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江上

    知道对方是在有意展示自己的软实力，对他很感兴趣的凌枫乐得顺其自然。

    入夜，换了一身书生装的凌枫和张凡跟在方诚后面登上了灯火通明的画舫。

    “方兄自便，我们到处看看！”一上船，凌枫便提议分开。

    方诚一想，笑着点头。

    文人凑一起免不了比试才学，二人本就是鱼目混珠，若一头扎进自己那批同年里，还不得立马露馅，到时如何去拉拢

    方诚走后，二人便四处闲逛，遇到上前打招呼的书生也能装模作样糊弄两句，却也不敢久留。

    “没劲，姑娘呢”张凡用渴望的眼神四处乱看。

    “真当这是海天盛宴”凌枫白他一眼，讽道：“亏你还是个写手，文人聚会能写得这么猴急吗”

    “我又不写历史！”张凡碎碎念：“纯粹脱裤子放屁，晚上不都要开无遮大会……”

    躲在人群外围，看着方诚在一干书生中镇定自若、游刃有余，才华没感觉出来，为人处世的本事看着倒是不差。

    场面热闹起来后，花魁出场，喧哗声骤然消失。

    朱唇轻启，歌喉婉转，用张凡的话来讲，唱得确实比明星好。

    “可惜了……”张凡满脸遗憾。

    原以为死党会感慨一句“卿本佳人”，没曾想张凡接下来一句竟是：“要是穿到唐宋就好了！”

    “你说我把纳兰性德的词拿来凑数能管用不”

    迎着死党渴望的目光，凌枫回道：“我这还有几百吨黄金，不如给她造个等比例金像”

    “可以吗”张凡双目放光。

    “……”

    花魁献唱后自然落座大厅中央那桌，身旁都是才华最好的几位学子，也是今年秋闱的夺冠热门。

    “看来这小子没忽悠我们！”凌枫去过一次古代社会后，加强了对常识的了解。

    “有点意思了！”张凡望着美女对方诚投怀送抱，话里泛着酸：“看着像拿了主角剧本，接下来会不会来场英雄救美”

    凌枫突然抬头，哑然失笑：“还真让你猜对了！”

    闻言，张凡立即将神识放出，果真发现漆黑的河道上有数艘小船悄悄靠近，小船上尽是身怀利刃的劲装汉子。

    “这打扮……”张凡惊讶，忙问道：“《天下第一》设定的时间到底是哪一年”

    不等凌枫答话，高大的画舫便传来一丝轻微的震动，小船上的劲装汉子纷纷跃起，手脚并用，三两下爬上甲板，不多时，喊杀声传了进来。

    “倭寇！倭寇杀来了！”画舫上的伙计敢喊完一句就被追上来的倭寇一刀两断。

    血腥气瞬间冲散了脂粉味，冲进来的几个倭寇虽然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将花姑娘就地正法，但自制力却很强，立刻叽里呱啦吩咐一番，很快，身后涌入的大批人手迅速消灭了画舫上可怜的防御力量，接管了整艘画舫。

    船上的书生、妓女被集中在一处，张凡偷偷问死党：“他们说什么”

    “他们要把画舫开进钱塘江，出海口有大船接应。”凌枫回了一句，便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方诚，出事后，这书生便下意识往凌枫二人处靠过来，目光中满是忐忑。

    “那我们动手吗”这世界灵气也不活跃，张凡体内仅剩的灵气全是在现实世界利用阵法汇聚而来，但仅凭学会的六式也足以对付这帮倭寇。

    凌枫摇头，轻笑道：“你都说姓方的拿了主角剧本，不看下去对得起我们这些天付出的时间吗”

    “万一不是呢”张凡拿不准，问道：“会不会是我们看多了套路，所以见谁都是满脑子套路”

    “八嘎！”倭寇持刀走近，指着张凡怒道：“你的！闭嘴！死啦死啦的！”

    凌枫连忙拉住想暴走的死党，一脸惊恐的缩进人群。

    倭寇此次行动显然是有备而来，画舫早在不知不觉中被内鬼驶离城区，战斗结束的快，一点大动静都没出，借着夜色，画舫迅速靠近出海口，一艘大船乘着潮水驶来。

    画舫上所有杂役全被灭口，书生和女人则被倭寇转移到大船上，混在人群中的凌枫打量着桅杆上飘扬的旗帜，看着有些眼熟。

    “这是五峰船主的旗帜！”方诚凑在身旁，低声为其解释道：“五峰船主据萨摩洲之松津浦，僭号曰宋，自称曰徽王……”

    “汪直！”凌枫重点了解过这人生平，乃是一个对倭国历史有着深远影响的人物，就连海贼王世界里最牛逼的洛克斯海贼团都有直接以他名字命名的大海贼。

    张凡写书时需要查资料，对历史稍有涉猎，不经疑惑道：“汪直发迹都在嘉靖朝，如果现任皇帝是嘉靖，哪来的皇叔正德要是有亲兄弟，怎么也轮不到嘉靖继位。”

    听了他的嘟嚷，方诚两眼茫然，问道：“张兄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在说皇帝……”张凡刚想说出，凌枫却打断了他：“别说话了，先看看！”

    大船接到人后迅速掉头，扬起风帆破浪前行，没多久，海岸线便消失在天边。

    由此也能看出这个世界的大明朝多么忽视海防，硬是让一艘海盗船如入无人之境。

    被关进恶臭的船舱后，张凡忍不住问凌枫：“刚才干嘛不让我说”

    “那你想知道什么答案”凌枫反问道。

    “啊”张凡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无厘头大导演自己都没搞清这是个什么时间段，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天道设定中压根没有！”凌枫解释道：“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土著，恐怕除建立明朝的洪武和迁都的永乐外不会知道正德、嘉靖是谁。”

    “你……”张凡终于惊醒，瞠目道：“你怀疑他也是外来的”

    不经赞道：“这脑洞有点大啊！”

    凌枫横眼看他，问道：“你不觉得这人气质很有问题吗”

    “就因为人长得比你帅”杀人般的目光袭来，张凡连忙改口：“好吧，这确实有问题！”

    “所以，我们先不打草惊蛇”

    “没错，先看着！”

    天亮后，船行驶在风平浪静的大海上，省城内却被掀起轩然大波。

    倭寇入境，掳走今科学子，还是学问最好的一批，这年头学问好的书生多出自地方大族，便真是寒门出贵子走到秋闱这一步也是地方上的名人。

    案件发生后，各方压力潮水般袭来，知府大人瞬间白头，就连布政使大人也是愁眉苦脸，立刻下令水师开拔救人，同时上折子请罪。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界真相
    京城，白鸽跃过长街，俯视下方巨龙雕塑，一头扎进宫殿中，片刻后，山庄主人紧急召唤三位正式属下和一位还在考核期的属下。

    天地玄黄四大密探齐聚护龙山庄，铁胆神侯朱无视忙说道：“倭寇进犯杭州，掳走数十名今科学子，你们四个立刻南下，务必将学子们安全救回！”

    夺天下可以靠十大将军，治天下却只能靠这些读书人，若不是分身乏术，朱无视恨不得亲自南下刷一波好感。

    “神侯大人！”前不久识破出云国阴谋，成功解救太后的实习期密探成是非跳出来叫苦道：“倭寇都在海上，我们又没长翅膀，怎么去救人”

    “天下第一庄有最好的船匠，万三千大官人的商船遍布天下，江南更是他的大本营，还怕收拾不了几个倭寇”身为天下第一庄庄主的上官海棠站出来说道。

    “哈！这就奇怪了！”成是非故意露出夸张的疑惑表情，好奇问道：“明明有天下第一的船匠，为什么不交给朝廷朝廷要是有了快船，水师怎么会打不过倭寇呢”

    已经知道朱无视就是干爹古三通的情敌，成是非见其第一面就有成见，又看上了皇帝的妹妹云萝郡主，自然站皇帝这边。

    “想不到你还有这见识！”老实人段天涯诧异道。

    老狐狸朱无视岂会回避这点刁难，肃然回道：“朝中阉党弄权，能臣干吏才不得展、志不能舒，便是有了天下第一船匠，上下贪腐，造出来的船也必是偷工减料的残次品，甚至不等动工，船匠就被迫害而死。”

    “哦，原来是这样！”成是非继续装傻道：“那天下第一庄岂不是人才集中营，这要全冒出来，天下岂不是要大治”

    “不错！”老狐狸同样没回避这个问题，大义凛然道：“天下第一庄就是为了给天下饱受阉党迫害的人才一处栖身之所，待他日扫除阉党，自能为天下出力。”

    “厉害，厉害！”斗嘴皮赢不了，成是非只好悻悻收声。

    四人出了山庄，立刻骑上备好的千里良驹赶往塘沽，走海路南下。

    身为天下第一有钱人，万三千的生意遍布大明朝，海上贸易利润惊人，精明的万大官人哪会放过为将新鲜玩意儿及时送抵京城供应达官贵人，麾下少不了乘风破浪的快船。

    天、地、玄三大密探都曾在域外修行，见多识广、经历丰富，从小只在京城混街面的黄字号密探却没这份见识，刚上船时还有初见大海的兴奋，等速度一上来，立马瘫下变死鱼。

    “停……停船……救……救命……”

    老实人段天涯强塞了一颗药丸，安慰道：“吐过前两天就好了，我当年去扶桑也晕船，后来就习惯了。”

    “哕……”肠子都要吐出来的成是非生无可恋的趴在床上。

    “大哥，我们还是讨论下南下的具体部署吧！”上官海棠招呼段天涯出门，不愿在这间满是异味的屋子久留。

    “你好好休息！”段天涯叮嘱一句便出门离去。

    “刚收到南边传来的消息，倭寇开出了赎金，每个学子十万两，共计三百六十万两！”上官海棠蹙眉道。

    “户部一年的赋税才不到五百万两，这帮倭寇分明没打算放人！”冷酷的归海一刀漠然道。

    “也不一定。”上官海棠摇头，解释道：“江南经商者众，富户多，朝廷又几乎不征商税，财富都集中在地方大族手里，倭寇显然事先摸过这些学子的家底。”

    “南下之后，海棠留在陆上协调赎金，我们三个先去几个可能的倭寇据点碰碰运气。”

    万三千的生意这么大，难免要和势力遍布东亚海洋的五峰船主打交道，对他们在大明沿海的几处据点有所了解。既然对方要赎金的信件上盖了五峰旗号，料想不会有不长眼的小海盗敢打着五峰船主的旗号干下如此大买卖。

    倭寇要赎金的书信送到布政使衙门后，省城便炸开了锅。

    无厘头王大导演创造的这个世界，在银钱设定上很有江湖豪迈气，动不动就万两、十万两、百万两，完全超出了历史常识。

    但即便天道设定如此，十万两对一个家庭来讲也不是个小数目，掳走的子弟虽然是过了院试的秀才，但秋闱能否高中不得而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笔账，花十万两换一个前途未知的秀才，还不如重新培养一个，花费更少。

    为此，除学问最好、中进士希望最大的几个书生家庭愿意出钱外，其余人家无不将怒火撒在省府两级衙门上，一封封来自同年、长辈、上级的书信淹没了知府和布政使，措辞极其严厉，但真金白银一两也无。

    上官海棠上岸后面临的环境便是如此，哪怕她拿出天下第一庄的牌子，布政使衙门和知府衙门也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面临困境，上官海棠只好求助无所不能的万大官人。

    万三千在杭州有套别苑，每年会抽空来住上一阵，前几日刚从大本营赶来。这次倭寇掳人案闹得太大，朱无视很重视，手书一封送至万三千处，希望他出力又出钱。

    要说万三千心甘情愿给朱无视当狗，自然是瞎扯，但万大官人陷得太深，商人又是大明朝最没保障的群体，尤其是他这个天下最有钱的商人，根本就是朝廷养的一头肥猪，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万三千迫切想改变这种命运，所以才加入了朱无视的密谋。

    “大官人，眼下……”

    每年天下第一庄的支出全由万三千提供，这次又想让对方出如此大的一笔钱，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还算厚道人的上官海棠不好意思开口。

    万三千却早做好了准备，温柔笑道：“海棠不必担心，三百万两白银已经装船，随时可以出发！”

    “当真”上官海棠大喜，忙谢道：“真是多谢大官人了！”

    “无妨！”万三千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解决了赎金问题，上官海棠松了口气，即便段天涯三人一无所获，至少还能花钱买平安，五峰船主能统领整个东洋、南洋，信誉自然不错，虽不清楚对方掳人的动机，但给了赎金，人肯定能要回来。

    距离海岸线约有百里的一处小岛上，被关押了十几天的方诚终于忍不住过来问凌枫：“凌兄，真没把握逃出去吗”

    倭寇将讨要赎金一事告知了这帮书生，家境优渥者松了口气，家境贫寒者却万念俱灰，方诚家拿不出十万两，为此他很着急。

    “就算我们俩能护你逃出监管，茫茫大海，靠什么离开”凌枫反问道。

    方诚绝望，颓然道：“难道真要困死在此”

    一旁的张凡仔细观察方诚的表情，找不出丝毫破绽，待挪开一些位置后，小声问凌枫：“他真是穿来的会不会是我们多想了按照套路，这种时候主角不都该找个防御空隙带领大家越狱，然后献祭炮灰后成功脱逃吗”

    同样看不出破绽的凌枫也在自我怀疑，这家伙要真是穿来的，演技未免太好，难不成是小金人得主魂穿

    “就等到今天晚上，再没动静，我们走人！”凌枫决定道。

    夜晚如期而至，星空高悬，天边有几颗星辰格外耀眼。

    蜷缩在牢房角落的方诚骤然瞠目，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凌枫二人，脑中却在狂喊：“你是不是出故障了”

    脑中陡然传出一个只有方诚能听见的声音，懒洋洋的，像个高傲的女王。

    “铲屎官，你再乱讲，我告你诽谤哦！”

    “那小子第一天用的明明是六式之‘剃’，你也检测到了念力波动，怎么可能不是轮回者”方诚在脑中怒吼道：“现在你告诉我第一批轮回者刚刚才开始降临，你搞我啊”

    脑海中，一只肥胖的橘猫非常拟人的扣了扣鼻屎，扣完还塞进嘴里吧唧两下，这才满不在乎道：“系统有延迟很正常咯，时间流速不一，我当时还以为他们就是第一批，现在天道大佬直接给我来信，说世界屏障破了，进来十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