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酥油饼
白须大仙对着温故笑道:“你可真有福气,有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好邻居。想来你若是含冤而死,这位好邻居也一定会上天入地替你伸冤。”
温故道:“我问你为何在此?”
张崎继续哭哭啼啼:“我在这里等你。我想与你讲明白,我不是有意害你。酒中药是,是赵铭给我的。他后来还找上门来,我害了你,不能再让他抢你东西,便替你守在这里,等你回来。”哭声微顿,继而大放,他伏地嚎啕,难以自已,“幸而你平安无事,如若不然,如若不然……”却没个下句。
温故看透他为人,知道他是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糊涂虫,换做以前,一定狠狠报复回去,如今飞升成仙,又进了苍天衙,知道他这样的人纵然自己不动手也有苍天“照看”,反倒不想动了,冷淡地说:“把我的聘礼拿回来,你的嫁妆便当补偿,另外再寻一千斤赤金沙,一千斤幻灵砂,一千颗混元丹,一千颗回魂丹来。”
张崎呆若木鸡:“这么多,哪里弄得到?”
温故道:“那是你的事。你害我性命,只用这些身外物来偿,已经便宜你了。”
张崎仍犹豫。
温故冷笑,倒出一杯合卺酒,递到他面前:“或者你把它喝了,我们扯平。”
张崎吓得连连答应。
温故道:“口说无凭,你若是跑了,天大地大,我哪里去寻?”
不管张崎如何担保,他始终不信。没奈何,张崎只好由他在自己魂魄上下了印记,如此一来,不管他身在何处,只要温故心念一动,就要乖乖回来,否则受烈火焚魂之苦。
温故这才缓和脸色,笑眯眯地将张崎送出府。
等他回来,就看到白须大仙在洞府里转来转去,心头忐忑:“大仙以为我下手太狠?”
白须大仙笑道:“如此甚好!我看他守在洞府不是为了等你,而是放不下洞府灵宝。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自作自受,怪不得你。”
温故这才放下心来。
白须大仙道:“而且你的两个要求没有伤及他性命,与他加诸于你的不可同日而语,想来以后另有所报。”
温故知他所说必不会错,心里更是畅快,敞开洞府,清点物什,发现少了几样,想来是张崎拿走的。他已成仙,对那些东西也不着紧,只收拾几样日常用的,重新设下禁制,关闭洞府。
白须大仙道:“这些年你都住在此处?”
温故道:“三百余年。”
白须大仙面色古怪:“一点儿没去神州瞧瞧?”
温故听他问得仔细,谨慎道:“可是有何不妥?”
白须大仙道:“亏得我跟你来,不然这趟差事你可要大败而归。”
早在温故听到“凌天集团董事长”、“凌天集团总经理”,就发觉人间与自己所知有所差异,只是一千多年来,神州经历朝代不知凡几,每个开国皇帝总会折腾一些新鲜玩意儿,最后又是大同小异,他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如今听白须大仙口气,竟是大不相同。
白须大仙道:“先去我家坐坐。你学习适应一段时日,再谋其他。哦,我们讲话也不能如此了。”
温故道:“讲话还有讲究?”
白须大仙道:“来,去我家喝老酒,吃花生,吹牛皮,看电视!”
温故:“……”
白须大仙住虎城,距龙城五百里,处江南水乡。
温故来时,城中春意正浓。江岸柳叶扫地,荷塘龙舟戏水,拱桥如弓,飞花如絮,伴随阵阵香风,说不清的温柔,道不出的惬意。
温故却无福消受。
此时,他穿着一身深红唐装,局促地站在路边。虽有白须大仙简述近几百年发生之事,但眼见无马铁车自在往来,行人面贴小铁板自言自语,他心中惊骇震撼,实难叙述。
白须大仙拍着他的后脑勺:“小朋友,过马路看灯,看美女作……做什么?”
温故红着脸道:“大仙明鉴,我入道以来心如止水,早摈弃男女欢爱,并不曾乱看。”
白须大仙道:“那你又执着于双修功法?”
温故道:“天华双仙的功法不同凡响,不但可以炼气修体,亦可凝魂养魄,实是至上修炼宝典。”
白须大仙见他双目坦荡,笑了笑:“如此好物,不可浪费。你找个可心的人练吧,只盼不是张崎之流。”
温故苦笑。
白须大仙道:“绿灯,可行。”
温故低头。他脚边原伏着一条白色小狗,此时抖毛站起,迈着利索的小步子,踩着一条条白色横杠向前,竟是比他更懂规矩。
马路对面是大片房屋,高低错落,色彩明丽,院中花坛处处,温故猜是某个大户人家。只是府邸大门十分简陋,仅一左一右两条横栏挡道,可跨可钻,形同虚设。好在门房就在横栏边,两个门卫人高马大,倒也有几分威严。
白须大仙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拿出一张卡片,在黄色竖条物体上晃了一下,拦着他们的横条便缓缓升起。
门卫冲白须大仙笑着打招呼:“白大爷,又去女儿家啦?”
白须大仙笑着点头。
等两人从直道拐入分叉,温故才问道:“令千金尚在人间?”
白须大仙瞪着他:“你一千多岁,我四千多岁,你就心如止水,我就色心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
、苦心之劝(上)
温故尴尬道:“我并无此意。”
白须大仙哼了一声,在一幢大楼前停下,又拿出那张卡片,在两扇玻璃大门边的方块上轻轻一按,玻璃门自动开启。
温故借故缓和气氛:“这卡片真是神奇。”
白须大仙塞进他手里,“喜欢便送给你。”
温故受宠若惊:“缺了此物,大仙如何进出?”
白须大仙又掏出一张:“我也不缺。”
他领着温故从电梯上八楼。温故这才知道,原来他以为的大户人家竟住着数百户。
白须大仙见他面露同情,气道:“别小瞧这房子,值两百多万呢!”
温故大吃一惊,脱口道:“此等陋室竟要两百多万两?”
“……两百多万元。”白须大仙泄气。
三百载未出,人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焕然一新。枉他活了上千年,全是虚度,连说话也要从头学起。
温故心烦意乱地关掉不知所云的电视,走到阳台,招来乌云,漫游城郭。
近子时,月浅星疏,城中灯火点点,高楼幢幢,盛比大唐。然而,他立云头而四望,满目陌生,如异乡客,身在此而心不入。
懂事以来,他潜心修道,心志坚诚,纵使遭人暗算命悬一线,也未动摇半分,此时却有些不安。
他坐在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桥梁上,看着霓虹灯,听着汽笛声,脑海里映现的,是数百年前离开神州时的一瞥。
夜静江水止,渔火伴风眠。
记得少时母亲送他上山学道,他尚小,不忍离别,大哭不止。对他千依百顺的母亲头也不回。后来,他学有所得,执意返乡,父母却避而不见。
他以为自己成了弃儿,又气又怒又伤心,回山后潜心道法,不再理凡俗事,直到师父通知他回乡扶灵,他在父亲遗物中找到五十封尘封的书信。
六岁诞辰,七岁诞辰……五十五岁诞辰,每年一封,一年不落。信由母亲口述,父亲落笔,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思念与寄望。他这才知道,自以为冷酷的父母的真正良苦用心。
他们希望他得道成仙,不受轮回之苦。
他们希望他得道成仙,不必早起晚睡,日夜耕作,为温饱而奔走。
他们希望他得道成仙,超脱凡俗,遨游宇宙,自由自在。
为了这个希望,他们亲手斩断他的依恋,以天下至爱之心做天下至绝之事。
温故对他们又爱又恨,最终是爱大于恨,恨化于爱,于是修炼更加刻苦,感情越发内敛。
如今,他不负所望,得道成仙,却发现飞升之后虽不受轮回之苦,但未必自由自在。
“莫非,这也是命中注定?”
他对着微波粼粼的江水,低头苦笑。
白须大仙干了两瓶红葡萄酒,美美地睡了两日,第三天醒来,温故坐在床头擦剑。
“呵!”他吓了一跳,人从床上飞起,贴在玻璃上。
温故微笑道:“大仙日安。”
“你为何在此?”
温故道:“我有事请示大仙。”
白须大仙从玻璃窗上滑下来,抹了把脸:“何事着急?”
“大仙已昏睡两日。”
“才两日?”白须大仙打了个哈欠,“神州革新近百年,变化翻天覆地,区区两日,你能学多少?”
济世 第4节
温故道:“大仙所言甚是。学习之事不急于一时,暂且搁置,我们不如先度化仲世煌?”
白须大仙眯起眼睛,打量温故脸上不同寻常的热切,微微一笑道:“依你。”
温故喜道:“即刻动身?”说着,就要腾云驾雾。
白须大仙摆手道:“我再教你一样本事。”
温故一脸好奇。
然后,白须大仙带他到火车站。
温故:“……”
龙城之繁华,犹胜虎城。
温故跟着白须大仙出站台,就被铺天盖地的喇叭声震得两耳嗡嗡作响。
白须大仙道:“我们坐车去酒店。”
“车?”
不等温故反对,白须大仙已拦下一辆出租车,拉着温故坐了进去。
白须大仙见他如临大敌,失笑道:“以你的道行,还怕铁马?”
温故道:“倒不怕它乱撞,只是叫声扰人。”
白须大仙道:“以前可没有这么多车。”
温故皱眉道:“简直不见天日。”
白须大仙听他口吻对汽车反感至极,便道:“以前只有富贵人家才坐得起车,穷人出门只能靠两条腿。如今穷人也有了选择余地。”
温故道:“莫非汽车价格低廉,人人可得?”
“人有贫富,车有贵廉,这且不说。”白须大仙指着旁边那辆高高大大的公交车道,“此车名为公交车,于固定路线往来,一元……一枚铜钱便可乘坐。”
温故想了想道:“如此看来,这噪音也不是忍不得。”
司机听他们文绉绉地扯了半天,按耐不住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白须大仙道:“哦,山里来的,刚进城。”
自己的洞府的确建于山上,温故点点头。
司机叹息道:“山里头苦吧?能吃饱吗?”
白须大仙道:“尚可……还行。”
温故道:“山中吃不饱吗?莫不是还有战乱?”
“没有战乱,是……”白须大仙对司机一种口气对温故一种口气,应接不暇,干脆撂担子,“算了,罢了。还是你们俩自己聊吧!”
……
司机和温故在后视镜里对了一眼,双双别开头去。
红星大酒店,是龙城排名前十的五星级酒店中唯一一家国内独资。
温故看着白须大仙又拿出一张卡片,隔着一张大理石台与小姑娘娴熟交谈,黯然之余又生出几分自卑。不知何时,他才能如白须大仙这般,真正在人间自在逍遥。
两人上楼,温故看白须大仙又掏出一张卡开门,惊叹道:“此卡竟可四海通行?”
白须大仙道:“此卡非彼卡。”他拿出身份证,信用卡,房卡,健身卡,超市打折卡……各种各样,铺了一桌,“瞧,不同的卡有不同的用处。”
温故挑出身份证,与白须大仙比了比道:“这张倒与众不同。”
白须大仙道:“这是身份证,如同……鱼符,也可做路引。记载着人的姓名,出生年月与住宅地址。”
温故翻来覆去地看:“官府不怕造假?”
“也有造假。不过卡片可造,记录难造,当然,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白须大仙又解释电脑及系统,听得温故晕头转向,求饶道:“来日方长,容我循序渐进慢慢学。当务之急,还是劝说仲世煌。”
白须大仙道:“也好。”他拿出地图,将仲世煌家圈出来给他,“他便住在此处。”
温故道:“大仙不同往?”
白须大仙道:“这是你的差事,我不便插手。”
温故道:“不过我从未见过仲世煌,万一认错……”
白须大仙道:“这有何难?你站在那里,大喊一句,仲世煌,谁出来应了谁就是。”
温故听听有道理,想想不对劲,眼见时近傍晚,不再耽搁,拿着地图上路。
白须大仙一把抓住他:“你就这样走?”
温故道:“有何不妥?”
白须大仙道:“有一句俗语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样貌如此年轻,只怕仲世煌不会轻信。”
温故点头道:“有理。”
一眨眼,一个翩翩佳公子就成了苍苍白发叟。
正是下班时分,他驾云寻去,沿途车排长龙,缓如龟行,十分壮观。他扫了一眼,匆匆往地图所标的住所去了。
温故问过白须大仙凌天集团的意思,知道仲家是富贵人家,见到前后高楼中夹着一座庭院深深的独立大宅也不甚惊奇。
他绕屋一圈,落在阳台上。
灯光忽亮,一对男女站在屋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温故微愕,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幅与人等高的图,挂在墙壁上,正对着阳台。画边是一张双人大床,显然,这是一间卧室,主人是一对夫妇。他从卧室里出来,顺着阶梯走到一楼。沿途,灯随着他的脚步亮了一路,却空无一人。
他转了转,最后在沙发上坐下,静待主人归来。
客厅是挑高落地窗,车灯从外面扫过,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温故意识到主人归来,立刻端正坐姿,面无表情地看着门的方向。约莫过了十分钟,才有脚步声接近,然后,他门开了,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握着个黑匣子,含笑入门,不等温故自我介绍,便冲着他连发三枚暗器。
温故眸光一凝,暗器停在半空。
男子一怔,皱眉道:“你是谁?”
温故笑了笑,暗器落在地上,滚到一边。“在下温故,特来度你成仙。”
男子扬眉道:“你知道我是谁?”
温故道:“仲世煌。”
男子笑道:“我像吗?”
温故愕然道:“莫非你不是?”
男子道:“亏我差点相信你是神仙,原来是个神棍,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
温故尴尬道:“我手里并无画像。”
男子道:“不管你是谁,我劝你最后马上离开。不然……”
他话音未落,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就从他身后挤了进来,看也不看温故,径自往楼上走。
温故看男子神色,猜到几分,冲上楼的背影喊道:“你才是仲世煌?”
“滚。”
作者有话要说:
、苦心之劝(下)
温故呆呆地看着仲世煌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举步欲追,门口的男子已冲进来的挡在面前,那只黑漆漆的匣子上插着一根黑色铁管,正对着他的眉心。
男子声色俱厉:“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这次不会手下留情。”
“我并无恶意。”温故脚步微挪,鞋边碰到其中一枚子弹,子弹滚了几圈,到男子脚尖停下。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又看温故:“你真的是神仙?”
温故点头。
男子问道:“你要度小仲先生成仙?”
温故道:“若小仲先生是仲世煌,那便是。”
男子道:“为什么?”
温故道:“顺应天命。”
男子道:“你应该提前预约。”
温故茫然。
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丢给温故,手里的枪还是对着他的脑袋:“一会儿打这个电话,秘书会替你安排时间。”
温故拿着名片,默默地看着他。
男子道:“我叫耿颂平,负责小仲先生的安全,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啊!”
温故摆手,一阵强风刮过,连人带话拒之门外。一颗子弹在慌乱中射出,被温故随手放入乾坤袋中,又在门上下禁制,以免耿颂平进来。
他将手中的名片被好好研究了一番,又拿出白须大仙送给他的门卡作对比,发现两者质地大小都有所区别,显然不是一种。也是,耿颂平与他非亲非故,怎会平白无故赠灵宝给他。
他将名片收进乾坤袋,身影一晃,已到二楼。
挂着等身高画像的卧室门微启,漏出一条细光。
温故在门口止步,借门缝往里看。
壁灯的光束散落在画上,犹如一道晦暗圣光,照着画上人的笑容僵硬而牵强。仲世煌坐在床边,双臂撑着身体,微微后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中人,神色木然。或许是他容色绝丽,使人不自主地心生怜意,明明面无表情,却看的温故无缘由的心酸。
无需翻黄历,他也知:今夜不宜度化。
温故默默转身。
“谁?”仲世煌猛然坐直身体。
温故踌躇了下,轻轻推开门。
济世 第5节
仲世煌眸光动了动,施舍般地落在他脸上,冷声问:“耿颂平呢?”
温故道:“被我关在门外。”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落下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随即是一连串轻巧的脚步声向二楼奔来。
温故反手关上门,在门和阳台处下了两个禁制,然后摸了摸墙,满意道:“他想进来,只有破墙。此墙不易破,我们可多谈些时候。”他回头,仲世煌手里已多了一个黑匣子。
“此物于我无用。”温故道。
仲世煌拿着枪,却没有瞄准,只是利落地上膛。
“我来度你成仙。”温故又道。
仲世煌抬起眼皮:“你是神仙。”
温故老气横秋地摸摸白胡子:“正是。”
仲世煌道:“怎么证明?”
温故有意卖弄,朝着仲世煌身边的落地花瓶一指,花瓶砰然碎裂。他看向仲世煌,发现对方的脸色比适才还黑。
仲世煌强忍怒气道:“这是我妈最喜欢的花瓶。”
“……”
温故对着墙,冥思苦想修复的法术。半柱香后,他觉得对一个剑修来说,这太难了。他尴尬地转身看着仲世煌:“我真的是神仙。”
仲世煌道:“我不信。除非你会起死回生。”
温故怔忡:“起死回生?”
仲世煌道:“如果你能做到,你说什么我都照做,绝不反悔。”
温故道:“你想救何人?”
仲世煌道:“我爸……我父亲与母亲。”有求于人的时候,他不介意顺着对方的习惯来。
温故迟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请节哀顺变。往者已矣,来者可追。若令尊令堂在天之灵看到你颓唐萎靡,于心何安?”
“你不肯?”仲世煌神色阴沉,
温故道:“日有升落,花有开谢,生生死死,命中定数。”
“神仙也有吗?”
温故怔了怔。他飞升时日尚短,哪里清楚仙家事,支支吾吾道:“这,兴许有,兴许没有。我成仙方才四日。”
仲世煌抬手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滚!”
温故闪身躲过,看着墙上子弹打出来的坑洞,有些不悦:“你这人好不讲道理!”
仲世煌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这人不但不讲道理,而且嚣张跋扈,霸道横行,目中无人,不可一世!我要是当神仙,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爸妈从阎罗手里抢回来!第二件事是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活活折磨死!第三件事……”
“住口!”温故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和冷意,心头一阵阵发冷。
在修真界,除了剑修之外还有魔修。魔修修欲修情,最是放纵心性,肆无忌惮。以仲世煌的性格,纵然入道,也是由魔入道,能修得正果最好,修不成的话,却是苍生之难!
他拳头捏了又捏,转身要走,突然想起碎裂的花瓶,又转过身来,无视仲世煌警惕的眸光,左手一挥,将花瓶碎片收入乾坤袋,瞬间消失在房中。
白须大仙正晃着玻璃杯喝酒,温故满头白发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你可见着仲世煌了?”
温故点点头。
白须大仙强忍着笑意道:“他是否一听得到成仙,立刻双膝跪地三叩首,一收包袱跟你走?”
温故沉下脸道:“大仙明知故问。”
白须大仙忍笑忍得双肩颤抖,嘴里还安慰道:“那小子不识好歹!你不必沮丧,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不行便明日,明日不行有来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领受你的良苦用心。”
温故道:“他的父母亲过世了。”
白须大仙掐指一算:“是受人陷害。”
温故道:“谁?”
白须大仙道:“你想为他报仇?”
“这倒不是。”
“你入门时,师父可曾告诫过,不要插手人间事?”
“有。”
白须大仙道:“你可知为何青圭叫你‘暗恋仲世煌而不得,以身殉,使其愧疚哀愍,舍富贵荣华而求道’?”
温故道:“大仙希望我度他成仙,让他的命运回归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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