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苟(陈年烈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问三九
哥说可用不着他省那点路,快别浪时间了。
陶淮南反驳说:“这不是提倡绿色出行么?”
“咱不绿,谁爱绿谁绿,哥帮你绿。”陶晓东说,“你打车也是绿色出行了,那车你不坐它也是空跑,再说都绿色了不打车,司机师傅全下岗了,人还得养家呢。”
陶淮南说不过他的歪理,只能找汤哥。
汤哥衬衫挽到袖子口,正给鱼缸换水。陶淮南靠墙站着听他换水,汤索言跟他说:“你哥说他帮你绿色出行,明天监督他上班别开车。”
“那不行,我得送你,”陶晓东说,“咱俩开一个车那不也是绿色了?”
陈年烈苟(陈年烈狗) 第73节
陶淮南手背在身后,笑着听他们聊天。
齐医生说陶淮南变了不少,陶淮南说:“真的吗?那很好。”
要说变化确实有的,像是如果在从前,陶淮南不可能还加入什么乐队,甚至还出去演出。站在前面所有人看着他们,心里想的都是:这些盲人弹得真好,活得真努力,看不见了还这么乐观。
连给他们的掌声里都是带着真诚的鼓励。
从前陶淮南会觉得这样很不自在,也没那么想要这些同情和鼓励。现在无所谓了,反正他们确实乐观又努力。让别人看到也没什么,不丢人。
然而乐观的小孩这一年里却出了点小意外,过小路口的时候被车给碰了。车迅速从他身前飞过,刮上了他的盲杖,陶淮南被那力道带得跟着摔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好几米。
肩膀、胳膊和腿都擦伤了,不过好在没大伤。
那车撞完人跑了,陶淮南自己站起来,也不知道盲杖哪去了,瘸着腿摸到路边,坐在地上给哥哥打电话。
直到周围有人注意到了他,帮他把远处的盲杖捡了回来。
那次陶晓东气疯了,路口监控、周围店家监控,凡是能调的他都给调出来了,到底还是把那车给找着了。
后来怎么处理的陶淮南不知道,哥也没跟他说。
这事给陶晓东弄出心理阴影了,不敢再让陶淮南一个人出门。陶淮南反而一点没害怕,摆摆那只坏了的胳膊:“哎呀你净能大惊小怪,我走了。”
陶晓东捞住他:“你等会儿,我送你。”
“我可不用你送,”陶淮南背着书包,拿好了盲杖,“拜拜。”
陶淮南早已经适应了一个人走路,尽管路上的盲道上总有障碍,也经常是不通的,可陶淮南总能一个人摸索着朝向正确的方向,实在辨别不清了还可以问路人。
跟从前比起来现在固然是不体面的,不像从前那样看不出是个盲人,可渐渐学会了怎么像一个盲人那样活着。
那一年的十月份,陶淮南生日的时候,夏远哥给陶淮南弄了条拉布拉多。
是一条有证的导盲犬,很乖。前主人要有宝宝了,把它遗弃了,转手送了人。
它第一次见到陶淮南就贴在他腿边,咬着自己的牵引绳往陶淮南手里送。陶淮南惊喜地蹲下来摸它,拉布拉多用鼻子顶他的手心,微张着嘴呼哧呼哧地看着他。
陶淮南和它玩了好一会儿,可最后还是没有留下。
“留着吧,平时走路也能带着你。”夏远哥捋着拉布拉多的脑袋,跟陶淮南说,“这样方便,省得有时候你摸不清方向。”
陶淮南还是摇头:“我不用,夏远哥。”
导盲犬贴着他的腿蹭他,陶淮南再次蹲下来摸它,和它说:“辛苦了,小天使,你会有个好主人。”
陶淮南到最后也没有留下它。
那年冬天陶晓东经常在外面出差,天天忙忙叨叨的过得很有奔头。
十二月初迟骋生日,陶晓东一早订机票飞了趟北京。陶淮南并不知道,他在齐医生医院里帮另外一位盲人咨询师做着记录,完成之后给哥打了个电话。
陶晓东接起来的时候他那边乱哄哄的,陶淮南问:“在干吗?晓东。”
陶晓东说:“没事儿,怎么了你说。”
“别忘了打电话,”陶淮南提醒他,“苦哥生日。”
陶晓东在电话那边笑着说:“我都到北京了。”
陶淮南听见他跟旁边人说:“还提醒我今天你生日呢,怂样儿吧。”
陶淮南的呼吸立时加快,舔了舔嘴唇。
陶晓东问他:“还带别的话不?”
陶淮南搓了搓手机,说:“就带个生日快乐吧,健康平安。”
“听见了,”陶晓东没心没肺地在电话那头说,“我开提了。”
晓东满肚子都是心眼儿,他分明就是故意的。陶淮南挂了电话之后揣起手机,在原地发了半天呆。
迟骋一次都没回来过。
陶淮南从很多地方都能听到他的事儿,从哥这儿能,从以前的同学那边也能。
这年冬天,外出上学的学生们都回家等着过年了。
他们已经大四了,有的已经开始实习了。高一时的小群还在,他们还是时常说话。陶淮南还在群里,只是从高中毕业开始从来没再出过声,群里就像没这个人了。
有季楠张罗着,那放假了肯定要聚。
他开着车亲自去接的陶淮南,陶淮南当时正跟潘小卓一块儿复习呢,俩小孩儿天天泡咖啡馆学习准备考研。季楠一车拉走了俩,耽误俩好学生复习了。
这次人来得很全,小群里只有几个没回来的没到。
季楠在南方上的学,明年估计要出国了。石凯也在北京上的学,他跟迟骋偶尔能见上面。
时间倏忽三年半,这群当年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也都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人,开始要慢慢地迈进社会了。
潘小卓坐在陶淮南旁边,一直在吃东西。
当初小伙子们跟饿虎扑食一样抢东西吃,现在菜摆了满桌,却只有潘小卓在吃。他往陶淮南手边放了碗汤,俩人小声嘀咕着点评,说不好喝。
“小眼镜儿,当初欠我四千,什么时候给。”季楠突然出声,把正喝汤的潘小卓直接给呛咳嗽了。
潘小卓咳得脸涨得通红,陶淮南拍着他的背,听见潘小卓问:“……你不是不要了吗?”
“我又想要了,拿来吧。”季楠笑着说。
不着调的富二代,总是没个正经样儿。潘小卓现在当然知道季楠是说着玩儿的,看了眼石凯,蔫不声儿地说:“那也不都是你的。”
“凯哥的也给我就行。”季楠还在说。
“我可不要,我跟你丢透人了。”石凯嫌弃地说。
潘小卓也说:“我不给,没有钱。”
陶淮南说:“你吃你的,别理他。”
“哟,小淮南现在都这么横了吗?”季楠跟陶淮南隔了个人,他探身过去往陶淮南脑袋上弹了一下,“现在没人拾了是吧?”
陶淮南笑笑,说:“啊。”
小群里一共就缺那么几个人,都很明显。
大男生们喝了酒,不得会提起那几位。季楠问陶淮南:“你小哥怎么的?今年还不回来?”
问题直接砸在头上,陶淮南有点接不住,提前没心理准备。
石凯“嗯”了声:“迟哥上班了。”
“靠,他是真不回啊,这些年我再就没见着。”季楠跟个二傻子似的,话题一劲儿往迟骋身上溜。
陶淮南一句都接不住。
后来季楠又问:“你俩是不是闹啥矛盾了?”
陶淮南只笑,什么都不答。石凯本来去洗手间了,回来听见季楠问这个,往他凳子上踢了一脚说:“你要想他你给他打电话,人不在这儿你老念叨什么。”
那天陶淮南喝了不少酒,这一桌人都喝多了。
当年第一次集体喝酒,还是在山上的宾馆里面,那会儿除了个别几个壮汉,剩下都是清瘦的少年模样。现在都不清瘦了,也一看就不是少年了。
陶淮南喝完酒话少,他靠在椅背上听别人聊天。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兜兜绕绕,又绕到了迟骋头上。
陶淮南恍惚间听见不远处季楠说:“我看迟哥就是只顾着对象儿了,家也不回了,兄弟们也不想着见见。”
石凯让他别瞎说话。
季楠说:“本来就是么。”
陶淮南觉得很热,房间里空调和暖气都开得太足了,头脑发胀。他沉默着脱了第二层衬衫,只留了里面的t恤。
季楠看见他,“哎”了声说:“这不是迟哥衣服么,我记得这件,我俩有一样的。”
陶淮南觉得这一晚上,怎么好像一直在听这两个字。他倒真的不知道穿的都是什么,他看不见,早上从柜子里随便摸着穿。
陶淮南眼睛都喝红了,这会儿晃了晃头,笑着轻声道:“迟哥迟哥,你也太能念叨迟哥了……孩子心都让你念碎啦。”
第82章
那是陶淮南高中毕业以来第一次喝酒, 曾经还以为自己是个小酒鬼,当自己挺有量呢,如今发现也不过就那样。
那天在场的男生们几乎都喝醉了, 仅剩少数几个还算清醒的。
连潘小卓竟然都喝醉了, 压根也没人劝他酒, 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滋溜滋溜地也喝了好几杯。他跟陶淮南脸对着脸趴在桌边,陶淮南侧脸枕着自己的胳膊,眼神有点泛空。
潘小卓眼神飘飘悠悠,脸蛋通红。眼镜被卡歪了, 索性摘了下来。
陶淮南嘴巴微张着撅起来,像个小鸡仔。他手指夹了个细细的螃蟹爪, 轻轻在桌上磕着, 咕哝着叫了声“小卓”。
潘小卓喝了酒又摘了眼镜,什么都看不清,模糊着应:“啊?”
陶淮南说:“我想我小哥了。”
潘小卓说:“我知道。”
“他有对象啦, ”陶淮南在胳膊上蹭了蹭脸,嘴巴依然像只小鸡,“那他是不是就能快乐点儿了。”
“不会吧,”潘小卓迷迷瞪瞪地说,“你小哥脾气不好, 女生不喜欢。”
“你胡说……”陶淮南手里的螃蟹爪尖又在桌上敲了一下,反驳道, “他没脾气不好。”
潘小卓“哦”了声,陶淮南又说:“而且我小哥很帅。”
潘小卓撇了撇嘴:“就像你见过似的。”
陶淮南也撇了撇嘴, 转了个方向, 不高兴和他说话了。转过去那边没人跟他说话,旁边人出去打电话了, 季楠不知道又跟谁闲扯去了。陶淮南觉得寂寞,就又转了回来。
“你后悔吗?”潘小卓碰碰他胳膊,“我猜你后悔了。”
陶淮南沉默了好久,跟睡着了一样,潘小卓已经闭着眼睛打盹儿了,陶淮南才说:“带着结果回头想后不后悔,这也……没有意义呢。”
“那就别想了,”潘小卓打了个嗝,对陶淮南说,“确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陶淮南“嗯”了声,话题再次结束了。
潘小卓从来没谈过恋爱,可喝了酒男生们聊感情,他竟然也跟着唉声叹气,看起来伤感得狠。
陶淮南问他:“你有什么好叹气的,你都没谈过。”
陈年烈苟(陈年烈狗) 第74节
潘小卓神秘地凑近了点,两个人差点贴上,潘小卓说:“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了。”
“什么秘密?你喜欢谁了?”陶淮南坐起来,惊讶地问他。
潘小卓说“嘘”:“明天告诉你。”
石凯把他俩各自送回家,陶淮南下了车,拿着自己的盲杖在地上点来点去,点在地砖上有“梆梆”的响声。石凯下车送他,让司机和潘小卓在车上等。
陶淮南摆摆手说:“我自己能回,你走吧凯哥。”
“你快赶紧的吧,摔着你。”石凯捏着他的胳膊肘,拎着他往家里送。
哥又出差了,汤哥还在加班。陶淮南自己领着路,又用手指去解锁。手上有汗,怎么也解不开。
“密码?”石凯问。
陶淮南说:“826826。”
门开了,石凯把陶淮南送进屋里,问:“自己在家行不行啊?”
“行,谢谢凯哥。”陶淮南把盲杖拄在门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坐得又端正又老实。
石凯看他那一本正经的坐姿有点忍不住笑,蹲在旁边问:“小淮南,想不想你小哥?”
喝多了酒什么谎言都藏不住,脑子一根筋,他利落地点了头,诚恳道:“我每一天……都想他。”
石凯笑了声说:“想也没用,是吧?”
“没用。”陶淮南又点了点头,问他,“我小哥有快乐些吗?”
“那我不知道,”石凯摸摸他的头,“凯哥看不出来。”
石凯后来走了,陶淮南洗了脸刷了牙,没洗澡,怕自己站不稳摔了。一个人换了睡衣躺进房间,把脸埋在枕头里。
手机上有一段录音,这几年里陶淮南听了有几百次。
每次睡不着的时候都会翻出来,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听。那段录音让陶淮南每一次听都心碎,可又自虐一样地停不下来。
他把手机夹在耳朵和枕头中间,那段录音反反复复放了半宿。
这次喝醉让陶淮南知道自己原来也没那么能喝,喝多了也难受。
再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再喝过酒,江极他们也偶尔喝点,陶淮南都以自己不会喝酒为由推托了。
江极喝完酒爱嘶吼着唱歌,陶淮南喜欢听他这么唱歌,所以每次他都很积极地帮着劝酒。有一次终于一伙平时只知道“算啦”的老好人把江极给惹急了,一人一杯酒谁也没躲过去。陶淮南本来连连摇头说不会喝,江极站在他旁边吼他:“喝了!”
陶淮南不知道怎么,也不摇头了,默默地把杯子拿起来,仰头把一杯全咽了下去。
这一年冬天雪少,也没那么冷。
下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晚,春天没来的时候陶淮南每天在外套里面穿着连帽卫衣,跟潘小卓一起准备复试。小卓上次喝多了酒说第二天告诉他的小秘密,醒酒了就不承认了,非说没有。
两个男孩儿已经踏踏实实学了一年,这年都如愿以偿地读了研。
陶淮南没能去医学院,不过学校升了一档,从普通学校迈进985了。他还是经常去齐医生的医院,跟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很熟了,他们叫他“小陶“。
有些需要被人倾听的咨询者,也会点名只要他。小陶已经开始能赚一点点钱了,好像也有了更多价值,在别人或烦躁或苦闷的生活里,短暂地让他们放松一小时。
陶淮南听到了许多人的许多秘密,他又当起了别人的秘密盒子。那些积压在人心里的丑陋的、不为人知的扭曲和阴暗,也或是那些难以启齿的无措和难堪,说出来就被倾听的人分担了一部分。
这一年汤哥提前为后面挪了时间,说等到秋天能跟陶晓东一块儿做医援。
汤主任那么忙,这两年的医援他都没参与,晓东每年跟别的大夫一块儿去,回来哼哼唧唧跟汤哥说累。
晓东越来越不害臊了,当然了,汤哥也没好到哪儿去。
俩哥都不害臊,几乎每天早上陶淮南起来都能听见那屋俩哥在那儿劲着不起床,一个不起一个哄,两口子拿这当趣事玩儿呢,不知羞。
陶淮南问:“我可以也去吗?”
“当然了,”汤索言把粥碗放在他手边,“你没课就一起去。”
“那会儿还放暑假呢,”陶淮南算算时间,说,“带上我吧,哥哥们。”
这次医援是个大项目,不光只有眼科,同行的还有三院的心外心内科。医疗人员和医生们来了很多,他们一共要走三个偏远省份。陶晓东依然是投资方,他的投资主要还是集中在眼科医疗设备上,听说这次还有另外一组公益投资方,做的是盲人科技产品普及。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汤主任和陶总是一对儿,这在医院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熟悉的还知道陶总有两个优秀的弟弟,陶总经常挂在嘴边说。
陶淮南研一已经结束了,提前把时间留了出来,等着和哥哥一起出去。哥哥长期坚持着做这些,汤哥说过他们在做的是算不上伟大不过很有意义的事。
第一次跟哥哥一起出来那时候,陶淮南需要时刻被哥哥牵着,因为哥不牵他的手,或是有障碍时没能及时提醒,所以磕出了一身伤。
这一次陶淮南不用别人牵了,现在背着书包自己就能走得很明白,偶尔也磕绊一下,但几乎不怎么摔跟头。
他跟哥哥们坐一辆商务车,他自己坐在最后一排。车里算上他一个才五个人,除了司机和两个哥哥,还有一个是三院的另外一位主任。
陶淮南带着耳机,脸朝着车窗的方向。
汤索言和陶晓东坐在中间一排,陶晓东回头看了眼他弟。
“你睡会儿,”汤索言和他说,“早上起得早。”
陶晓东笑着问:“你是不是困了?”
“我困什么,”汤索言低声道,”我本来也不睡午觉。”
陶淮南隔着耳机能听见他俩一点声音,听不太清,可也觉得很舒服。
“眯着眼笑什么呢?”陶晓东回头问他。
陶淮南扯下一边耳机:“嗯?”
“问你笑什么。”
“笑你俩啊。”陶淮南手指在脸上刮刮,示意他俩不害羞。
“笑吧。”陶晓东转过去,说了句什么,陶淮南没听清。
车后排有点热,前面的冷气过不来,后面的冷气口好像坏了。陶淮南在后排坐得有点热,额头上出了点汗。
夏末初秋的天还是很燥的,陶淮南从书包里摸出他的水杯,喝了会儿水,问前面两个哥哥:“你们渴不渴?”
陶晓东伸手拿了他杯子喝了一口。
车在高速口停了会儿,这让陶淮南想起当年跟哥一起去医院时车坏在半道上的经历,那会儿比现在还热。
陶淮南问:“怎么了?”
哥回头跟他说:“等会儿车队,开太快了。”
陶淮南点头表示知道了,拿着水杯下了车。在车里坐久了有点发闷,想下车转一转。
这边草很多,陶淮南能从空气里分辨出一点点草地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腥气,却不难闻。他又带着耳机,耳机里放着江极新录的歌。
歌里他哑着嗓子一遍遍吼着重复的歌词,每一句的那一点尾音都让陶淮南听得上瘾。
透过耳机,他听见哥喊他回去了。
陶淮南扬声答应了,转过身往回走。
“闷头就知道走,等会儿给你扔这儿忘了你蒙不蒙。”陶晓东站在车边说。
“我蒙什么,我不会给你打电话吗?”陶淮南拍拍自己的裤兜,“再说你能扔下我汤哥也不能。”
陶淮南扶着门边上了车,回了他刚才的后排位置。
陶淮南今天穿的是件白色短袖,简简单单的,只在胸前有个小logo。他的衣服多数都是这样的基本款,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无论他早上怎么摸着穿都不会出错。
这几年陶晓东给他买衣服都按这个标准买,因为两个哥哥经常有忙的时候,早上不能每天都看着他出门。
白短袖米色短裤,瘦白的帅气的大男孩儿,看起来总是清爽干净。
陶淮南一直戴着耳机,闷热的空气让他有些昏昏欲睡。露出来的小腿上有几处浅浅的淤青和能看得出痕迹的疤,都是这些年走路磕碰出来的。
陶淮南刚张开嘴要打个哈欠,听见车门被拉开了,有人上了车。
汤索言说:“来了。”
陶晓东笑起来,陶淮南还没听见他说话,只听有人带着点笑意叫了声“哥”。
陶淮南一个哈欠没打完,嘴巴张着停在一个诡异又狼狈的状态下,一时间这个哈欠打完也不是,回也难堪。
第83章
陶淮南整个人都蒙了。
晓东跟前排那位主任介绍说:“这也是我弟。”
“这么半天才到呢?”晓东问。
“走错路了, 又调头回来的。”他说话时语气很轻松,跟陶晓东对话时显得亲切又熟稔。陶淮南摘下了耳机,也没顾得上缠, 攥在手里握成了一团。
后排有人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他们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陶淮南朝那边看着, 对方坐下之后一直在跟陶晓东和汤索言说话。
前面主任回头夸了句:“陶总怎么养的弟弟?俩都这么优秀。”
陶晓东“嗨”了声,带着点得瑟地谦虚着说:“真不是我管出来的,我啥都没管过,都是自己长的。”
“陶总这是显摆呢, 反正我要有俩这弟弟我也显。”林主任笑着说。
“没显摆,我总忙, 顾不上他们。”陶晓东说, “我这哥当得也不那么称职。”
前面的人说着话,后面的人闭着嘴彼此不出声。陶淮南回视线,低着头觉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心跳幅度这么大, 有点怕被看出来。
“那咋的,我得给你俩做个介绍啊?”陶晓东侧着身回头看他俩,半挑着眉问:“头回见面有点眼生,是不?”
他话音一落,陶淮南马上开了口, 主动叫了声:“小哥。”
迟骋把背着的书包放在腿边,不太在意地“嗯”了声, 听来有些冷淡。
陶淮南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手里一直搓着耳机线, 想说的话本来够说三天不间断的, 可这场见面来得突然,提前没准备, 现在话都噎在喉咙,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刚才一声“小哥”叫得仔细听声音都有点发颤,真是装都装不出体面来。
“你……”陶淮南又开了口,朝着迟骋的方向,“小哥你……从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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