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路向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路苔生
夏多淡淡地说:“您不是也说了嘛,我都跟这个家没多大关系了……”
外公气得爆了粗口:“屁话!”
夏多说:“徐选,把车窗打开,别熏着外公。”
徐选默默地降下了车窗。
外公扇了夏多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小小的车厢里分外响亮,徐选悄悄瞥了一眼墨北,墨北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多说:“迟早要有这么一天,既然赶上了,我要是再畏畏缩缩那也太不像个爷们儿了。外公,你不是教我不要害怕撞南墙,要有即使头破血流也要将南墙撞倒,开出一条新路来吗?”
外公说:“我还教你遇事多思量,能委婉达到目的,就不要硬撑死扛!齿亡舌存!齿亡舌存!!”
夏多叹气:“我还是太年轻啊,外公。”
外公被他这毫无诚意的感叹气得什么都不想说了,到了家门口,夏多和墨北下车送外公进屋。外公不客气地摆摆手:“得了,你们趁早回深圳去,别在这儿待着,你爷爷正在气头上,他真敢叫人把你俩绑起来关上一年半载的。”
夏多说:“外公,那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
外公说:“让夏湾给你擦屁股去,他是夏家长子长孙。”
夏多嘿嘿一笑,知道外公虽然是这么说,但该调解的事绝对不会不做,他的身份又在那儿,即使是夏老爷子也得给面子。
外公又看了一直沉默的墨北一眼,眼神复杂。墨北默默地给外公鞠了一躬,和夏多返身上了车,回住处拿了行李,当夜就离开了北京。
在那之后,夏家的小孩是同性恋的事就传开了,让不少对夏多这个“别人家的小孩”很嫉恨的年轻人颇感解恨,这下子可就有话对付长辈了:“夏多有什么呀,不就是上学跳了几级嘛,可他也就是个本科文任,再聪明也没念到博士吧?他不就是开了公司挣了点钱嘛,开公司的多了去了,他要不是有背景也不见得就比别人更顺利吧?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呀?还说我没他出息?还让我跟他学?我也领回个男媳妇来您乐意呀?”
夏承瀚在寿宴第二天就回云边去了,裘玲带着沅沅也不过来了,理由是工作太忙,夫妻俩摆明了不想掺和这事。夏老爷子身体健康,虽然是气得砸了半个客厅,但心脏依旧强健。夏湾焦头烂额,但还百折不挠地试图让老爷子和父亲原谅夏多,结果被气极了的老爷子扇一耳光,脸都肿了。夏滢胆小,吞吞吐吐地替夏多说了几句话,就在老爷子的怒吼声里提前跑回了美国。
夏成睿也生气,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收拾那个不认亲爹的臭小子,就先被岳父叫去苦口婆心地劝说,还把当年的话又翻出来说,“当初你们把多多送了人,我就告诉过你们,迟早有你们后悔的时候!现在你想叫多多听你的话,晚了!你要是还想保留一点父子亲情,就别逼他。这孩子从来不给你们惹事,不让你们操心,这是你们的福气,别到头来因为这点事儿,把他推得离你们越来越远,到时候你们可就真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这点事儿”?瞧瞧老人家这口气,好像就是小孩打破了人家玻璃被告家长似的,那轻描淡写得简直不值一提。
可那能一样吗?好好个男人居然喜欢同性,他还不知羞耻地公开了,这以后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呀?年轻气盛,不知所谓,依夏成睿看来,夏多才是那个要迟早后悔的人。
骆岩梅在外头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还有故作同情的来给她推荐什么能治同性恋的医生,骆岩梅觉得丢脸死了。
骆岩梅想找墨北的家长说道说道,她儿子从小品学兼优,要是没人勾引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同性恋?
孙丽华这会儿也正在思想冲击中,墨北在寿宴第二天就打电话跟墨向阳说了,墨向阳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当即立断乘飞机到了北京亲自向妻子说明情况。孙丽华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个消息给震晕了,她来不及埋怨儿子就先被吓住了——墨北现在得罪的可是夏家,就算自己家里现在有了点钱、墨北有了些名气又如何,一样是以卵击石。要是夏家想拿墨北撒气,孙丽华觉得自己未必有那个本事保护好儿子,没准儿全家老小都要被连累。
怎么办?怎么办?孙丽华急死了。
这种情况下再听说骆岩梅要见她,孙丽华拿不定主意是要去道歉,还是要先下手为强指责夏多勾引了自己的儿子——不管怎么说,夏多可比墨北大好几岁呢,俩孩子在一起,怎么着都得是大的那个负责任吧?
墨向阳说:“我们不是要去跟夏家争个谁对谁错——本来两情相悦的事也没什么对错可言,丽华,别紧张,就当是去会亲家。”
孙丽华目瞪口呆,“向阳,你疯啦?”
墨向阳笑了笑:“俩孩子是青梅竹马,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夏多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很优秀,对小北又是死心塌地的好。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觉得俩孩子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孙丽华越想越难过,推开试图拥抱她的墨向阳哭了起来:“你早就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什么都瞒着我,我还是不是他妈?你说得倒是轻松,两个男的能在一起过一辈子吗?你看小卫……”
墨向阳轻声说:“你看小楠和小冯。”
孙丽华顿了顿,说:“小楠他俩才几岁,半辈子都没到呢。小北才十八就让夏多给勾到手了,不对,现在回想起来,夏多这个小王八蛋,肯定是几年前就……这小兔崽子!俩不省心的玩意儿!小北这个糊涂蛋,要是过着过着夏多不要他了,去结婚了,那他怎么办?后悔都来不及。”
墨向阳啼笑皆非:“你担心得也太长远了,且看眼下。”
孙丽华恼火:“眼下?眼下就是个把父母都架在火上烤,他俩一溜烟跑没影了,快活去了。爹妈都要烧死了他们也不管。没良心的小混蛋,还不如塞回肚子里再重生一遍。”
墨向阳听得可乐,哈哈地笑,笑得孙丽华也不焦虑了,怄一肚子气,咬牙切齿地准备去深圳揍儿子。至于会亲家?开玩笑,谁的妈谁去哄,她可不想白白送上门去被人骂。
孙丽华磨刀霍霍的时候,夏多和墨北正依偎在一起看香港回归呢,有一句没一句地点评着查尔斯王子的发际线,顺便商量着出柜的后续处理。
墨北觉得有意思的是,他现在并不焦虑,也没有什么偏激的对抗的想法,好像有恃无恐一样。或许,是因为有人在和他一起面对,并且承诺过抓住他的手绝不放开。至今为止,那个人的承诺总是有效的。
墨北扭头在“那个人”脸颊上嗅了嗅,温暖的气息。
夏多侧过头来,在墨北微凉的鼻尖上亲了一口,说:“那么,消夏就去夏威夷怎么样?威基基海滩,草裙舞,冲浪,潜水。”
墨北摸了摸夏多的胯骨,那天挨了一拐杖后青肿的样子让墨北心疼了好几天。穿着泳裤身材一流的美少年,沾着海水和细幼白沙的身体……墨北微笑,“好。”
☆、第143章 new
重生之一路向北 第101节
夏多和墨北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龚小楠像头暴躁的困兽一样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周身好似有一股虚幻的火焰腾腾地燃烧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医生护士和病患都一脸提防地贴着墙走,还有保安在不远处紧张地盯着他。
“楠哥。”墨北拉了龚小楠一把,龚小楠这才注意到他俩。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龚小楠抓住墨北的肩膀,愤怒地叫了一声。
墨北反握住龚小楠的手,在他手上的穴位轻轻揉了几下,温和地说:“电话里我没听清楚,出什么事了?”
龚小楠觉得心头的那股焦躁之气降下去了一点儿,扭头向病房方向看了一眼,声音也降低了些:“汪汪他妈不是来了嘛,开始的时候我俩谁都没多想,以为她就是想儿子了,我还叫汪汪好好陪他妈在深圳逛逛,看中啥就买啥。总之是陪好了,让她开开心心的。可没想到,她是成心想让老子不开心!”
冯望南的母亲谁都没通知一声就带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甥女禇兰兰来了深圳,这事墨北也知道,来的那天他和夏多还特意过去陪着吃了饭。当时墨北就觉得冯妈妈的神情异样,那个外甥女更是不停地冲着冯望南飞眼风,墨北就猜这是冯妈妈又想让儿子结婚了。果不其然——
“他妈就是个守财奴,钱到她手里是一分也要不出来,就算是买根冰棍她都得让汪汪掏钱。也行,好歹也是亲妈,汪汪给她花多少钱我都没二话。可那个禇兰兰算狗屁啊,看中件衣服,叫汪汪买;看中个首饰,叫汪汪买……她怎么不叫汪汪把地王大厦买给她啊?他妈还说,‘我身体不好,你又不在家,平时多亏了兰兰忙前忙后,不然我死在家里头都没人知道。’操!他妈才五十,成天说自己身体不好,买一大堆药囤着,没病都吃出病来了!五十!咱姥姥,不是,你姥姥都七十了吧?不比她活得有精神?”
龚小楠的声调又高了起来,他对冯妈妈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平时眼不见心为净。
夏多从病房门口走回来,向墨北使了个眼色,墨北把龚小楠往远离病房的方向拉开了几步,免得他的声音惊动里面的人。
“其实,我看他妈是早就看出来我和汪汪的事了,就是吃定了汪汪不敢跟她说,楞装不知道!褚兰兰也不要脸,汪汪都明明白白说对她没意思了,她还厚着脸皮贴上来,还说什么朋友之间关系再好也不能拦着不让对方成家立业,迟早我和汪汪都得找女人结婚,她愿意等。老子真想把她扔南海里去!”
龚小楠是真憋屈到一定程度了,抱怨的都是琐事,半天才说到重点。
因为看不下去冯妈妈和禇兰兰的嘴脸,龚小楠私底下和冯望南商量让他早点把二人送走。其实冯望南也挺受不了他妈这样,况且他本身就是个臭脾气,但因为顾虑着母亲身体不好,自己又是长年累月地不在她身边孝敬,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着。结果龚小楠这么一催促,冯望南的火气就都冲龚小楠撒出来了,两个人吵了一架。
正好龚小楠有要出差的工作,带着一肚子火气就走了,到了地头上他也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没体谅爱人的难处,心里很愧疚。于是龚小楠特意买了不少礼物,准备回去哄哄冯望南——他还准备了给冯妈妈的那份,丈母娘还是得讨好的。
因为惦记着和冯望南和好,龚小楠加班加点地处理完了工作,提前一天回了深圳。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回到家就看到冯望南和禇兰兰赤-裸-裸地躺在一张床上!
如果龚小楠脑袋里有个火电站,那么,在那一秒钟肯定是轰的一声来个大爆炸,炸掉半个城市,随后再让大火烧掉另外半个。
但是,龚小楠的脑袋里没有火电站,所以他在那一刻出奇地冷静,尽管褚兰兰的尖叫声刺得他耳膜生疼。
人在冷静的时候就会发现细节上的异样,比如褚兰兰惊慌的表情是真的,但惊叫声太造作;比如冯望南在叫声中醒来的样子显得太迟钝;比如冯妈妈从客房赶过来的动作又太迅速……
事情的真相让龚小楠和冯望南都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冯妈妈和禇兰兰把冯望南灌醉,想演出一场“酒后乱性”的戏来逼冯望南和褚兰兰结婚。冯望南对母亲没有戒心,再加上刚和龚小楠吵过架心里正憋闷着,所以醉得很快。按照计划,接下来当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生点什么,可是冯望南是个纯正的gay,即使是醉了,他对着一个女人也硬不起来。更何况,他体内的酒精量实在是太多了些,哪怕他是个直男,这么多的酒精也不可能让他再有什么反应。
所以禇兰兰费了半天力气,最终也只能是扒光两个人的衣服一起睡觉而已。
意料之外的是龚小楠提前回家,所以褚兰兰最初的惊慌也是真的,不过她马上就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人证”足以弥补昨晚未能成事的缺憾!
等冯望南清醒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冯妈妈和褚兰兰也终于见识了“疯狗”疯起来是什么样子,当时冯望南眼睛就红了,连衣服都没穿就把同样赤-条-条的褚兰兰给拎起来往阳台上冲。
禇兰兰不明所以,冯妈妈莫名其妙,只有龚小楠一个人反应过来冯望南要干什么。
当时龚小楠脑子里闪过一个阴暗的念头,这让他落后了几秒钟,但幸好也仅仅是几秒钟而已。这短暂的时间让冯望南只来得及把褚兰兰推出窗户,但褚兰兰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死死扒住了窗框,坚持到了龚小楠将她拽上来。
褚兰兰被放下来时都吓得失禁了。
冯妈妈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儿子刚刚差点就杀了人,顿时两脚一软瘫到了地上。
冯望南一转身去厨房把菜刀又提溜出来了,冯妈妈十分英勇地抱住了儿子的腿,尖叫:“你有种先把我杀了!”
冯望南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母亲身体虚弱性格怯懦,能把他拉扯大着实不易,所以冯望南对母亲再有诸多不满,也是尽可能地孝顺。这一次,母子俩罕见地大吵了一架,什么难听的话、绝情的话都说出来了。
龚小楠想劝架,但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惹得冯妈妈更加忿恨。她一直记着龚小柏当初甩出去的那一刀,知道龚家哥俩儿都是个畜牲脾气,虽然冯望南明白说了自己是天生就喜欢男人,可她还是觉得说不定儿子是被龚小楠给强迫的。
也不知道冯妈妈是哪来的胆气,抓起在争吵时被冯望南扔在地上的菜刀就向龚小楠扑了过去,“你死了,我儿子就正常了!”
冯妈妈只是个瘦小干枯的女人,连条活鱼都没杀过,连兔子都逮不住的小力气更不可能伤害到龚小楠。龚小楠劈手夺过了刀,成心想给她个教训,反手挥刀向她头上砍了下去——龚小楠用刀有准头,这一刀看起来去势凌厉,其实方向偏出去足有三寸,连她头发丝都碰不到。
可是龚小楠忘了,面前这人不是他惯常打交道的地痞流氓,而是个胆小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还有心脏病……
看着欲哭无泪的龚小楠,夏多和墨北的脸都有点抽搐,这实在是场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
虽说医生诊断冯妈妈的心脏病不算严重,但是,对着一个好像随时两眼一闭就要去地下追随先夫而去的女人,举手投降好像是龚小楠唯一能做的事了。
现在的结果就是,冯妈妈别说是看,就连龚小楠这三个字都听不得,一提到他是立马就要晕过去的。
所以,冯望南在病房里照顾冯妈妈,而龚小楠只能憋屈地在病房外边挠墙,连想道歉都进不去门!
听龚小楠诉完苦,夏多和墨北进去探病。冯妈妈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一直都在闭目养神,但只要冯望南一开口,不论他说什么,冯妈妈都报以一声凄楚哀绝的悠悠长叹,有时还要伴随着用拳头轻轻捶打胸口的动作,好像不这样就无以证明她的心都碎掉了一样。
墨北说:“那个,汪汪哥,阿姨的病,咱们再去找大夫问问?知道详细一些,也好放心。”
冯望南犹豫着,他知道墨北是想让自己出去跟龚小楠说话,但老实说他现在不想见龚小楠,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虽说他确信龚小楠不可能真的伤害老妈,但那个挥刀的动作还是让他觉得寒心。况且,心脏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愧疚感就足以把他逼死。
冯妈妈睁开眼睛,拉着墨北的手,说:“好孩子,不用担心,我自个儿知道自个儿的事,这病啊是好不了啦。唉,等我死了,埋我的时候,往我脸上盖块布,给老冯家养出这么个玩意儿,我没脸去见老冯家祖宗。”
冯望南脸色惨白,嘴唇都咬出了血。
墨北笑了笑,说:“夏多,你去弄个热水袋来,用毛巾包住,给阿姨垫手,打点滴手都冰凉的。”
夏多乖乖地应声,冯妈妈不好意思了,连声说不用,冯望南连忙说:“你俩坐着吧,我去。”夏多陪着他一起走出病房。
不等冯妈妈意识到不对,墨北又关心地说起心脏病患者养生的事来,他既是有心体贴,三言两语便让冯妈妈听得入神,一时间就忘了儿子这一出去可不正是跟龚小楠碰了面。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嘭嘭哐哐乱作一团的嘈杂声,墨北心中一惊。
☆、第144章 new
冯妈妈正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并未留意外面的吵闹,她幽幽地叹息:“我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呢,这辈子报应到我儿子身上了,都是我的错啊,要是我早点发现,给他找个媳妇儿,是不是也就扳过来了……要早知道他没安好心,当初我能让望南跟着他出来吗?结果怎么样,把我们全家都给害了……”
墨北皱了皱眉,转移话题,“这瓶药打的是不是有点快啊?”
冯妈妈疑惑地看看点滴管:“是吗?”
“打太快了会加重心脏的负担,你有没有觉得心慌、头晕?”
被墨北这么一问,冯妈妈不确定起来,担忧地抚摸胸口,“好像是有点难受。”
“我给你调慢点。”墨北拨动了一下流量调节器,其实只是装装样子,根本没有改动速度,但冯妈妈的表情明显松弛下来了。
墨北又说:“你先睡一会儿,很快难受劲儿就过去了。我去问问大夫该注意些什么。”说着走出病房,顺手掩上了门,被他这么一吓唬,冯妈妈是不会从病床上下来了。
走廊里已经静下来了,几个护士和患者家属好奇地张望,众人视线所聚之处龚小楠和冯望南正怒气冲冲地对视着,龚小楠颧骨被打青了一块,夏多隔在他俩中间,神情尴尬。墨北眼尖,看到龚小楠垂放在身侧的右手关节处都肉绽见骨,雪白的墙壁上一抹血痕十分显眼。
这是怒不可遏想要动手又舍不得打冯望南所以就砸墙上了?墨北眨眨眼睛,快步走过去……越过了龚小楠三人,径直走向拐角处静立的男人。
“罗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罗驿笑了笑,又向拧着眉头看过来的龚小楠三人点头示意,而后才回答墨北的问题:“我来深圳参加一个研讨会。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上你们。”
墨北说:“是啊,真巧。”巧得都让他产生了怀疑,不过,此时他最为强烈的感受却是惊讶——脸色略有些憔悴的梁拂晓手里拿着几盒药他们走过来:“lynn,找到你朋友了吗?……hey!my little prince,好久不见!”转眼又看见了夏多,他便眯着眼睛笑起来:“hey!chevalier(骑士)!”
梁拂晓和罗驿都是来参加一个心理学与犯罪学交叉研究的研讨会的,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对彼此的学术成果却都早有了解,再加上认识之后相谈甚欢,便成了朋友。这几天梁拂晓吃错了东西,犯了肠胃炎,罗驿出于朋友之义对他很是照顾,正好罗驿在这家医院有熟人,就陪梁拂晓过来看病,顺便看望朋友。刚才梁拂晓是去取药,而罗驿则是来找正在查房的朋友,碰巧遇上了正在走廊上争吵的一行人。
无论方才引起争吵的事端是什么,龚小楠和冯望南都不想让外人看笑话,此刻都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但梁拂晓是何等人精,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更何况还有个把戏从头看到了尾的罗驿,这种强撑面子的淡定只能是自欺欺人了。
罗驿和梁拂晓都不是那种没眼色的人,略寒喧几句,和墨北、夏多约了改天一起吃饭,便告辞而去了。
龚小楠和冯望南被这样一打岔,反倒是都能暂时压制住暴脾气,互相之间说话时声线还绷得挺紧,难免还会带出些怨气,幸好有墨北和夏多在中间调和,几个人尽量心平气和地商量了一下。
从目前的情况看,龚小楠肯定是不适宜出现在冯妈妈面前的,所以公司的事以及处理褚圆圆的事都交给他去办。
以冯妈妈的一贯作风和入院后的表现,就算病情只有三分她也会夸大成八分,把儿子拴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太刺激她,所以冯望南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做孝子。至于他能不能把冯妈妈劝说得回心转意,对这个大家已经不报希望了,只求他能别再火上浇油。
又商议好了一些琐事,准备分头去办,冯望南向着病房走出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叮嘱了龚小楠一句:“你先去把手上的伤包一下,别大大咧咧地又晾着不管。”
龚小楠嗯了一声,眉宇间的郁气总算消去了一些。
墨北和夏多帮着冯望南在医院处理了不少琐事,虽说他俩也试图开解冯妈妈,但冯妈妈的思路略偏狭,后来连他们都埋怨上了。“眼睁睁看着望南往歪路上走,你们都不知道劝一下,也不告诉我……顺着他来就是为他好?那他要是想杀人,你们是不是还在后边递刀子啊?……”
墨北深深觉得她的脑壳里装的大概都是混沌而顽固的荤油,任何外来的思想,不管正确与否,都只能像是一层清水似的滴注在荤油的表面上,渗透不下去——除非她自个儿愿意拿筷子捅个洞让水直接灌下去,但那仍旧不可能融合,惹是再拿筷子搅拌搅拌……那她就彻底晕菜了。
墨北和夏多只有铩羽而归。
褚圆圆经这一吓是不敢再在这儿待了,卷了从冯望南那儿要来的衣服鞋包,自个儿偷着去买了火车票要跑。龚小楠得知后让逢春和芬妮夫妻俩陪着褚圆圆一起回云边,一方面是要敲打她回去别乱说话,另一方面也是怕她一个小姑娘家在路上遇到麻烦——不管龚小楠和冯望南心里头有多巴不得这倒霉丫头从世上消失,可祸根子实际上还是在冯妈妈这里,迁怒对于改变现实状况一点儿用都没有。
夏家在最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反应了过来,无论夏多表现得有多么绝情,夏老爷子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他也不打算真的就把夏多逐出家门。这个孙子,他还是要挽救的。
在夏老爷子的指示下,夏多的公司遭到从上方而来的各种麻烦,连工商税务卫生等等部门的检查都突然频繁得快要一天三顿饭都不落下了,出口的货物、进口的材料海关也是被压着查来查去就是不给个准话儿,甚至还有已经卖出去的产品被对方退货的情况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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