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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初禾
程久城深吸一口气,“失踪的这些学术人才,不是普通的失踪,他们可能被作为‘银河’新的试验体,由顾允醉这个人口贩卖负责人交给了‘银河’的核心,也就是改造计划的科研团队!这样他可以避被怀疑,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他引诱我们这一个真正目的!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柳至秦点头,谨慎道:“如果我从顾允醉的角度出发,没有考虑错的话。”
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程久城蹙眉,似乎正在让自己尽可能冷静地过滤柳至秦给出的信息。
花崇看了看两人,心脏没有来地一揪。
他觉得自己和柳至秦都遗漏了什么,它像阳光下的细小游鱼,在清水里一晃而过,轻盈得如同没有形体。
他的双手穿过泛光的水,迅速拢,可是那条游鱼还是从他指间逃掉了。
阴影顿时涌起。
那是什么呢?花崇不禁想,被他和柳至秦放过的那条游鱼,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我要向高层汇报。”程久城肃然道:“花队先回去休息,你……”
说着,他看向柳至秦,那眼神既有前辈的慈爱,也有重重担忧,“你的禁令还没有解除,还得被特警监控。”
柳至秦笑了笑,“我有数。”
程久城叹息,“明天傍晚之前,我给你们一个答复。现在都去睡觉,别再熬了。”
柳至秦转向花崇,正欲说话,余光却瞥见墙上的监控显示屏。
不知什么时候,顾厌枫已经回到了那间四面白色的看守室,并且像此前很多次一样,微笑看着摄像头,就像正与他们对视。
注意到柳至秦的视线,花崇也看向显示屏。
顾厌枫稍浅的眸色被灯光照得更浅,他此时的模样称得上美丽又无辜。
花崇看了会儿,轻声问:“你说,他现在正在想什么?”
几秒后,柳至秦在花崇腰上拍了拍,“走吧,回去睡一觉。”
两人离开后,程久城还注视着显示屏。顾厌枫似乎是乏了,终于移开视线,打了个哈欠,在床上躺下,紧紧蜷缩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花崇,安岷。”他的嘴唇以极小的幅度动着,没有人能够听见他发出的声音,他重复了好几遍,然后将自己蜷得更紧。
不久前在审讯室,他竟然睡着了,回忆也因此中断。高大的男人指着院子里被束缚的人,那是个比他父亲还要矮小瘦弱的中年男人。
他必须杀掉对方,就像杀掉那个企图侵犯他的大学生。
他摇头,不愿意,不断往后退缩,大喊大叫,想找到父亲,他害怕得掉泪,手脚不听使唤地颤抖。
高大男人将他拉到一旁,抓鸡仔似的捏着他的两条手臂。他拼命挣扎,可是毫无作用,那双手就像铁钳一般,几乎将他的骨头折断。
高大男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不久,又来了两个男人,他们往他的血管里扎针,他不配合,血管被戳烂,流了很多血。
那一管冰冷的药水还是被推进了他的手臂,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却又亢奋。他似乎不再是他,但拿起斧头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走向那个干瘦的异国男人,对方跪在地上疯狂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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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斧头,心里有个声音说停下来,但他停不下来。
斧头砸下去,红白色的粘液像喷泉一般爆涌,带着一种生命垂败的力气,回光返照似的打在他脸上。
我又杀人了。他想。
上次杀死那个大学生,是要反抗对方的侵犯。那这次是什么呢?他要反抗谁?
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也随之倒下。地上是从那个可怜男人身上流淌出来的生命,沾了他浑身腥红。
他被拖起来,仍是像只任人丢来摔去的鸡。
“起码会杀人,是个天生犯罪者。”他听见有人这么说。
那一刻他发疯般地想要反驳。
我不是!
可那些红色白色的东西让他根本叫不出来。
他就是杀人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犯罪者。
他见到了许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被关在一个几乎看不到天空的地方,被“老师”高强度地灌输知识,每个月进行一次体检,每周都有智力测试。
数年之后,他知道这里是“银河”基地,而他和那些孩子都是“银河”的试验品。
试验品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真正的试验品是他们的母亲。她们经过了也许很痛苦的人体改造,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尘哀”。
尘哀,尘埃,多形象的名字啊。
渺小得像这世间随处可见的尘埃,注定走向悲哀的结局。
很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们的母亲,“尘埃”活着的不多,绝大多数在产下一到两个后代之后就因为衰竭过世了。
但他的母亲却还活着,和他一样被束缚在不见天日的基地,名叫叶铃兰。
他觉得自己比叶铃兰幸运,因为至少在基地,他能够自由行动,他在网络入侵上打败了一群比他年长的人,进入了被重点培养的梯队。
所以他可以去天台上看看天空。
叶铃兰却只能待在一间牢房里,他第一次见到叶铃兰时,那个女人身体上连接着至少十条感应线,憔悴又丑陋。
他从“老师”处得知,除了他,叶铃兰还产下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比他小三岁,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自那以后,叶铃兰就再也无法生育,成了一个没有用的“尘哀”。
可这粒“尘哀”又偏偏没有死去。
叶铃兰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悲悯,似乎还有内疚。她总是对他说对不起,妈妈救不了你,妈妈只能救一个。
他不太能理解。
她救了一个?哪一个?弟弟吗?
噢,也许像他们这样活着,死去的弟弟才是被拯救了。
他偶尔去看看叶铃兰,但后来他渐渐成了犯罪机器,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陪伴那个吊着一口气的女人了。
18岁时,他遇到了顾允醉。
将顾允醉带回来的“老师”名叫黄伟,那一批回来的少年不多,起初他并未注意到顾允醉,但是顾允醉很快展露了非凡的才华,轻而易举打败了“老师”,以及他。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15岁的顾允醉盯着他,那目光像一头饥饿的狼。
他立即就被顾允醉所吸引。
当年才被带到“银河”来时,他也问过别人这个问题。可就连“老师”,也没有告诉他答案。
他摸索了很多年,才知道“尘哀”的存在。
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大方一点,让顾允醉不用耗那么多力,就知晓一切。
真相是惩罚,是徒刑,他很高兴,很快就有一个少年和他一起承受这徒刑。
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在听他讲完人体试验、基因改造、“尘哀”之后,没有露出他期待中的震惊和恐惧,只是长时间地坐在原地,眼睛看向光洁的墙壁。
“喂!”他很不满意,伸手推了推顾允醉,“你在想什么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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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醉忽然转过脸,以一种探寻的视线看向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害怕这种情绪了,“老师”、叶铃兰,还有那些端着枪的人,都很难再让他害怕。
但是顾允醉看着他的时候,冰冷的恐惧湿腻地盘在他脚下。
顾允醉冷笑一声,“我在想,你这个人,怎么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第163章尘哀(13)
柳至秦摁下门口的开关,顶灯一下子亮起来。他侧开半个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花崇走进去,看见沙发上摊开的毛毯。
“你不该跟我过来。”柳至秦合上门,叹了口气,“这儿睡不好。”
花崇看他一眼,含着几分责备的意思,“那我该去哪儿?回家?”
柳至秦无奈地笑了笑,“你来回奔波,明天很可能有新的任务,我想你安安稳稳休息一下。”
花崇走近,在柳至秦肩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柳至秦身后有张靠椅,这个力直接将他推到了椅子上。
他抬起头,望着花崇。
这间他待了好些日子的临时看守室有两个顶灯,他刚才只开了一盏,那盏在靠近门的一侧,而他们一站一坐,都在黑暗的一侧。
亮着的顶灯在花崇身后,光线斜着打过来,将花崇的阴影整个投在他身上。
他就像是被一颗名为花崇的小星球困住了。
因为背着光,花崇的五官极深极沉,瞳孔黑而明亮,从眸底弥散出来的光坚毅却又是近乎温柔的。
如果目光有实质,柳至秦觉得那应该是一段柔软的黑色锦缎。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强大,并且慷慨地将强大毫无保留地给与他人,也温柔,从不吝惜将温柔织成一双遮风挡雨的翅膀。
柳至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花崇的脸颊,再摸一摸花崇的眼角。
花崇靠得更近了些,双手先是放在他的肩膀上,而后将他搂住,任由他靠在自己怀里。
柳至秦闭上眼,右边脸颊贴在花崇上腹。
那里的温度令他平静,浅淡的烟草味像一双稍显粗粝的手,正在缓慢地抚摸他多日以来得不到放松的神经。
他很喜欢花崇身上的烟味,不浓,干燥且温暖,和花崇的呼吸混在一起,于他而言是种特殊的抚慰剂。
但矛盾的是,他并不喜欢花崇抽烟。
在洛城时,他们有时一起在露台上抽烟,风将白烟卷走,融化进城市的灯红酒绿中。有阵子他与花崇互相监督戒烟,花崇并无烟瘾,被他了烟与打火机,也就不怎么抽了。
来特别行动队之后,遇到棘手的案子,花崇还是会跟他要烟。
花崇看上去从容无惧,但是这些附着在衬衣上的烟味,暴露了花崇的焦灼。
柳至秦鼻尖在他怀里蹭了蹭,紧接着整个鼻梁压了上去。
花崇扶在柳至秦背上的手渐渐向上,抱住柳至秦的头,手指插入发间,轻轻捋了两下。
空气里是沉重的呼吸声,柳至秦胸膛起伏得厉害,像是要将花崇的味道灌入肺腑。
花崇低头,眼色沉沉地看着这个失态的男人。
不禁想,突然得知的残忍身世,对柳至秦来说是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还是不可承受之轻呢?
柳至秦可以表现得坦然接受,下次面对“银河”的任何人,面对顾允醉,不会有任何怜惜,还是那个无懈可击的网络安全专家。
柳至秦无法面对的仅仅是家人,无辜死去的父母,将自己抚养成人的兄长。
柳至秦甚至无法亲口向他们道歉,祈求他们的宽恕。
死亡给罪孽划上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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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詹小芸来说,安岷永远是她疼爱的小儿子。
对安择来说,安岷永远是相依为命的、引以为傲的弟弟。
他们没有恨,他们只有爱。
这才更重,更残忍。
怀里的人在挣动,花崇将手放开。柳至秦抬起脸看他,眼白上有几缕红血丝。
两人就这么对视。
花崇忽然很庆幸,当年在全国军警联训中被091发现。
这两年柳至秦给了他很多他不曾体会过的东西,而他也不是只顾着接受。他也能给柳至秦很多。
在感情上他不算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可他独一无二,他给柳至秦的也独一无二。
不管那些生命不可承受的是重还是轻,他都能和柳至秦一起扛。
他是哥哥,他还可以多扛。
这么一想,胸膛那一块儿似乎松快了些。
像是在他这里得到了足够的慰藉,柳至秦站起来,朝沙发走去,拿起毛毯抖了两下,“今晚将就一下,过来躺躺。”
这间屋子只有沙发一个能躺人的地方,花崇问:“那你呢?”
柳至秦耸肩,“我也想躺沙发,但是某人明明有家可以回,有宿舍可以住,却非要来霸占我的沙发。”
花崇低头笑了声。
“他是队长,我只能让他睡。”柳至秦又说:“好在我这几天的任务就是睡觉,早就睡烦了,他想霸占就霸占吧,我正好……”
花崇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挑眉问:“你正好什么?”
“正好守着他。”柳至秦说:“观察他睡觉的样子。”
花崇脸颊微烫,“行了你。”
房间一侧有个卫生间,花崇去洗了把脸,和衣躺在沙发上,将毛毯拉起来,才发现上面有很多根狗毛。
不是二娃的又是谁的?
“你把儿子牵来了?”花崇问。
“昭凡弄来的。”柳至秦还真搬来一张椅子,撑着脸颊看花崇。
虽然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但花崇还是经不住这么看,毯子遮住小半张脸,“嘿,你还真看?”
“你以为我开玩笑?”柳至秦笑了笑,“我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那也不能盯着看啊?”
“为什么不能?”
花崇答不上来,想了想,只得翻了个身,拿背对着柳至秦。
柳至秦还十分贴心地帮他扯了扯毛毯。
这样还真的没法睡,花崇累是累,但没多少睡意,躺了会儿索性坐起来,“刚才在程队办公室,我有种让什么线索溜掉了的感觉。”
柳至秦问:“那现在呢,想起来了吗?”
花崇皱着眉,摇头,“和顾允醉有关,但我确实想不起来。”
“顾允醉这个人,越是琢磨,就越是像一团雾。”柳至秦说:“这几天我将自己带入他,也想了很多,想明白了一些事,但是总觉得,他还有更多的面孔。”
花崇说:“刚才在程队办公室说的,是你想的全部吗?”
柳至秦摇头,“想得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全面。”
花崇说:“那咱们聊聊。”
沙发躺不了两个人,但坐两个人没问题。柳至秦放弃靠椅,和花崇挤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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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复思考,我在顾允醉的计划里,重要程度到底有多高。”柳至秦靠在花崇肩上,“他又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试图将我拉进他的计划?”
花崇展开手臂,搂住柳至秦的肩。
“现在他盯着我,半截女尸那个案子,他还给我设置了一系列难度递增的考题——他拿人命来给我当考题,就为了看看我有没本事和他合作?”柳至秦下意识拧起眉,“他可能在某个时间节点发现我能够为他所用,但是这个时间节点肯定不是八年前。”
“八年前……”花崇低声重复。八年前是况明从“银河”手中购买康晴的时间。顾允醉那时就开始计划利用我国警方了吗?
有可能。
顾允醉初中就被黄伟带走,到“银河”时只有15岁,七年八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天资卓越的人成长为犯罪头目。
也许从得知身世真相的一刻,顾允醉就有了摧毁“银河”的念头,但八年前,顾允醉的计划里大概率并没有柳至秦。
因为那时柳至秦还在军校,顶多刚从军校毕业,毛头小子一个,锋芒尚未展露,不至于被顾允醉视作重要合作方。
“即便后来我在信息战小组获得一些成就,他也不必只盯着我,我再强,也只是一个个体,他要毁掉‘银河’,我并不是其中决定性的因素。”柳至秦说:“顺着这套思路,我又想,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和顾厌枫的关系?”
停顿片刻,柳至秦道:“他应该见过生下我和顾厌枫的人。”
花崇说:“叶铃兰。”
柳至秦点头,“嗯,就叫这个名字。”
花崇喉结紧了下,侧过脸去看柳至秦。
柳至秦不愿意将叶铃兰称作母亲,她给了他生命,她以一种疯狂的母爱保护她,可她终究成不了一个真正的母亲。
她给与他的是痛,还有不甘。
“顾允醉的计划仍在进行,那些企图制造‘超级人类’的科研疯子还没有明白他的意图,说明‘银河’内部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几乎没有,也就是他,再加上一个顾厌枫。”柳至秦说:“叶铃兰成功瞒过了那些盯着她的科研疯子,但是她没有瞒过顾允醉。顾允醉只可能是从她口中得知真相。”
“顾允醉15岁成为‘银河’的一份子,叶铃兰那时还被关押在‘银河’的某一处?”柳至秦放慢语速,边想边说:“顾允醉和叶铃兰之间唯一的桥梁就是顾厌枫,他是经过顾厌枫认识叶铃兰,但他们的话题为什么会绕到我身上?顾允醉在叶铃兰脸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他后来查到了兵器工厂爆炸的真相?从而逼迫叶铃兰承认一切?”
“他在知道我的身份后,才将我加入他的计划。”柳至秦看着前面的某一点,“为了向‘银河’复仇,他至少八年前就开始做准备,这个初始计划里没有我。即便是现在,如果他的计划只是复仇,那我仍然不是必要条件。那我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那种脚不着地的感觉又回来了,花崇无意间将柳至秦抱得更紧。
“是不是叶铃兰的意思?”柳至秦道。
花崇摇头,“叶铃兰力将你推出来,为什么还要将你拉进去?”
“那就绕回去了。”柳至秦平静地说:“拉我的是顾允醉,他拉我的目的不仅仅是向‘银河’,向‘银河’背后的庞然大物复仇。他承受的,我也必须承受。”
花崇一把将柳至秦拉过来,亲柳至秦的额头,一下接着一下。
柳至秦笑了,“别啄了,痒。”
次日,程久城将花崇、沈寻调查到的情况整理成详尽的报告,提交上级部门。
针对是否解除对柳至秦的禁令,一场会议从早上开到了下午。上级部门仍有不少担忧,但程久城据理力争,沈寻也搭最早一班飞机赶了回来,最终,上级同意解除禁令,柳至秦即日起恢复在信息战小组和刑侦一组的工作。
不过会上上级部门又加了一条,须得有人为柳至秦将来的一切行为负责。
沈寻出面领了这个“连坐”协议,会后却丢给花崇,“你的人,得你负责。”
花崇心里一块石头落下,“谢了沈队。”
如果他能担保柳至秦,他自然冲在最前头,哪能让沈寻出马。但他不行,只有沈寻和程久城能在上级跟前担这个责。
“客气。”沈寻指了指楼上,“程队在会上说了你们半夜的分析,正好昨天你走之后,我到安江市的报告,关于你们重点关注的失踪案,花队,安江我们得再去一趟。”
花崇和沈寻一同来到沈寻的办公室,沈寻向来注重外表,平时体面得很,此时地上却扔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看得出一回来就匆忙开会去了,没回家,也没来得及拾。
沈寻笑笑,摸了摸下巴,“胡子都没刮。”
花崇夜里没睡,天亮后补了个觉,此时神比沈寻好一些,“安江的案子我直接在这儿看?”
“我打印了一部分。”沈寻指指桌上那一堆,“不完整的地方你看电脑。我这去整理一下啊,见不得人了都。柳至秦被程队叫去了,上面可能还有话要跟他谈。完了他直接过来。”
沈寻说完就出去了,花崇拿过资料,还没看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柳至秦,还想柳至秦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结果说了声“请进”,乐然探进半个身子,圆眼睛转了好几下,“花队!”
“乐乐。”花崇笑了声,“找沈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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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然这才进来,双手都提着口袋。
花崇看了看,那是两人份的外卖。
“他跑哪儿去了?”乐然把外卖放下,又左右看了看。
你沈队刮胡子去了。花崇心里这么想,嘴里没说,“可能有点事吧,这箱子你帮他拾一下?”
乐然手脚麻利,几下就把箱子好了立在墙边。
“花队,外卖你和小柳哥分着吃,这店很有名的,我都吃好几回了,家常味,每天限量供应,晚了还买不到。”乐然说:“我专门给你和小柳哥点的。”
花崇看了看外卖,又看了看乐然。
他本来没觉得这外卖没什么不对,那口袋就是挺普通的外卖打包袋,但乐然刚才用播音腔来了这么一串,他就觉得有问题了。
乐然平时不这么说话来着。
这腔这调,就像有人教乐然这么说的。
“那我就走了啊,我找沈队去。”乐然挥挥手,“花队,你和小柳哥记得吃啊。”
门砰一声关上,花崇端详着外卖口袋,越看越不对劲。
他买过那么多次外卖,外卖店怎么打结他太清楚了,但是眼前的这两个结,根本不是外卖常打的结。
这结他太熟了,这是作战训练中,特警喜欢打的结。一打上犯罪分子就很难挣开,只能将绳子割断。
花崇眼皮跳了下,解开,里面是两个常见的外卖塑料盒,一个装着汤,另一个装着两荤一素,以及米饭。
排骨藕汤、凉拌鸡、红烧鱼、炒冬瓜。
这是哪个外卖店家?过于丰富了。
花崇默默将盖子盖回去。
他已经知道是哪个外卖店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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