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江上

    茶馆这种地方，看尽人世冷暖，这种事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墙壁上的屏幕，庄严的大会堂上，女一号以饱满的热情开始就职演讲，这片大地上，事隔千余年，终于又有一个女人走到了这个位置。

    “你们说，女人都能当一号了，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被操控的命运”

    女孩没指望有人回，可凌枫却忍不住接了一句“强大是个人的事，环境再好也有失意的人！”

    “就是！”张凡没消气，讥道“手里牌再好也要看技术，更要看命！”

    “我不信命！”女孩冷漠的脸上尽是坚定“我会打好这手牌的！”

    望着转身离去的女孩，张凡使劲拍凌枫的肩，一脸猪哥样“我这是被美女搭讪了吗”

    凌枫懒得理他。

    丘陵之上的别墅，占地不算广，梯田一般第次向上，足有七层，每层都嵌着巨大的落地玻璃，采光充足。

    自动驾驶的飞行汽车停在楼下的车库，许芸拎着大包走向电梯。

    顶层的客厅里，看不到岁月痕迹的中年女人笑着迎了上来“一号上台，玻璃天花板裂了！小芸，以后就看你了！”

    “王家那小鬼不用管，无非是招赘，挑谁都一样，哈哈，多挑几个也没问题！”

    许芸只是微笑，拎着包走向卧室。

    女一号的上台改变了很多事，同样还有很多事，依旧根深蒂固。

    回到卧室的许芸从印着名牌o的袋子里取出长条锦盒，盒子里躺着三尺青锋，剑刃窄而轻柔，舞之却有峥嵘声。

    宽敞的卧室容得下舞动的剑光，一套太极剑法尽显名家风范。

    “身体变好，古武的威力终于显出来了！”

    注意到这点的何止许芸，抛下专案组纷繁事务的吴晓紧急赶往河间、沧州等地。

    一个世纪之前，天津是北方武林的大本营，如今这年月，武林豪杰们早负担不起城市的花销，无奈返回故乡。

    河间李家，枪剑双绝。

    李岩作为上个世纪出生的老人，如今早过了知天命之年，年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看清了时代，毅然挺进城市，希望凭手上的本事在这个古武式微的年代闯出一番天地。

    然而他小看了时代的步伐，车轮碾过，螳螂尚不敢上前何况他一粒尘埃。

    老了，倒也看开，侍弄庄稼之余随手教村里一些后生摆摆架势，一为传承，也为强身健体。

    只是最近这几日，有两个弟子突然开窍了一般，招式圆润，气力绵长，像打了鸡血。

    问起缘由，都说晚上做梦顿悟，一板一眼，听起来跟真事似的。

    直到官家的人找上门来。

    “李先生好！”

    不看来人的敬礼，李岩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军伍气。

    “敢问这位领导来此何事”

    李岩不敢失了礼数，年纪轻轻，两杠三星，不是豪门贵胄就是能力过人，哪一样都不是好对付的。

    吴晓微微一笑“李先生功夫过人，北方武林谁人不晓……”

    李岩有点慌，官家的人一上来就捧这么高，下面的事怕是难了。

    “都是朋友抬爱，这年头也就耍耍把式、健健身，就剩田里的本事……”

    吴晓本不擅长这些寒暄，好不容易挤出的几句场面话用完之后见对方开始扯闲篇，只好开门见山“我们需要李先生带着弟子为国效力，待遇从优！”

    “老头子一把年纪……”

    吴晓抬手，直接打断“你们这里应该有几个晚上做梦的人吧”

    吴晓转身，扫视一番，径直点出那两个得到“奇遇”的人，朗声道“你们两个几天前是不是被雷劈过”

    语言组的专家们通宵工作，种类不多的各色玉简已经译完，其中竟有一种类似“望气”的小窍门，按照描述，修炼完后可以看穿修为不如己方之人的具体修为，对方也有遮掩窍门除外。

    这一发现让专案组们如获至宝，眼下所有成员都知道有很多人进入了梦世界，然而要在国内近二十亿的人口中找出这些人无异大海捞针。

    虽然等游戏上线后，凭借功法优势，专案组有信心聚拢绝大多数人。但那些无法吸引到的，搞不好恰恰是其中最有价值的一部分。

    有了这望气窍门，即便有诸多限制，但在这个起步阶段，绝大多数人不可能拥有遮掩窍门，甚至都不会有这种想法。通过修炼，吴晓发现，即便回到现实世界后无法动用那未知的能量，但双眼似乎已被这法门进行过优化，能够清晰看到同样被梦世界里未知能量洗礼过的身体。

    荧荧之光却像黑夜明灯。

    “这几天你们两个是不是一入夜就进了另一个世界”

    二人茫然。

    吴晓皱眉，继而恍然。

    农村不比城市，夜生活从来不多，眼下更像是回到了传统农耕社会，正值春耕，白天劳作辛苦，想必天一黑就躺下了，没有突兀失去意识的经历，大概都当作做梦。

    “包吃包住，每月补贴五千，享受正规士官待遇！”换了个思路的吴晓依旧简单粗暴，转身笑对李岩“至于李老先生的待遇可以亲自去和我的领导面谈。”

    吴晓话一说完，两个身负“奇遇”的人双眼放光“当真”

    农村虽饿不死，但一年到头余钱不多，一个月五千块，城里的大学生都比不了！更别说还有可望不可及的编制。

    俩徒弟可怜巴巴的看着师父，李岩心中无奈，却当真说不出拒绝的话。

    埋在心底不知多少年的那点野望突然间又冒了出来。

    “承蒙领导抬爱，老朽愿为国家服务！”




第三十八章 行动
    大会议厅内，圆桌旁的投影面无表情“铭牌就是通行证，我建议今晚所有人员尽全力搜集铭牌。”

    余少红环顾，众人不再言语，脸上却尽是坚决。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不是因为她升级、进局，成了序列中前二十几位中的一员，所以更识大体。

    她，根本找不到发泄的理由。

    专案组越来越大，政、军、商、文，工业更是囊括了所有已知的部门，不客气的说，真有一块新大陆，专案组能直接转换成制度框架。

    人员复杂，不是这次换届大步向前，升一大级的同时更跨过了“进局子”这道坎，她根本不够格执掌这庞大的机构。

    余少红很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但无法拒绝这个决议。

    “今晚如果还有铭牌出现，尽全力搜集！”余少红结束高层会议后，对吴晓下令“如果没有，就去城区以外搜寻。”

    如果铭牌和雷电筛选一样，每逢九日有一次，价值还好控制，如果不再出现，那第一批铭牌的价值将不可估量。这些面临死亡压力的老人将会穷极一切手段得到，由此引发的风险是不可控的。

    “机动力是个很大的问题！”

    专案组副组长吴晓这几天面临的压力一点不小，人员扩编后，不少人开始质疑吴晓的地位。

    如此庞大的机构，年纪轻轻、级别不高的吴晓没有作为二把手的资格。

    随着排查深入，军政部门里越来越多进入过梦世界的人被找到、汇聚，其中不乏资历高、级别也高的人在。

    然而余少红坚持军事素养和武力值在未知环境中的优势，不肯松口。

    但僵持的局面肯定会随着排查深入而改变，一旦有另外一个军事素养和级别不低的将官被找到，吴晓的地位很容易被动摇。

    吴晓倒没多少当官的想法，还是以一如既往的态度做事“梦世界的科技线还没有找到，昨天带进去的老式燃油机也出现了问题，而且石油储备是个大问题。”

    二十多年来，除了ai，新能源的革新应该算人类社会第二大变化。

    电池技术突飞猛进，太阳能电池彻底取代燃油、天然气，两桶油重组，新的能源巨头出现，畸形发展的海湾地区再度沉沦。

    “能源组、制造组、交通组几个部门的意见是复原蒸汽动力，而且只用老式工艺，但效率又是一个问题。”

    “畜力呢”余少红问道。

    “活物不能带进去，除非利用铭牌试试。”

    眼下专案组手里的铭牌就只有吴晓上次带回来的一块，且在几天前的实验中成功带入一位科研人员后消失不见。

    二人快步走着，经过健身区的时候，余少红笑了“可以用自行车嘛！”

    “好！”吴晓眼前一亮“我让人去准备！”

    军人身体素质本来就好，这些天受到梦世界未知能量的洗礼后身体状况更佳，只要质量过关，自行车也能飚出机车速度。

    余少红来到“游戏开发组”，在开完高层会后，她敏锐的意识到，无论今夜会不会再次出现铭牌，随着第三批人进场，掩盖梦世界的难度会越来越大。

    “还要多久才能上线”

    开发组的负责人满脸的憔悴，这几天所有的程序员几乎不眠不休，幸好地图只需要复制、再现，有ai替代工作量剧减，否则几天时间，连框架都出不来。

    “还要几天的时间！”负责人给了个保守的估计。

    “不行！”余少红摇头“我给你许可，去把城里所有网络公司的开发人员全部调来，不够就去附近城市，一定要在明天日出之前上线。”

    “不考虑泄密吗”

    之前那次征招进行过背景审查，调的大部分都是几家巨头的员工，这些巨头自身就有内务部门，直接调用数据省了不少功夫。

    “无所谓了！”余少红断然道“上线之后，这些人加入专案组，负责维护和运营，有的是时间审查。”

    在审查结束之前，这些人显然不会有假期，如果真有问题，更不可能安全离开基地。

    时间差不多，二人回到了基地最核心的区域。

    楼层被打通，3d打印技术在建筑领域的运用让建房和装修变得简单、快捷。

    一整层的面积不算小，但排查所汇聚的人员越来越多，以后显然会更多。

    作为专案组的核心，梦世界行动小组占据了这个基地最大的一栋楼。

    整整一栋楼被改造成了类似住院大楼的所在，一排排的床位等待着那些入梦的人。

    大楼中心处是打通上下五层后改造成的办公区，所有和行动小组紧密相关的人员全部挤在这里。

    “这是今天的全国天气数据。”气象小组负责人将数据传到大屏幕。

    巨大的雄鸡地图上全国天气清晰可见。

    “这些是下雨区，其中这些区域出现雷电的可能性最高……”

    入夜，梦世界。

    缠绕凌天周身的气旋越发密集，波纹凝实如浪，似有阵阵涛声。

    离着有一段距离的凌枫再次睁开眼，脸上满是失望。

    又是一次逢九日，这一日白天的豫章城晴空万里，可在其他出现了雷雨的地方，新一批的“筛选”必然还在进行，同时，那绿色的铭牌很可能也会再次出现，且不限于出现过雷雨的地区。

    这一日，凌天的修炼没有持续多久。

    “不行，我感觉……满了！”凌天眉头紧皱“我觉得自己像沉进了巨大的水池，虽然呼吸无恙，但就是动不了。”

    其实按照玉简上零星提到的几句描述，父子俩都明白，修炼第一步就是感触那道玄之又玄的气息，继而按照运行窍门尝试移动丹田中这道气息，按照功法上所记路线行气，达到强健经脉、壮大气息的目的。

    这些常识东西，玉简上描述的很少，父子二人在理解的过程中添加了很多从“文学作品”中得到的“常识”，杂揉后硬是整出了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我觉得，寻常人练气，找到气感之后就要开始行气，在行气的过程中不断壮大，而老爸你这几天一直在鲸吞……”

    凌天琢磨道“应该是那些混沌灵物，它们改造我的身体，所以这第一口气我要比常人长的多！”

    “就好比学霸，上学之前就已经自学了很多课程。”

    凌枫认同这个观点“根基牢固是好事，说明以后能走到更远。”

    “你呢”凌天再次皱起眉头“还是没找到气感吗”

    凌枫苦笑“我觉得我该接受现实，我没有修行的资质……”

    凌天不愿接受“别灰心！说不定是这些功法不适合你，搞不好你是那种隐藏的极品资质，或者需要达到某种要求之后才能显现之类。”

    “你以为中二小说啊！”凌枫苦笑。

    “一定还行！”凌天怒道“不可能不行！”

    “走，我们出去找，今天又是逢九，说不定会有新东西！”

    父子二人带上装备出发，今日天晴，豫章城区域内没有出现新人，但偶尔能看到戴着面具的人正在奋力搜集绿色光团。

    又有铭牌刷新，父子二人却没有收集的。

    戴面具隐藏身份不好说是凌天的独创，但豫章城内靠近凌天活动区域的人都在效仿，并随之蔓延。

    第一批还活着的人早停下了作死，接受了现实，第二批的人今天也是第十次进入，反应再迟钝的都不会再去玩跳楼游戏。

    两批人之间有着肉眼可见的区别，走运吃过混沌灵物的自不必提，剩下第一批的人身体素质也明显优于第二批。

    还在成长期的梦世界，里面一切物体的变化都是巨大的。

    路上那些一跃就能够到半空中绿色光团的人和那些要攀爬到一定高度才能利用工具捞到光团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批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