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加糖
程如墨跟在陆岐然后面,越发好奇。偏偏陆岐然一声不吭,只攥着她手继续往上走。上了三楼,越过船舱到了前面的甲板上,刚停下脚步便听见船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老陆!”
陆岐然拉着她走过去,将面前三人一一介绍给她。都是他高中同学,程如墨也没记清楚名字,只跟陆岐然混喊,一个老甲,一个老鹏,一个老唐。
几人说笑一阵,穿着件印着海绵宝宝t恤的老甲笑说,“既然嫂子就到了,我们赶紧把家伙亮出来吧。”
程如墨吓了一跳,凑到陆岐然耳边嘀咕:“什么家伙?”
陆岐然笑而不语。
老甲三人绕到了船舱后面,不一会儿一人拿着些东西过来了,程如墨定睛一看,发现老甲手里提的是个烧烤炉子,另一手领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老鹏手里东西花花绿绿的,看上去似乎都是食材,而老唐则抱着一箱子啤酒。
三人将东西放下了,又去搬了一张矮桌几个塑料凳子过来。最后老唐小心翼翼端了个奶油蛋糕出来,程如墨望见陆岐然脸色沉了几度,顿时扑哧笑出声,得到陆岐然一记警告的目光。
三人打开了烧烤炉子,装上白炭支上烧烤架,点了火很快忙碌起来。
程如墨闻着孜然的香味了方才回过神来,瞧见陆岐然正在往烤串上刷油,炉子里冒出阵阵白烟,混着夜里河上的薄雾,将他整个身影都模糊了。
末了她才发现,其实是自己眼睛模糊了——他还记得自己大学时说过,想和几个朋友在船上喝着啤酒看风景。
游船已经开了,夜里“突突突”的声音格外明显,船划开夜色,在清凉的风中一路往前。
程如墨擦了擦眼角,也笑了笑加入烧烤的行列。老甲三人见陆岐然和程如墨在忙,索性坐在一旁不动了。三人一人启开了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望着他俩调侃:“要不你俩辞职来给我打工吧,我们把这游轮小吃开展起来,也算是丰富咱们珲城夜生活。”
老鹏附议:“我觉着这主意好,他俩郎才女貌,站着就是夫妻店活招牌,广告都不用打了。”
陆岐然将刚刚烤好的一盘骨肉相连搁到三人面前,“你这小游船,请得起我这么大的腕儿吗?”
老唐哈哈大笑,“我们三个人你们两个人,我们把你们包里东西都扣下了,电话扔河里去,就关在最底下船舱里,一人一天只给俩馒头,不到一个星期就老实了。”
又烤了好几盘,程如墨便跟着陆岐然坐下开始吃。陆岐然开了瓶啤酒递给她,程如墨怕喝醉了回去给陆岐然父母留下不好印象,便有些犹豫。陆岐然看她一眼,“我买的是联票,吃宿都在船上。”
老甲说:“对,还是甲等舱。”
老鹏:“总统套房。”
老唐:“蜜月套房。”
陆岐然不语,抡起拳头作势要跟三人干架。三人哈哈一笑,举起酒瓶说了句:“干!”
陆岐然和程如墨举起瓶子靠上去,夜空中清脆的几声响,程如墨便觉有什么心中豁然洞开。
渐渐饭饱酒足,大家都有些醉意。蛋糕最终也没吃,被几人拿来抹了一头一脸。喝醉的老甲三人开始放开了喉咙唱歌,唱得荒腔走板偏有十足投入。
程如墨只喝了一瓶,状况好点。陆岐然被他们唱《那一夜》的歌声吵得脑袋发疼,拉着她到一旁的栏杆边吹风,程如墨套住纸巾给陆岐然擦脸上发上的奶油,奈何已经干透,擦了半天没有一点效果,程如墨无奈:“算了,到时候去洗洗吧。”
陆岐然忽低头凑到她耳边,声音刻意带了几分轻浮:“你说,要是涂在你身上……”
灼热的呼吸喷在耳上,程如墨耳垂立即红了,啐了他一句,伸手将他往外推了推。陆岐然轻笑一声,伸手揽着她静静看着河上风景。
船行了一阵,忽然前面出现一条光带。
陆岐然湖伸手朝前面指了指,“中央广场,还记得吗?”
程如墨一怔。
船又开了半分钟,渐渐到了中央广场正对面,程如墨望见广场正中发光的雕像,喉咙顿时一梗——当时她就是站在那雕像前玉兰花样的路灯下跟陆岐然告白。
程如墨呼吸一滞,清了清嗓,“那年雪真的挺大,火车延发,我在车站等了七个小时。我记得当时这河都结冰了吧,可惜当时感冒了,不然也能趁机滑……”
她转头望见陆岐然的目光,话突然说不下去了。
那目光清亮仿佛寒夜星辰,映着夜色中浮动的灯光,她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陆岐然也看见她的目光——在久远仿佛已被遗忘的旧日时光里,就是这样的目光,将她与千万个面容模糊的老同学区别开来。而他在这样的目光,一住多年。
如此静默对望了片刻,陆岐然突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这动作迅速仿佛携着一阵风,带着阵渊渟岳峙的坚定气势。
程如墨呼吸先是滞在喉管,随即仿佛打开了一个口子,缓缓地呼出来。她被他勒得骨头都有些发疼,两人紧紧相拥,她清楚听见他胸腔里的声音,跟自己的叠在一起,仿佛清夜闻钟,仿佛瀑布发声,深渊便会响应。
记得高中时候上语文课,不爱虚头巴脑的现代诗,唯独舒婷的一首《致橡树》极为喜欢: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念念不忘 第五十九章
程如墨这次备孕做得格外仔细,每月去医院查一次各项激素水平,而陆岐然推掉了晚间的应酬活动,专心致志回家造人。wwwwcom
在林苒跟林森家小少爷木木满周岁之后,程如墨肚子终于有动静了。这下刘雪芝生活仿佛有了主心骨,开始变着花样地给程如墨熬汤。程如墨本就不爱喝这些汤汤水水,而且妊娠反应又明显,喝下去的照原样全吐出来。是以肚子虽然渐渐显出来了,身材却未见胖。
晨起照镜子,看见自己渐渐粗起来的肚子,一面觉得高兴,一面又很气馁:“我就腰细这一个优点了,现在这唯一的优点也没有了。”
陆岐然赶紧说:“谁说的,你皮肤白……”
“有白苏白吗?”
“……你长得好看。”
“有林苒好看吗?”
“……”
怀孕之后的程如墨每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谜样的诱惑,陆岐然每天对着她那张日渐细滑白嫩的脸早就憋得不成人样,见跟程如墨讲不通道理,只好一把拉过来手上欺负两把过过干瘾,程如墨一面也有些情生意动,一面却还是担心肚子,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将陆岐然推开了。
陆岐然也有所顾忌,压|着她对着她嘴唇啃了两口,喘息说:“你还有个优点。”
“什么?”
“我喜欢你。”
程如墨吓呆了。
她因为早年曾主动告白占据劣势,是以现在赌气死也不肯轻易对陆岐然说“喜欢”“爱”这样的字眼;而陆岐然因为性格原因,即便是结婚那天晚上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能自已也都没跟她说过这几个字,只最后跟她说了句“媳妇儿,咱们好好过日子。”
程如墨赶紧推开陆岐然去捞手机。
陆岐然把她按住,“干什么干什么?”
程如墨严肃看他:“陆先生,麻烦你再说一遍,我录个音。”
陆岐然在她头上一敲,“有点出息,赶紧起床上班。”
“再说一遍。”程如墨摇他手臂。
陆岐然不理。
程如墨继续摇,刻意放软了声调柔柔弱弱地喊他“老公”。
陆岐然把她爪子扒开,拆开乱掉的领带重新系好,故意板着脸说:“别点火,美人计对我没用。”
程如墨哼了两声,瞪了陆岐然一眼,“小气。”
当时陆岐然从崇城搬过来时,一部分行李快递,另一部分放在那辆雅阁里开过来。现在这辆半新不旧的雅阁依然充当二人的代步工具,尤其在程如墨怀孕之后发挥了重大作用。每天陆岐然先将程如墨送到公司楼下,再驱车去往电视台。
有次聚餐林苒看到这辆破雅阁了,忍不住调侃程如墨:“陆岐然买了房,你要不给他买辆车?”
当时刘雪芝交给程如墨的卡里,除了装修动了十万,如今再没动过。江城房子便宜,她和陆岐然月供压力很小,是以每月还能攒下些钱,如今听林苒这么一说,再看自家坐骑,似乎确实有些寒碜,如此便上了心。
但又不好直接问陆岐然,于是编造了一个接了桩汽车广告的理由,每天变着花样跟陆岐然打听他的喜好。结果打听下来却非常受挫,据说男人都爱宝马香车,但陆岐然是个例外,问他觉不觉得现在这雅阁配置不符合他如今身份,他答一句“能开就行”,顿时把程如墨堵得无话可说。
眼见从他这里无法突破,程如墨只好变着法子去联系陆岐然的死党。
结果还没打听出来名堂,有点回家陆岐然忽然往她怀里扔了串钥匙,程如墨拿起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你你你……”
陆岐然笑,“我也觉得这车开去你公司丢人,显得做我陆岐然老婆格调不高。”
——可也不能一下换成四个圈儿啊,“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灰色收入,不是说一穷二白了吗?”
陆岐然挑眉,“太年轻,说什么你信什么。老唐他们做游轮生意,我也入了股。”
程如墨过去搂住他,“你老实交代,除此之外还有没有?”
“一点股票和债券。”
“还有吗?”
“还有个珲城同学开了家农家乐。”
“还有呢?”
“没了。”
“加起来估计有多少?”
陆岐然轻轻拍了拍她肚子,“加起来你俩吃香喝辣没问题,海景别墅还是勉强了。”
程如墨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扑哧一笑,“那你还累死累活待在电视台,还不赶紧辞职了收租子。”
“那不行,电视台是事业。”
程如墨心里动容,伸手抱住他,“我不是嫌弃你现在的车,我是打算给你买辆车。”
“你给我买?”陆岐然抬高声音,“陆太太,我就是卖肾也不会让你给我买车。以后别动这种心思,男人赚钱养家天经地义。”
“……你这是大男子主义,性别歧视!”
陆岐然不置可否,“你买的车我要是开出去,大家怎么说我,吃软饭?”
“不就是辆车吗怎么上升到吃软饭的地步了?”
“不就是辆车吗怎么上升到需要你出钱的地步了?”
“……”程如墨投降,“行了我说不过你。”
身子渐渐笨重,程如墨不再参与核心的工作,每天留在公司给大家打打下手,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星期时,程如墨请了假回家准备待产。
刘雪芝也搬过来日夜严防死守,一家人都高度警惕,颇有战前的紧张气氛。程如墨本来是不怕的,被他们这小心翼翼的阵仗搞得也怕起来了,每晚都有数不尽的问题要问陆岐然。
“老陆,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你问过了,换一个问题。”
“……要是女儿长得不好看怎么办?”
“送去韩国。”
程如墨笑得不行,“有你这样的吗?标准答案不是不嫌弃吗?”
“我肯定不嫌弃,看她自己嫌不嫌弃。”
“那万一要是个儿子呢?”
“跟你姓……”
“什么意思,不想要是吧?”
“替你程家传宗接代。”
程如墨心里一动,一时默默无言,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老陆,我好像来大姨妈了……”
“来什么大……”陆岐然本已昏昏欲眠,反应过来时立即从床上跳起,跑去将房门打开,大喊,“妈您过来看看,如墨是不是羊水破了……”
慌而不乱,刘雪芝帮程如墨拿帽子围巾和手套,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陆岐然先下去取车,顺便给老丈人和家里打电话。
车子很快开到育幼保健医院,程如墨被推进产房,一切有条不紊进行。
程德云从家里匆匆赶过来,看见紧闭的产房门脚步一顿,问刘雪芝:“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刘雪芝摇头。
里面传出程如墨的叫声,陆岐然听得心一阵一阵揪紧,坐立不安,只好在走廊里不断踱步。他怕刘雪芝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劝她先去休息。刘雪芝只是摇头,说要在这里等着。陆岐然便去车里拿了张毯子过来,又给二老买了两杯热饮。
三人或坐或立,就在这样的沉寂中静静等待。
——忽然一声啼哭从产房里传出,陆岐然如紧绷的箭一般立即从椅上弹起,飞快走去门口。
护士将门打开一条缝,摘了口罩笑说:“孩子生了,刚好六斤……”
陆岐然没等她把话说完,推开门蹿了进去。
程如墨脸上全是汗,头发沾在湿润的额上颈间,她望见陆岐然进来了,虚弱地笑了一下。
陆岐然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细密地吻落在指间,声音喑哑,张口数次,终于顺利说出:“我爱你。”
程如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笑了一下,“……你打声招呼再说啊,我还是没录音。”
护士抱着孩子走过来,陆岐然将毯子掀开看了一眼,大喜过望,然而伸出手却不敢抱,护士指导了一下动作,他全身僵硬地接过去,蹲下身递到程如墨面前。
程如墨看了一眼又要哭出来了,“……老公,看来要送去韩国了。”
“瞎说,”陆岐然瞪她,“明明这么漂亮。”
“怎么这么丑……皱巴巴的,怎么一点你的基因都没遗传啊……丑就不说了,还这么黄……”刚刚经过痛苦分娩过程的程如墨简直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嘴一瘪就要落泪。
这时候刘雪芝也进来了,连忙安慰她:“你刚生下来比这还难看,现在不也长得这么好看吗?泡了九个月,都是这样的。”
两人护送着程如墨出了产房,程德云等在门口,见出来了,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程如墨看了他一眼,“爸,是个女孩……”
“你平安就行。”程德云别过去脸去擦了擦眼角。
到了病房之后,程如墨很快睡过去。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细微的人声。一睁眼就望见林苒正坐在床边,立即笑了一声,“我把你儿媳妇生下来了。”
林苒扑哧一笑。
两岁不到的木木此刻站在攀着旁边的小床,好奇看着床上黄黄皱皱的小婴儿,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妹妹”。
念念不忘 第六十章
木木三岁,朵朵一岁。wwwwcom
木木每天耐心牵着刚刚学会走路的朵朵在家里遛弯。朵朵懒,走两圈就想接着爬。木木把她拽起来,继续执行程阿姨交代的任务。朵朵不高兴,伸出强有力的腿将木木使劲一蹬,然后飞快地朝房间里爬去。
木木穿得多,像个不倒翁一样在地上歪了一下,又赶紧爬起来去追在地上爬的朵朵。
朵朵不高兴了,哇一下哭出声。
另一个房里程如墨立即出来,喝止朵朵:“你是不是又欺负木木了?”
“……” 朵朵吓得眼泪立即缩回去。
木木四岁,朵朵两岁。
两岁的朵朵已经要翻天,蹬着两条胖乎乎有力的腿,在家里到处制造台风过境的场景。木木就默默跟在她后面,把弄乱的茶几摆好,蹬掉的椅子扶好,顺带把朵朵藕节一样的小臂上沾上的巧克力擦掉。
木木五岁,朵朵三岁。
朵朵在幼儿园里就是一朵霸王花,把不爱喝的牛奶偷偷塞给木木,又用养乐多收买班上小朋友的人心,很快混得风生水起。
朵朵玩秋千有人推,玩滑梯有人陪,就俩去厕所都有五个小伙伴护送。
木木觉得自己好像除了喝牛奶没有其他作用了,心里有点惆怅。
木木六岁,朵朵四岁。
木木上小学了。木木成绩很好,每学期都是双百分,字也一笔一划写得工整。
妈妈每次都拿木木作为榜样,说朵朵字写得丑。朵朵一面试图把硕大的字缩回格子那么大,一面心里暗暗不爽。
木木七岁,朵朵五岁。
木木喝的牛奶似乎效果并不怎么明显,仅仅比朵朵高了半个头。每次朵朵见到他,都要喊一句:“木木矮冬瓜!”
朵朵从霸王花升级成了食人花,把班上好几个男生揍得哭爹喊娘。如今她不再分发养乐多,专从别处搜刮养乐多。
木木八岁,朵朵六岁。
木木开学之后升为一道杠,陪着高年级的同学站在门口查红领巾。
还没入少先队的朵朵每次看见在门口站得笔直的木木,都会扬起鼻子哼一声。
木木九岁,朵朵七岁。
木木升为两道杠。朵朵经常忘记戴红领巾,第三次被拦住时对着木木发火:“你干嘛老是针对我!”
放学时木木过来跟她道歉,然后往她书包旁边的口袋里塞了一条新的红领巾。
朵朵看了一眼,扯出来扔在地上使劲踩了两脚。
木木十岁,朵朵八岁。
木木升为三道杠。每次朵朵来上学,都会从包里抽出一条泡菜一样的红布条,挑衅似的朝着木木摇了摇,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木木十一岁,朵朵九岁。
六年级的小朋友已经开始学偶像剧玩起了“早恋”的把戏。
朵朵坐在高高的单杠上,一边啃着雪糕,一边看着石榴树底下,一个女生将情书塞进木木手里,然后飞快跑远。
她将雪糕的木棍扔进沙地里,“矮冬瓜都有人喜欢。”
木木十二岁,朵朵十岁。
木木读初一,成绩依然名列前茅,个子却仍然让人发愁。朵朵却像花骨朵一样,拔节似的生长,很快就超过了木木。麻袋似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也丝毫不能掩盖白皙小腿昭示的活泼有力。
每次两家聚餐,说起木木获了什么奖,朵朵都会一边喝茶,一边低声说一句:“矮冬瓜。”
木木十三岁,朵朵十一岁。
木木很久不见长的个子开始猛蹿,夜里睡觉经常抽筋。牛奶开始加量,每次写作业妈妈递进来一盒牛奶,他望见盒子都会发一阵呆。
木木十四岁,朵朵十二岁。
两人再次同校。每次的光荣榜上,都有木木的名字。在他名字前冠上的名目却各不相同,时而是物理竞赛冠军,时而是英语口语大赛金奖。
朵朵看见了,仍然习惯性地喊一句“矮冬瓜”,却突然发现已经不能这么喊他了。
年级传递着各式各样的留言,哪班哪个女生喜欢上了哪个年级的学长,哪个学长跟哪个学妹在谈恋爱。而关于暗恋的各式话题中,木木的名字总是频繁出镜。
木木十五岁,朵朵十三岁。
过年时朵朵听见敲门声,一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已经高了她一个头的木木。他手里提着营养品,视线平平扫过她脸上,说了句“新年快乐”。
因为这句话的语气,整个新年,她都过得索然无味。
木木十六岁,朵朵十四岁。
在新生大会上,学生会主席木木在看到了站在舞台另一侧作为新生代表的朵朵。高中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出一种不容侵犯的美感。
他做主持,说到“请新生代表上台演讲时”,朵朵走上前来,马尾滑过一道优雅的弧度。
麦克风不出声,木木过来调整,调好之后低声说了句“好了”,朵朵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握麦克风,却在瞬间触及到了木木尚未移开的手指。
高三在另一栋教学楼,唯独吃中饭时,朵朵才有机会在人头攒动的食堂里看到木木。
他身边总有人,最常见到的是一个女生。束着马尾,长相清丽。两人交谈欢畅时,那女生总会掩口微笑。
朵朵再一次收到男生的情书,这次她没再如往常一样转头就扔进垃圾桶。
回去仔细看过,被里面的措辞逗得捧腹大笑,第二天却最终答应下来。
于是在食堂招摇过市的情侣又多了一对。有次朵朵与木木狭路相逢,她刻意凑近自己身旁的男生,贴着他耳朵说了句话。
等她再转头时,木木已经端着餐盘和那女生走远了。
木木十七岁,朵朵十五岁。
木木去了帝都最好的大学,距离和时间瞬间拉至无限。
十一时木木从帝都回来,隔天过来拜访。妈妈尽心招待,她却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揣测他平静目光下的其他用意。
他修长的手指是否被人牵过,他嘴唇是否已经吻过他人,他会不会已经……
想得再也坐不住,找了个理由跑去浴室,扭开水龙头看见自己倔强的脸满是泪水。
木木十八岁生日那天正逢周末,朵朵骗家里要去外地参赛,自己乘飞机去了帝都。
木木在校门口接到她时一脸意外,朵朵仍然用告诉家里的那套敷衍木木。木木看出破绽,虽然生气,但没有告发她,拉他去参加生日派对。
席间他同学多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格外感兴趣,一径让木木介绍。木木瞥她一眼,“一群禽兽,未成年你们也能下得去手? ”
即便有木木挡着,朵朵也喝了不少酒。人散之后躺在包间沙发上,胃里翻江倒海。晕晕乎乎间感觉木木把她背了起来,她想到他上回背自己竟然还是十年前,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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