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西

夏凉摇摇头。外貌协会害死人，顾莞的分析她觉得没什么可能。
“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夏凉不想让harvey等太久起了疑心，就说道。
harvey看见夏凉回来，好脾气地道，拿铁冷了，他让服务生又续了一点咖啡。
夏凉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harvey自是表示无事。
两人一时无话，夏凉准备直接奔入主题，主动谈起她和他儿子的事情，却不不想harvey先开了口。
”对了，我这次约你，也是想问问你是怎么认识alex的？“ harvey问道。
终于，在快一个小时的漫无边际的谈话后，harve问了重点。
”我之前也说过，我们是在暑期的教育机构认识的。“ 夏凉静静地说道。
”你和alex是男女朋友吗？“
夏凉没想到harvey竟然这么直接，她摇了摇头，否认道：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我们确实一起出去玩过。“
harvey笑了一声，他的嘴角上扬，又喝了一口茶，说道：“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十分好，因为我之前无意间瞥见了alex用你的照片做了主屏幕壁纸。”
听到harvey的话，夏凉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就听harvey接着说道：
“而且你知道吗，alex的锁屏屏幕并不是你，是他喜欢的棒球，可锁屏解开，他手机上的主屏幕和扩展屏都是你。”
“可见，你是他喜欢在意却又无法对外人道的人。”
夏凉听了他的话，借喝咖啡的动作没有说话，harvey问道：
”你们之前一起去了洛杉矶吧？“
夏凉低着头喝咖啡的动作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眉头紧锁，心里七上八下。harvey只提到了alex，看来他还不知道她和莫里西的关系。
既然如此，夏凉放下咖啡，看着harvey的眼睛，说道：
”是的，我和alex一起去的洛杉矶。不过您怎么知道的呢？“
听到夏凉承认，harvey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并没有回答夏凉的问题，而是笑着说道：“可怜了我的小儿子，他哥哥估计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也跟着你们一起去了，做了闪亮的电灯泡。”
听harvey这么说，夏凉更确定了她的猜想，顺着harvey的话说：
”andrew很安静，一路上也不说话。“
harvey做出同意的样子微微点头，”我的小儿子确实沉默寡言。”
”所以您今天找我，是想让我和alex分手吗？“ 夏凉开门见山的问道。
harvey见夏凉这么直接，也直视着夏凉说道：”lia，你是个聪明的女孩。alex喜欢你，但你们是不可能的。“
”alex虽然已经成年了，但你们的年龄差距还在。何况alex不知道以后会前往哪个大学，你们没有未来可言。“
夏凉没有说话，脑子里却飞速运转着。
harvey不知道莫里西的事情，所以harvey的威胁是关于alex，而非莫里西。
想到这里，夏凉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不似刚才那么紧张。
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望着harvey，郑重说道：
”您放心，我不会和alex在一起的。”
harvey没有想到夏凉的回复这么爽快，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奇，之后笑言道：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harvey想要伸手抚上夏凉的手，被夏凉躲开了。
harvey笑了笑，说道：”也请你理解一位做父亲的心。“
夏凉点点头。
两人和气地就这件事情达成共识，一起离开了咖啡馆。临离开前，趁着harvey不注意，夏凉给正在忙着做咖啡的顾莞发了个短信：
”搞定，我先走了。“
事情的顺利有些超出了夏凉的意料。大概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吧，夏凉不经想。
………………..
刚走出咖啡馆，夏凉远远地看见了王阳明朝咖啡馆走来，他大概又来这里找他的女朋友。王阳明也瞧见了夏凉，正准备和她打招呼，却发现了她身边的harvey，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将那句”hello“了回去。
harvey和夏凉的车都停在了离咖啡馆一个街区之隔的停车场。夏凉在咖啡馆里的时候，待到后面就觉得头有些发晕，她以为是室内不透气的原因，没想到出来了还是晕得厉害。
果然人年纪大了，只睡四五个小时是行不通的，夏凉想到。
转过街角，夏凉似乎看到了alex的身影，但她的头晕晕沉沉，也无暇想太多。
等到两人走到停车场，夏凉觉得自己简直在云上走路，好像下一步就会栽倒地上。
”lia，你还好吗？“harvey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透着关切。
夏凉摇摇头，她按响了车钥匙，朝自己的车走去，她只想着赶紧回家。
”你的脸色不大好，不适宜开车，要不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去吧。” harvey又说道。在夏凉的耳朵里，harvey的声音仿佛是从远方飘来。
忽地，夏凉反应过来自己的异样。她这个样子，恐怕是被下药了。她转过身，想走回咖啡馆找顾莞帮忙，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趔趄了一下。
harvey扶住了她，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lia, 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夏凉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完全没有了气力，只能任由harvey的掌控。
harvey的手抚上她的腰，嘴里轻柔地说道：“乖，我看了alex的手机，知道你家在哪儿。“
虽然身体无力，可是生理的恶心再次将她淹没，她被harvey推进了副驾的时候，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涌了起来。她躺在副驾上，只觉得自己要飘了起来，似乎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般轻盈。
手机的震动隔着手提包不断传到夏凉的腿上，如果她有力气打开包，就会发现是顾莞在不断给她打电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机终于不震动了，一条短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刚刚王阳明来找我，看见了你和帕特森，王阳明说他的学姐前几天告诉他，帕特森喜欢性骚扰女学生，你还是要注意安全。“





莫里西 第二十一章过去
夏凉不记得harvey是怎样摸到她包里的钥匙，开了她家的门，也不记得她是怎么样被他抱回了家，放在靠着墙的床上。
百叶窗紧闭着，隔绝了傍晚耀眼的阳光，偶有一缕光穿过层层阻碍钻进房间里来，却也照不到床上，只能无力地攀附在墙壁上。
夏凉对她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她如一个牵线木偶般被harvey摆弄着。
harvey脱了她的鞋子，把她的脚放在床边，又脱了她的船袜。
他抚上她的小腿，揉搓着她的脚踝。他的眼神贪婪，仿佛在拆开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他的动作却缓慢，仿佛打定主意要细细品尝一道心烹饪的菜品。
泪水划过夏凉的脸庞，harvey轻柔地触摸如带刺的尖刀，缓缓刺过夏凉的每一寸肌肤，痛感简直要直冲着她的心尖而去，痛苦几要模糊了意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低沉的话语。
”不要害怕，你会喜欢的。“
就是这样和风细雨的诅咒，如一道惊雷，让夏凉想起了深埋在回忆里的恐惧。
”不要害怕，你会喜欢的。“
就是在这句话之后，清殊哥哥的手分开了她的腿，又掐住了她的脖子，进入了她。
她记得自己的身体像火一样炙热，莫名而难耐的欲望让两腿间有了湿意，她一直认为是自己气势汹汹主导了这一场对清殊的复仇。
在未来的漫长岁月里，每当思绪稍微触碰这支离破碎的回忆，她都会告诉自己，这是一场以报复为名的冲动情事。
然而，当harvey的手像清殊哥哥一样抚摸她的私处，当harvey说出和他一样的话来的时候，那些封存的回忆如泄闸的洪水，再也藏不住，奔涌进了夏凉的脑海里。
她记起了在喝完那杯果汁后，体会到的和如今近乎一致的眩晕和无力。
她记起了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被脱得一丝不缕的羞耻和不堪。
她记起了自己身上滞留了近一个月的青紫和伤痕，是施暴后的附加品。
她记起了药物作用下身体的难耐，可心里却是无尽的害怕，而后绝望。
她甚至记起了在侵害来临之前的那一丝幻想，她幻想着清殊会来救她，亦或者，面前的男人会因为她沾湿了被单的眼泪而变了主意。
真相永远残酷而事与愿违。
“清殊竟然没有碰你，你还是第一次啊。“ 急速的抽动后，传来身上人满足的叹息。
“真是赚到了。“
他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赚到了”的发现而减轻，反而变得更加粗暴，享受着施虐的快乐。
他将她完全当做玩具肆意摆弄，他将自己的身子和她紧贴，他身上的汗渍浸在了她的身上。
大概就是从被他掐住脖子的那个瞬间，夏凉的记忆开始了偏差。她给自己创造了新的回忆，以求取一丝重新开始人生的可能。
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就在这身体的施暴之后，清殊的死会给她更大的神打击。而这一次，连篡改记忆，她都无法做到了。
……
冰凉的触感唤回了夏凉的意识，harvey将她的t恤脱下，拿着她的家门钥匙在她的乳房上转圈，又发狠式地捏着她的乳房，直痛得她蹙眉。
曾经经历过的恐惧再次袭来将夏凉淹没，她感受到harvey的手抚上了她的内裤，慢慢往下褪去。
在夏凉的意识里，harvey的脸开始和清殊哥哥重合，他脸上扬起的嘴角是她无法回忆的噩梦。
泪眼婆娑间，夏凉忍不住再次开始幻想，她幻想着harvey会因为她的眼泪而中止强奸，可事实却是harvey却已经褪下了她的内衣。
十多年过去，难道她要再次经历这一场梦魇吗？
可她却没有了再创记忆的能力，内心深处竟也不想这么做。
唯有面对痛苦。
过去无数次的崩溃，恐惧，乃至轻生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蔓延，和她正在经历的苦难一起似要将她摧毁，夏凉生出了最后的一丝贪念，有没有人可以出现在她的身边，拯救她。
清殊没有做到的，也许有人可以。
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了莫里西和alex的侧颜。
然而，这终将是侵害来临前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是吗？
她偏过头，任由眼泪划下，准备接受命运的折磨，却看见了身侧的钥匙。而原本攀附在墙壁上的那抹光，正照在钥匙尖利的顶端。
harvey已经褪下了衣裤，一手扶着夏凉的大腿，眼里是即将施害而藏不住的兴奋。
蓦地，夏凉鼓起全身的所有力量，微微伸手，握住了那只钥匙的尾端。
就在harvey准备进入的时候，她抬起手，将那只钥匙，向他的侧腰捣去，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harvey的动作停滞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随后是巨大的痛苦，他的脸扭曲着，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夏凉的身上。
夏凉颤抖着双唇，想喊出什么，却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迷蒙的泪眼里，她似乎看见了莫里西的身影，他的衬衣上满身是血，右脸上也沾上了几滴，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他模仿自杀少年的模样。
夏凉闭了闭眼睛，终是看清了眼前站着的那个人，和他手里的那把瑞士军刀。




莫里西 第二十二章瑞士军刀
昨晚生日派对，alex睡得很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叁竿。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愣愣地盯着墙上《搏击俱乐部》的海报，还没有适应他已经十八岁的事实。
他想起电影里，布拉德皮特饰演的泰勒打架搏斗时所激发的自由和畅快，曾经让他钦羡不已，他悄悄模仿过他的挥拳姿势，可惜至今也没有像泰勒一样，潇洒地出拳过。不过奇怪，曾经那般高涨的对搏击的渴望，渐渐消散，现在他望着海报上泰勒的笑颜，竟没有了之前的心向往之。
《搏击俱乐部》是他和andrew一起看的电影，基本上他所有看过的电影都是andrew一起看的，他主动与电影最大的联系大概就是每年找到一份新的影单推荐给andrew，直到有一年他的片单被他的弟弟嫌弃，自那之后，就连唯一的主动也丢失了。
alex记得，andrew看完这部片子的时候，问了他一个问题：
“为什么最终杰克要知道泰勒真正是谁呢？“
”泰勒是他的一部分，他早晚会发现的。“ alex当时并没有细想，脱口道。
如今又想到这个问题，alex却觉得如果杰克永远也不知道泰勒的真实身份，未必是件坏事。
胡思乱想着，alex转过视线，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厚厚的一沓大学申请资料，他还躺在床上，可心却已经在这些资料中贪婪地穿梭了。他对大学生活有着不可名状的期待，每次填写大学申请的时候，他就不由想象着自由无虑的大学生活。有着棒球运动员的身份，他自信不少名牌大学都会向他抛来橄榄枝，甚至常春藤学校也不例外。他受够了这个家，连带整个加州无尽的骄阳都让他厌倦，一想到自己可以去东部读书，在安静的白雪皑皑里，他穿着棉衣走进温暖的宿舍，壁炉的火光暖着人心，和舍友们谈天说地，仿佛世界是自己的牡蛎。
他总是这样，一旦想到大学申请就止不住自己的幻想，可再无边的想象也在他看见一沓资料上的那把瑞士军刀时戛然而止。
不知怎的，alex想到了第一次告诉妈妈要去东部读书时，她一闪而过的忧愁面容，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向了他的心口。
妈妈的脸上很快代之以喜悦和鼓励，他也像没注意到那一瞬的表情，继续讲述着他的东部求学打算，可是原本甜蜜的计划，终是染上了一点苦涩。
像之前的每一次想象一样，他的思绪似是固定的算法，终会导向那个如细针般刺痛的问题。
如果他去了东部，那妈妈要怎么办呢？
还有andrew，至今不知道“泰勒”存在的傻弟弟。
alex又看了一眼那把瑞士军刀，只觉得心烦意乱，一股子怒火又要在他心头点燃。
睡意全无，alex坐起了身，一眼就看到了衣架上挂的那顶lia送的棒球帽。
怒火一点点熄灭，他想起了昨晚穿一袭小黑裙的lia, 当她走进客厅的时候, 整个家都因为她熠熠生辉。他多想不顾众人的眼光，搂她在怀，当她把棒球帽送给他的时候，他简直快要抑制不住吻她的冲动。
可惜昨晚lia离去的太早，他有好多话来不及对她说。
他昨晚看见爸爸朝她走过去，似乎对她说了什么，让她脸色不豫。爸爸不会已经发现了他和lia的事情？
这不大可能，他仔细回想，认为自己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连他的手机屏保都还是他最爱的棒球队的标志，只有打开到内屏才能看见他在洛杉矶和lia的合照。
大概只有爱情中的少年才不知道愁苦的滋味，alex一想到lia，满脑子里就剩下了她曼妙的身姿，和她说话时那漫不经心却又有点一本正经的模样，连她入睡时一张一翕的红唇都能让他看上半天而不觉得时间缓慢。
alex掏出手机，看到已经接近中午，给lia发了个短信。
“今天有空见面吗？“
可惜直到alex和妈妈吃完午饭，lia也没有回复。今天的午饭只有alex和妈妈两个人，莫里西上午就出去了，说是去了他朋友家，爸爸也一早出门，只是妈妈没问他要去哪里，爸爸也没说。
“你下午有什么打算？”
吃完饭，母子两人坐在沙发上，妈妈问道。
昨晚宴请宾客，休息得太晚，alex留意到妈妈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下午两点，lia还是没有给他回消息。他假装看着电视，说道：“我下午打算和同学去咖啡馆写作业。”
妈妈点点头，她站起身，走到门厅，拿了一样东西，发出叮当的响声，又走到了alex的面前，递给他。
alex看见妈妈的手里是一把车钥匙，就听见妈妈笑着说：
“开车去吧。“
alex看见妈妈把她的车钥匙给自己，他摇了摇头，说道：
“没关系，我骑自行车去就好。“
妈妈将车钥匙放在了alex的手里，说道：“妈妈的这辆车送给你了。“
”别人家的孩子16岁的年纪就有自己的车了，我们家住的离学校近，你虽然早就有了驾照，却没有自己的车。“
”你现在十八岁了，妈妈觉得你也应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去其它地方，妈妈支持你。现在有了一辆小车，虽然去不了遥远的东部，但是你可以随时去更多你想去的地方。“
听到妈妈这样说，alex呆愣了一下，他默默点点头，接过钥匙。他其实听到过父母的争执，爸爸是反对他有车的。
“怎么，不开心吗？“ 妈妈看着alex，笑着说道。
alex挤出了一个微笑，连忙表示自己非常开心。
他抬起头，看着妈妈在自己身边坐下，脖颈处的残留的淤青映入他的眼帘。
alex如鲠在喉，他握紧了手中的车钥匙，一直积压着的忍耐着的，在这一刻决堤，他开口道：
”妈妈，和我一起去东部吧。“
妈妈诧异地看着他，听alex接着说道：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爸爸。“ 说完，他心疼地抚上妈妈脖颈处的淤青，妈妈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和我一起去东部，妈妈你可以在那里谋得一份教职，我上大学后也会打工赚钱。我们一起离开，带上andrew。”
“我们叁个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妈妈拉住alex的手，面上强装着笑意，说道：
”alex，你爸爸只是偶尔一次没控制住，他不是——“
”妈，你别说了。 “ alex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他瞥见她脖颈处的淤青，只觉得愤怒和懊恼冲上了头顶，他高声说：
“我一直都知道，我从小就知道他对你做的事情。“
妈妈那一层薄薄的伪装在听到alex的坦白后也掉落下来，她的眼睛蓄满了泪。
妈妈低下头，眼泪滴落在沙发上，她低声道：“我们每次冲突都是在你们睡着的时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alex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是一旦知道，就再也无法抹去知道的事实。”
“你们每次都趁我们睡着之后在一楼的卫生间里争吵，然后爸爸就会伸手打你，推搡你，甚至扇你的耳光。七岁的时候，我有一次口渴，半夜起来喝水，听到了你在卫生间的哭声，自此之后，爸爸几乎每一次打你，我都知道。“
“他上一次打你，就是上周。“
说完，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妈妈。
妈妈一边用纸巾抹了抹眼泪，一边问道：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alex抿了抿唇，开口道：
“你被爸爸家暴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离开？“
妈妈没有说话，alex一直不明白，妈妈受过高等教育，有一份体面的教职，为什么没有勇气离开家暴的父亲，离开这个魔鬼似的家庭。
他甚至生出过对妈妈的一丝怨恨，恨她的软弱，恨她的不反抗，恨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配合爸爸扮演一家人美满的假象。
妈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擦了眼泪，说：“如果你早告诉我，也许……”妈妈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继续擦着红了的眼睛，可眼泪却流不尽。
而alex对妈妈生出的那一丝怨也是在他回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对外人坦白的那一刻消失的。
小时候，他明明目睹了那么多次家暴的残酷，为什么他没有告诉妈妈，没有告诉外婆，没有告诉学校的老师？
如果他早一点说出来，妈妈也许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受着爸爸的暴力。
可是他没有，他无数次话到嘴边，可没有一次，他说了出来。
每次他要说出爸爸的暴行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妈妈在浴室里绝望的哭泣声，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妈妈躺在浴室地上的痛苦的神情，有一次他甚至听到了浴室里发出了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巨响，他似乎隔着卫生间的门板，看到爸爸扭曲的脸庞上凶性毕露，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害怕轻易地将那告发的勇气淹没，他在这样撕裂的痛苦中慢慢长大。他有一天忽然明白，妈妈作为受害者，自是承受了比自己更深的恐惧和苦难。他又怎么能要求她勇敢地站起来，朝眼前这个凶手发难。
可是那一次次被淹没的勇气却似一簇簇火苗在他的心里团积，藏得愈久，心中的火团燃烧得愈旺，而那火团的性质也从微渺的勇气转化成了无来由的愤怒和对暴力的崇尚。他将心中的一腔热血尽情洒在赛场上，他成为了教练心中全队最优秀的棒球运动员，可他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一块是缺失的，还有更多的火苗正在堆聚着，一切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