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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有瘾[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乱洒清荷
此事舒笙自然是知道的,当日闹得整个村里一锅粥,蒋翰发起脾气来,一把火把蒋家的宅子烧了个干净,幸好那火扑灭的及时,没殃及无辜。
舒笙下山去集市上买灯油的时候看见来着。
提起这事儿,舒笙又想起一事儿,还是从蒋家闹起来的,便问:“京里是不是有个姓赵的大官无意间挖了一处墓?”
木辰和木青一听,俱是一愣,看着他半响,木青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是……是啊,先生也听说了呀?”
“嗯。”舒笙平静的点了点头:“上回我们去寻文祖文延的墓时,不是传言说文延祖辈都是学异术的吗?既然是祖辈,哪里舍得就此没落,必定藏有东西,我虽不会,却也知道这些人都喜欢藏在哪儿。”
木青和木辰没接话。
舒笙轻声继续道:“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不对劲,时时想不起来尹行长什么模样,便是想用画像的法子将他画下来,也次次不同,我猜想有些古怪,正打算吃完饭便下山准备去松月,见见那个姓赵的要臣,问问他。”
“先生是说……想不起来王爷的长相?”木辰问了一句。
舒笙点点头,神色黯了一黯,擦干手进屋去,从屋里拿了许多的画卷出来,拉了吃饭的桌子将画卷一字摆开在桌上,苦笑道:“最右边的是最开始的……你们可以看看。”
他说完,木青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开最后边的那副画卷,画卷上还是尹行的模样,再开另一幅,一幅幅展开,神色却越来越慌乱。
木辰的眉峰也紧紧皱起,站在桌边轻轻的摩擦着画卷的边缘,最后那副,已经全然成了别人,几乎都看不出尹行的影子了。
舒笙盯着桌上散乱的画卷,苦笑道:“这许多副,我都分不清哪一幅才是他了。”
“不应该啊……。”木青抖着手,谁都可能忘记尹行的模样,唯独舒笙不会啊,怎么会记不住他长什么模样呢!
“先生可是想说什么?”木辰抬头看舒笙。
舒笙一张脸苍白如这作画的宣纸,轻声道:“我总觉得,尹行正在从我的记忆中一点点抽离……这不合常理。”
他总觉得,这种方式,就像是有人在将他记忆中关于尹行的补分一点点的抽离干净,他总觉得,再过不了几天,他会彻底忘记这么个人,忘记他曾经的存在,忘记他们相处的所有的一切。
尹行,终将从他记忆中不复存在。
他问:“你们都没有这种现象吧?”
木青和木辰摇摇头,看着舒笙欲言又止。
舒笙摆摆手,笑容淡去,沉默的收拾好桌上的画卷,然后将它们都抱起来,一股脑塞进了灶火中。
火舌遇上纸张,燃烧的格外的迅速,木青一愣,惊叫了一声:“先生!”
就想去抢出来。
舒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都不是他,留着又干什么。”
转身去切菜了。
舒笙是复活过来的人,他带着别人都没有的记忆,也带着别人都不记得的经历,只是不知,这次老天又准备怎么玩他,是要将尹行从他舒笙的生命中剥离吗?
只是舒笙有些不确定,这些,难道也是他爹的愿望?让他不悲不伤,所有的不快乐都不留存?
舒笙暗自握紧了菜刀,若当真是这样,他一点都不想感激他爹。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说不通了,若他爹真的是这般希望的,当初舒青笠与苏芳荀逝去的时候,他也应该无悲无痛的,可是,直到现在,他依旧记得他爹娘的模样,记得他们从小对自己的爱护与教导。
凭什么到了尹行这里,就出现了记忆抽离的现象呢?
可是若不是他爹,又是为什么?
舒笙想不通,木青和木辰就更想不通了,两人见舒笙面无表情,也不敢轻易说什么,只沉默的帮着做饭。
三人将一个早晨过的沉闷而郁结,直到吃饭时,木辰才道:“先生,有一事我想跟你说说。”
舒笙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木辰道:“赵佶大人寻到的那处墓地中,翻出来了一些古本。”
木青瞪着眼睛在桌下死命的踹他——你刚刚不让我说,现在怎么自己说了!
木辰伸手自桌下按住他,面色不变道:“那些古本因为在地下埋藏的时间太久,遇风便化尘,城爷没敢动那个装着它们的盒子,不过有三思院的老先生看了盒子上刻写的古字,似乎与一些久远的异术相干。”
舒笙愣了愣,木辰又道:“听三思院的老先生说,那些刻写的书目里,有一本是关于死而复生的。”
话音落,就听“吧嗒”一声,筷子从呆愣的舒笙手中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死而复生,呵呵,开什么玩笑,啧,我去写作业了





书生有瘾[重生] 第51节
、第55章 密术
赵佶原本是奉旨去修缮松月附近一处山脚下的庙宇的。
这庙宇是尹城他爷爷那辈的时候修建起来的,平日里偷偷出宫都要去上柱香,也算资历老道,但是再老道的庙宇也经不住经年久月的风吹日晒,几根承重的柱子糟了腐蚀,在前段时间终于断裂塌了下来,整座庙宇的一半都成了废墟。
这地方尹城和尹行幼时也去玩过,先不说有童年的记忆,就是爷爷辈的这个情分在里面也得去修缮。
赵佶接了旨,朝廷拨了款,很快便下去准备了,他打算将庙宇翻修一遍,谁知挖地基的时候居然在后院靠山的角落里挖出一个地下墓穴的入口来。
墓中的陈设规模也不算太大,能看出是古墓,但是并非什么王侯将相的那种,赵佶好奇了半天,禀明了尹城,带人进去找了一圈,也只找到那么个书箱子。
书箱子上的字生涩难认,至少不是近年使用的字体。
赵佶心里一个咯噔,心道别是挖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吧,自己也不敢打开,带着箱子便进宫去找了尹城。
尹城失了他哥两个月,这些时日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再一见这东西,便从三思院里叫了个老先生来。
那三思院的陈老先生现年七十有六,本就是个老学究,毕生最喜欢的便是研究这些祖辈上流传下来的东西,一见这箱子便两眼放了光,抱回三思院花费了五天的时间,才勉强将上面那些晦涩难懂的字符翻译了过来,给尹城看。
尹城和陈老先生两人都觉得奇怪,这箱子里的书都是些闻所未闻的,所涉及的方面也多跟奇闻异术有关。
陈老先生仅仅的好奇的紧,尹城可就不一样了,他从水牧那边打听到了舒笙的过去,也听闻了鹤归山一事,现在又恰逢尹行离世,本就对这些事情敏感异常,当即便要开箱让陈老先生再看一看。
谁知那老先生却被他一句话惊的一把花白的胡子差点飞起来,瞪着眼护着箱子惊慌道:“皇上不可开箱,这箱子在底下埋藏少说也有几百上千年了,内里的书卷见风就化尘,开不得!”
尹城也听劝,实际上是他不敢,他心里总还是有那么点希望的。
无法,便让木青将此事告诉舒笙,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相信那个书生比他更希望尹行复活,自然会尽心尽力。
舒笙确实比他上心的多,未等木青将此事说与他听,自己就已经听说了。
此刻听木辰补充了里面的东西,便愣住了。
他扔开碗筷迅速的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只愿那些都是真的。
此刻,他无暇去管为什么他脑海中关于尹行的那段记忆会满满失去,也无暇去管那究竟是何人的墓穴。
其实猜一猜也差不多能猜到,就算是千百年前,异术这东西也没几个人会,留存最久影响力最大的也无非是文延的祖上了。
传到文祖文延这一辈的时候就被生生的抑制住了,而舒青笠会,大概是文延偷偷教的吧。
那墓穴,说不准就是文延哪个祖辈流传下来的东西,毕竟这些书目,在尹城他爷爷那辈,被发现的话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带哪儿也没带墓穴里来的安全啊。
三人急急忙忙的赶去了松月,松月离若山远,原本是月余的路程,因为舒笙的心急,愣是被缩短成了二十天。
尹城见到舒笙的时候都有些不忍,原本就瘦的人,被这一通磨,就剩一副骨架,白色的舒笙袍子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被一路的风尘磨砺成了灰色。
舒笙见了尹城也不多废话,开口便道:“东西何在?我要看。”
那把嗓子也不知是急的还是赶路累的,嘶哑的不成样子。
尹城抿了抿唇,叫陈老先生带他去三思院看。
他自己却是不敢去的,亦不敢抱什么希望。
待舒笙走了,尹城才背着双手看木青和木辰,二人给他行礼,将在若山时候舒笙的情况说了一遍。
尹城眉峰皱的更紧,记忆缺失?这是什么兆头?
或者说世上还有这种病症?
木青略有些激动的双眼泛红,哽道:“先生说,他想不起来我们王爷的样子了,这才过了两月,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会?”
尹城怀疑的道:“他别是想我哥,给想出什么癔症来了吧……。”
木青和木辰面面相觑,木辰应了一声:“或许……。”
这种说法也不是全无可能,尹行对于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舒笙来说,就是最亲近的那个,这中亲近还只是他们想象的,而在舒笙的心里,说不定,尹行的那种亲近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
他占满了舒笙的全部和身心的一切,如果说,舒笙是因为太在乎尹行,而刻意忘掉的呢?
三人沉默了一阵,木辰突然道:“不太对劲,先生的情况倒不像是什么癔症,哪有这种违背自己意愿的癔症呢?”
尹城皱着眉沉默的在屋里转圈圈踱步,试图想明白一点。
木辰转头看了一眼木青,木青不比木辰的木头性子,也不比木炎的活泼至二,他是最会天马行空的一个。
木辰倒是希望木青能给他一个答案,就算这答案跟先生和尹行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也无所谓。
他们只求定心丸。
木青还真没辜负他的希望,摸着下巴良久之后,突然道:“皇上,您说这是不是也是舒青笠搞得鬼啊?”
尹城和木辰两人都一愣。
“舒青笠?”尹城转头:“你们当初说,舒青笠赔上自己的性命替舒笙改命,难道说他顺便做了什么手脚?”
尹城也不是不会想的,被木青这么一提醒,倒是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道:“就像是加了什么附加条件,你的意思是这个?”
木青点头,道:“当初在鹤归山上时候,我们虽然没看见舒青笠,事后却有听说,舒青笠说过,他儿子是福禄相呢,若是真的伤心悲苦一生,怎么能说是福禄?”
“抽取了舒笙的这些记忆的是他?”木辰转头看他,一脸的匪夷所思,先不说这话是不是鬼话连篇,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木青挠了挠脑袋,被二人看疯子一样的神情看得有几分尴尬:“我也是猜想,毕竟先生活了两世是事实,雅儿村的幼年舒笙我们也是有目共睹,见识过的总也做不了假吧,我听说过东赫的邪术是有密语控制的,如果说,先生的人生,也是被舒青笠控制的呢?”
“舒青笠希望先生幸福快乐一生,不希望先生不高兴,所以就将他的不开心都带离,这么说也不是说不过去啊。”木青眨巴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二人,希望这段无厘头的猜想,能够得到二人的肯定。
尹城盯着他半响,总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白活了,顺了好一会儿气才问道:“那么你说,当初舒青笠夫妇死的时候舒笙也是伤心难过的,而这段记忆却没有丢失过,单单丢了我哥?”
木青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木辰沉声道:“木青的猜想也并非无可能,单单丢了王爷的,大概……是因为王爷是先生心里最重的那一个吧……重的超乎了性命。”
他两相爱,或许已经融进了骨血,已经成了超乎性命的所在,所以尹行才会为了舒笙而毫无怨言的死去,舒笙也不惜代价的想要救活他。
两个男人相爱,本就超乎了常理。
尹城正待再问两句,好把脑海中的这根线捋直,就听外面未泽的声音急急报道:“皇上,不好了,先生在三思院出事了!”
屋里的三人一愣,尹城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未泽满头的汗,慌乱的颤抖不已。
尹城一见便眉头一皱,心知大事不好,问道:“出什么事了。”
未泽道:“那盒子中有机关,先生伤了。”
“……。”尹城一甩衣袖大步往三思院赶,未泽和木青木辰两人也赶紧跟上,尹城急道:“不是让你在旁护着?怎么会让他伤了!”
“属下知错,先生开盒子时离得太近,那盒子中有几枚毒针就卡在缝隙里,先生不许我们碰,开的时候被射中了肩膀。”
“叫上御医,快!”尹城转头吩咐,未泽立刻接口道:“属下已经叫人去叫御医了,此刻应该已经到了。”
几人带着一班子宫中侍卫火急火燎的赶到三思院,就见陈老先生在一旁急的哆哆嗦嗦双目血红,舒笙被平放在两张长桌拼起来的桌上,一动不动,杨玥已经到了,正在给舒笙把脉,只是脸色甚是凝重。
“怎么样?”尹城进门挥手免了他们的礼,忙问。
杨玥却没时间去理会他,转头对一个侍卫道:“打的冰水呢?”
那侍卫提着桶过来,杨玥让开道:“泼!”
一桶冰水哗啦一下泼在桌上的舒笙身上,桌上的人却毫无半点儿动静,杨玥一皱眉:“再打桶温水来!”
尹城过去,见舒笙面色红润,只是胸口已经不见了起伏,左边的脖颈上有几颗小小的血珠,被皮肤裹着微微凸出。
“到底如何?”尹城追问。
杨玥抿了抿唇,道:“一试吧。”
、第56章 幻影
舒笙虽是受伤昏迷,意识却是清醒的,他清楚的知道尹城来了,知道杨玥为了救他,使尽了浑身解数。
他想睁眼告诉他们他没事,但是身体却动不了。
射在肩膀上的毒针很好的封锁了他的行动能力,让他只能像一个死人一样的躺着。
他感觉到自己的颈间似乎是在麻木,麻木的感觉迅速的蔓延,渐渐的,整个脖子就好似不是自己的了似的,没有了一丝知觉。
舒笙心中惊恐,他却不知道,站在那里看着他的那些人更惊恐,尹城之前在舒笙脖子上看到的那些红点就像是滋生的藤蔓一样,用一种快到可怖的速度将舒笙的整个脖颈缠了起来,那书生安安静静的躺着,实在不像是还有生命迹象的感觉。
“那是什么毒!”尹城一把抓住杨玥问道。
杨玥一皱眉,反手从旁边的药箱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来,让侍卫拿来火烛将匕首烤了烤,也不说话,直接就向着舒笙的脖子划了过去。
他的手法极巧妙,轻轻割开一小片皮肤,看着殷红的鲜血流出来,心思一重回到:“回皇上,臣也未曾见过。”
这声回答,就好似一个无情的宣判,尹城皱着眉看着濒死的舒笙,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的舒笙,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他蹙着眉努力的睁开眼,却见周遭一片浓墨一般的漆黑,眼前忽忽悠悠的浮动着一个小白点,在这漆黑之中像极了一只迟暮垂死的萤火虫。
舒笙被这白色的小光点吸引住了目光,他偏过头,追随着小白点看了过去。
极黑之中出现的一点亮光,是极其具有吸引力的。
那个缓缓浮动的小光点慢慢的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停了下来,静止了一会儿,便又移动了起来,这次,它的所过在空中留下了白色的线,发着淡淡的莹莹白光。
舒笙睁大着眼镜,看见那个白点儿一点一点的在空中游走,留下白色的画痕,慢慢的画出一个男人的剪影来。
剪影中的男人侧身站着,窄袖的衣袍,五官硬朗俊逸,眉目锋锐,正偏着头,微微挑着嘴角看着舒笙微笑。
在白点儿完全的汇出男人的剪影的时候,舒笙感觉自己的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心口处似乎有一块被什么东西挖走了一样,空空落落的,他茫然的看着半空中的男子剪影,略有些疑惑的皱眉。
他总觉得,这人他认识,这人是他应该记得的才对。
舒笙努力的在脑海中思索着他的名字,他一遍一遍的在心里仔细的描绘着这个男人的影子,想要想起来。
越回想,却越觉得不对劲儿。
他去过很多地方,平山村,西河镇,山岚府,金焱县,松月府。
这一年里,他一个人兜兜转转,一刻不停的在不同的地方落脚,再离开。
那些记忆都清楚的告诉他这一年中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舒笙却还是敏锐的觉出来不对经来——
蒋翰一事,是谁教训了蒋翰?鹤归山中,又是谁冒死带回的舒青笠夫妇尸体的?他又为何要去青山城,为何会被困在山谷中受伤昏迷?




书生有瘾[重生] 第52节
舒笙不相信是他自己,他有自知之明,这些事,决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舒笙又转头看了着空中莹莹白光勾勒出的男人,竟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喉间有个名字想要脱口而出,却被卡在喉头怎么都出不来。
舒笙急了,狠狠的抬手锤了自己胸口一下,他想知道他是谁。
这一锤,胸口一口郁气总算的梗了出来,舒笙只觉的喉头一甜,用微弱的声音喊出了两个字:“尹行!”
他想起来了,尹行死了,死在青山城山崖下,是为了他而死。
他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
舒笙翻身趴在地上咳了一口血,抬手向着空中光影化出的剪影伸出手去。
指尖快要触到的时候,却见那光影陡然碎成了无数的碎屑,在空中四散飞开,莹莹白光在一瞬间消散,融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舒笙怔了一怔,被掐住了咽喉一般的梗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瞳孔很快的散开来,眼前一片发花,却总有个男人的影子在影影倬倬的飘来荡去。
杨玥眼见无法,转头向尹城求了个赎罪的口谕,道:“先生似乎喘不过起来,或许的胸口处被淤住了,臣只能尽力一试。”
尹城点头,杨玥也不再耽搁,直接将手上那把小巧的匕首一下子刺进了舒笙胸口向下一寸的地方。
尹城一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杨玥不可思议的咦了一声,忙问:“如何?”
杨玥面色难看,抿着唇角转头来看了尹城一眼,便让开一条道,让尹城过去看。
尹城探头,只一眼,便咬紧了牙。
舒笙胸口处被刀子刺破的地方,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凝结的血块。
滞留在伤口处,怎么都流不出来。
“……怎么会……。”
尹城呢喃了一句,木青一见,惊呼声生生的卡在喉咙里,随即肩膀就被木辰掐紧了。
木辰脸上无什么表情,只是那只手死死的抓着木青的肩膀,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舒笙身子在*的桌面上微微的痉挛了一下,唇边溢出一道极细的血线,一直流进脖颈里,再到桌上,不大会儿就凝固了。
杨玥无声无息的跪了下去,尹城只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他一手撑着桌角拼命的支撑着自己,却听身后的木青,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先生他……去寻王爷了吗?”
尹城撑着桌面的那只手失了力气,被未泽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他微微的闭了闭眼,转身便向外走去。
三思院里,一时沉寂如旷。
舒笙的身子冰凉了,那躺在黑暗中的灵魂却依旧躺在地上,脑中一遍一遍的晃过尹行的影子,忽而又换了场景,却是他看见自己刚刚重生的那会儿,在平山村远离人户的小院子里,一个人沉默的种地,沉默的教书,躲避着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担心着蒋翰会不会追过来。
然后,那个男人闯了进来,在他的紧张与心惊胆战下躲进了柴禾堆中。
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知相守,从平山村到松月,再要金焱鹤归,舒笙看着看着就想笑。
过去的种种,都走马观花一样的从眼前一一闪过,舒笙心想,自己大概就要死了。
实在是辜负了他爹的一片慈父心,他不是个好儿子,他爹娘用性命换来他幸福,可是,他却怎么也幸福不起来。
可舒笙一点都不觉得后悔,既然找不到尹行,既然救不回他,他宁愿跟着尹行一起去死,他一点都不想忘记,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两个月,他活的太辛苦了。
远在雅儿村的蒋翰找到了山后的茅草屋。
那屋里满是清冽的山林气息,后山上的那两只长尾巴锦鸡正站在屋顶上,仰着五彩斑斓的脑袋眺望着远方。
蒋翰让带的人将小屋翻了个便,什么也没有,他又让人去山前山后寻,再去镇上寻。
自在松月那事之后,他便被扣在了宫里,跟宫里无数不能算男人的男人一样,活在了最下层。
幸亏他算是有几分手段的,偷偷摸摸的想尽了法子,带信给远在若山县的家里人。
蒋家虽只是平民百姓,好歹也是富庶一方,背后总有几个靠山,千方百计的寻人将蒋翰弄了出来,至于宫里的怎么交代的,这倒轻松的多,宫里死个小太监什么的,没几个人会去关注。
蒋翰一路历经风霜的回了蒋家,蒋家的老太爷却对他冷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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