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上签
一根烟的时间,露天停车场的车流量还未减少。
唐绵只得排着队将车子慢慢往外挪。
不管内心对刚才的消息是否消化,唐绵面前都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面对无法控制并且触摸不到的事情,她向来是足够冷静自知,将眼前正事放第一位。
她先到所上和主任一起吃了个工作午餐,交流她关于后天面试的想法。
这个礼拜五所里要考核几个律师是否有资格被派到香港亚太总部去。
考核内容以及流程,当仁不让由唐绵来设计。
因为论文还没开始上手,这段时间,所里除了让唐绵负责对港事务衔接,还让她处理一些能力范围内的人事事项。
把所上的事情处理好,唐绵又马不停蹄回家看文献。
论文下个月就要开题,之前她提了几个课题都被导师给否了,她只得又大量找资料。
虽然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但她还是喜欢看纸质书。
她的书房地上还铺满了打印出来的各种文献,密密麻麻。
此刻,她正咬着笔、叉着腰站在书房门口选需要的资料。
因为心中有事,又独处一室,很容易胡思乱想。
所以唐绵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一下午没干什么实事,一晃就五点。
外加感冒未痊愈,又连抽两支烟,现在喉咙非常不舒服。
导师家在a大老校区的家属院,从艺河湾开车过去半小时不到。
唐绵想到是和导师吃个便饭,并且主要是讨论论文开题。于是她就穿了件普通白色卫衣,牛仔裤,脚踩阿迪小白鞋,还把戴了一天的隐形眼镜给摘了,换成黑框。
导师季老是老资历了,住的是专家级别的围湖小别墅,在园区最里面。
因为是老校区的缘故,车实在是不太好停。
唐绵将车摆在小区门口,拿上资料以及给老师准备的礼盒熟门熟路地走进去。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黎靖炜。
导师家的门轻掩,她敲了一下推开。
里面传来打火机轻微的响声。
她微微探头对上的,是黎靖炜倾身伸右手护着火苗帮季老点烟的动作。
玄关有东西遮挡,唐绵看得不贴切。
但手上的包还是“啪”一声掉在地上,资料撒了一地。
干涸的喉咙开始发痒,咳嗽不停,止都止不住。
听到响声,季老转头朝她望过来。
还有黎靖炜。
他半隐于烟雾中的面容平静,眼神没有早上的惊讶。
然而,就是这种眼神,让她觉得烫。
席间,看得出季老非常高兴,一连喝了好几杯,基本上都是他在讲话。
讲他过去的学生,讲他之前去打高尔夫时的趣闻,还讲他年少时在台北永康街遇见的大明星。
她和黎靖炜以及周阿姨都充当听众,时不时附和两句。
唐绵以前听季老一口地道蓉城话,现在才晓得他居然是台湾人。是娶了现在的太太周阿姨,搬来蓉城住。
也是从他们的对话,唐绵才知道黎靖炜和自己竟算得上是“师兄妹”。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
整个人云里雾里,只能埋头机械地吃着东西。
“阿炜啊,这小姑娘是我今年招的博士,人很优秀,又机灵。关键是在香港做过实务。你公司刚过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她肯定搞得定。唐绵啊,没问题的吧?”
导师前半段还侧头在对黎靖炜讲话,后半句就点了自己的名。
唐绵夹菜的手一抖,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睛。
“当然,季老,当然没问题。” 她扶了一下眼镜框,朝导师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他帮老者添了一杯酒:“季叔,现在还在启动阶段,哪里有那么多需要帮忙的。况且,学生嘛,最紧要的还是做学术。”
就一个饭桌的距离。
离得近了,唐绵可以看见他笑起来的鱼尾纹。
在眼廓处折出道道褶儿。
“你说得也有道理。先不说这些,说说你!头几年我就给你说,该有个家了。几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我晓得你什么都想自己撑,我理解。但总要有人分担嘛!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每天都烟啊,酒啊,回家家空落落的,你挣那么多东西给谁呢?像我,以前都乱搞,过得浑浑噩噩,但自从遇见你周姨,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
季老举起拿烟的手拍了拍坐他旁边的师母。
“您说得对,现在确实是到了定下来的阶段。蓉城不就是慢生活出名吗?我也来体验一下。”他笑着说。
自然垂在凳子旁的手上夹着烟,举起来轻吸一口又吐出。
男人到一定年纪,只要不发福,产生变化的不仅是脸廓,还有眼睛,岁月积累的经历,回馈给他的,不会只有眼角细纹,还有眸底的深邃。
唐绵思绪飘远,想到上午的发布会他坐在台上的样子。
她压下紊乱心跳,没去看男人有些模糊的俊朗五官。
吃了饭,季老已经醉醺醺,没法再讨论论文这回事。
唐绵和周姨一起拾碗筷,黎靖炜扶他到楼上休息。
不知他们两人在上面又讲了些什么。
唐绵洗了碗擦好手,到客厅拿上东西和周姨道别时,黎靖炜才从二楼下来。
已经入秋,虫儿的鸣叫从湖边的草丛里传来,只有零星几声。
唐绵没拿包的手不停地扣着卫衣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黎靖炜身后沿湖往大门走去,相隔几米。
树影婆娑,月朗星稀,只有微弱的路灯光从枝叶缝隙间漏下,有些许映到湖面。
他的背影像是融进了这黑夜。
唯独指间那截烟,星火明灭不定。
唐绵抬头看天空,几颗小星星亦在忽闪忽闪。
她想,明天蓉城会有个好天气。
绵绵 第十章
第二天确实是个好天气。
蓄势待发好一段时间的太阳终于冲破那灰蒙蒙的天空。
这个季节的阳光,对蓉城人民来讲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如果今天不是工作日,晒着太阳喝茶打麻将,这似乎是蓉城人最爱的巴适生活。
尽管大多数人为了生活不得不奔波,但唐绵在路上还是看到大家都笑意盎然。
步伐都轻快不少。
包括她自己。
开了会,办公桌上的ipad还放着昨晚叶引报社找金融专家做的直播回放,黎靖炜的照片被放在一页ppt中,专家拿着电子笔正在说些什么,唐绵也没听进去。
她坐在办公室里出神看着不远处的室内盆栽,绿色叶面上都被百叶窗阻挡的阳光晃得有点点阴影。
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黎靖炜同她讲话时,她包包上的那串小珠珠被路灯照到地面,也是这样。
昨天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唐绵就远远瞧见之前那辆揽胜。
她开始低头在心中酝酿着道别的话语。
她从小和男生接触就很少,性格也不是讨人爱的那种,学生时代堪称木讷。
到了英国,和李尔谈恋爱,一个在伦敦,一个伯明翰,一学期就见一两次,谈不上什么相处,也就没累计什么经验。
如今单独面对一个充满神秘感,自己一直以来又偷偷关注想要了解的成熟男人。
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像是那种自己远远看着、一直仰望的一个人毫无征兆地走到自己面前,那种茫然无措感。
她感到这个夜晚都不够真实。
没想到黎靖炜的声音从她旁边传来:“感冒了?”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走到她的左边。
隔了一尺的距离,不算远。
唐绵的感冒越来越严重,喉咙难受,嗓子自然也受到影响,她在席间说得话很少,没想到黎靖炜会有所留意。
不知道该怎么搭腔,像是被他突然的这一句话吓到没反应过来,也或许是沉溺于这样的气氛还未抽身,她低头含糊地“嗯”了一下。
回家路上,看着路两边的黄了叶子的银杏树,唐绵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逐渐黏湿,她打开四面窗户透气。
她想停车抽烟,却没找到紧急停车带,随随便便停,怕遇上交警被开罚单,情节严重的,车也会拖走。
只得耐着性子往家里开去,一进门先去了洗手间。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间尽是恍惚。
用冷水洗了好几次的脸,情绪才慢慢的缓过来。
脑海里黎靖炜在小区门口那句——
好久不见,cecilia。
一直萦绕心头。
他在车前点了根新烟,像是说得漫不经心。
黎靖炜今天从蓉城飞马尼拉参加一个金融峰会,六个小时的行程他一直在补眠,连轴转让他的神不算太好,起飞时他看到地平线那端的层层光芒,拉下遮光板,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昨晚他到家时,玄关还亮着一盏壁灯。
那是蓉城牧马山的一处别墅。
黎靖炜脱掉皮鞋上去,从厨房拿了瓶冰水,边喝边走到客厅,没有开灯,在黑暗里往沙发上一坐。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黎靖炜刚抬头,整个一楼已经陷入了明亮之中。
“你去见季叔了?还带了个女人?要不是我到蓉城,你打算做什么?带回来?到酒店?我看你们刚刚笑得很开心嘛!”
黎婧灿径直坐在黎靖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熟练地翘起二郎腿,或许是因为在深夜,不复平日里的张扬性格。
但那咄咄逼人的狂妄骄纵样倒是丝毫没变。
她细白的手指间夹了根女士烟,那姿态,像极海报里二叁十年代的上海女郎。
见黎靖炜不作声,她又问:“那女的是做什么的?”
语气来得很陡。
黎靖炜正在喝水,闻言,动作一顿,淡淡道:“学生。”
“……”黎婧灿听到弟弟这么说,皱眉。
他们从小被李家养,因为幼年经历坎坷,二人几乎可以谈得上在颠沛流离中相依为命,所以感情比一般兄妹都来得亲厚。
刚才黎婧灿坐在车里,再加上老小区门口灯光昏暗,没把那女的具体模样看特别清楚,但她分明看见对方眼神里的光,根本藏不住。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意,但情感应该不算薄。
她宁愿对方是个女艺人或模特,那样事后还好打发。
如果是那种爱情至上的寻常老百姓,她真担心对方以后要死要活地缠上黎靖炜。
那可不好拾。
“昨天邓太在叁亚办party,我也去了。她有意无意地给我提到tracy下个礼拜六要从la返港,我听她的意思是希望女儿的婚事尽快定下来。她问我们怎么想,我说当然是好,lester都在挑钻戒了。”
黎靖炜没说话。
黎婧灿看出弟弟有些不高兴,却依旧提醒他:“李瑾年回来了。人心这东西,你看得应该比我清楚,如果出什么意外,董事会上邓家的支持不能少。”
“还有,你到蓉城的事我始终没明白,当初怎么劝你都不听。我希望你早上的发布会只是说说而已。香港还有个大摊子要拾,你不管?跑到蓉城来躲清闲?去灯下与小姑娘谈情?有感情是一回事,做事情是另一回事。我们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不是吗?” 黎婧灿附身弹弹烟灰,又一连来了几个反问。“还有,少和季叔接触。”
“我的事,我会处理好。”
黎婧灿张了张嘴,看着坐在那的黎靖炜。
因为长年身居高位,身上自有一股说一不二的气魄。
她了解黎靖炜的性格,这样说,已经是让她别多管的意思。
“好自为之吧。”黎婧灿丢下这句话,转身上楼。
那晚,牧马山别墅客厅的烟灰缸挤满了烟头。
绵绵 第十一章
蓉城一连晴了好几天,直到礼拜日这天下起了小雨。
懋山湖。
唐绵在服务生的指引下穿过沿湖长廊,在清幽淡雅的茶香里,她走过拐弯角,看到了微笑着与人攀谈的刘女士。
刘女士也瞧见了她,目光落在唐绵身上时站起身:“来啦?”
是少有的和颜悦色和亲切。
唐绵压下心底疑惑,低声喊了声妈。
“你这女儿长得标致,早听人讲过,现在见了,果真不负其名!”
刚才唐绵就注意到跟刘女士喝茶的是一位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士, 现在见对方夸赞自己,转过视线瞅去,比起刘女士一身黑色商务西装,她穿着碎花长裙,给人一种富家太太的端娴感。
刘女士已经在旁介绍:“这位是赵公子的母亲,也是你江阿姨。”
接下来刘女士和这位太太闲聊,谈蓉城最近的一些琐碎事,哪家孩子考上名校,哪家小姐的婚姻告急,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唐绵没想到刘女士居然可以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感觉很陌生。
至于唐绵,一直安静的坐在她们旁边。
安静乖顺。
这种像老友叙旧的场合,唐绵大概明白刘女士为什么要把自己叫来,是要将上次的相亲再进一步推动?如今让自己到对方母亲面前露露脸,陪人聊聊天?
但如果说只是陪客,她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
中午11点过,服务生进包厢请客人移步享用午餐。
唐绵跟着两位到叁楼吃饭的地方。
那包厢没靠湖,只有一个用小竹竿撑着的木窗微掩,私密性非常好。
唐绵觉得很奇怪,懋山湖不就是以其湖景出名,她不相信刘女士或者这位赵夫人订不到靠湖包厢,选在这里,一定另有隐情。
落座后,迟迟未上菜。
刘赵二人隔着桌子的对角,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像是在等人。
唐绵细细打量着墙上的那几幅壁画。
终于,12点半,等的人姗姗来迟。
对方一头半白的微卷短发,比起赵夫人那股端娴的气势,她给人干练的感觉,但比起刘女士的干练,又多了几分强势。
看起来雷厉风行。
唐绵想,她年轻时恐怕是混迹商业界的女强人。
正想着,赵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连忙起身:“李董,您来啦,快请进。”
刘女士看唐绵还在出神,在桌布下拍拍她大腿。
唐绵反应过来时,那位李董已经入座。
赵夫人正站着给李董斟茶。
“不好意思,等久了。”那位李董笑着喝了口茶,又抬头对赵夫人说:“上菜吧!”
言语之间尽是掌权者的派头。
唐绵分析着来人是谁,赵夫人就已开腔。
“李董,今天天气不好,真是辛苦您还专门跑一趟蓉城。“赵夫人的语气有一点低软,不似刚才和刘女士说话那般自得闲适。
“今天天气确实不好,飞机在蓉城上空盘旋好几圈,小江呀,这趟来见你可不容易哦。“这位李董有着岁月痕迹的手指涂着乳白色的指甲油,放在桌上点了点,抬头朝赵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眼。
她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从白色针织衫的衣袖里露出来。
她好像很喜欢白色,唐绵想。
“李董,我明白的。”赵夫人夹了一块凉拌木耳到李董碗里。“您尝尝,这儿的凉菜可是一绝。”
“凉菜再好吃都不能吃多了,对胃不好。”李董眼皮一搭,没有动筷子地打算。
“您说得对,您说得对。”赵夫人讪讪回手,转移话题。“对了,这是万宝的刘总和她女儿。刘平,来给李董打个招呼。”
“李董您好,我是万宝的总会刘平。”刘女士起身将早准备好的名片递过去。
那位李董拿起名片随意瞧了瞧放在骨盘旁边。
刘女士有些尴尬地坐下,招手让服务员过来斟茶。
“这个小姑娘有点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李董往唐绵那儿点点头。
“这是刘总的女儿,她之前在香港上班,今年八月份才回蓉的,李董可能遇见过。女孩子孝顺,想着爸妈都在蓉城,她妈妈就她这么个独女,回来就算没香港发展前途好,但亲情最重要嘛。”赵夫人解释道。
“哦,这样啊,这小姑娘不错。”李董听赵夫人讲完,像是想到什么愣了一下,好似很欣赏唐绵的样子,仔细往这边看了一眼。
“李董您好,我之前在海达工作。”唐绵拿餐巾擦擦嘴,微笑说到。
“海达?海达的terrence同我是老朋友了。”
terrence是海达亚太总部的头子,唐绵当时是在海达香港办公室的并购部工作,又因为长时间外派东京的关系,和这位大佬接触不多。
唐绵盯着眼前这位李董的眼睛,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席间,刘女士和这位李董聊得颇为和谐。
大概是她们二位都是女人从商的原因,共同话题还不少。
饭吃到这里,唐绵只有一个感受,言不知所言,味不知所味。
懋山湖是蓉城着名的会员制餐厅,以菜品良而出名,因为入会价格极高,一般来这消遣的非富即贵。
这是唐绵第一次来,却只觉得失望。
饭局到了尾声,李董放下筷子,拿起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擦擦手“我那个女婿不太懂事,一意孤行。谈了几单不错的生意就要到我面前来蹦跶。后生仔就是容易得意忘形,我吃的盐比他走过的路都多。”她言语间的表情满是不屑,将毛巾往桌上一甩,砸在盘子上。
“那天的发布会我看了直播,他的决定是让我们大吃一惊。老赵看着也说,很多事情他在的话确实是不好办。”赵夫人连忙接腔,挥手让服务生过来拾。
唐绵一怔,之前的念头得到了确定。
“他就是说出来吓吓你们,设一个办公室而已,我看是形容虚设。不用管他,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对了,赵总身体好些了吗?”李董席间没怎么吃东西,茶水喝得倒是不少。
“好多了,谢谢李董关心。他很抱歉,今日没有亲自接待您。”
赵夫人的老公赵总赵军恒头两天莫名其妙出了场车祸,那天软件园发布会就没参加,现在还在卧病修养,否则今天他应该会亲自到场。
唐绵这是从饭前喝茶时赵刘二人的谈话中得知的。
“没事儿,我们今天就当是女人间的普通聚会,像是叁代人一起吃饭不拘束。认识这个小靓女,认识刘总这位女中豪杰,我也挺开心。万宝对吧?你刚说的事情,下来和我秘书联系,问题不大。”
话说到这里,唐绵就是再傻也明白眼前这位女强人是黎靖炜那位不算对付的丈母娘李谢安明女士。
何况她还不算傻。
她一直都听说过其二人不合消息,但到今日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这种矛盾,还是惊呆了。
这位宏盛话事人今日到蓉城的具体目的唐绵不得而知,但从她席间的寥寥数语,唐绵明白,绝对不简单。
她和赵家在黎靖炜一手主导的城南软件园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还不算明朗,但也不模糊。
李谢安明提到黎靖炜的那种表情,彷佛对方是什么猫啊狗啊,她要随便施舍一口吃的来表示自己的高贵。
唐绵微微皱眉,有些反感。
唐绵不知道她的具体年龄,他们宏盛的人都好神秘。
就好似黎靖炜,唐绵那样地去了解过他,结果也甚少。
只知他叁十几岁,丧偶,有一子。
其他的那些流言蜚蜚,她始终不想去相信。
她突然想起那晚在导师家小区门口,黄色灯光下,他叫自己cecilia的模样。
其实好少有人真的叫自己cecilia,同事爱叫她cc,朋友爱叫她绵绵,只有他那样称呼她。
就好似在伦敦,她笑着对他讲:“my name is cecilia”后,他便记在心上。
唐绵看着眼前的那位说话老练的女强人,再低头看着自己昨天才做的白色美甲,突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将手回放在腿上,不再看。
绵绵 第十二章
这餐饭吃到下午叁点。
唐绵和刘女士先后送走那位李董和赵夫人,再在门口分开。
刘女士没对唐绵解释为什么带她来这儿。
唐绵也没问。
她直接去国际广场的美甲店把指甲油洗掉。
鉴于中午根本没怎么吃,就再吃了个麻辣香锅,然后回家拾行李。
这个礼拜五海达蓉城办公室选了几个人要派往香港,交接手续要唐绵先去办,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唐绵打开冰箱看到水饺时,突然就想起来,几个月前那个小女孩也是坐的礼拜一的早班机回的香港。
已是十月下旬,港城天气微凉。
因是办公事,唐绵在酒店换上西装才去车行提车。
当时唐绵也想卖掉那辆a7,但跑了好几家车行,对价格都实在不满意。
她转念一想,未来不论工作学习,都还要多次到香港,于是她把车寄存在某车行做长期保养,到香港时也方便。
唐绵往国金大厦开去,到中环时,发现到处都是南瓜、糖果、鬼脸等装饰,唐绵才想起再有两天就是万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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