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上签
但是,听着手机里的一遍又一遍的机械女声,唐绵笑得有些无奈。
忍住想要点上支烟的冲动,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
唐绵不明白,原有的温馨感觉,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呢?
不过两天,她都要怀疑自己被亲妈拉进了黑名单。
其实,她第一时间是想到了——黎靖炜。
可是,自己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用什么样的理由和说法,去拨通那一个号码呢?
况且,拨通了之后,又能够讲些什么呢?
她不知道。
所以,她没有打那一通电话。
周围没有人可以与她商量,唐绵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上。
这顿饭她不见得多想吃,却也知道推不掉。
对方既然搞到她的电话,还直接打了过来,就不可能还给她留有拒绝的余地。
拖拖拉拉,只是自己内心真实的反应。
其实,她很明白,她整个人在李谢安明面前就是小虾米。
聪明人都知道推不掉,何不大大方方接受前往,还显得不那么心虚。
是的,唐绵是心虚的。
不是心虚自己,是心虚对方知道自己和黎靖炜“拉拉扯扯”后,会做一些这边掌握不了的事情。
她不晓得神通广大的李谢安明晓不晓得自己和黎靖炜之间的“关系”,也不晓得对方约自己一同吃饭的目的何在?
还是同philip的“相亲”?
抑或是其他?
可其他,又能有什么事呢?
她想起了上次在蓉城银芭的尴尬局面。
尽管,她觉得自己很难做到心平气和地同李吃饭。
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做到。
看到街景有变,一路东想西想,差点走错路口,唐绵急忙打了个转弯灯,将车驶上了过海通道。
刚刚上去,就看见前面绵延不绝的车流,堵得大家都在挪。
左手边的海景绝美,但唐绵的烟瘾却犯了。
实在忍不住,现在也不打算再忍,确确实实地想要点支烟,可这才发现车里、包里都没有。
她抓着方向盘,手指不停地敲,头皮发麻。
穿旗袍的服务生在停车场接住她,上到27楼,又从大厅引着她拐进左边,再穿过红毯铺地的木质长廊,进了一个处在空中花园中的凉亭式的包厢内。
这中国风的酒楼在寸土寸金的中环开辟了一方静地,掩在层层绿化花植之中,给人一种大隐于市的感觉。
古香古色的包间里,中间一张红木圆桌,李谢安明比唐绵早到。
在香港这个南方城市,尽管不是特别冷,但仍旧将暖气开得很足。
唐绵跟着服务生进去的时候,李谢安明正在打电话。
只有她一人,没有头两次跟在旁边的秘书助理。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不论是语气还是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尽是商场上女强人的杀戮果断。
可能是余光瞧见唐绵来了,她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我这边还有点事,先这样吧。”
李谢安明收起手机,脸上也换了一种神情,让唐绵坐在自己身边。
她像是预料到了唐绵会有不解,微笑道:“本来你妈咪也要过来的,但她临时打来电话说要去越南谈点事情,今天只有下午五点的航班,所以这顿饭只能我俩个吃了。”
唐绵努力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坐下后,李谢安明招来穿旗袍的服务员点菜。
“你从香港去蓉城,有多长时间了?”
把菜单交给静候在旁的服务员,李谢安明温和的目光又落在唐绵身上。
这个问题或许李谢安明问过,但唐绵有些记不清楚了。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在此时此刻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用的是“去”,而不是“回”。
让人不得不琢磨一下。
但是,不管动词是什么,归根到底是指她人在蓉城那件事吧?
唐绵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想了一下,模糊回答:“您知道的,今年夏天回去的。回蓉城读书,海达我也还有在做些杂事。”
李谢安明点点头,没再多问。
之前似乎是唐绵想多了,这不过只是一个寒暄式的开场白。
“我听你妈咪讲,你想自食其力,所以也没有考虑过进万宝?”
尽管之前与李谢安明见过两次面,但都有刘平在场。
唐绵只需要当个漂亮的花瓶坐在旁边微笑放空自己即可,从来没有像这样需要她来接招过。
虽然有些问题,并不难回答。
但唐绵觉得,心很累。
电陶炉上,陶壶壶口冒出袅袅白气,遮挡了些唐绵的视线。
也烘托得整个包厢只有燥热感。
唐绵将现在还放在腿上的手提包放在一旁,起身拎过陶壶。
暖色的灯光下,她的手指干净修长。
接着,唐绵又拿了个青花瓷小碗放到李谢安明跟前,淡黄色的茶水从壶口泻下,浓郁的茶香瞬间弥漫在空气里。
“对。不瞒您说,我跟我母亲在很多时候,意见不是那么一致。”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从进包厢开始,她都没怎么和李对视。
不过,这句话,她稳住手上的茶壶,带着笑意,看着对方说道。
唐绵相信李谢安明是个聪明人。
有些东西,她坦然道出,摆出自己的想法,总比别人绕着圈子来打探个实在来得好,也会免去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从港大毕业那年,海达刚好在招人,再加上香港的机会,比蓉城多点,我也想多锻炼。但工作几年,我才发现自己的事业心没那么强,就想着再返学校,充实下,多提高些。”
唐绵边说,边将茶碗递给对方。
李谢安明听唐绵说完,点点头,优雅地抿了口茶,再开口:“海达确实能锻炼人,发展势头不错。不管你在上班还是读书,你妈妈都骄傲,也都支持。”
唐绵淡淡莞尔,把陶壶放回去,关掉了电陶炉。
李谢安明一直在观察唐绵。
刚才唐绵进门,服务生过来接外套,她回头跟人道谢。
还有她及时发现茶水沸腾,说明这姑娘不但家教好,还细心。
她活到六十几岁,从没当过一回婆婆,就已经要直接开始挑选孙媳妇了。
在香港富家名媛堆里,李谢安明不是没有挑挑拣拣过,但结果怎么都不如意。
李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岳家权势不输李家的,她怕孙子镇不住,到时候怕是宏盛都要改姓。
可要是娶回个刁蛮任性的普通老百姓,以后更怕是要闹得家宅不宁。
挑到最后,要求也一降再降,觉得对方是个模样端正、性格好的小家碧玉就得。
现在整个国际大环境在变,中国大陆的崛起,让人不能把目光仅仅局限于香港这个弹丸之地。
宏盛将越来越多的资产和投资计划都逐渐转向内地,如果能够在内地找到一位合适人选,那简直是完美至极。
后来,由赵家搭线,和刘平越聊越投缘,对方又在蓉城乃至于省内全力帮自己打点,不免觉得这个二十多岁的唐绵,非常符合自己的要求。
亲眼见过后,可能真是要求降了,李谢安明只觉得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唐绵更适合的孙媳妇。
对唐绵,李谢安明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
在英国的那几年生活干净,除了上课就是打工。
期间谈过一个男朋友,但双方没在一个城市,能查到的是交流极少。
到最后体体面面地分手,并没有闹出难看局面,更是说明这女仔性格不错。
方方面面综合起来,和香港一众喜欢疯玩的名媛相比,唐绵非常踏实。
从来没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一直认真读书、工作。
最主要的一点,是性格好,不浮躁,进了李家也不会成为搅事精。
上次在宏盛与terrence之间那件事她也有听说,与旁人看法不同,她倒是觉得这女仔不是唯唯诺诺、见风使舵的人,有主见、有性格,能成事。
头两天的街头采访身边人也拿给她看过了,大大方方,也不诧生。
philip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有一个有想法、上得了台面的人在旁边,她才能够放心。
至于唐绵的身世,李谢安明不介意。
就算比不上香港那些豪门世家,但比起自家孙子胡乱在外面找的普通工薪阶层家庭出身的那些女孩,又要好太多。
受过高等教育,文化水平上更是没得说。
又在香港、内地都生活过,对两边的文化、风俗都熟悉。
见过些世面,不至于小家子气。
况且,刘平、万宝、锦丰……这女仔的背后,或多或少仍旧有些关系网。
宏盛想要进一步打开内地市场,特别是迎合中央最近新的城市重心转移布局,唐绵作为孙媳妇,算是很好的人选。
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
唐绵心里有所准备,李谢安明这样的女强人,每分钟都恨不得当小时来用,不会无缘无故请自己吃饭,综合刚刚对她在私生活方面的“拷问”,她不由想到了philip的事情上。
果然,等主角上齐,在服务生端上配角——蛋白炒汕头芥菜之后,李谢安明也把话题转到了唐绵的个人问题上。
“过了年,又长一岁,没有想找个对象拍个拖?”
唐绵只和对方见过两面,这种私人话题,她完全不想过多地讲。
可是现实又逼迫她不得不面对。
见状,只得推说——自己太久没在学校待过,而且科研压力确实很大,实在做不到一心二用。
李谢安明盯着女孩被暖气烘得红扑扑的脸蛋,却不赞同:“这怎么叫一心两用?让你拍拖,又不是让你退学。现在不都讲究work-life balance,work hard,play hard,right?你总该找个人陪。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着philip他爸爸,现在不照样能够做自己的事。”
“……”
唐绵笑笑,没再接话。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上了两份椰汁红豆爽桃胶,李谢安明看着低头安静吃甜品的唐绵,觉得差不多了,开口道:“有个事我跟你妈妈商量过。她却说要你自己同意。所以,今天我把你约出来。”
唐绵心想,还是来了。
她抬眸,看向李谢安明。
李谢安明却一笑,拉过唐绵有些泛凉的手握住。
没有烧水声,唐绵看着眼前参汤锅下的气罐好像也停止了工作,不知在什么时候,服务员也退了出去。
包厢很安静,唯一的动静大概就是李手腕间那块表,发出指针转动的声音。
不再有雾气的遮挡,唐绵迎上李谢安明的眼光,听见她半开玩笑地问自己。
“如果我让你做我孙新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绵绵 第九章
这圆型包厢有二十几平,视野更是价值千金,且只坐了两人,本应该让人觉得舒适不已,但此刻却让唐绵觉得压抑,又不能呼吸。
刚刚李谢安明让服务生离开前拉起了帘子,落地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楼宇,其中不乏亚洲乃至世界最最值钱的几栋写字楼。
星月之下,那些被一块块玻璃包裹起来的摩天大楼,反射着国际大都市才拥有的刺眼光芒,似乎在诉说着,一些些述不清道不明的话语。
唐绵没料到李谢安明这么直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应对。
她看见对方起身将陶壶拿过来,自己动手为两人都倒上一杯茶,接着才又笑着说:“瞧这乖女仔,吓住啦?”
唐绵没有正面回答,顺势接过茶碗,弯弯唇角,说了声“谢谢李董”。
李谢安明的面子唐绵还没有拥有可以去拂的底气,她用道谢拉开了话题。
尽管生硬而拙劣,但她仍然不再多说什么。
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闷人包厢。
她想,她的沉默——应该是最好的回答。
大概过了几秒,她又听得李谢安明叹气道。
“philip由我一手带大,秉性我最清楚不过。如果他真是个不学好的纨绔子弟,我绝不会拖你入这个坑。他从小无父无母,性格上难免骄纵些。我一把年纪,没几十年可活。所以希望找个知书达理的,婚后也好替我管着他。”
说着,李谢安明望向唐绵的眼神温和:“你别怪我之前查了你,我知道你母亲工作忙,平时没怎么顾到你,但我知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我也信,你会为别人着想,理解旁人,遇事也会多几分容人之量。”
这句话挺有意思的,或许是李的真心话。
不过没给唐绵回答的时间,对方稍稍将身子往前倾了点,又拉住了她的手,拍了拍,继续说道。
“我不瞒你,philip在国外时,我帮他相过不少女孩子,我信你能理解我这个做嫲嫲的心情。但一路看下来,总归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后来我也渐渐想明白了,所谓门当户对不过是传统想法,真正能一块顺顺当当过日子的又有几对?”
唐绵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望向她的手。
她好像挺喜欢白色的,还是同前两次一样,涂着白色的亮甲油。
也许,真如她开场时所说,她刚刚结束了个会议。
因为她的手,不如上次在香港街头碰见那次那般光滑。
话到这里,唐绵才深深体会到黎靖炜的难处。
李谢安明这样的对手,几十年在生意场上翻滚得来的经验,说话的艺术,是要拿一个有能力的人才能与之匹敌。
她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回绝。
唐绵不得不承认,李谢安明太懂得什么样的场合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了。
不管怎样,她唐绵是晚辈,李作为一个长辈能用这样的姿态来找自己谈话,真的是掌握人心的高手。
如果她真的是一张白纸一般的女孩,听到对方长辈这样对自己开诚布公,甚至可以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但她此刻,只有害怕。
见唐绵不回答,李谢安明松开手,停顿了会儿,轻声说:“philip这些年在国外,没交什么女朋友,这点你可以放心。”
“李太……。”
唐绵低着头,手指微微握紧搅拌着甜品的调羹。
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能一直沉默。
只不过,她刚起了个话头,李谢安明已经将一个文件袋搁她面前:“先看看吧。”
唐绵的心跳略快,盯着那个看起来便沉甸甸的牛皮文件袋。
她的目光没有来回移动、也没有闪烁,只是盯着那个文件袋。
李谢安明这次很有耐心,没有再开腔,好像是真的在等待她将文件袋打开。
盯了几十秒,也可能有一分多钟。
具体唐绵不知道,她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在这个密闭空间里,都是煎熬。
她将文件袋往对方那儿推了推。
机械的透明圆盘跟着轻微转了起来,没让文件夹停在原来的位置。
“不打开看看?”
“不了,李董。我想,我母亲可能没有同您讲清楚,我现在确实没有……”
唐绵的话还没有说完,李谢安明再次抬手打断了她。
唐绵看着对方从袋口抽出一迭纸,李谢安明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
“这是我名下宏盛20%的股份,等你生下和philip的孩子,我会拿着这份文件到律师行,到时候,你对这20%的股份享有完全的支配权。只不过有一点,不得转卖抛售。除非,有朝一日宏盛股价跌至均价的50%。”
话音刚落,李谢安明将协议书翻到最后一页放在唐绵面前。
最后一行的左下角有李的中英文签名。
能够看出“elizabeth”签得很潦草,不像是用的签章,而是签名人在不久之前,自己签上去的。
“philip名下也有近20%的宏盛股份,一直在由我托管。我想你也感觉得出来,他无意于公司事务,以后这些股份自然由你们的孩子继承。你放心,即便到时候我不在了,也会立下遗嘱,绝不对亏待你们母子。如果你愿意,可以到宏盛上班,我年纪大了,带带你还是可以的,过几年我退下去,你坐不到我这个位置,但也能累积了不少人脉。如果你二人都意不在此,请一位职业经理人,也能够保证宏盛这艘船不会偏航得离谱。”
协议书底下,是一份不动产的转让书。
李谢安明在旁边解释:“我知你屋企人从未在金钱方面亏待过你,我也知你不是个金钱欲好重的女仔,不过我做人做事不会亏待自己人。等你同philip订着婚,宏盛在世界各地都有商贸大厦,到时候你可以选一栋喜欢的划到自己名下。不过这份转让协议要你们正式公证后才生效。如果你有其它要求,只要合理,我会答应——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诚意。”
“只有一条。”李谢安明喝了口茶,继续道:“你们不能离婚,除非philip真犯下大错。”
这个大错,衡量标准很模糊。
唐绵看着那沓纸上的白字黑字,冷哼来得控制不了。
头脑感到眩晕,没有再思考,本来的性格也暴露出来,她不由地说道:“这算卖身契吗?”
李谢安明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语气词,还是看着她微笑。
“那也是一份不亏的卖身契,当年我进李家,可没这么好的条件。这份两份文件都是我私下请terrence草拟的,我想在程序和形式上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再看看。”
唐绵抬眼环顾这豪华包间,是今天的第无数次。
闷闷的,她所身处的整个空间、她的心、她的脑袋,都是闷闷的。
她不晓得她的脸,红不红。
忽然间,她非常想要抽一支烟。
她突然有些懊恼,刚刚停了车,应该去便利商店买一包,抽上一支的。
“试试?真是不错。我是潮州人,总是钟意这双髻娘山的特级单丛。”李谢安明将手中的茶碗往前虚抬了下,声音悠然。
闻言,唐绵意思性地抿了口已经不烫的茶。
“怎么样?”
她放下茶碗,牵强地使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很不错。”
“这茶,汤色是越冲越亮,细细品,回甘。从第一泡开始,一直回甘生津,口腔更是是饱满——有些人和有些事,也是这个道理。”
李谢安明眼角低垂,抚着茶碗盖,道。
唐绵没有心情来讨论那些弯弯肠肠,深呼吸了下,合拢被再次拿到手中的协议书,重新装回文件袋。
她抬头看向对方,心里已经组织好拒绝的话。
可是,还未开口,李谢安明放下手里的茶碗,徐徐道来。
“我听说了一些事——最近同万宝合作,才知最近几年,这公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梁总的小孩指望不了,太太也带不上台面,你母亲的位置……你也是知道的,怎么算,都是接了个不怎么好的摊。这段时间——越南那边不太平,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各家所受的创伤程度可不同。万宝,似乎是今年初,才在南越投资,眼看厂房刚建好……所以啊,阿平对公对私,尤其是在公,是很难的……”
唐绵把文件袋推回去的动作微微一顿。
李谢安明看着唐绵,也看着她手上的停顿,勾起了嘴角:“不用急着回答我,这两份协议你拿回去再看看,然后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但是,我也不希望太久,最好一个月之内给我答复,可以吗?”
最后叁个字,李谢安明又恢复和蔼的长辈语气。
从包厢里出来,唐绵步履有些飘。
空中花园里的名贵枝叶,被维港的风,撼动得簌簌作响。
离开路上,走廊的红色灯笼上用毛笔草书印着“福源酒楼”,唐绵稍稍回过头——
幽幽跳动的光火混在在一片钢筋水泥的现代都市之中,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手里握着的那两份文件很是发烫,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再驻足,转身离开。
在包厢门口,唐绵便已经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外套,可直到坐进车里,她也迟迟忘了披在身上。
透过挡风玻璃,街边叫不出名字的草树,在晦暗的路灯下影影幢幢。
夜里冷意刺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唐绵没有做过多停留,发动车子驶离停车位。
“李太,西贡那边已经接到刘总,一切安排妥当了。但是——我们开出的条件。是不是太好了?”
包厢门打开,秘书拿着一个文件袋进来,微微欠身站在老板的斜后方。
“怎么这样说?”站立在落地窗前的李谢安明看唐绵开车离开后,才扭头问。
“股份的事情……”
没等他说完,李谢安明笑着打断,“不说这个,将她的八字交给大师了吗?”
“嗯,大师说了,很合,而且是万里挑一的旺夫家。”秘书恭敬地将东西递过去。
“这不就对了。”
她没打开文件看,只是眺望着不远处缓缓行驶的一艘艘船只,手指不停盘着一串奇楠沉香佛珠。
外面的香港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道路两旁不时出现闪烁的霓虹灯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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