺队长还有什么要向我了解的。”墨北说。
贺兰山敦厚地笑着道:“哦?小才子怎么看出来线索丰富、细节指向明显的?”
墨北垂眸一笑,“第一桩案子里凶手为了追求和小说的情节一致,用到了油画布、画框,还给受害人换上了新衣新鞋,查查这些东西是在哪里买的,或者查一下有没有学油画的人丢了东西,这不都是线索么?而且他在菜市场抱走受害人的时候,也有目击者,虽说记忆不太深刻,但多少还是能从中了解到一些凶手的外貌特征,比如笔录中说到的,男性,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高172到175之间,体态削瘦等等。第二桩案子里,我看笔录上说鲁晓燕失踪当天曾和同学说过要去见个朋友,还说这个朋友是同学意想不到的人,等她回来就讲给她们听,显然凶手和她、以及她的同学都认识。能够让她放下警惕私下相会的熟人,这个范围又缩小了。当然,这中间会有很多需要细致排查的工作,不过我想以贺队长的经验,这不算难题。”
贺兰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嗯,接着说。”
“前些时候,也有警官找过我,是因为郑东从安定医院逃离的事。鉴于郑东是我的书迷,这案子的凶手又在刻意模仿我小说中的情节,案子发生的时间是在郑东出逃之后,他的外貌特征与目击者看到的有吻合之处,而且他还是鲁晓燕的同学……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我的推断就是郑东是凶手。”墨北捏了捏夏多的手,“但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也许和事实不符。真凶到底是谁,还要看贺队长你们的侦查。”
贺兰山沉默地注视了墨北片刻,说:“其实我们侦查以及推断的结果,大体和你一致。郑东是最有可疑的。”
沉默了一下,贺兰山又说:“抓捕凶手是我们警察的职责,保护无辜市民也是我们警察的职责。事实上,现在已经有媒体把这两桩案件的部分细节给披露出来了,很多人都知道了凶手是在模仿你的小说情节来杀人。”
夏多紧张地问:“贺队长,你的意思是有人把犯罪推到北北头上了?”
贺兰山说:“是迁怒。”
在警方抓到凶手之前,老百姓需要一个泄愤的出口,不是指责“无能”的警方,就是“引导犯罪”的作家。当然在这背后肯定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在引导舆论,只是贺兰山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
“有人去骚扰我的家人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舆论不太好,而且还有人在你的住所外烧纸钱。”
夏多怒道:“太过分了!他们以为自己谁?审判者?正义的使者?有本事去对付凶手啊,牵连无辜算什么能耐!”
墨北说:“几年前就有人在报刊上质疑我的作品,认为推理小说会教导一些意志薄弱的人犯罪。这种争论就像块抹布,当有人需要拐弯抹角地实现什么目的的时候,就会把它扯过来擦两下。记得么,当初《少林寺》热映的时候,有些小孩离家出走去拜师学艺,不是也一样有人对着电影喊打喊杀,认为是电影和演员们把孩子给教坏了。还有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出版后,曾出现过模仿性自杀行为,这本书遭到了许多抨击,还在很多地方被封禁。”
夏多嗤笑一声,“教导孩子是父母和学校的责任,他们自己没有给孩子竖立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没有教给孩子判断是非、分辨现实与幻想的能力,却把罪过都推给别人。是因为指责别人比反省自己要容易得多。”
贺兰山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两个少年,他们身上有着与同龄人相似的小毛病,可也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理智,而且看起来两个人的感情实在是很要好。真是令人羡慕呵,年少相知,两小无猜,这样的情谊往往会一直延续到他们成年,甚至终老。
夏多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不忿的情绪,平静地问道:“贺队长,如果有人为这种事去骚扰北北和他的家人,警方会怎么处理?”
事实上,如果对方不做出太过份的事情,诸如伤人、砸东西之类的,警察也顶多是当成民事纠纷来调解劝说。
墨北安慰夏多,“不要紧,小姨父会想办法的。”
对于龚小柏的神通广大,夏多一向十分信任,闻言果然放松了下来。
贺兰山苦笑,有些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警察们束手无策的事,这些混混反而很有办法——原因也很简单,警察受法律法规的束缚,混混们却不管这些。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贺兰山斟酌着开口,话还没说完,一个年轻警察就跑了过来,紧张地叫道:“贺队!又有人被杀了!”
贺兰山皱了皱眉,对于下属这样毛毛躁躁的表现有些不满,谁知那个小警察看了一眼墨北后,居然又补充了一句:“凶手还是那个模仿他的家伙。”
在所有人都为新发生的杀人案件脸色沉重的时候,墨北却不合时宜地轻笑了一声,引得那个小警察瞪了过来。“警察叔叔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模仿我?难道我也杀了人吗?”
小警察自知失言,但还是口气蛮横地撑住场面:“少挑毛拣刺啊,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有你个小毛孩子说话的份吗?”
墨北含笑望着贺兰山,贺兰山只好板着脸呵斥下属:“有点事就这么急躁,这么不稳重。我教过你多少回,当警察的什么时候都要冷静,太毛躁了会让你在侦查中错失很多细节。”
小警察红着脸接受教训:“是,贺队。”
迟疑了一下,贺兰山开口邀请:“小才子方便和我一起去现场看看吗?”
墨北是真心觉得惊讶了,小警察也非常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上司,脱口而出:“贺队,这不合适吧?”
贺兰山还是很有诚意地看着墨北,“我想尽快把凶手抓捕归案,以免出现更多的受害者。我想你一定可以为我们提供些帮助。”
这还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警察。
墨北想了想,握住贺兰伸出来的宽厚手掌,郑重地说:“愿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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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小柏送完卫屿轩后就急急忙忙来刑警队接小外甥,结果却被告知,小外甥被贺大队长带去凶案现场了,龚小柏气得站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大骂了一通。众警察脸色很不好看,不过都识相地装听不见——虽说挨骂的那个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可是就算上司本人在场也不会拿龚小柏怎么样的,毕竟把一个未涉案的未成年人带去凶案现场这种事,怎么说都有点理亏。
就在龚小柏大骂贺老村儿的时候,这位大队长已经带着墨北来到了重阳路。
一看到那栋隐没在荒草间的小白楼,墨北和夏多就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小白楼是夏多童年时的“秘密花园”,地下室里藏着他玩无线电的那些工具,几年前他还带着墨北来炫耀过,可惜因为墨北的幽闭恐惧症发作,那次经历并不太美好。最近这两年夏多来的比较少,但私心里仍然是把这儿当成是私有物。
墨北曾经在一篇小说中将小白楼做为背景素材写了进去,所以他和夏多一看就知道这次的案件是模仿哪篇小说了。
大门上的锁已经被人砸开了,锁头和铁链随意扔在门外的石堆上。墨北蹲下来钉着铁锁看了一会儿才随贺兰山进去。
楼里依旧阴冷,杂物遍地,积年的灰尘被风吹得四下里飞扬,进来的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警察们正在做现场勘查,不知是受现场气氛的影响还是因为贺兰山太严肃,几乎没有人说话,只听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死者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他仰面躺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两腿并拢,两臂张开,姿态近似于一个十字架。他的嘴巴里塞满了未来得及咀嚼下咽的食物,其间还混合着他自己的呕吐物,腹部被剖开,鼓胀的胃被人从体内摘出来放在了肚皮上。根据墨北小说中的描写,凶手这么做是为了羞辱死者,将他难以抑制的丑陋欲望坦露人前——饕餮之欲。
贺兰山留意到两个少年看到尸体后的不同反应,夏多几次移开目光,面露不忍,嘴唇紧抿,喉结不停上下移动,显然是在抑制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他的反应比很多第一次看到尸体的菜鸟警员还要好,那个被贺兰山训斥过的小警察已经跑出去大吐特吐了。
而墨北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很认真很仔细地凑近去观察尸体,还小心地避开了可能会留下凶手脚印等痕迹的地方,这态度老练而镇静,简直像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
“《七宗罪》。”墨北突然开口,把附近几个专心做事的警察吓了一跳。
“唔?你那本小说的名字?”贺兰山很快醒悟过来。
“七宗罪源于天主教教义中所指的人性的七种原罪,分别是暴食、贪婪、懒惰、嫉妒、傲慢、淫欲和愤怒。在我的小说里,凶手自诩为炽天使,要在肮脏的人世间吹响号角,让炽热的岩浆吞没一切罪人。他挑选了七名被害者,各自代表一宗原罪,他杀了他们,并将他们的罪坦露于人前。最后一名死者就是他自己,罪名是傲慢。”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于由布拉德皮特和摩根弗里曼主演的同名电影,不过要等到95年这部电影才会上映。墨北书中的凶手其实并没有什么信仰,他只是借用了宗教的主题来掩饰杀人的目的,就是所谓的将一片树叶隐藏在森林中。他真正要杀的是那个因“愤怒”之罪而死的人,其他的人不过是本着“替天行道”的正义感而选择,用来扰乱警方的视线。
“小说里凶手自杀的地点就是在小白楼,一个与他爱好整洁和精致的习惯完全相悖的地点,象征着凶手自我唾弃。因暴食而死的被害者,尸体是在肉食厂的冷冻库里被发现的。另外,那名被害者是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
向一名警察要了个证物袋子套在手上,墨北小心地托起死者的一只手看了看,皮肤粗糙黝黑,纹路深刻,有陈旧的烫伤和割裂伤痕,还有几处细小的新鲜的划伤,指甲里藏着黑泥。又拨开胃袋,看了看下面的伤口。其实用不着太仔细观察,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判断出死者的身份——一个可怜的拾荒老人,他的贫穷和他的脏污一样无处遁形。
“前两桩案件里的被害人都极力贴近小说中的角色,可是,现在这桩案子里的被害人,谁都看得出来,他并不强壮。至于暴食,一个拾荒老人在食物上能有什么富裕的选择呢?更何况他还如此瘦小枯干。”
墨北仰起头,示意贺兰山看上方楼梯底部,那里被人用尖锐的硬物刻出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人类生来即带有原罪。
如果是处于死者的位置,那恰好就是死者的视线的终点。
“拙劣的模仿。”墨北说。
走出小白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贺兰山思索着说:“如果凶手是郑东,以他的体力可能无法对一个身高体壮的成年男人实施犯罪,所以只能挑选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老人。”
夏多不知从哪里拿了瓶矿泉水,正起劲地给墨北洗着手,头也不抬地说:“可那样的话,他就不算是北纬37的狂热崇拜者了。”
“哦?”贺兰山很感兴趣地看着夏多,“为什么这么说呢?”
夏多说:“从前两起案件来看,凶手可以说是在一丝不苛地模仿小说里的情节,从受害人到事发地点的选择,都很贴近小说里的描写。可是这起案件,虽然也是在模仿,但却给我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似是而非?”贺兰山沉吟。
重生之一路向北 第58节
由于经济、信仰、社会体制等原因,这个年代所发生的重大杀人案件,往往是凶悍残忍,却极少或者可以说是根本没有能与变态杀手这种形式沾边的。
虽然在后来人们通过西方的影视作品了解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变态到可以从杀人这种行为中得到乐趣,甚至还有印记鲜明的杀人仪式。
可是在九十年代初期,就算是贺兰山这样的警界精英,几乎也没有接触过类似的变态杀手的连环案件,他们对此类凶手的了解和认识当然也不多。
如果仅仅按照对普通杀人凶手的了解去查案,显然是会出现偏颇不足之处的。
墨北现在做的,其实就是在向贺兰山解释凶手的那些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的行为。
含着水汽的风拂掠过高至半腰的荒草,虚焦远望,荒郊野地里已渲染出浅浅的生机勃勃的绿意。云边的春天来得总是很晚,很短,有时候明明已经来了却还要再傲娇地退一步,让最后一场雪留恋地亲吻大地。
现在天边那低垂的灰色云朵,还真说不好带来的会是细雨还是夹杂着轻雪。
墨北穿的不多,被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夏多脱下外套给他穿上,袖子那里要挽上两折才能把手露出来,墨北也不在意,随手甩甩当成水袖来玩耍。他走动在蔓蔓荒草间,稚嫩而美丽的脸庞和若隐若现的春绿一样鲜活。
“也就是说,这起案件的凶手和前两起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贺兰山拧紧了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案情就更复杂了。
墨北回眸笑笑:“你不是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前两起案件的情况了吗?如果有人想掩盖自己的罪行,嫁祸给前两起案件的凶手,那最好的办法不就是也把杀人现场按照小说情节来布置吗?”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这次的凶手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个人?”贺兰山还是觉得有疑问。
“前两起案件的精心模仿,可以说是凶手在向作者致敬,所以小说情节里被害者是个大一女生,他就不会选择一个大二的;小说里写被害者是被溺死的,他就不会选择勒杀、刺杀、毒杀,哪怕那会让他在实施犯罪的时候更容易。如果和小说情节里表现得不一样,会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他会无法控制要纠正那点错误,以达到百分百的完美复制。如果复制得不像,或者像这起案件一样的‘张冠李戴’,那对他来说就不是致敬而是侮辱了。拙劣的模仿杀人对他来说,大概就像必须被烧死的异端一样可憎。”
说着墨北弯腰摘了一朵楚楚可怜的黄色小草花,手指一捻,小草花以旋舞的姿态轻盈下坠。“比起这个,其实我更好奇郑东是怎么想起来要杀人的,他可不像是那种敢于将幻想付诸实践的人啊。”
他的声音实在太低,以贺兰山这么好的耳力都没听清,追问的时候,墨北却又说回了当前的案件:“我的意见是,小白楼案件的凶手,很有可能是死者非常熟悉的人,比如经常在一起拾荒或收废品站点的人,或者……是他的亲属。凶手可能有两个人,一个比较强壮,可以轻而易举地用简陋的工具只用一下就将铁锁砸开,但另一个体力比较差的才是主谋。嗯,是的,一个自以为聪明,有很强控制欲的家伙。”
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的小警察不满地瞪着墨北,小声向贺兰山嘀咕:“贺队,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看他那样儿,那个轻松劲儿,我的天,敢情这儿不是杀人现场,这是公园吧?”
墨北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问贺兰山:“报案人是谁?”
贺兰山还没来得及问这个,扭头看看小警察,小警察愣了一下,连忙汇报:“报案人叫范根生,是附近工厂的工人,家离这儿不远。他说是家里养的猪把从圈里跳出来了,他一路追到这儿,看到小白楼的门开着,出于好奇就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了尸体,给吓得够呛。”
“范根生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墨北问。
小警察看了贺兰山一眼,态度不算好地回答:“三十六七岁,长得五大三粗的,比我高一个头呢。你问这个干嘛?”
“他是个左撇子吗?”
小警察翻了个白眼:“我哪儿知道。”
贺兰山瞪了他一眼:“观察!细节!平时我怎么教你的?”
小警察这才翻楞着眼睛想了半天,说:“我想起来了,让他在笔录上签字的时候,他是用左手写的!”
贺兰山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这么明显的举止他还要想半天,实在是让他这个当师傅的感到丢脸。不过,当小警察确定范根生是左撇子的时候,贺兰山就明白了墨北问话的用意——他刚才也粗略地检查过尸体的伤口,他虽然不是法医,但是从警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观察方法,从伤口的切割角度和着力点来看,凶手很有可能是擅长使用左手的。
墨北向贺兰山笑笑:“查一下这个人吧,或许有惊喜。”
贺兰山也笑了笑,这个小才子还真是带给他不少“惊喜”。
“贺队,楼梯后面还有个小门,原来让破沙发给挡住了,门上的锁看着还挺新。”另一名警察跑出来报告。
贺兰山精神一振,以为又有了新线索,说:“把锁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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