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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蝉(古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姑娘浪
捕蝉(古言)
作者:大姑娘浪

前詹事的嫡女林婵深爱萧旻,却迫于无奈,嫁给了他的小叔叔。儒雅腹黑的小叔叔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年上,先婚后爱,重生。备注剧情肉,不是纯肉,入坑需谨慎。女主c,男主的妻病逝。





捕蝉(古言) 第壹章楔子
六月初五,雨绵,新帝登基。被驱撵至西南僻角废院,蛛网覆,尘灰浮,瓦缝漏,仅婢女小眉伴,旻郎未至,虽郁却可解。
十日,晴,热,满耳蝉鸣,凉锅冷灶无饭,小眉讨得一碗光面,勉强抵饥,晚间夫人送芡实糕,食两块,微甜,旻郎未至,有事绊。
二十,五更雨止,微凉,天青色,夜呕吐,遂病,郎中未至,旻郎未至。
二十九,黄昏,雷声阵阵,雨急而大,梦醒,小眉道旻郎门外站多时,衣履无不沾湿,急唤扶她出房,人已走,伤心泪落。
七月初八,晴,门前池荷流碧,花开五朵,病透体虚,只隔窗赏艳,还有位爷驻足同赏,长随唤他九老爷,片刻离开。
十二,热,蚊虫甚多。有个婆子声高,新皇发难,斩除旧党余孽,知父亲获罪下狱,命难保,门外有仆把守,难出,褪玉镯通融,小眉得传话,等一夜,旻郎.... 还是不至。
二十,晴,热,下午,云生东南,雷电大作,小眉讨来西瓜,吃半片,咳血不止,有一碗量,窗外暴雨滂沱,至夜深渐停,旻郎....心死矣。
八月初叁,星斗灿然,远有拨丝竹、弹月琴、吹短笛等妙音,又闻踏歌声,小眉觉欢乐,而我却怨哉,是心情作祟。
十五,阴雨,秋色俨然悄入,夜开晴见月,大如盘,夫人送月饼,食半块,吐血满盆。
叁十,早凉,东边日出西边雨,雁过留声,满池残荷,乍然神,不过回光返照。
林婵扔掉笔,阖上厚厚的日记册子,时至今时才觉这是本累赘,不愿被谁看去,走至墙角,挖开一片砖塞进去,再堵严实。
她吩咐小眉去请旻郎来,下榻勉力洗漱更衣,要入黄泉了,人生终归一场大梦。
曾仔细欢喜过那个潇洒俊才郎,还想最后看他一眼,下辈子便各走陌路,再不复见。
萧旻长跪书房地央,桌案后,一位面容清隽的男子坐在椅上,着竹根青色直裰,捧着卷书册在看。
灯花炸了一下,他慢慢道:“起来罢!”
“求小叔救父亲和我一命。”萧旻面色青白,没有血色。
“老夫人已来求过情,我答应她在皇上面前保你父子二人。”
萧旻仍跪着:“我妻有孕七月,怀得是萧家子嗣,求小叔也保她一命罢!”
等了许久,才听他说:“看在子嗣的份上!”这便是应允了。
还想保个人:“我妾林氏,心地善良,性格温顺,进府五年,上下皆赞她乖巧懂事,老夫人最喜欢她.....”
那男子抬起头,冷冷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他的眸光十分犀利,仿佛早看进他的心底,洞穿了一切,却偏又明知故问。
萧旻喉咙瞬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这位小叔表面总是温和儒雅的样子,却莫名地令人心生敬畏。
房外廊上传来脚步窸窣及女子哭喊声,听着很伤心,有人在低叱驱撵,仍不肯走,嘤嘤地哭。
“怎么回事!”
“回老爷,是林姨娘的丫鬟来找少爷。”侍卫隔着帘栊禀话:“林姨娘不好了,求少爷去见一面。”
萧旻垂首不语,看不清表情,但能察觉他浑身都僵硬了。
“你去罢!”那男子语气很浅淡,继续看他的书。
萧旻站起,失魂落魄的朝外走,直到出了院子,才察觉没和九叔告辞,不晓他可会怪罪。
小眉在后随着,一面捂嘴哭泣,怪声怪调地。他不问她,只低头一径前行,穿庭过园,越走越快,拐弯见一池荷塘,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梧桐树桠间,有晚蝉在无力哀嘶,鸣着生命最后的挽歌。
他看见那褪红的板门映着斜阳一角,先是愣了愣,忽然奔跑起来,使劲推开门,门钹哐铛哐铛震出颤音,如同锣鼓在耳边铿锵。
林婵穿绀碧色洒花衣裙,微蜷着躺在榻上,眼眸半睁半阖,嘴角弯起,似在朝他轻笑。
“阿婵!”萧旻一步一步走到榻沿,手指屈握成拳,他说:“阿婵,下辈子,你躲我远远的罢!”
林婵没有作声,她已经死了。




捕蝉(古言) 第贰章进京
马车的剧烈颠簸惊破了林婵的梦,她初时还有些懵懂,奶娘刘妈掀帘朝外看:“差点轧到个卖花的婆子。”刘妈很早就发胖了,欢喜穿灰绿袍子,像四五月江南吃的老蚕豆,豆尾一条黑痕是她日渐稀疏的发髻,而丫鬟小眉尚一团稚气,捂嘴打个呵欠,眼角挤出两泪滴。
林婵方才恍然,父亲当年在京做官,母亲还健在,做主替她与萧府的嫡长子萧旻订下婚约,后父亲调任浙江知府,举家迁移,也历了些难,好在她已及笄,遂带着嫁妆赶赴京城去完婚。
前世里她日夜兼程,为能嫁给朝思暮想的萧旻而欢天喜地,并不知将面对怎样的晴天霹雳,而现今却大不同,在路上她生过一场大病,昏迷整七日,再醒来,眼底已满是繁华落尽。
“终于到京城了。”刘妈吁口气笑道,林婵也朝窗外望,清晨的薄雾直往人面扑,城头上守门吏正梆梆地敲钟,卯时至,“嘎吱”蕴含沉闷余音的重响,京门大开。
人潮涌动,推推搡搡往里挤,马车行不快,直至一缕阳光映亮城墙上大片的绿苔,挑货商客不情愿地朝边让了让,这才得以穿过昏暗的过道,入了城。
墙外墙内两重天。鼻息瞬间钻进货郎担车里的香味儿,这些做小买卖的门,晓得进城客为赶早顾不得吃饭,此时已饥肠辘辘,愈发卖力的吆喝:烫面饺儿、甜酸豆汁儿、满糖的豆面驴打滚,还有那香蕈青菜馅素包子、黄米的热粘糕、舀两大勺雪花糖的稠米粥,大姐你打姑苏来?尝尝这黑芝麻汤团水磨的年糕,绉纱馄饨甜豆花,小笼的包子一口一包汤,不正宗不你的银钱哩!
刘妈抚抚肚腹,显然被打动了,咂咂嘴:“小姐要不吃点再走?”
林婵摇头:“越是在城门口儿,他越欺我们是过路客,无需再做回头生意,吃食要价都拔高一成不说,味道也一般。”她又道:“我还有些头痛脑热,先去东城崇文门,那里有条惠河街,皆是生药铺子和医馆,可买些药丸子,邻旁一条街有许多早饭铺子,物廉价美。”
刘妈笑说:“小姐打小长在京城,离了这些年,还是如数家珍!”
林婵又道:“吩咐管事揣好父亲的信,把嫁妆先送到萧府,让她们提前有个准备。”
刘妈应承着去传话,稍后马车载着她们穿街走巷,很快来至惠河街,买好药丸子,不过数十步路,就到了邻街。
果如林婵所述,这里茶楼饭店鳞次栉比,挑担车的货郎站满路边儿,她让刘妈带着小眉去吃早饭,自己病的没胃口,仍就在车里待着等她们回来。
过了片刻,忽听有人在叫卖榆钱糕,她心底一动,京城的榆钱糕与南方作法不同,它是一层粉,一层糖,一层榆荚,用最细腻的鹅油浸润,间夹数层,吃在嘴里别有滋味。遂撩开马车门帘,弯腰自顾跳了下来,前面是个提篮子的乡人,篮上盖着厚棉布,热糕最好吃。
乡人所站的地儿后面是奎元茶楼,两层的铺面,雕梁画栋致鲜妍,内里设有七星灶,铜壶正煮海,一股子名贵茶香溢门而出,这就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地方。
萧云彰和叁位同僚坐在二楼悠然吃茶,昨晚他几个在惠河寺修室里密谈,不觉间窗外天青,竟是整夜未睡,幸而今是沐休日子,索性先来这里吃茶解乏。
兵部右侍郎丁玠笑问:“听闻你打算娶王大人家的五姑娘?”
“道听途说。”萧云彰看着茶盏里的菊花肥胖起来,缓缓跃至水面,一股子淡涩的味儿弥开。
“那五姑娘哪里不好?琴棋书画,针黹绣艺样样皆通,其才貌更是名动京城。”礼部左侍郎赵敬宜谑笑:“而且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哪里配不上你!”
“甭管配不配上。”将军李纶火上浇油:“王大人已去求皇上给你俩赐婚,听闻圣旨不日便到!横竖你都要娶!”
几人盯着他看好戏,萧云彰喜怒难辨,甚还笑了笑,并不答话。恰伙计用叉竿撑开槅扇,传来叫卖榆钱糕的声儿,他也就随意地朝街面俯望去。




捕蝉(古言) 第叁章入府
萧云彰视线落到个年轻小姐身上,丫鬟不晓哪里去,又馋嘴儿,只得自己下马车买榆钱糕。
她穿件银灰缎菊花回纹绦禙子,天青缎裙子,京城的小姐不会这样打扮,应是从南方来,如水磨年糕滑白的脸庞,颊腮滚圆,肉嘟嘟的两瓣唇,挺鼻梁,睫毛密浓,一张一阖刷得眼睛水汪汪的,梳着垂鬟分肖髻,细碎柔软的散发在耳鬓轻扬,京城的春风凛烈犹存。她掏钱买了块榆钱糕,显得迫不及待,站在乡人身侧就小口小口吃起来,似乎很好吃的样子,侧影显得孩子气。
赵敬宜用手肘捣捣他的胳臂,低声说:“徐阁老为拉拢你至他麾下,可谓用心良苦。”
萧云彰回视线,淡道:“无论怎样,总算知晓王启岩是他的人。”
丁玠插话进来:“这老家伙深藏不露,若非你机敏,便被他骗过。”
“你差点闯下大祸,日后言行处事需更小心谨慎。”萧云彰又朝长随福安道:“楼底有卖榆钱糕的,你买几块来尝鲜。”福安应承退下。
他再朝窗下看,那小姐已经走了。
这榆钱糕并不如想像的可口,他们大概尝了尝,就不再碰,讲了会话儿,福安匆匆过来,凑近他耳畔嘀咕两句。
萧云彰撩袍站起:“府中有事,先告辞。”径自离开。
林婵的马车被拦在萧府外,看门的说去禀报,却迟迟没有出来,刘妈不满,一直埋怨:“嫁妆都抬进去了,怎地人却不让进。”
林婵面无表情地坐着,从远处过来一银顶青檐轿子,一个长随扣两下古绿兽面铜钹,门很快开半扇,四人抬着滑杆嘎吱嘎吱直往里去了。
又过片刻,出来四五婆子和两小厮抬着轿子走近,其中个婆子过来见礼:“老太太昨晚有些风寒,起得晚些,倒让林小姐在这里久等。”
林婵认得她,在大夫人李氏房里伺候。
“纵是如此也该将小姐先抬进府,再说旁的话!”刘妈不高兴道:“萧府家大业大,理应礼数最周全。”
“是,是!”那婆子也不恼,只是陪笑。
林婵暗忖刘妈看不穿,她们既生有意冷落之心,候在府外与府内又有甚么区别呢!也不多言,下马车换乘轿子,总算入了门,一路抬至正房大院前。她搭着刘妈的手下轿,跨进槛儿,廊前站着好些丫鬟,房内的笑声时隐时落,已有人隔着帘栊禀:“林小姐到了。”
林婵进入房时,便见坐得满当,同前世里初入府时无甚区别,除榻上歪坐着老太太,还有几房夫人在跟前侍奉,大夫人李氏、即萧旻的母亲,未曾抬头瞧她一眼,自顾同叁夫人讲着话。不由暗自咬了下唇瓣,走到老太太床前,丫鬟拿来圆垫,她跪拜见礼。
老太太笑着让她起来,拉着手坐榻沿边仔细打量:“倒是俊俏的很,把这府里小姐都比下去了。今年有十几?你娘亲可好?”
林婵回话:“今年十七,娘亲已五年前病逝。”
老太太问:“五年前,你们不才离京去浙江么?”
林婵点头:“路过天津卫时,那里正发瘟疫,娘亲不幸染上,路上就去了。”
“可怜!可怜!”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感慨道:“那样十全的人物!我有劝过她带着你留在京城,她说放心不下你父亲,执意要跟随,这便是命中天注定,生死不由人呢。”
林婵没有吭声儿,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垂颈吃着。
李氏插话进来:“听闻你父亲早已另娶继配,她待你可上心?”
林婵道:“继母待我并无差池。”
前世里她是另一套说辞,给她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笑资,亦让她懂得,你所承蚀心苦痛、与外人实不过热闹一场。
“你那嫁妆可不丰!”叁房秦氏嘟囔,嗓音不高不低。
“说甚么呢!”李氏瞪她一眼,再朝林婵笑了笑:“林小姐千万别往心底去,我们这样的人家,岂会计较这些!”
林婵神情很平静:“家父清廉刚正,爱民如子,这些年浙江屡犯洪涝,除朝廷赈济外,他还将官饷拿出建盖房舍,供流离失所的难民宿住,家中度日并不宽裕,所携嫁妆已尽全力,我亦知足。”
老太太皱起眉头,扫视众媳一圈,无人敢再胡话,她才问李氏宿院可安排妥当了?舟车劳顿理应先去洗漱歇息,李氏忙起身笑回道:“东院原就干净,一早叫人掸去浮尘,燃了熏香,换上新被褥子。我带她过去更方便些。”老太太道:“那是最好。”又向林婵叮嘱:“你先歇去,需要甚么同她说就是,当在自家一样。”
李氏遂带她出了门,走没几步,忽顿住,微笑道:“还有桩事儿要同老太太说,你等我一等。”闪身进房里。
林婵看见廊上挂着画眉鸟儿,凑近了看,听得帘内传出人声来:“提起她娘亲,连一滴泪都没有,冷情冷性。”
又有人酸不溜秋:“小小年纪,怪会拿腔作势,假话讲得跟真的似的。”
老太太道:“你们少说两句,我不爱听,她总是我们萧家孙媳,娘家在外无人撑腰,我们做长辈的不体恤,谁体恤呢。”
房里没声了,李氏说着甚么,模模糊糊难听清,一会儿出来个婆子,还是原来引随的那个,微笑道:“夫人有要紧事忙,恐林小姐等得不耐烦,不妨由我带你们先过去。”林婵也无二话,随她去了。
且说萧云彰走进萧肃康的书房,难得萧家兄弟都到齐了,皆坐着在吃茶聊话,见他来颌首招呼,他回礼,择椅倚窗而坐。
萧肃康问近侍:“旻哥儿怎还未至?”话音才落,就听廊上脚足响动,有佣人禀:“是大少爷!”




捕蝉(古言) 第肆章商议
进来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他便是大少爷萧旻,先朝父亲见礼,又给诸位叔叔问安,方撩袍而坐。
“你在翰林已有段时日,一切可还好?”萧二爷问。萧旻是新科状元,被皇帝钦点入翰林任修撰之职,秩品从六品。
萧旻回话:“劳二叔关心,与同僚相安无事。现随学士杨大人编修《太祖实录》。”
“杨学士满腹经纶,恪尽职守,对时政颇有自己见解,你跟着他大有裨益。”萧肃康拈髯,想起甚么道:“九弟,犹记杨学士与你同窗?”
萧云彰称是:“我还与他科举同榜,他为榜眼,一并入的翰林。”
“九弟既然与杨学士颇有渊源,不妨请他多关照关照旻哥儿。”萧五爷经商,擅钻营应酬之道。
萧云彰笑了笑,还未张口,萧旻却抢先撇明:“此举不可,翰林乃文人之地,清白院所,岂能走这些旁门左道,侄儿愿凭才能入仕高升,不屑这些。”
萧五爷讪讪:“旻哥儿好志气。”
萧云彰淡道:“杨学士大儒脾气,因厌恶朝堂尔虞我诈,是以一直留在翰林,掌诏令、处枢机,潜心研究儒学教义,修订前朝史记。我去通融他,倒让他厌恶,反有弄巧成拙之嫌。”
萧旻恭敬道:“小叔的话从来没错的!”语毕即端盏吃茶,茶烟袅袅,掩去他眼底一抹深浓的情绪。
萧七爷拍掌大笑:“你小叔的话也有错的时候,前晚与哥几个玩双陆,嘴里直说不会不会,你猜怎么着,斗了一夜,我等把裤子都输给他了。”
众人皆笑起来,萧肃康清咳一嗓子,不高兴道:“老七这话欠妥,怎在小辈面前也无个正形!”
萧七爷撇嘴嘀咕:“老古板!”萧肃康不理他,转而责备萧云彰:“你最沉稳恃重,若这事传扬出去,整夜聚众豪赌,有损你的官威及声誉,日后更当谨慎。”
萧云彰颌首不语,旁众也安静下来,萧旻见气氛微妙,岔开话问:“父亲及叔叔们寻我来,不晓所为何事?”
萧肃康道:“你已值弱冠,婚配正当年,幼时曾与前詹事、现任浙江知府林守义的嫡女林婵订过婚约,今晨她携嫁妆入京归府、是冲嫁你而来。”顿了顿:“你有何想法?”
她到底还是来了!萧旻把手里茶盏往香几上搁,一时不慎,豁瑯一声掀翻,泼了一地的水。佣仆连忙来清理,萧七爷笑道:“侄儿这是乐坏了。”
萧肃康叱责:“毛糙!若在皇上面前也这般造次,小命休矣!”
萧旻站起,到唇边的话又咽回去,他垂手低说:“一切但凭父亲作主!”
萧肃康满意他的应对,面庞露出微微的笑容,语气也显了缓和:“你还不知,前些日下朝时,徐阁老请我在文华殿吃茶,顺及提起你的婚事,他欣赏你的才能,且有日后仕途提拔之意,愿与我萧府结为秦晋之好。你意下如何?”
萧旻道:“我与林小姐婚约在身,她亦寻上门来,恐是要辜负徐阁老的美意了!”又言:“我无他的扶持、凭己才能,定也能鸿途大展!”
“放屁!”萧肃康抓起桌上茶盏、劈头盖脸朝他掷去,萧旻被七爷拉拔一下,才堪堪躲过,萧二爷劝道:“大哥急性子,侄儿年轻、阅力尚浅,还不晓这其中厉害关系,你好生讲与他听就是。”
萧肃康沉吸口气,怒眉瞪目道:“孽障!徐阁老贵为当朝首辅,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如今他降尊纡贵、主动来与我攀亲,已是给足了颜面,你不识抬举,扫他荣尊,日后还能有甚么仕途可言,他捏死你易如蝼蚁,我与你二叔及九叔也会被你牵累,萧家绩业将尽毁你手矣!”
萧二爷附和劝说:“你父亲非危言耸听,现朝堂内,徐阁老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罪过他的官儿,早已坟头草青。身为萧家嫡长子,传承家业、光耀门楣是你所担重责,如今你入得翰林,前程光明,万不能一时意气用事,需得从长计议啊。”
萧旻沉默片刻,方问:“那林小姐又该如何处置?”
萧肃康见他服软下来,命长随另斟了一盏新茶,再抬眼看向萧云彰,缓缓道:“九弟,你在我们之中最擅谋算,此时此形,可有甚么两全齐美之策?”




捕蝉(古言) 第伍章婚配
萧云彰略思忖会儿,语气平稳:“大树底下好乘凉,然大树底下无良草,攀附权贵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有福有祸,我难出两全齐美之策,还请大哥及旻哥儿自行定夺!”
“徐阁老权势滔天,攀附不过权宜之计,旻哥儿但得他及你我扶持,成为大树指日可待,到那时,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还有何所惧!”萧肃康眸光阴沉,话里有话:“先父把你带进萧府那日起,母亲视你如己出,我们亦把你当亲兄弟,视萧家荣辱与共,而现今观来,你言行坐卧如隔云端,始终不肯亲近!”
萧云彰听得,无奈地微笑:“大哥此话又从何说起?”
二爷打起圆场:“大哥言重,将心比心,你便是问我之策,关乎旻哥儿婚配前程,哪敢乱表主意,但你若有想法,不妨知无不言,若需我们,兄弟道理,定竭尽全力相帮。”
萧云彰官场数年纵横捭阖,早已深谙听话识音,叁两句便知他俩在唱和,且冲他来,却也喜怒不形于色,静候真章。
果然萧肃康下颌对向他,开门见山:“我确实有个主意,九弟,非你答应才成!”
“大哥尽管说来一听。”萧云彰不疾不徐。
萧肃康继续道:“弟妹病逝至今,虚晃五年过矣,你一直形影单只,不曾另娶。惹老太太十分挂心,私下常叮嘱我替你物色保媒,今时倒是天降的姻缘,林小姐若能嫁你,可谓一桩美事!”
萧旻脸色倏得苍白,他几乎跳将起来:“这怎么可以?”
“为何不可以?”萧肃康目光如炬:“你看去很慌张的样子!”
萧旻抑制住潮涌的情绪,解释道:“林婵才十七岁,与小叔的年纪及辈份相距甚远,依我之见,不妨修书一封,给林伯伯讲明原由,他擅人情世故,理应不会为难退亲,到那时再将林婵好生送回......”
依你之见,愚蠢至极! 萧肃康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千走万走,你偏要陆地行舟。退亲但得宣扬出去,你可知后果?不仅萧家自此背负弃信违义之誉,你也逃不掉趋炎奉势、攀高结贵之名,纵你日后职高威显,在皇帝、同僚及百姓心中,脱不去几分鄙夷。官场不差才能和运气,就差几分人情,得幸是它,不幸亦是它,你岂能讲得这般儿戏。”
萧二爷插话进来:“更况当年太子登基后,皇权不稳,林大人是助他将几位皇叔驱撵边疆守关的功臣,这些年大多薨逝了,仅余叁皇叔宁王驻扎云南。他现虽远离京城,调任浙江知府,在皇上心底仍占一席之地,朝中也不乏关系亲厚者,他若突然发难,委实大不妙。”
萧肃康一拍桌沿,朝萧旻叱道:“你闭嘴,我已决定,林小姐转嫁九弟,你等着娶徐二姑娘就是。”再问萧云彰:“你可有异议?”
萧云彰语气温和:“承蒙当年萧老爷留,并冠上萧姓得以登科入仕,如今皆为旻哥儿婚配愁郁,我有心还报这份恩情,愿意娶那林小姐!”稍顿:“光我们剃头担子一头热不行,还需问问林小姐,她可甘愿嫁我!”
萧肃康道:“我会让夫人去说和,你等着信就好。”
萧旻先默着,继而抬高嗓门问:“若她执意不肯嫁小叔,一门心思定要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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