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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珠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尘上
三人相谈甚欢,直到半夜苏风和沈棋这才离开,云寒汐一直将二人送到了门口,心里笑着想到,一生得这挚友倒也不枉然了。
第二日云寒汐就以奔波太久要好好静静为由拒绝了所以人的探望。云寒汐是回来了,只是似乎变得更冷了,可是只有云寒汐自己知道,他只是心里太乱了而已,他在害怕,害怕云启宇的决定。
明明什么都回到了原点,他不明白为什么云启宇还不愿意接纳他,难道云启宇的心真抵不过江无俟情义?云寒汐不敢去想那些,这半月里云寒汐只在竹苑里守着那方小小的天,等着云启宇的决定。
云启宇的心里也是乱如麻,在这一年中他不是没有后悔过,甚至有好多的夜里都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可是身边却空无一人。
这夜云启宇又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意识到云寒汐已经回了沧云,不得叹了口气,不能再这么逃避了,是时候想想和他的事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夜里有些冷,云启宇披了件单衣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知该从何理出头绪。好像所有的事都是在江无俟出现后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先是被他撞见二人在花园也会,接着江无俟竟以十年不战为筹码换走云寒汐,不得不说云启宇心里是吃醋的,如果换做是他,恐怕都没有如此大的魄力敢将沧云这头猛虎养精蓄锐十年,而他为了云寒汐居然愿意下如此大的一个赌注。
然后就是一年多不曾相见的日子,他不知道云寒汐是如何一步一步取得江无俟完全的信任的。同为帝王的云启宇知道江无俟能到今日的地步,识人的本事绝不会差,戒心也绝不会小,纵使云寒汐有着绝世的容颜,可是还是抵不过身为帝王的本能。
接着又得到消息说江无俟连丧两子,恐怕这也和云寒汐时脱不了干系的,不然不可能如此之蹊跷。云启宇不知道云寒汐是用的什么样法子,在珈逻又买通了什么样的人让他能干掉这两个皇子又能全身而退。云启宇心里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赞叹,云寒汐果真是七窍玲珑心,当初他去珈逻时就只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随身丫头,就算有风月阁相助,可是风月阁远在沧云,不少的事还是得他亲力亲为,能做到这般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实在是让人佩服。
可是让云启宇不得不介怀的是大敌当前江无俟对云寒汐做出那样亲昵的举动,江无俟的心思任谁都是看得出的,云寒汐这般聪慧不可能不明白。突然,一种可怕的想法如潮水般涌上了云启宇的心头,几乎要让他窒息了。
由古至今,有不少的帝王英明一世却被身边的妃子给算计了去,就连他不也被柳月给设计谋杀过吗!难不成云寒汐是钻着这个空子,用自己换得了江无俟的信任?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云启宇就出了一身冷汗,细细想了想,就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云寒汐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不被怀疑,用身体交换恐怕是最容易也最有效的办法了吧!
想到这里云启宇心里生出浓浓的怒意,甚至连手都紧紧地攒成了一个拳头。这再帐怎么算也是给了自己一顶绿帽子吧!云寒汐还真是干得漂亮啊!有些想法总是有了个开头剩下的便越想越糟糕了,云启宇心里被愤怒塞得满满地,一直枯坐到了天亮。
早早地穿上了一身漆黑的朝服,云启宇迈着稳健的步子到了朝堂上,大臣们已经早早地在朝堂里候着了。这沧云帝国刚打了如此大的一个胜仗,不仅解决了这十几年来的忧患居然还将珈逻帝国变成了一只没牙没爪的小猫,诸位大臣都是喜上眉梢,言语之间谈论着的均是云寒汐。
江无俟才坐下就听见云寒汐这个名字不断地被文武百官用崇敬的语气叫了出来,顿时脸又黑了几分。众位大臣见云启宇已到便不再议论,见他不知缘由黑着一张脸时更是严肃了几分。谁也不知道皇上心里在想着什么,灭掉了珈逻本应该是举国同庆的事情,可为何皇上却板着一张脸呢!
众位大臣都小心翼翼地汇报这各自管辖着的事务,末了,云启宇道:“宣右相。”闻言诸位大臣皆喜上眉梢,右相现在可是大功臣,他一来皇上应该会高兴不少吧,于是个个都翘首以盼。
一身青色长衫的云寒汐听闻被宣,下人们备了轿子,云寒汐则回屋换了朝服,他知道多半是云启宇已经下了决定,不过心里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如果要和好如初的话,云启宇没有理由要等到现在。
当初刚好合身的朝服穿在身上有些撑不起了,重新踏入这个熟悉的地方云寒汐心中也不禁一阵感慨,果真是世事弄人啊!诸位大臣皆是一年未见他,再次看见这如仙人般的容颜时还是忍不住感叹。
站在左侧的诸位皇子哪怕是比他大的也站得恭恭敬敬地迎着这个弟弟,只是他们神色各异就是了,不过云暝倒是一直含着笑看着云寒汐走进来。云寒汐走到大殿中间抱拳道:“微臣参加皇上。”
云启宇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幽深得像是一潭湖水看着云寒汐道:“嗯。”大家都以为云寒汐立了如此大功接下来免不了要封王赏赐。云寒汐把头埋得低低地,眼神闪烁地看着地上的某处。
云启宇沉吟了半晌开口道:“你也不小了,这番虽然为沧云解决了心腹大患可是还是欠些历练。朕昨日看折子,今年丰收,南方的商人却联合抬高粮价,百姓还是得不到粮食。朕就派你南巡,明日出发,一日未解决就一日不得踏入皇城。”
这番决定倒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可是云启宇说得似乎也在理,云寒汐排行第七,在诸位皇子中算不上年长,可是他的阅历似乎并不少,不过再多多历练毕竟也是好的。只是这么大的功劳就被云启宇一句带过,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啊!众人皆有些担心地看着云寒汐,苏安倒是站了出来道:“皇上,右相此次立下大功,这不赏赐本就不合礼法,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南方,恐怕......”
云启宇听了这话一张脸更黑了,全身都散发出冰冷的气势,让大殿上的气氛顿时像结了冰一样冷。其实人人都觉得苏大人说得在理,可是不知到底是那句话触怒了龙颜。
云寒汐感受到了云启宇的变化,连忙道:“多谢苏大人关心。小辈还年轻,身子也健壮,皇上此番之举不过是想多锻炼锻炼小辈罢了!”云寒汐知道云启宇时动怒了,他不想牵连到他人,说着云寒汐又对着道:“多谢皇上,微臣定不负圣望!”
可是说完这些话云寒汐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或许他和云启宇恐怕是真的走到了尽头,哪怕聪明如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一步。
第二百零三章
云寒汐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好像世界从来都没有这么灰暗过,不过即便是如此云寒汐打算明日就动身。回到竹苑四下打量一番,才从珈逻回来,屋子里也没有多些什么东西,这番出去也没有什么好打点的。雪儿不在身边,云寒汐没有再找个丫鬟,心已经太累,他不想再去重新与一个陌生人相处了。
云寒汐踌躇了一阵朝着听风的院子走去,还没到就遇见了晓凡正在往外走。云寒汐道:“正找你呢!”晓凡忙走近了些:“公子,有什么事吗?”云寒汐淡淡地笑着道:“没,就聊聊。听风呢?”“还在屋里呢,这两日他很担心你。”晓凡应道。
云寒汐没有答话问道:“风月阁如今也稳定了下来,你们怎么打算的啊?”见他问这个晓凡笑道:“听风他老是嚷着别的地方有多好多好,有想过带着他四处走走。”
“我明日就动身南巡。”云寒汐冷不丁地这么说了句,让晓风愣了半晌才道:“这,这么快?”云寒汐点点头道:“这是圣旨,你给听风说说吧!我怕他到时候又哭个不停。”说着云寒汐想着听风耍赖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还没等晓凡答应下来两人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风跑到两人跟前冲着云寒汐担心地道:“小汐,小汐,你怎么样了?”云寒汐望着他道:“没事,只是前些日子太累了,无妨。”
晓凡踌躇了半晌道:“公子,还是你给听风说吧!”“说什么?说什么?”听风迫不及待地问道。云寒汐摇头叹口气对着听风道:“听风,我说了你可不许哭闹啊!”听风不在意地道:“怎么会啊!”说着还摆摆手。
“我明日就起身南巡了。”
“什么?”听风睁大了眼望着云寒汐道:“为什么?明天?怎么这么快?”说着说着听风的声音就带着些哭腔,看的晓凡一阵心疼。
“听风,这是圣旨!”云寒汐看他一脸要哭了的模样也是一阵揪心,耐心地道:“去不了多久的!”
可是听风却丝毫不听劝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什么狗屁圣旨!我不要!!”说着一把抱住了云寒汐,抱得他死死的还一边哭着嚷道:“你才回来,我不要你走!”云寒汐无奈地叹口气道:“还抱着我,晓凡可吃醋了!”
可是听风一点儿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云寒汐只得道:“晓凡在打算带着你四处玩玩儿,到时候你来找我可好?”听风抽抽搭搭地把脑袋从云寒汐的怀里抬了出来,泪眼朦胧地看着晓凡,晓凡看着他哭得这样伤心哪里还忍心,于是说道:“嗯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他。”
听风愣了愣还是不肯放手哽咽地道:“但是,但是......不要明天就走!”说着又是一脸要哭了的样子。云寒汐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我身体寒,南方气候暖和,更适合我修养,皇上也是这样想着才让我明日就动身的啊!”
这样一说听风果然不哭了,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真的吗?”云寒汐信誓旦旦地答道:“当然是真的,珈逻冷得紧,去了一年身子更不如从前了,得快些去南方调养才好。我哪曾骗过你啊!”
听风想想也是,望着晓凡哽咽着道:“晓......凡,我.......我们今日不去风月阁了,就在家陪小汐吧!”晓凡将他搂在怀里道:“恩,你说怎样就怎样。”见两人这般亲密的模样,云寒汐颇为感叹地笑了,如今他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一入夜晓凡和听风就离开了,明日云寒汐就要动身,两人让他早些休息。云寒汐屋里的蜡烛是早就熄了,可是却迟迟未曾闭眼,一直呆呆地盯着床帏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声叹息后云寒汐翻了个身,他不知道云启宇为何还是不肯接纳他。从两人重逢到现在,云寒汐想了无数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云寒汐甚至想起身亲自去问问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却始终拿不出勇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张原本温情满满如今却冷酷无情的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原本脉脉细语的情话而今却变成了冷言相激。
这样想着云寒汐的心里像是缺了一块儿,不知不觉脸庞上布满了泪水,云寒汐压低了声音不住地抽泣,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扑扇,红红的眼眶不住地溢出眼泪,清明的双眼也被泪水染得模糊,看得让人生怜。
原本以为只要回来了一切就会变得和原来一样,可是,所有都没有像云寒汐所想的那样发展,偏生到了个让他不知所措的境地。
辗转许久的云寒汐无奈地坐起了身,不知不觉又是一声叹气,抽泣着擦了擦满是泪水的脸,随手裹上一件外衣便出了门去。一打开门,冷冷的风吹到脸上让云寒汐清醒了不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云寒汐漫无目的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着,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想出来独自走走静一静。走着走着就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打着火把一丝不苟地站着岗,云寒汐连看都没看一眼,纵身一跃便到了城墙的另一边。
城外远比皇城里冷清得多,四下都没有一个灯笼,只有接着月光才能看见些远处的东西。
夜里的风又大了些,吹得云寒汐的衣襟在风中不住地翻飞,未曾绾起的长发也在空中随风飞扬,冷冷的月光映得他的脸惨白,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都让人心疼。
云寒汐一跃站了在树顶上,展目四望,不远处便是皇城,而他的眼前却是沙场上黄沙漫漫的模样,耳边回荡着不息的马蹄声,仿佛血色正映着这山河。云寒汐晃过神来,含笑远眺着皇宫悲戚地低喃:“启宇,是你用曾经护卫我的双手将我放逐,那我便还你盛世江山独步天下。”
第二百零四章
次日一早云寒汐由十来人护送着出了城门,原本前来送行的人挺多却因云启宇一句:“朕是派他去磨砺要那些劳什子的东西干嘛?”而都全不敢来了。皇城内是人声鼎沸,皇城外却一片萧瑟之景,这一走还真是无比凄凉啊!
云寒汐一行还未走出城门多远背后就传来了急急的马蹄声,云寒汐不禁一笑拉着缰绳也停下了步子。敢违背了圣意前来送行的也只有他们了吧!两匹马上四个人朝着云寒汐疾驰过来,云寒汐下马笑着迎他们。
才到云寒汐跟前听风就从晓凡的马上窜了下去,拉着云寒汐一副泪眼的模样,云寒汐拍拍他的头看着余下的三人道:“多谢各位了!”苏风仗义地道:“岂用得着谢字!”沈棋被拥在他身前,笑道:“待你回来一同如那日一般月下畅饮!”云寒汐也笑着应下了:“自然!”
晓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一向是极为敬重云寒汐的,且不说知遇之恩,就算是为着听风他也应该感谢他,这般晓凡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得抱拳道:“公子!多谢!”谢他愿意把听风交给他,谢他让他有了今天。





鲛珠泪 第47节
云寒汐摆摆手道:“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照顾好听风。”晓凡应道:“公子,你放心!听风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云寒汐放心的点点头,沈棋开口道:“五皇子在宫里脱不开身,让我代他向你道声走好。”云寒汐虽有些惊讶不过不过还是说:“那便再代我道声谢吧!”说着便跃上了马道:“那我便启程了。”说着拉动缰绳向着城郊走去。
云寒汐也不知道这一去何时能回,毕竟云启宇下令道一日未解决一日不得回皇城。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擦得脸生疼,可这风竟还吹进了心里,让他心里也是一阵发寒。云寒汐不禁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有怎样的事在等着他,不过这心约莫是死了的吧!云寒汐心里想着,帝王本薄情,我又何苦付真心,不过爱上了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闯一闯,这是用生命的本能在爱他了呵!
此刻云启宇正在寝宫外的小路上漫步,可是心里却烦躁得紧,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这是因为云寒汐,可手上却将枝头的花捏碎了好几枝。云启宇深吸了几口气,他一想起云寒汐和江无俟之间心里就一阵发堵,这是他永远不能介怀的,背叛了他的人他不可能原谅。这般想着心里的烦躁似乎就被恨所取代,可曾知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云寒汐,又怎知这只是他凭空臆想,有怎知云寒汐的心里是怎样被针扎了般疼。
事出紧急,仅三日云寒汐就到了南方最为繁华的江陵。起先并没有通知当地的县令就是为了官商勾结,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云寒汐到了江陵直接去了湖广总督府上,那惊为天人的容貌让守门的官兵都呆住了,竟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倒是云寒汐谦和地道:“去通报你家大人。”
被叫道的家丁直到云寒汐带来的侍卫提醒他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地冲进屋里,那总督隔了好久才出来,见了云寒汐也是一震,不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没太失态,便问道:“你是何人?”云寒汐一旁的侍卫道:“见了七皇子殿下还不行礼!”那总督吓得一愣便忙忙跪下道:“下官湖广总督郑宏参见殿下。”云寒汐摆摆手便走进了里屋,郑宏也忙忙跟上。
云寒汐坐在厅中道:“即将入冬,湖广可有灾情?”郑宏自然也听说过云寒汐的大名,只是这才打了胜仗回来为何这么快就来了如此之远的江陵,郑宏见云寒汐问话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地应道:“启禀殿下,今年丰收,湖广境内并无灾情报告,今年冬天百姓应该能过个好年。”
云寒汐点点头道:“我来了这事不可对外说起。”郑宏立即应道:“是,是,是.......”接着又道:“想必殿下还没有下榻之处,下官这就去为殿下准备准备。”随后二人便向着城郊走去,没过一会儿群树掩映之下现出一个院子,门上牌匾写着“雅苑”,既然云寒汐到了那些个护送的侍卫也被云寒汐打发了回去,这雅苑倒是够清净,云寒汐独自便住了进去。
手上有事情忙倒也不会想起心底的那些事,云寒汐独自来了风月阁,如今没有一个人在身旁,也只有借助风月阁了。
风月阁里还没多少人,云寒汐进去便道:“带我去见你们掌柜的。”那小二瞥见云寒汐腰间的玉环立刻恭敬地道:“公子,这边请。”一直上了楼那小二敲了一扇门道:“掌柜的,有客人。”门应声开了那人见了云寒汐不动声色道:“公子,先请进屋里。”接着又吩咐道:“不许任何人上来。”那小二闻言便到外面守着去了。
云寒汐开门见山地道:“湖广两地各处的粮价明日送到城郊‘雅苑’来。”那掌柜的应道:“是,公子!那‘雅苑’也是风月阁门下的,公子有事大可吩咐那里的下人就是了。”云寒汐没应声就离开了。
一路上他这容颜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还不用谁泄露消息仅半日江陵城里就有人议论着这个一身白衣如谪仙的人。甚至一些称见过七皇子的人都说城中那人比起七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寒汐也觉得这模样倒也麻烦,于是便像才下山那样带上了面具,也不再穿白袍了,可还是掩不住他一身如仙人的风骨。
每当到了夜里,所有事都停歇下来了的时候云寒汐才会想起那人,那个被自己藏在了心底里的人。他也曾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别再痴心妄想了,梦已经碎了,可是还是抑制不住那如潮水的思念。既然如此,也罢,云寒汐也由着自己的心,又一次伴着云启宇的容颜浅浅入睡。
第二百零五章
来江陵也有一月了,云寒汐几乎将各省县的账簿都细细查了一番,倒也有了些眉目。只是沧云最有为的右相都亲自来了,也是把那些人给震慑住了,加之风月阁低价卖粮,那些商人的粮卖不出去也不得不降低了粮价。不过蛀虫还是清理干净些的好,云寒汐这才继续留在江陵。
一个月的时间,江陵城中人人皆知右相住在了城郊的雅苑,平日右相不怎么出门,一切都是府中的下人丫鬟们出来打点事务,不少有意将自家女儿嫁与皇家的人都被拒之门外。只是夜里雅苑常常传出箫声,只是箫声凄凉,声声催人泪,连着夜夜笙歌的江陵城都沉寂了几分。
说来也巧,雅苑里的梅花正值怒放,竟和山上当年悬崖边的那株梅花极为相似,夜里云寒汐也爱点盏灯,在这梅花下烧水饮茶,如今闲暇当日江无俟送的那把九节箫就常不离手了,也有了城中人时长听闻的箫声。
是夜云寒汐还是半倚树下想着往事,突然有人越墙出现在了院内,那人浅笑着看着云寒汐,云寒汐倒也不躲避他的目光也直直望了过去,经历了太多,倒让他敛了许多锐气。
那人抱拳道:“草民参加右相。”云寒汐摇摇头也不生气等着他的下文。那人就像漫步在自家的院子里一样翩然走到云寒汐面前道:“在下听闻殿下箫声过人,特来讨教。”
“不自报家门,岂不无礼?”云寒汐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声音如清泉般泠泠地响起。兴许那人没有想到传言冷清的七殿下竟这般平易近人一时晃了神,有些尴尬地笑着道:“在下舒律,自幼习箫,师承江源。”说着箫舒律的语气中有些自豪。
这人倒也有所听闻,云寒汐道:“舒公子之名早已传遍沧云,讨教自然也说不上了,舒公子请回吧!”那人没想到云寒汐就这样下了逐客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一下闪身到了云寒汐的身边。可就在他动的那一瞬间云寒汐也移开了身到了石凳上冷冷地看着他。
似乎是没有想到云寒汐的武功如此高强,舒律怔怔的望着他愤愤地道:“要怎样你才愿意和我比一场?”云寒汐只冷笑了一声便回了屋。
可谁知那舒律竟一夜没走,在门外守了一夜,云寒汐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只瞥了他一眼便拿了本书在园中看着。不多会儿郑宏闯了进来,云寒汐微微蹙眉,只听见他说:“殿下,皇上下旨,从各地选秀女,今日选上来了一批,得挑十人送到宫中,您要不要来看看?”
云寒汐脸色顿时一变,选秀女吗?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了吗?云寒汐勉强一笑道:“恩,我随后就来。”
云寒汐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了总督府上,一排排美貌如花的女子被送了进来,可终是凡人之姿,没人及得上云寒汐那脱俗之气。倒是有一位女子是云寒汐亲自挑选的,不为别的,只因她额上有一点朱砂痣。
说没有动别的心思是假的,云寒汐不知道云启宇看见那女子额上的朱砂是否又能想起当年的自己,当年那个已经丧命的冷月。云寒汐撇嘴一笑,将那女子的画像交给郑宏道:“就这女子了,别的你看着办吧!”说完就离去了,他这模样倒是引得在园中等候的秀女一阵春心荡漾。
回了雅苑云寒汐才发现自己的手攒的紧紧地,心中压抑着某种情绪,如同一头困兽一般在心中乱撞,没有发泄之处。
云寒汐回来之时舒律还在院子里,云寒汐闷着的气没处发冷冷地对着他道:“我比。”说着进屋取了九节箫,手紧紧地握着那箫,似乎想要把它捏得粉碎。云寒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箫放在唇下,原本的愤怒不甘终化为无奈和心酸随箫声缓缓流淌而出。心中的困兽也随箫声平静了下来,将满腔的情绪细细地发泄,像是呜咽般地哀鸣。
舒律听得入了神,痴痴地看着云寒汐,一身白衣,银色的面具,微风拂得他衣袂飞扬,舒律觉得这人仿佛就要羽化了般,这箫声中的心酸让人如肝肠寸断般痛,当箫声戛然而止时他已经满脸的泪水了。
而云寒汐的双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明,倒觉得自己这举动可笑,怎么就和这人真的计较起来了。舒律傻傻地盯了他半晌才失魂落魄地道:“你这箫声能入人心,远非我能所及。”然后又接着道:“是我浪得虚名了。”说完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云寒汐一言不发,手指来回抚着那九节箫,心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江无俟临死前的那句:“寒汐,我不怪你。”云寒汐一阵苦笑,果真是世事弄人,偏生没有人能得到心中所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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