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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初禾
处理完凤兰市的数起命案,返回首都时,花崇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来了。
隆冬时节,凤兰市大雪纷飞,比上次更冷了。
孟奇友亲自来接,半截女尸的案子把他忙得够呛,这一个多月眼看已经是岁末,刑警支队却一刻都没闲着,逮着方龙岛妇女买卖产业链这条线拔,不仅把当年的涉案码头老板全揪了出来,还拔出几个受贿赂,为黑势力充当保护伞的官僚。
再次见到花崇,孟奇友觉得亲切,没看见柳至秦,又有些诧异。
查凤兰兵器工厂,需要凤兰当地警方配合,所以花崇在出发前就联系过孟奇友,但这事牵扯到“银河”,目前不可能向地方警方透露详细情况,花崇并未跟孟奇友说太细节的东西,更没提柳至秦。
“我还以为他跟你一块儿来呢。”孟奇友乐呵呵的,“你俩关系好,上哪儿都离不开。”
花崇笑了笑,“他还有别的工作安排。”
孟奇友把之前特别行动队的临时办公室交给花崇,“要不你们还是在这间儿?”
花崇不挑,“孟队,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事……”
“凤兰兵器工厂嘛,我放这儿呢。”孟奇友拍了拍胸口,以示自己惦记着,“那厂子在万兴路,早就转型了,我找了当时万兴路派出所的老民警,还找到了几个负责人,马上就来,你有任何问题,都问。我这儿的车你也随便用,那老厂区现在荒着,厂房没用了,但家属区还住着几户人。你要去,需要我陪的话,叫一声就行。”
花崇道了声谢,决定先去万兴路看看。
“也行。”孟奇友说,“反正他们还没到,懒得等了,咱先去踩踩地皮。”
雪时停时下,道路两边堆着高高的积雪。天空被铅色的云压得很低,虽然是下午,但日光很难透下来。
街口有家“海山茶”,这个季节本该生意红火,但如今却已关门停业。
花崇回视线,沉下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神。他已经习惯柳至秦的陪伴,现在柳至秦不在,他的神经久违地紧绷起来。
警车停在一条略显萧条的街上,孟奇友回头说:“花队,这儿就是凤兰兵器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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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尘哀(06)
一下车,花崇就被刀子一样的寒风刮得眯起眼。
孟奇友躲着脚,笑出满脸褶子,“上回你们来时还不算最冷呢。”
花崇穿得厚,脸包得严严实实,挺过了刚下车那一阵,渐渐就适应了,跟着孟奇友,还有一位万兴街的老民警往厂子的方向走。
路不宽,凹凸不平的,车开不进来,两边是四层高的筒子楼,青黑色,墙砖是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有的是日积月累的污迹,有的是修补的墙皮。
楼里几乎没有光线照出来,门都是破旧的墨绿色木板,木头加铁皮结构的围栏仿佛一推就倒,但走廊上还零星挂着两三件衣服,证明里面住着几户人家。
“也就这栋楼还有人住,这楼修得晚,结实。”老民警戴着顶包头盖耳的大毛帽,一说话就吐出一片白气。
他在这儿干了大半辈子,明年就要退休了,把凤兰兵器工厂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但一共也就5户,2户是厂里的老人,厂子转型,断了他们的路,但好歹还有房子住,他们不愿意搬,就一直住着。另外3户是在附近打工的,别地儿租金贵,这里几乎算不要钱。”
说着,老民警往前方一划拉,“那些房子都是危房,但没规划上,拆不了,也住不了,就这么放着。”
孟奇友说:“我听说规划上了啊,说要依托兵器工厂建个文创园。”
“嗐,这都说几年了,压根儿没动静。”老民警不懂文创园那一套,“就那些破厂房破机器,修个公园谁来看啊?”
孟奇友说:“咋没有?绸城搞了好几个这种园子了,现在的小年轻就喜欢这种,叫什么?怀旧!有范儿!”
花崇一边听两人聊天,一边观察那些几十年前就矗立在这里的建筑。
眼前的景象忽然变色,耳边充斥着的不再是呼啸风声,而是喧闹的人语。
这是凤兰兵器工厂的家属区四村,前后左右是一村、二村、三村、五村,每个村里都有一个食堂,在厂里忙碌的青壮年工人没工夫照顾家里的小孩,若家中没有老人,小孩们便成群结队到食堂打饭。
队伍里也有懒得在家中开火的老人,和累了一天,不想回家做饭的年轻人。
晚饭时间,食堂外、小巷里,浓重的油烟气里裹挟着家长里短和小孩的嬉闹,以及父母呼唤自己孩子的声音。
花崇置身其中,被几个不看路的小孩碰撞,再向食堂的方向走几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后脑勺。
小安岷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怀里抱着两个饭盒,规规矩矩地排在队伍中。
饭盒太大了,而他即便穿着厚实的衣服,个头还是很小,看上去不太协调。
队伍前后的小孩都在说笑打闹,大人招呼也招呼不住,只有小安岷不吵不闹,被撞到了也只是不太愉快地皱皱眉。
队伍行进得很快,没多久小安岷就捧着饭盒出来了。
饭盒的隔热性大约不太好,直接用手拿很烫,所以他的手已经缩到了袖子里,就拿手臂抱着。
他小跑着往筒子楼里去,和排队时不一样,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小孩儿单纯,吃饭是件快乐的事。
吵闹声变回了风声,画面里的烟火气不见了,摇摇欲坠的建筑冷清地伫立,看不到一个人影。
花崇又听见孟奇友和老民警的声音,他们还在扯文创园该不该建的问题。
“兵器工厂转型之后,新厂就直接建在其他地方了?”花崇问。
“没,还在这儿。”老民警说:“但过了3年就被另一个厂子给合并了,这边就逐渐没什么人了。”
说起凤兰兵器工厂,老民警就滔滔不绝,“我们这厂以前生产炮弹,还有那些各种型号的发射装备。后来不是转型成卡车配件厂了吗?我们这技术跟不上,工人也不习惯,没转好,就只能让人给接管了。现在城里头也没那么多地方搞工厂,就弄乡镇里去了。你瞧这里,以前一到8点,就全是赶来上班的工人,现在除了咱们,连人声儿都听不见!”
说着,花崇已经来到兵器工厂以前的大门口。
铁门坏了,岗亭里没人,厂区里雪也没有清理,看着十分萧条。
花崇问:“发生过爆炸的116车间在哪里?”
老民警一愣,“爆炸?”
“对,24年前,116车间曾经发生过一起爆炸,5人死亡,30多人受伤。”花崇说:“你还有印象吗?”
老民警刚还轻松自在地说着话,此时神情突然沉下来,“你们是来查那件事啊?”
“老徐,花队是上头特别行动队的人,他问什么,你只要知道,就都说出来。”孟奇友故意板了板脸,“不兴隐瞒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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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瞒啥啊。”老民警立即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提到116车间,都多少年了。”
花崇说:“听你的意思,那件事你印象很深?”
“岂止是印象深,我当这几十年警察,别的鸡毛蒜皮我一退休就都可以忘了,但这事不成,当时我就是出警警察,我第一个赶去,那现场啊——”老民警嘶了声,“就一个字:惨!”
花崇眯眼,等着他的下文。
“116车间是火工车间,本来就容易出事,在消防那儿是挂了名的,我们派出所每隔一个月也会安排人去检查。但是爆炸的事,谁也说不准,在那儿工作,确实就得冒风险。”老民警说:“但出事那天也是巧,除了生产线上的工人、技师,还有研究所的人。他们才是冤。”
花崇说:“冤?”
“可不是吗?”老民警摊开手,旋即又往远处的一座山指,“咱兵器工厂不是只搞生产,还搞研发,研究所在最里头,那儿看见了吗?”
花崇跟着他的手看去,山上灰蒙蒙的,看不到建筑。
“研究员们平时就在山里搞开发,生产的时候会下来跟一跟。”老民警说:“那次是一个组长带的队,结果炮弹炸了,存放在里面的易燃易爆品跟着炸,整个车间跟火海差不多。消防来得快,但那也只能灭火。”
花崇说:“当时调查爆炸原因,结论是什么?”
“就是试验新品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老民警说到这儿余光往花崇瞥了下,似乎有所隐瞒。
花崇没放过他的细微表情,“只是意外吗?”
老民警低着头,支吾道:“嗯,就是意外。”
别说是花崇,就是孟奇友也已看出不对劲,“老徐,咱们刚才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不是重要的案子,花队能亲自来吗?你得说实话!”
“我不是故意瞒你们什么,当时我们查来查去,跟所有相关的工人、研究员,还有厂里那些领导都问了,都说就是试验新品时爆炸。这事本来就有风险,谁都控制不了的。”老民警说:“所里还有记录,我这就回去翻给你们看!”
“不急。”花崇说:“记录的事一会儿再说。但是老徐,我刚才注意到,你似乎认为我不会轻易相信这个说法?你在看我的脸色?”
老民警顿住了,“我……”
花崇说:“你自己也对当年的调查结论存疑,对吗?”
老民警沉默了好一会儿,长叹一声,“其实这事,虽然确实是意外,但是116车间的领导,还有研究所的领导,甚至厂长副厂长,都有责任!”
花崇说:“因为他们明知试验可能出现事故,却没有及时向工人传达,甚至没有将不参与试验的工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5死30多人受伤,这在一起爆炸事件中,是很正常的伤亡数据。
但是听老民警说到调查结论,花崇心中就已出现疑问。
既然是试验新品,并且已知存在风险,为什么当时车间里还会有那么多人?
除了必须在现场的研究员和工人,其他人在干什么?
老民警摇摇头,“花队,你是年轻人,不知道20多年前厂子搞生产的状况。那时候生产就是命,工人们家里孩子都可以不顾的。当时试验新品,按照现在的做法,那肯定是无关人员全部撤离,而且也不该在116车间搞,该去周围没有其他车间的地方搞。但没那条件,只有116车间行。这边搞试验,那边就继续生产,工人们根本不知道研究员们是下来搞试验,厂子从上到下,安全意识都是这个。”
老民警双手拇指食指合拢,比了个鸭蛋。
“不出事没啥,一出事就完蛋。”老民警颇为感慨,“搞试验的研究员和工人基本上都当场炸死了,其他工人也有被炸死的,我们当时去问重伤的工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当天有试验。”
花崇说:“但厂里的负责人没有被追责?调查报告上也没有提到你刚说的这些?”
老民警尴尬道:“厂领导和我们当时的上级沟通好了,赔偿工人和家属,尤其是那些有小孩的家庭。”
孟奇友听得冒火,“你们……唉!”
20多年,社会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观念也早就不一样了,花崇倒是能够理解当年民警的做法,只是这么一来,爆炸的真相就很难找到了。
爆炸时柳至秦的父母安业乐和詹小芸都在,且都被当场炸死。这真的只是意外?还是被一双幕后黑手所推动?
如果不是意外,他们就是被针对了。
原因是什么?因为他们不是柳至秦的亲生父母?
他们必须死?
他们知不知道柳至秦并非自己的孩子?他们和后来的“银河”之间是什么关系?
两种可能——
他们知道柳至秦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帮柳至秦和顾厌枫的母亲抚养柳至秦。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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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完全被蒙在鼓里。他们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与柳至秦同龄,也许是在生产时就被换掉了?然后在柳至秦6岁这年,某个势力认为他们的存在是隐患,所以炸死了他们?
花崇不寒而栗,忽又想到第三种可能。詹小芸就是柳至秦的母亲,同样也是顾厌枫的母亲。在安家,安择才不是安业乐和詹小芸的亲生孩子?
安择的年龄和顾厌枫相仿,若詹小芸是柳至秦的母亲,则不可能生下安择。
线索构成了一个暂时无解的圈套,花崇摘下手套,手指压在眼皮上,轻轻按揉。
如果将柳至秦和顾允醉联系起来,迷雾似乎就散开了一点。顾允醉被放在顾永哲家中,顾风琴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多年以后顾允醉被“银河”的成员黄伟带回组织,相当于将放养的“种子”移植回去?
那柳至秦其实也是“种子”之一?因为安择的保护,黄伟未能下手?还是有其他原因,导致他们遗忘了柳至秦?
解密的关键似乎在柳至秦和顾厌枫的母亲上,顾允醉提到了“chenai”,语气却满是不屑。
“你们要去116车间看看吗?”老民警说:“炸得啥都没有了,后来那儿重建了个厂房,还叫116车间。”
花崇随老民警到了116车间,后来又上山看了看废弃的研究所,回到市局时已经是晚上。
沈寻没跟着去兵器工厂,跟后来赶到市局配合调查的兵工厂前副厂长郭立甫聊了会儿。
郭立甫当年分管的正是研究所,安业乐和詹小芸都在他手底下工作。提到116车间的爆炸事故,郭立甫非常自责,接连说自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受伤的人。
花崇推开警室的门,带着一身寒气坐下。
郭立甫看了他一眼,并不知道他是谁,继续说道:“新品试验确实有风险,这我是想到了的,但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我们研究室厉害,那么多次新品试验,也从来没出过大事。我要知道能爆炸,肯定早就把无关工人都疏散了,也绝对不让安业乐和詹小芸一起去。”
花崇微蹙起眉。
沈寻说:“因为他们是夫妻?”
郭立甫点头,“我们研究所就他们一对夫妻,是我疏忽了,他们还有两个孩子,留一个人,起码两个孩子不会成为孤儿。”
花崇来不及去感慨已经发生的事,问:“关于安业乐和詹小芸,你了解多少?”
第157章尘哀(07)
事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郭立甫当年45岁,现在已是快70岁的老人,早就从岗位上退了下来。
他沉默着,花了不短的时间才重新开口,“我们研究所几十年前还是很不错的,下面的车间人人都能进,只要经过培训,技术过关就行。但研究所还要看学历,的都是能搞研发的人才。”
花崇看过安业乐和詹小芸的部分资料,他们都不是凤兰市本地人,安业乐出生在南方一个小镇,詹小芸的家乡则在北方县城,两人的第一个交集是在凤兰市同省的绸城。
那个年代社会上大搞兵器研发,绸城工业大学开设了定向培养的兵器及弹药研究中心。
安业乐和詹小芸先后在研究中心学习,毕业后都被安排到了凤兰兵器工厂的研究所工作。
“其实他们结婚,还是我牵的线。”郭立甫干涩地笑了声,满脸褶子抖动。
花崇说:“牵线?他们不是在绸城就认识了吗?”
“认识归认识,处朋友、结婚那是另一回事。我们那会儿啊,当领导的啥都要管。”郭立甫接着说:“我就是知道他们是同学,才想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当时他俩都到年纪了,也都离乡背井的,老家没什么人,早点定下来,成个家,也好互相扶持。我跟他们两个人都说了,安业乐还不好意思,倒是詹小芸大方,主动和安业乐聊天,还给安业乐带饭。”
“他们没谈多久,应该是都觉得对方很合适吧,就把婚给结了。”郭立甫又说:“在家里办了好几桌。对了,他们家就是厂子给分的房子,那一片儿现在没人了,但当时热闹得很。”
花崇刚从万兴路回来,目睹的萧条和郭立甫的描述形成鲜明反差。
“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我和安业乐一起守着,他紧张得在医院直哭,我还安慰他,说你是你们家的顶梁柱啊,你哭啥?”郭立甫笑了笑,“挺顺利的,是个大胖小子。”
花崇情不自禁问:“那第二个孩子呢?”
“第二个……”郭立甫想了好一会儿,眉间紧紧皱起,叹了口气,“第二个就没那么顺利了。说是难产,差点母子俩都过去了。”
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柳至秦,但花崇还是长吸了一口气。
“那阵子安业乐经常跟我请假。我们厂子里管得严,不像你们现在,想请假就能请假。”郭立甫说:“好在那时大家心很齐,谁家里有困难,大家能帮的就都帮一帮。安业乐的工作别人帮忙顶着,他研究所医院两头跑,累得够呛。后来詹小芸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不过比起老大,老二瘦小很多,我们还组织了一次捐款,让安业乐把孩子给养好。”
沈寻问:“詹小芸两次生产,詹家和安家的亲戚都没有来帮过忙吗?”
郭立甫摇头,“远亲不如近邻啊,他俩的老家都离得远,在凤兰没亲戚。就詹小芸难产那次,安业乐累得直接在路上睡着了,我问他咋不将两家父母叫来,他说詹小芸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早就断掉联系了,他家里呢,父母都走了,只剩下关系一般的哥嫂,叫不来。”
“等等。”沈寻抬手,“詹小芸从家里跑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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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立甫说:“这事我当时没有详细问,后来出了事,我们联系家属,才知道詹小芸原本就是被养的,他们那个县城很落后,詹小芸在家里就被当做丫鬟来使唤。詹小芸喜欢读书,和几个有同样遭遇的女子一起跑出来了。”
花崇诧异,看了沈寻一眼,沈寻眼中也是同样的疑虑。
詹小芸是被养,养还需打一个问号,从詹小芸后续的遭遇来看,那真的是养,而不是人口贩卖?
而不管是养还是人口贩卖,詹小芸的真实身份可能都是一笔糊涂账了。
“安业乐和詹小芸都很敬业,他们家老二生得不好,詹小芸的身体也垮了一截,当时都是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硬是把老二给救活了,詹小芸也慢慢恢复过来。”郭立甫说:“他们心里感恩,安业乐几乎就住在山上,想把欠的都补回来。孩子大一些之后,詹小芸也住山上,夫妻俩轮流回去照看孩子,反正住的是家属区,食堂吃的管够,孩子啥也不缺。”
花崇以前听柳至秦说,父母回家的次数不多,即便是在出事之前,他们也不常陪在他和安择的身边,所以他对他们的印象一直不怎么深,他们在事故中死去,也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真正将他拉扯大的是安择,父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给了他生命。
此番听郭立甫说起当年的事,才为这对父母疏忽家中孩子寻到了合理的解释——他们并不是不疼爱两个尚且幼小的儿子,只是曾经欠了同事和领导太多人情,想要尽力补偿回来。
这个细节切割出他们性格中诚实忠厚的一面。
“那个新品是他们小组负责的,我们研究所分了好几个小组,各做各的项目,安业乐和詹小芸原本就是在一个小组,他们这种情况,按下面车间的规章制度,其实需要分到不同的小组,得互相影响。”郭立甫说:“但是这种技术研发活儿又和工人的活儿不同,我试过了,把詹小芸调到别的组,但是效果不理想,最后还是让他们在同一个组。”
“出事时,安业乐已经是组长了,詹小芸是他的副手,只要新品安全投入生产,他们就可以休假了。”郭立甫眼中满是遗憾,“假条都已经放我那儿了。可能都是命吧。那两个小娃子,我们平时能照看都照看着,大的特别懂事,小的比较内向,不怎么说话,但我听说小的很聪明,小学就经常拿奖。”
花崇说:“安业乐和詹小芸的后事是谁来处理的?”
“厂里安排的,以前联系也不方便,我们尽力找他们的家人了,一个都不愿意来。”郭立甫叹气,“可能是听说有两个小孩,大的那个9岁,小的那个才6岁,都怕摊上麻烦吧。”
花崇说:“他们一次也没有来过?”
郭立甫很确定,“一次都没有来过,我和他们家在同一层楼,有什么事我都知道。”
沈寻送郭立甫离开,花崇还坐在座位上,手支着下巴,沉默。
沈寻回来时轻轻敲了敲门,花崇回神,“沈队。”
“在思考什么?”沈寻刚才在茶水间兑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花崇面前。
“谢谢。”花崇接过,咖啡的温度透过纸杯传达到指尖。他盯着纸杯,几秒后说:“我现在疑点很多,第一是詹小芸的身份,沈队,我们需要去落实一下,詹小芸是詹家跟谁养的,詹家说不说得出来她的亲人。”
沈寻说:“你怀疑詹小芸本人就有问题?”
花崇点头,放下纸杯,站起来,“来之前,我大致捋出一条线,安业乐和詹小芸生第二个孩子时,柳至秦也正好出生,有人因为某个目的,将两个小孩掉包。当时医院管理不像现在这样,只要制定好了计划,执行无误,掉包一个小孩是很容易的事。”
沈寻说:“但现在詹小芸自己的身份都没查清楚。”
“没错。”花崇眼色一沉,“她有没有可能和‘银河’有关呢?她有没有可能,正是柳至秦和顾厌枫的亲生母亲?安择才是来路不明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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