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雀儿（1V2）

她决定先消磨掉这时光，晚上去找孙百合。等薛世绅冷静两天，她就回来取自己的物品。
要消磨的时光总是很漫长，她虽有决心，此刻也还是有点怅惘。
她随意走了走，看到街对面驶过一辆黄色的公车。她灵光一闪，快步走过去，仔细看了车站牌。她着急跑出来，身上只有一部手机，好在足够了。
薛世绅坐在副驾，郁闷地将手肘撑在车窗边。孙磊将车停在马路边，两人的视线正好能看见林巧儿从公园里走出来。
薛世绅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很气闷。
林巧儿在公交车站牌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坐在长椅上等。
过了十分钟，来了一辆公交车，她上了车。薛世绅盯着那公交车上的叁个红色数字，写着“267”。薛家少爷对公交车没有概念，动动手指，“跟上。”
孙磊发动车子，跟在公交车后。
薛世绅压着声音里的火气，抱怨道，“什么男人，让她坐公交车去碰面？”
孙磊瞥他一眼，“你还这么肯定啊？”
“嗯。”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如果只是多想呢？”
薛世绅微微叹气，不回答。他确实没法解释，这是恋人间的直觉，无法向外人解释。
他嘟囔道，“我倒要看看她看上他什么，让她坐公交车我就不能忍。”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定把他的脑浆揍出来，”薛世绅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拦我，我亲自动手。”
孙磊无奈地微微摇头。
面前的公交车驶过两个街区，林巧儿便下了车。孙磊向前行驶了一点，装作不是在跟梢她。
他平日跟梢别人可比这要专业且小心万倍，但林巧儿丝毫没有察觉，她缺乏社会经验，更是对什么跟梢、监视啊一点都不了解。
这倒是让孙磊和薛世绅觉得很方便，他们不用把一米八几的大块头缩在座位下。
她一下车，薛世绅就迫切地搜寻附近出现的身影，每一个出现的年轻男人都是他的假想敌。
林巧儿没有东张西望，她继续等，等下一辆公车。她转了叁趟车，才来到市外的那片郊区。
薛世绅心疼她在烈日炎炎下的折腾，但他拼命按耐住去把她接上的心情，悄悄跟在后面。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开阔，市区的繁华与热闹逐渐被抛在脑后。这一带区域的景致倒是不错，环境优美。薛世绅揣测那男人的住所若是在这附近，那经济条件尚算不错。
眼前的景致变得有些眼熟以后，薛世绅嘟囔道，“我该不会认识那个人吧？你知道谁住在这附近的？”
“我看不见得是来找男人，”孙磊把头微微往左一偏，示意他看。
薛世绅望过去，这才噤声。
那是公园墓地，他自然熟悉，那是林母安葬的地方。
孙磊不再跟着那公交了，他转到另一条街区，停在正好能看见林母的墓碑的地方。这公园墓地的四周由红棕色的粗围栏划分着界限，他们可以透过那不大的缝隙勉强看清其中的情况。
薛世绅用手撑着脸颊，专注地盯着。过一阵，就看到林巧儿那娇小的身影。
她走到母亲的墓前，伫立了许久。
薛世绅难受又愧疚，他揣测她现在就要去见那私通的男人，而她最在意的只是母亲而已。
她站了足有半个小时，然后就转身朝外走去。薛世绅以为她要走，正想跟上，发现她又回来。
她只是去买了一束显眼的菊花，放在母亲墓前。然后就坐下了。
她小小的身影在肃穆的黑色墓碑间，显得孤独又孱弱。薛世绅微微红了眼眶，他太心疼她了，心疼得没有章法。
她自然是苦的，可她从来不抱怨。薛世绅怨怼自己，他以为他对她已经足够关心，可她心中最痛苦的角落，他却从来没有去了解过。
林巧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回到母亲身边，像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不论一个人长到多少岁，在遇见风雨时总是会想到母亲。
上一次无家可归，她想到的去处便是母亲的病房。
现在她还是想找她，可她已然不在。不过靠着墓碑也是好的，她静静地望着那张黑白的照片。
与母亲待上多久她都不会厌。买束花，她要尽可能久得陪她。
她多想与母亲谈一谈，把这一团乱麻的感情生活向她倾诉，把她对自我的困惑向她诉说。母亲是有力量的人，她凭自己的能力给女儿撑起一个家，一个并不富足但足够温馨的家。
林巧儿在墓碑前坐下，看着那张照片，好像就与母亲直视。
看着看着，她就兀自微笑起来，笑里含着隐隐不落的泪水。
“妈妈，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子……”她轻声说，“我再哭一次，以后就不会了。”
童年的回忆涌上来，母亲那样爱她，她靠叁份零工撑起母女的生活。林巧儿从来就看见母亲的疲惫，但她永远都把笑容带给她。
她觉得，自己哪怕有母亲一半的坚强，都会好过些。
她静静地坐着，泪意涌上来又消失。身边那棵巨大雪松的影子在她头上一直转着，随着这时间转到了东边去。
她没有时间概念，但与妈妈在一起让她好受了许多，似乎忽然间勇敢了许多。
时间是静止的，只有那树影在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心中是一片平静的汪洋。是她去年在挪威时遥望着的那片海域，深邃又宽阔，潜藏了无尽的情感，却可以波澜不惊。
她终于释然，微微笑，“我会坚强的，我发誓。你不用担心我。”





家雀儿（1V2） 细枝末节
在这一个下午的漫长光阴中，薛世绅时而烦躁时而冷静。他恼得连工作电话都不愿接。
孙磊陪着他，同他的秘书联系，把今天的工作安排都推掉。他让钟远去公司，尽可能接手工作，但没有解释。
钟远并不知情，也没有多问。
薛世绅懒得管那些，他随时提防着有人会突然走进这公墓，走到林巧儿身边去。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某个年轻男人忽然将她搂进怀里。
安排好这些，孙磊依靠在车座上，稍作休憩。他眯了会儿眼，再睁开，发现薛世绅还是以同一个动作瞪着远处那林巧儿的小小身影。
“绅哥，歇会儿。”他给他递水。
薛世绅接过，依旧目不转睛的，喝完一大口，下意识就想要去给林巧儿送水。他压抑这冲动，还是想再等等。
“别多想了，”孙磊轻声劝，“她大不了也就去找百合，让百合劝劝就好。”
“那现在怎么不去，非要在这里晒太阳？”
“百合上班呢，巧儿不忍心麻烦她的。巧儿总是为别人着想，她自己倒其次了。”孙磊幽幽地回，“何况她与母亲感情那么好，来这里看看也很正常……”
薛世绅半是认输了，他叹气，把手里的空瓶子捏扁，扔到后座。他懒懒地靠到椅背上，郁闷道，“我莫不成是失心疯了？”
“其实我挺理解巧儿的，”孙磊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方向盘，“她现在没了母亲，总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我小时候就有这种感觉，童年时的噩梦接连不断——你知道，孤儿的经历。巧儿现在的表现就让我想起我小时候。”
薛世绅转向他，认真听着。
“我说不明白的，一到这种事，我嘴就笨。但这种惺惺相惜的体谅和理解，我倒是有的。我觉得远哥和我都能理解她，但我们都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孙磊轻笑，“对你来说很难的，绅哥。你要体谅她。”
“嗯，我明白。”薛世绅的声音也温柔。他思忖了一阵，忽然问，“钟远说过什么吗？”
“什么？关于巧儿吗？”
“对。”
孙磊完全没有看到他表情中的深意。他想了想，“没什么吧。远哥哪会在乎这些事，他不多说的。”
“我以为他跟巧儿在米兰待了半年，两人会熟悉点。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我问过，巧儿也没说什么，”孙磊咯咯笑起来，“她一定是闷坏了，我去的时候挺爱跟我说话的，还问我咱们小时候的事呢。”
“咱们小时候？”
“对啊，什么稀奇古怪的小事都爱听。我自己都觉得无聊的事，她竟然都听得津津有味。”
“关于我吗？”
“当然。咱们仨的故事，她听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钟远呢？他跟你说过他是怎么跟巧儿相处的吗？”
孙磊耸耸肩，“没有啊，我觉得远哥也就给她当当司机。他对巧儿向来都那样，没变。”
薛世绅微微眯了眯眼，关于这一点，他无法苟同了。他觉得钟远忽然对林巧儿格外上心。
他想了一阵，开玩笑道，“该不会真是你跟巧儿在米兰谈恋爱吧？”
“哎呦我的天，”孙磊无奈地偏过头，“要是真有，还轮得到你问我？百合早就把我剁了。”
薛世绅轻笑起来，转过脸继续看着树荫下那个纤细的身影。
“大概同是孤儿吧，还是有点疼惜她，我总觉得巧儿像个小妹妹，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那种乖巧的小女孩。”孙磊轻声说。
“这点上，确实，或许你们比我更理解她。我做的还不够……”
孙磊安慰地拍拍他，“放心。”
说到“你们”这个词时，薛世绅忽然顿了顿。他没有再说任何多一句。
他望着远处的目光轻微地飘忽起来。很多奇怪的记忆碎片涌进了他的脑海。
把林巧儿从米兰接回来之前，他与那邻居姑娘打了个照面。棕发女孩看他的眼神满是好奇。他那时并没有多想，此刻回忆起，才惊觉出不对劲。
索菲亚听到他的介绍，说是巧儿的男友，她眼里闪过一丝犹疑，连笑容的弧度都小了些。
她偏着头把薛世绅好好看了一阵，那眼里有好奇有奇怪。这不过是一瞬间的转变，她又轻快地与他攀谈起来。
时间有些久了，薛世绅甚至不确认自己对她的反应的记忆是否有些偏差，不确定她那深蓝色的眼眸里露出的疑惑是否被他的情绪篡改了。
但这一想法足以让薛世绅的后背忽的生出细微的凉意。
太阳沉沉落下，下午六点，公墓要关闭。管理员过来与林巧儿交谈，她只得起身，揉揉坐麻了的双腿，缓缓朝外走去。
她望着天边那一片饱和浓度极高的黄橙色，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她走到之前的公交车站牌，周围稀稀落落没有什么人。她独自在长椅上坐下，给孙百合发了条信息，说想要去找她。
孙百合很快回复说她要加班到九点半。
林巧儿没有马上告知她目前的情况，觉得那就自己再消磨时间到九点半就可以了。
这一带区域人烟稀少，风景相当优美。她极其公墓的东边，大概走两个街区，有一片湖，她便慢慢地朝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十分钟，就隐隐约约看到湖边的灯光。
这片景区有着很美的灯光装饰，虽然偏僻且人少，倒也有一番别样的美。
林巧儿看着看着，心情渐渐觉得放松了些。即使街上没有人影，她也没有留意到远处那辆跟着她的开的极慢的轿车。




家雀儿（1V2） 骚扰
秋天的傍晚还是带着轻微的凉意。林巧儿跑出来时只穿了短袖和牛仔裤，走到湖边，她抱着手臂，悠然地欣赏着湖边灯光夜景，虽有些冷，倒也能忍受。
她绕着湖慢慢地走，天色完全暗下来。她消磨着时间，在长椅上坐坐，又站起来走走。
她没想到这片区域是如此人际稀少，她逗留许久也没有见到几个人影。
七点半时，她在长椅上坐下，打算过半个小时便回去坐公车，返回城里找孙百合。
她在长椅上静静坐着，不知过了许久，远处遥遥传来嘈杂的嬉闹声。她寻声望去，看见四个醉醺醺的男人，他们身上的白色背心显得七零八落的。
他们互相扶持着，大声地喊叫，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笑声，如入无人之地。
有小情侣经过他们，看一眼便闪开了，快步离去。
这四个醉汉走走停停，说笑狂妄又大声。林巧儿只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缩了缩身子，坐到长椅的一角。
虽然那声音仍然在，但她也没去看他们，觉得他们至多从她面前走过而已。
那声音渐渐靠近时，她也没有在意。所以当醉汉的声音在她面前截然而止，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人迈着不稳的步伐慢慢晃过来，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小妹妹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她一抬眼，就对上那醉汉的双眼，那眼睛红的好似已经失去了某片灵魂。
她不敢回答，迅速起身，准备离开。
哪知看到她畏缩的反应，他们顿时更起劲，那如同机械轮转动的粗鲁笑声顿时划破夜空。
林巧儿转过身，几乎要小跑起来。
“诶，小妹妹你不要走呀！我们不是坏人！你不要怕！”醉汉们疯狂大笑，颤巍巍地跟在她身后。
忽然有人走到她前面，就要伸手拦她。林巧儿只得绕到身旁的大树后，她几乎要狂奔起来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手臂。
她吓得脸色惨白，想要尖叫都发不出声。抬眼一看，却看见是薛世绅。
他的怒容简直是火山爆发，在今天的吵架之中她都没有见过他如此可怕的一面。下午的他只是发火，现在的薛世绅如同带着某种地域般的能量，光是眼神就足以杀死这几个醉汉。
他扶住她，然后轻轻把她往身后推，孙磊迅速用手臂挡住她，“别怕。”
薛世绅已经拎起一个醉汉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抬起来。他手臂上的肌肉好似要把t恤都撑破。那醉汉双脚只能垫着脚尖碰地，他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又因着血液里酒精的控制，做不出反应。
随后这个醉汉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的衣领间猛推一把，他踉跄着站立不稳向后推去，摔在了另一个醉汉的身上。
两人一起跌倒。薛世绅看都懒得看一眼，挥拳就砸向另一个人。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已跌倒在地，其中一人惨叫一声，紧紧捂住鼻子。
林巧儿看到他指缝间流出汩汩的鲜血，好似怎么都捂不住，很快把那醉汉身上的白色背心弄得满是血点。
她很害怕，紧张地抓住孙磊的手臂，轻声劝，“算了算了，他们没对我怎么样。我们快走吧。”
孙磊微微叹气，他倒是不担心惹事，这事说起来太小了。只是他对薛世绅是了解的，薛世绅生气起来时便是这样，谁都劝不住。
本来作为他的保镖，这种事应当孙磊来动手，但薛世绅眼里的怒火让他接受到讯号，他要亲自把这几人揍得鼻青脸肿才能泄愤，所以孙磊才退到一旁。
其中一个醉汉清醒了些，正想跑，就被薛世绅抓住了上衣。他掰过他的肩膀，同样一拳打断了他的鼻梁骨。
他们的惨叫声让林巧儿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薛世绅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四人毫无招架之力，他最后狠狠踹了两脚躺在地上的那两人，才觉得满意。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朝车子走去。
林巧儿从没见过他有如此暴戾的神情和动作。她怔得做不出反应，只得僵着后背被牵着走。她身上那股寒意丝毫没有散去。
孙磊轻蔑地看着地上四人，对于这种典型的社会流氓，他也不屑于补刀，慢悠悠地回身走了。
等到林巧儿的意识稍微清醒些时，车子已经驶出了这片区域。她手里被塞了一瓶水，可她已经感受不到口渴了，手臂松松地垂着。
连安全带都是薛世绅帮她系的，她看到他脸上余怒未消，不自觉躲了躲。薛世绅这才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在她面前流露出暴戾。
“没事，回家了。”他柔声安慰。
她恍恍惚惚得，“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薛世绅摸摸鼻子，避开这个问题，孙磊也没有回答的意思。恰好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孙磊用车上的蓝牙系统接通电话，“远哥，你说。”
林巧儿握着水瓶的手不觉紧了紧。
钟远的低音从音响外放出来，“绅哥在吗？我现在已经处理完公司的工作。”
“嗯，回家吧。”薛世绅淡淡地回。
“今天大哥忽然来，你不在，我与他谈了。他想要回在他在城建银行的股份，还是为了之前的事。”
“你告诉他我的意思了吗？”
“是，但他说我没资格与他谈，他要求见你。”钟远冷静道，“他目前的官司要是输了，他赔不起。”
“我知道了，我会找他。”
钟远挂断电话，那声音骤然消失，车载电台里飘出轻缓的音乐，衬得刚刚的对话如一场浮云。
林巧儿完全没有听懂，因为她一时想不起谁是“大哥”，钟远以前从未对她提起过什么“大哥”。她不知道除了薛世绅，钟远和孙磊也是尊称薛世勋为大哥的。
但她完全不敢细想了，一听到钟远的声音，就好似提醒了她，今天她的目的。
她身体微微向前倾，小心翼翼地说，“孙磊，我跟百合约好了，我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去她家……”
“别闹了！”薛世绅下意识地喊，随后又调整自己的情绪，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手背的青筋都好似要爆出来。
他拼命忍住，不想因为用力把她的手腕攥疼，声音也控制下来，好声好语地劝，“别闹了，好吗？巧儿，我们回家说。”
她低头，看到他手背皮肤和指关节处一片发红。虽然他没有流血，但这足以证明他方才的愤怒和力度。这片红肿还是让她觉得心疼和过意不去的。
她只得先放下不提，她看到了他的关心，决定先不再激他，等他再冷静一些。
薛世绅想着刚刚那一幕，他花了一整个下午来跟踪林巧儿，结果也没等到他猜想中那个她要去投靠的男人。他很纠结，可也不想放弃。
而且孙百合给孙磊发了信息，说林巧儿想去找她。
薛世绅不得不再次怀疑自己的猜测，或许他们之间并没有第叁者存在。这让他更为恐慌，如果她因为另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决定，他觉得很好解决，只要把这男人揪出来就行了。
如果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那薛世绅也感到两人走在了感情裂缝的边缘，他们摇摇欲坠，他还没有找到原因。
他耐心地等，直到看见那几个行为不端的醉汉，才终于放弃这一下午的蹲守，冲出去把她带回来。
车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林巧儿看向窗外，发现渐渐回到了熟悉的市内街区，他们很快就能到家。
她再度尝试，轻柔地说，“世绅，我与百合已经说好了……”
薛世绅气得拍前座司机的椅背。
孙磊会意地摆手，“我跟百合说。”
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靠在车边的钟远看见他们，便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
一看见他，林巧儿脑海里更是警铃大作。薛世绅给她打开车门时，她简直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不肯下车，祈求般地说，“可是，可是我……”
薛世绅一把把她拽下来，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带着她往电梯走去。
林巧儿觉得自己简直是被架着走路的。
钟远立刻看出他们之间的不正常，他望着他们的背影，问孙磊，“发生什么事？”
孙磊向他讨了支烟，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回。




家雀儿（1V2） 愧疚（加更）
钟远踱步到二楼时，看到画室里，林巧儿与薛世绅坐在沙发上，他们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他听不大清。
林巧儿怀里抱着那只猫咪，低着头听，薛世绅轻声又着急地解释着。
钟远从孙磊那里听说两人发生了争吵，林巧儿跑去墓地看母亲，然后就一直等待孙百合下班，期间她一直在公墓附近。
钟远问他们为何一直跟踪却不直接带她回家。
孙磊无谓地摆摆手，“绅哥老觉得她跟其他人谈恋爱了，所以一直跟着，想看她去找谁。她还能找谁？也就百合了，我脚指头都想得出来，可绅哥不信，一定要自己看。”
钟远冰封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动。他不知道薛世绅是怎么猜到的，但他渐渐从爱情中学到，相爱的人之间有某种直觉，可以触及到对方的情绪。
生来理性的钟远也总是被这种感性的连接震撼着。现在他也不再惊讶薛世绅在猜测。
至于薛世绅有没有猜到过是他，倒也不是钟远最在乎的问题。
若是薛世绅和林巧儿以其他方式分开，他一定会去坦白。他现在不挑明的唯一理由就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迫使眼前这两人分手。
他对薛世绅的愧疚是慢慢发展起来的，他已寻不到源头。就像后悔这个词未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愧疚这个词也未曾出现过。
他们一起成长时，男孩子热衷于打架，玩闹得大了，伤到对方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钟远未曾有过愧疚，这种小时的打闹只是纯粹让他们的兄弟情谊更甚。
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林巧儿时，他只觉得这情愫与众不同，是他与其他女人接触的过程中未曾接触到的。他没有对薛世绅感到愧疚。
他们去佛罗伦萨旅行，事情发展如同电光火石，就这样把情侣间能做的事都做了，那时他也未曾浮现出愧疚的感情。因为他从未体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