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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苟(陈年烈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问三九
迟骋五年多没回来,虽然一直没跟哥断了联系,可这会儿晓东看着他,不还是觉得恍然。孩子长得太快了,真快。
除了汤索言之外,他们兄弟仨都喝了酒,不过都没喝多少,就意思意思。
陶晓东说:“人生没那么多个五年,崽子们。”
俩小的都不说话,陶晓东又说:“再过一个这么长的五年多,你俩就三十了。”
“三十”这个词听起来很成熟了,可在陶晓东心里,他俩明明就还都是小孩儿:“要是到三十了你俩还是别别扭扭的这样,那这一辈子就真得这么过了。”
“哪至于啊,”晓东叹了口气,“以前你俩之间哥都得算半个外人,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迟骋靠在椅背上,低头沉默着。
他们哥仨说话,汤索言不多参与,只在旁边给切切水果倒到茶什么的,时不时顺着陶晓东的话帮着说两句。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什么事儿埋心里就过不去,一根钉子扎在那儿,日日夜夜都疼。”晓东看着他俩说,“其实就是较劲,跟别人较劲,跟自己较劲。等一切都过去了,错过的回不来了,时间也回不去了的时候,想想较这劲真就那么重要?较赢了又得着啥了?”
二十多岁和四十多岁的心境自然不同,人生阶段就没到那么豁达的进程,二十多岁本来就卡在这个点上,晓东也明白。
“更多的哥不说了,”晓东摆手笑了笑,“说多了烦。”
可能是因为陶晓东的话,也可能是因为汤哥压根就没给拿被,迟骋最终没能在沙发上睡成。
五年没回来,一回来让睡沙发,这不像话。
一米八的床足够两个小伙子住了,一对兄弟俩非得有一个刻意出去睡沙发听着也矫情。
他们都喝了酒,也都困了。
陶淮南紧贴着墙,给迟骋留更多地方。
迟骋却闭着眼说了句:“用不着那么躲,你要不自在我就出去。”
“没不自在!”陶淮南赶紧说,“我不是怕你烦么……”
他边说话边往外挪了挪,睡衣挨上迟骋的胳膊,又自觉往后退点儿:“我没躲。”
“睡你的吧。”迟骋翻了个身,背对他。
陶淮南想再离近点,又怕显得他太得寸进尺了,犹犹豫豫半天,叫了声“小哥”。
迟骋从喉咙里扔个声出来算是应了。
“我能挨着你么?”陶淮南轻声问着,“挨着你胳膊。”
迟骋说:“不能。”
陶淮南听了这声“不能”,却胳膊一环,轻轻地抱了下迟骋。
迟骋没有明显动作,他没动,只是背对着陶淮南,睁开了眼睛。
陶淮南把脸在他后背上贴了贴,呼吸能透过衣服挨上迟骋的背。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这样抱了他几秒。陶淮南身体很热,贴着迟骋后背的那一片胸膛带着赤诚的温度。
寒冬的夜里,外面有路灯,有雪有风。一对曾经依偎的小狗悄悄地贴了片刻,很快又分开了。
第99章
晓东早上去他俩那屋看的时候, 俩都睡得挺香。迟骋背对着,陶淮南攥着他一块衣边。陶晓东笑笑,转身又出去了。
汤索言得起来上班, 俩哥放轻动作拾, 陶晓东小声问:“今天周几啊?他有课没?”
“周二, ”汤索言说,“上午第二节 吧。”
“那不着急,等会儿我回来再叫他就行,”陶晓东随手扯了件衣服换上, “我去给他俩整点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汤索言洗完脸手上沾着水, 手指在陶晓东脖子后面点了点, 笑着问他,“你们哥仨背着我吃好吃的?”
陶晓东抓住他的手,刮刮手腕, 又在手腕处亲了一口,小声说:“不背着你,林哥一直让我去尝尝,我先尝,好吃的话下次咱俩去, 背着他俩。”
汤索言这两天手腕确实不舒服,酸, 旧伤后遗症没办法。他没说也没表现出来,可晓东还是知道。
“晚上回来我给你弄弄, 白天有手术吗?”
“四台手术, ”汤索言在他下巴上咬了口,“不疼。”
陶晓东拿出剃须刀, 一只手刮着胡子另只手在汤索言腰上拍拍,俩人天天腻歪不够,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满满情意。
比起俩大的,那俩小的就难受多了。
陶淮南睡醒了先往旁边摸,摸着了安心地把手回来,又闭上眼睛。迟骋让他给摸醒了,回头看了一眼。
陶淮南假装自己没醒,胳膊圈过去搂住迟骋。
迟骋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哑:“别装。”
陶淮南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完整的一觉了,睡得很熟,现在只觉得浑身都软塌塌的。
“小哥早上好,”陶淮南被戳穿了也不装了,把胳膊了回来,刚睡醒笑得有点乖,“你睡得好么?”
迟骋坐了起来,下床穿了鞋去洗手间了。
陶淮南枕了会儿迟骋的枕头,又眯了几分钟才舍得下来。
晓东拎着吃的回来,一开门迟骋正站在陶淮南身前,俯着身,两人脸对着脸。这离得着实有点近,晓东往那一愣,摸不清状况,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招呼一声接着换鞋还是转身先出去。
迟骋听见他开门,站直了退了两步,说:“他说眼睛疼。”
“啊,”晓东笑了下说,“不用解释。”
陶淮南坐在沙发上仰着脸问迟骋:“红了么?”
迟骋淡淡道:“没有。”
“装的吧,”晓东换完鞋进来,捏着陶淮南下巴把他脸端起来看看,“我看你就是装的。”
陶淮南哭笑不得:“我就得那样?”
“你小时候就那样,”陶晓东捏捏他的脸,“别撒娇了,过来吃饭。”
陶淮南应了一声,过去帮着拿碗筷。
眼睛疼这事儿晓东还真冤枉人了,早上一起来陶淮南左边眼睛就不舒服,真不是装的。刚才哥没回来之前陶淮南时不时抬起手揉揉,迟骋刚开始没管他,后来说:“总揉眼睛干什么。”
陶淮南说:“有点儿疼。”
迟骋看了他几秒,过来俯下身细看他眼睛。两人离得确实很近,呼吸时彼此的气息能扑到对方脸上去。陶淮南下意识把眼睛垂了下去,迟骋问他:“我看你睫毛啊?”
陶淮南这才“啊”了声,赶紧把眼睛又抬了起来。
迟骋拨开他上下眼睑都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这时候晓东回来了,正撞上这一幕。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晓东打从进来那眼神就来回在小哥俩身上转,看来看去的。





陈年烈苟(陈年烈狗) 第92节
陶淮南吃完饭自己穿了外套背了书包要去上课了,迟骋看了眼晓东,晓东说:“他自己去就行。”
“我上完课就回来。”陶淮南拿好盲杖,说了声“拜拜”,开门走了。
门轻轻地合上,晓东问:“他真长大了,是吧?”
迟骋看着手机,说“嗯”。
“什么感想啊,小哥?”陶晓东侧过脸来看着迟骋,笑问,“被你一点一点拉扯大的小萝卜头。”
迟骋放下手机,先没说话,过会儿才说:“变了不少。”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晓东问。
迟骋想了想,说:“好了吧。”
晓东什么不明白,摇摇头,手伸过去搭着小弟肩膀,和他说:“好了坏了都觉得不习惯,是不?总归是和你熟悉的那个小孩子不一样了。”
迟骋没说话,晓东又说:“这就是时间。五年没见了,你还是你他还是他,但也都不是五年前那样了。哥也一样,所有人都一样,时间过去了就没了,找不回来。”
有陶晓东和汤哥在,家里几口人全全乎乎的都在这儿,气氛一直没冷下来。
陶淮南眼睛有点发炎了,汤索言给他滴了眼药水,陶淮南仰着头半天,可一坐直了还是掉了滴水珠下来,滑在脸上看着像一滴眼泪。
他手机一直在响,微信上江极不停给他发着消息。陶淮南滴完眼药水摸过手机打开,他没什么背人的,直接听了。
“歌你听了没?”
“这几天没点动静呢?群里叫你也不吱声!”
“明天你去不去?喂!”
“喂喂!”
“陶淮南!”
陶淮南把脸上那滴水珠给抹了,回了条语音:“我没看到消息,我不去,我小哥回来了。”
刚才江极那一嗓子“陶淮南”喊得有点暴躁了,陶晓东往这边看了一眼,问:“这是哪个朋友啊?”
陶淮南说:“江极,我之前说过的。”
“啊,”陶晓东点点头,“想起来了。”
迟骋在最边上看着电影,视线落在屏幕上,没转过眼,也没什么表情。
陶淮南过会儿把小皮墩弄了出来,推到迟骋旁边去,就坐在迟骋腿边。迟骋了腿,没挪位置。
陶淮南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没再听,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迟骋说:“有事就去。”
“没有事,”陶淮南马上说,“我哪儿都不去。”
晓东在旁边烦人地弄了个动静,故意跟汤索言说:“我也哪儿都不去。”
汤索言往他嘴里塞了颗小西红柿:“别烦人。”
陶淮南被哥打趣了也不在意,勾起嘴角笑笑,坐在迟骋旁边好好听电影。
三天时间实在短,不等尝出滋味来就没了。
迟骋得回去了,陶淮南上午有课,等他下课回来的时间迟骋估计已经上车了。
一早起来陶淮南就舍不得,可也没办法。他跟在迟骋后面,小声说着:“小哥,你放假我去接你,行么?”
“你可歇歇吧,”迟骋不领情,平静道,“用不着你。”
他这两天对陶淮南一直是这态度,说冷不冷,可也不热切。陶淮南不在意他态度,继续说:“我衣服你别忘了去洗衣店取,汤哥给我买的,可贵呢。”
迟骋不吭声,陶淮南又说:“你衣服就留给我,行么?”
他说话时手背在身后倚着墙,听迟骋洗漱。迟骋漱了口,吐掉嘴里泡沫:“上课去吧,别念叨了。”
迟骋的冷淡一直坚固地挂在他身上,陶淮南没能让它松动半分。
陶晓东开着车把迟骋送去车站,迟骋说过年如果有时间会回来。
“时间挤挤就有了,你要不回来我还得飞北京。”陶晓东说,“我不去有的小孩儿也会去。”
“他可别去了,”迟骋说,“过年那段人太多,乱。”
“随他折腾去吧,”晓东笑笑,“挤不坏。”
—你小哥走了吗?
潘小卓在微信上问。
—“走了。”
陶淮南边在路上走边回复。
潘小卓:那下午我去找你啊?
陶淮南:“明天吧小卓。”
潘小卓:今天吧!
陶淮南:“今天我有点困,想回去睡一觉。”
潘小卓:那行吧,明天你来找我,咱俩去吃酱面。
陶淮南说了“好”,把手机揣了起来。
这几天都不冷,走在路上甚至有点点出汗。陶淮南从学校出来没打车,戴着导航慢慢走着。他先不想回去,迟骋已经走了,哥和汤哥也都不在,回到空荡荡地房子里连心都跟着发空。
之前下的雪晒了这几天已经快要化干净了,走在路上没那么多障碍。这样走着不累,陶淮南走了挺久,上了楼梯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从前他们的老房子这了。
陶淮南经常回来,他掏了钥匙拧开门,把盲杖倚在门口,打开鞋柜拿了拖鞋。
旧区供暖不那么好了,也可能是管道里水垢多,冬天的老房子没有汤哥那儿暖和。陶淮南在外面走路走得有点热,脱了外套挂在门口。
上次回来陶淮南往窗户把手上挂了个小小的南瓜挂件,是班上女同学给的。陶淮南过去给摘了下来,又把窗户打开通了会儿风。
这里他太熟了,不伸手不摸着墙都能准确地去到任何他想去的位置。
陶淮南打了个哈欠,慢慢走到房间去。这是他和迟骋从前的房间,床上现在只有一个枕头,另外一个被他带去汤哥那儿了,他现在枕的那个就是。
一个哈欠结束,陶淮南刚准备坐在床边,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防备地站在原地,手慌忙地四处摸着,却只摸到了墙。陶淮南朝着床的方向,屏着呼吸问:“谁?”
周围依然是安安静静的,陶淮南却丝毫没放松下来,依然警惕地问:“谁在那儿?”
瞎子对环境的感知很敏锐,尽管对方没有发出声音来,可陶淮南还是在迈进房间的同时就捕捉到了那一点衣料摩擦声。
可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知道有人在,可却对接下来的一切无可奈何,无论对方想做什么他都抵挡不了。
陶淮南拧起眉,徒劳地站在那里,脑子里迅速想着对方的不同身份他应对的不同办法。
他的敏锐不是没道理的,房间里确实有个人。陶淮南拧开钥匙的时候他正在这里睡觉,后来陶淮南走进来了他刻意没发出声音来。
可到底还是不忍心看他害怕。
“我。”
对方突然出了声,陶淮南整个人僵在原地,惊讶得说不出话。
“没事儿,”他坐直了,看着陶淮南说,“别害怕。”
第100章
陶淮南上课时就已经接到了哥的消息, 说已经把小哥送走了,送去了高铁站。陶淮南问他小哥有说什么吗,哥说什么也没说。
可此时此刻陶淮南听见的声音, 却实实在在就是迟骋。
“你……”陶淮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哥你没走吗?”
迟骋坐在那儿, 姿势稍显颓唐,肩膀是塌着的,不是直直地挺着。他搓了搓脸,说:“不然呢?”
陶淮南垂下了刚才防备地放在身后的手, 犹豫着走上前两步,迟疑地问着:“你怎么……没走啊?”
迟骋不说话, 陶淮南理智渐渐回笼, 很多话不用说,他眼睛已经红了。
这儿不是陶淮南自己的家,这是他跟迟骋一块长大的巢。他们都是从这儿飞出来的, 这个房间里装着陶淮南年幼时的眼泪,装着迟骋刚来时不停流的鼻涕,装着他们暧昧懵懂时的情不自禁,也装着他们最后决裂时灭顶的疼痛和鲜血。
陶淮南难以置信地望着迟骋的方向,心口处渐渐开始漾起疼, 一点一点蔓向四肢。
“对,”迟骋俯身低着头, 胳膊肘拄在腿上,脸还埋在手里, 重复了他的话, “我怎么没走啊?”
陶淮南手指搭在桌边,用力搓着桌沿。
“你说呢?”迟骋低声问道, “为什么?”
陶淮南答不出什么话,他只能僵硬地站着。
时隔五年,他们又一同站在这个见证了他们所有亲密的房间里。
迟骋明明已经走了,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个问题陶淮南不敢答,甚至不敢细想。
这些天的迟骋除了最初那天的暴躁之外,更多时间就是冷淡,像是罩着一层隔了温度的罩子,总是冰冰凉凉的。
然而此时本该在车上的他被陶淮南堵在这个房间里,堵在这张床上。
“快上车了又回来这儿睡了一觉,”迟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陶淮南痴痴地面向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枕头呢?”迟骋问。
陶淮南小声答:“被我拿走了。”
迟骋点点头,说:“知道了。”
既然两个人都站在这儿了,那就谁都不用再装了。冷漠也好,淡然也好,在这个房间里继续装下去只会让一切都显得更狼狈。
迟骋坐直了身,看了眼陶淮南,问:“哭了?”
陶淮南摸摸眼睛,摇了摇头。
迟骋定定地看着他,眼前的男孩儿已经彻底长大了,迟骋问:“哭什么?”
陶淮南哑声道:“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陈年烈苟(陈年烈狗) 第93节
迟骋再次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看着陶淮南。陶淮南在他的视线下直直地站着,不躲不闪。他眼尾通红,白皙的皮肤下,红红的眼尾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怜,像是特别难过。
时间如同静止了,不算温暖的房间里,两个原本最熟悉的人隔着几步相对着。陶淮南用手背碰了碰眼尾,迟骋说:“别碰眼睛。”
陶淮南这几天眼睛发炎了,汤索言不让他用手揉。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还需要人盯着告诉。
陶淮南听着他的话把手拿下来了,继续用指腹去搓桌沿。
迟骋叹了口气,说:“过来。”
陶淮南朝他迈步走过去,走到迟骋身前。迟骋抬着头看他,伸手抹掉了他脸上的眼泪。
“你这么大了,我还是看不了你哭。”迟骋一只手兜着陶淮南的脸,拇指在他脸上轻轻地刮,“看不了你害怕,不爱看你哭。”
这样的迟骋只在陶淮南梦里出现过,没了冷冷淡淡的神情,动作和语气都温柔。可他不冷淡了陶淮南反而哭得更厉害,迟骋越擦他的眼泪,眼泪就落得更凶。
“别哭了。”迟骋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像是小时候哄他时的那样。
陶淮南连连点着头,用衣袖去擦眼睛,像个小朋友。
迟骋说:“坐。”
他说什么陶淮南都照着做,却没有坐在他的旁边,而是坐在迟骋腿前的地板上。
迟骋于是低头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说:“咱俩说会儿话。”
今年这次重见,一直是陶淮南在单方面说话,迟骋只是听的那个,他说过的话很有限。现在他主动提出要说会儿话,还是用这种语气,这简直是致命的。
“好。”陶淮南点头应着。
“在这儿我实在对你冷不下脸,”迟骋手就放在陶淮南头顶,一下下摸着,像在摸小狗的后背,“咱俩今天说的话,在哪说在哪结,出了这个门我不可能还对你这个态度。”
陶淮南还是点头。
迟骋说:“既然都让你堵这儿了,我也不装了。”
陶淮南把脸贴在迟骋腿上,靠着他。
“没错,我还在意。”迟骋慢慢说着话,“在意这儿,就跟在意你一样。”
陶淮南听了他的话抬起头,迟骋看着他被眼泪沾湿了拧成一撮一撮的长睫毛,说:“也不用意外,不可能不在意。”
“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呢,我说不出来。”迟骋说话时边摸他的头,边捏他的耳朵,声音冷静又温和,“曾经我以为我活着就是为了你,一切意义都是你。”
“你是我的肉,我的血和骨头。”
陶淮南轻轻地抽了口气,没有出声打断迟骋的话。
“但你太绝了,陶淮南。”迟骋指尖温热,顺着耳垂把温度全部传给陶淮南,“你把我骨头都抽空了。”
陶淮南再次流了眼泪,在迟骋的牛仔裤上留了一个小水圈。
“确实恨你,恨得把心里所有阴暗的念头都激起来了,想弄死你,再弄死我自己。”迟骋说这话时还很冷静,只是捏陶淮南耳垂的手指有些用力,把他的耳朵捏得很热,“可也没那么恨你,所有好东西都是你给的,除了最后那一次狠的,你给我的全是好的,你跟献祭一样把你的全世界都给我了。那些好让我连恨你都恨不起来,一边想毁了你,一边还是想把所有好的都捧给你,让你挑着拿,挑剩的也都给你留着,谁也不给。”
“所以人多复杂,是不是,小孩儿。”迟骋放开陶淮南的耳朵,托着他的脸给他擦眼泪,“想弄死你,又想惯着你,心里扭曲得快分裂了,脸上还装得不在意。”
陶淮南摇头,伸手去摸迟骋的脸。
迟骋轻咬了咬他的手掌,说:“所以你想好了再招惹我,在意你是真的,恨你也都是真的。”
“我不怕你恨,”陶淮南颤抖着说,“ 你怎么对我都行,我不怕。”
“哥说得对,较劲什么都得不着,只会失去更多。可如果不较劲那也就不是我了。”迟骋继续说,“当初那事不论你的理由,我永远不原谅,这个变不了,这个劲儿在我这一直得拧着。但你想说的时候也可以说说,让我听听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你那么绝,什么都顾不上了。”
陶淮南无声地流着泪,嘴唇紧抿着,没有颜色。
“连你都能放弃我,你让我还敢信什么啊,陶淮南?”迟骋最后揉了揉陶淮南的头发,自嘲一笑,“那可是你。”
迟骋俯下身,把距离定在跟陶淮南鼻尖相抵,扣着陶淮南的脖子,咬着牙道:“你不是我的吗,陶淮南?”
“是你的……”陶淮南用力点头,虔诚道,“一直是你的。”
“我还信吗?”迟骋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红了,眼底红得什么情绪都遮不住了,可惜陶淮南看不到。
“信吧……”陶淮南像是想要抱他,胳膊伸直了却也只敢轻轻地抓着迟骋衣服,“再信一次。”
迟骋却不再说话了,他在陶淮南下巴上用力咬了一口,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陶淮南就又伏下身去,枕着迟骋的腿,像一只很乖的小狗。
五年时间,确实能让人都改变很多。比如迟骋,他原来从来说不出这么多话,现在能一字一句准确地把自己表达得很明白;比如陶淮南,那些撒娇扮惨惹人心疼的本事全忘了,现在只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对方,什么话都不会说。
那天后来,迟骋把陶淮南抱了起来,两个人枕着一个枕头,一起在那张床上睡了沉沉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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