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初禾
比对结果却撕破了这种侥幸,第四名失踪者贾冰,也是这一连串凶杀案里的关键一环。
可这又带来新的疑问——贾冰为什么会被带走?
门面里只有两个人的足迹,赵田军和贾冰,指纹则只有赵田军一人。赵田军那位帮手必然曾经出现在门面,却没有留下足迹,只有一种可能,他清除了自己的足迹以及指纹,却故意留下了赵田军的。
从这些细节可以推导出——神秘人想要从这场连环凶杀案中全身而退,让赵田军扛下所有罪名。
但单是抹掉自己的足迹和指纹显然不行,赵田军了解他的一切,正如他了解赵田军的一切。
只要赵田军还能说话,他就不算真正全身而退。
除非让赵田军死。
花崇深呼吸一口气,手指在下巴上摩挲。
柳至秦已经注视他半天,出声道:“花队?”
心毒之陨罪书 心毒之陨罪书_113
花崇转过脸,和柳至秦视线相接,片刻站起身,“陪我出去走走。”
走廊上,市局的刑警们行色匆匆,与花崇和柳至秦擦身而过时,都停下来打招呼,尴尬地喊一声“花队”。
他们都是袁铁的队员,受袁铁影响,对特别行动队多多少少有些看法。此前花崇认为凶手和被害人同为老师,因为自身遭遇的不幸而报复那些大众眼中的完美教师,这侧写过于大胆,被袁铁等人嗤之以鼻。
直到现在,案件的迷雾已经渐渐散开,露出浓云里黢黑的疯狂,大家才惊觉这位首都来的刑警并不是花架子。
下楼时,两人不巧遇到了袁铁。
袁铁脸色难看,映衬出心中的矛盾——既不服,又服气。
不服的是自己尽心思也找不到突破口的案子,特别行动队一来就拨开迷雾;服的亦是人家看似天马行空,却每一个细节都落到实处的手段。
花崇向来没有和人显摆的习惯,工作时从来是公事公办,不对人只对事。往好听了说叫心胸豁达,往难听了说,是他不爱将无关者放在眼里。他到任何地方都是为了让疑案悬案快速得以侦破,不是为了交朋友。
所以当袁铁警惕地看着他,以为他要向自己炫耀一番时,他只是客气地点了个头,继续和柳至秦往留下走。
袁铁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听一下我的想法,前半段我觉得说得通,但是后半段我暂时没有理顺。”花崇说:“这十几年来,赵田军一直不能接受被解雇的事,他位于魏家巷子的家里至今保存着以前的教材、学生的卷子,他割舍不下教师这份工作。但这份工作带给他的是腿疾、外界的谩骂,亲人也离开他。”
“搬到魏家巷子以后,他消沉了一段的时间,然后为了生活,不得不上街卖卤菜。”花崇继续道:“他的卤菜摊没有卫生许可,随时都可能被城管驱赶,但入远比他当小学老师时来得高。可这些钱并没有让他挣脱出来。他以前在这个位置——老师是个受人敬仰的职业。”
说着,花崇举起右手,然后沉下去,“现在他在这个位置——小贩被驱赶、辱骂,他认为自己正在失去尊严。日积月累,他当年的不甘变质成怨恨,他恨那些让他当不了老师的人,却报复不了那些人。他们骂他的时候怎么说?赵田军是老师的败类?根本不配当老师。不能让赵田军这种人当我孩子的老师。好老师这么多,赵田军没有资格当老师,必须开除。”
花崇步伐缓慢地向前,“在某一个时刻,赵田军的不甘和怨恨突然转向了和他截然不同的老师,他自认为教学质量没有问题,关键时刻还不顾自身安危营救学生,可仅仅是因为他有缺点,不够完美,就成了无数人口中的败类。凭什么?老师难道就不能有缺点吗?老师必须完美吗?老师犯了错,就该被一棒子打死?为什么非要拿‘完美’来作为老师的标杆?老师就不能是普通人吗?”
“每一次听说哪所学校评选出了模范教师,他听着那个名字,看着那个人,就觉得讽刺。”花崇说:“当一个人心理扭曲到某种程度时,他开始变得极端不可理喻。你们讴歌模范教师,就是为了敲打我这样的不够完美的老师吗?那么如果没有模范教师的存在,你们是不是就能接受像我这样不够完美的老师?”
缓了一会儿,花崇又道:“多年前,赵田军心里就种下了畸形的种子。他对自身遭遇的不幸转嫁到了完美教师身上,并谋划报复。但是因为腿疾,他没有办法独自实施复仇。”
柳至秦说:“那个少年。”
花崇双眼明亮,“对,就是那个少年。”
“赵田军需要一个帮手,关键时刻指哪打哪,这个帮手必须对他言听计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这个帮手的师父。”花崇说:“少年到底是谁,怎么与赵田军相识,目前还没有线索。我能推断出来的是,少年在遇上赵田军时,无依无靠,赵田军当时靠买卤菜已经有了存款,他想要救一个孤独的少年是件很轻松的事。”
“赵田军清楚少年的身世,有意识地向少年灌输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将少年‘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花崇说:“时隔多年,少年已经是成年人,能够为赵田军实施报复,所以他们的计划就开始了。去年,赵田军从住了十多年的魏家巷子搬走,租下冷清商场的门面,买冰柜,‘租车’,就是为了方便作案、制作标本。我刚才推到这一步,都算顺利,问题就出在这之后——赵田军和他的助手是因为什么起纠纷?”
柳至秦说:“人的思想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你刚才说少年无依无靠,被赵田军所救。年纪尚小时,他对赵田军的感情是感激,赵田军向他灌输什么,他就接受什么,哪怕赵田军让他帮忙杀人。可现在,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会自己思考,他会不会问自己——我为什么要给赵田军当刽子手?”
“但他已经当了。如果第一起命案还没发生,他可以报警,但杀死王雨霞之后,他和赵田军就被绑在了同一条船上。赵田军还想继续杀害教师,他却想停止这一切,将自己完美摘出来的办法只有让赵田军死,让所有的案子‘自产自销’。”花崇说:“门面里的痕迹其实也反应了他的想法。他从来没有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中,如果不是赵田军的邻居说很多年前见过赵田军多次带一少年来家里,我们连他的存在都不会想到。”
听到这里,柳至秦摇了摇头,“但是只要我们查到赵田军,得知他的存在只是时间问题。魏家巷子人多,总会有人记得赵田军带过一个少年回家。”
花崇眼尾挑了挑,“这倒是。”
“目前的线索都指向一种结论,那就是赵田军和助手产生了矛盾,助手想将这一切推到赵田军身上。你刚才说助手不愿意再参与这些案子了,我倒是有另一个想法。”柳至秦说:“在人性形成的岁数,长期和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生活在一起,被迫接受他的观点,少年还能成长为一个正常的人吗?少年是赵田军的学生,这个学生或许比老师更加险恶。”
花崇沉默片刻,“的确是这个道理。赵田军是死是活还很难说,但这个助手对他一定有杀心。我最理不顺的是,他们为什么会抛下第三名失踪者徐与帆,而带走第四名失踪者贾冰。门面里有贾冰的足迹,也许贾冰在被带离时还没有死。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是下午,两人出了市局之后随便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十三中后门。
柳至秦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那颇有年岁气息的校门。
学生们都在上课,校门口很安静,只有几个小贩推着车赶到,为下午放学时的生意做准备。
花崇想起刚到川明市时说过带柳至秦来逛逛母校,却因为一天比一天忙而不能成行。
“花队。”柳至秦语气比刚才轻松许多,“你以前放学时喜欢吃什么?”
花崇一下没反应过来,“吃?”
柳至秦朝小贩一抬下巴,“就是那些小吃啊,每个学校外面都有。”
“那个啊……”花崇想了想,“我以前从来不在学校门口吃东西。”
柳至晴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也难怪他不信,当年在全国军警联训营,花崇就是吃饭最积极的那一个,后来他从信息战小组调到洛城,花崇半夜带他出去加餐,他又见识了一回花崇的食量。
现在花崇跟他说,念书时从来不在学校门口吃东西,别说是他不信,二娃也不会信。
“不信啊?”花崇说:“真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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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秦问:“为什么?”
据他所知,花崇初高中时因为家庭的原因,过得不怎么愉快。但花林茂并没有在钱上有所克扣,花崇想买个串儿,还是买得起的。
花崇摸了下后颈,“说了你别笑啊。”
“嗯,不笑。”
“我那时候吧,自我感觉很好。”
“……”
“我觉得帅哥就不能在校门口随随便便吃,左手一碗粉,右手一支串,这像什么样子。”
柳至秦忍俊不禁,“原来那时候那么注意形象。”
花崇正想点头,忽然瞪柳至秦一眼,“现在也很注意形象啊。”
“哦。”柳至秦指了指一个卖手抓饼的摊子,“那要吃吗?”
花崇:“……”
要吃。
第38章无垢(16)
两名作案者——赵田军、神秘男子,一名失踪教师——贾冰,三人同时消失,目前最有效的侦查手段是追踪灰色面包车。
川明交警支队投入大量警力,在所有进出城通道设卡,道路和各个加油站的监控被提取,由人工反复核对。
“奇怪。”柳至秦抄手站在监控墙前,看了一会儿后眉心拧了起来。
“柳哥,什么奇怪?”许小周问。
“5月2号晚间到5月3号凌晨,贾冰被班上的学生绑到镇里的废弃工厂,然后失踪。在赵田军租下的门面里,我们发现了属于他的血迹,这就说明,他的失踪和赵田军有关。”柳至秦微抬着头,眼中倒映着显示屏闪烁的光,说话时喉结轻轻牵动,“灰色面包车是赵田军和神秘男子作案的重要交通工具,可以说,没有这辆车,他们很难将被害人带到门面里。前面三起案子,王雨霞失踪的时间太早,而且当时没有引起警方重视,很多监控已经遗失,而后面张旭和徐与帆两起,灰色面包车都曾在他们供职的学校和家附近出现。”
柳至秦话锋一转,“最近这一起,恰恰是最需要交通工具的一起,二中新校区在城乡结合部,要将贾冰从废弃工厂带到赵田军的门面,没有车不可能。当初查道路监控时,因为没有目标,所以无法判断哪辆车有问题,现在目标明确,却无法在市区来往欢富镇的必经之路上看到灰色面包车。”
许小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凶手在作案前后,通常会刻意避开监控。但以现在城市的建设水平和趋势,各种监控将会越来越多。一辆车要去一个地方,几乎没有可能避过沿途的所有监控。凶手要做的是,避开那些最靠近目的地,必然在案发后被警方重点排查的监控。至于稍远的,则可以放松警惕。毕竟在一个时间段里,从一条大道上驶过的车辆不计其数,在没有特定目标之前,警方不可能查看全部监控。
“对啊,贾冰3号凌晨被带走,但在5月1号到4号这个时间段,面包车都没有出现在必经之路上。”许小周说:“没有必要在市区出口就避开监控吧?而且那个路段的监控没办法避。”
柳至秦轻声道:“难道车根本没有开过去?”
许小周转过脸,“说不通,车没有开过去,赵田军他们怎么带走贾冰?还是说他们除了灰色面包车,实际上还有一辆用于作案的车?”
柳至秦眼睛眯了一下。
凶手有两辆用于作案的车,这并非不可能。但放在这一系列案子里,就显得不太合乎实际。
赵田军是用买车的钱从败家子侯欢那里“租”了一辆车。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不是谁都像侯欢那样为了钱恨不得坑死老父亲。再者,即便有这样一个人,赵田军也没有必要再买一辆车。
接触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自己,而且买车需要钱,赵田军虽然靠着卖卤菜赚了一笔钱,可所有钱对他而言都该用在“复仇”的刀口上。
前三次作案用灰色面包车,第四次用另一辆,这说不过去。
可既然没有另一辆用于作案的车,灰色面包车也没有出现在必经之路的监控中,贾冰到底是怎么被带走?
“贾冰身上确实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你刚才提到的算一点,还有他被赵田军、神秘人带走算一点。”花崇刚和川明专案组开了个碰头会,一直以来都对特别行动队十分不屑的袁铁全程没怎么说话。回到临时办公室,柳至秦就跟他说了灰色面包车的问题,他喝了半杯水,神情渐渐沉下去,“贾冰的血迹将四起案子联系到一起,但分析细节,他身上的‘例外’也太多了。”
柳至秦坐下来,抬头看着花崇。
他心里模糊有一个不成型的猜测,在说出来之前,他想听听花崇的想法。
“刚才开会之前,我听见几位警察聊起川明的房价,说是这几年突然涨起来了,尤其是市中心那一块。”花崇说:“郊区也受到影响,从前年开始,城市边缘地带的房价也连连攀升。”
柳至秦道:“贾冰的房子……”
“嗯。”花崇在柳至秦面前来回走动,“贾冰的老家在川明下面的村子,我现在有点好奇他买房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念书时得到不少奖学金,二中是重点中学,教师待遇不错,师风小苑的房子以内部价卖给老师。但即便如此,他工作不到两年,攒下的钱不可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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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做人际关系调查,贾冰在老家的亲人只有一个继父,两人已经多年不曾往来。”柳至秦说:“年轻人刚进入社会时,买房主要靠家中长辈,但贾冰并没有长辈可以依靠。”
“没有长辈可以依靠,自己考本职工作攒的钱不一定够。”花崇站定,“那缺少的那部分钱,是从哪里来的?”
两人视线相触,在某一瞬间,似乎都读到了对方的想法。
“这两天线索过于繁杂,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隐藏着的关联。”柳至秦站起来,“算年龄的话,赵田军带回家的少年,现在差不多也是23到26岁的样子,而贾冰今年24岁。”
花崇瞳光微微一敛,“昨天我反复思考,门面里有贾冰和赵田军的足迹,为什么找不到第三人的足迹?赵田军和神秘人丢下徐与帆的尸体,带上贾冰离开,无论如何地板上也该有神秘人的足迹,他无法准清理掉他一个人的足迹,而且海梓说有明显清理迹象的只有门口的总阀。”
花崇顿了顿,又道:“贾冰是第四名失踪者,我们一直将他放在赵田军的对立面。但抛开这个关系,假如他就是那个神秘人,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失踪者就是加害者。”柳至秦靠在桌沿,“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贾冰的足迹就是神秘人的足迹。门面里的血迹是他故意洒落,目的是给我们挖一个坑,让我们先入为主地将他的失踪和三名死者联系起来。他作为第四名‘被害人’,被活着带到门面,然后又因为某种原因被带走,地上有他的足迹再正常不过,不用刻意清理。可总阀上如果有他的指纹,那就说不过去了,所以他抹掉了指纹,后来赵田军碰过总阀,他或许也戴着手套碰过。”
“至于灰色面包车。”柳至秦停了会儿,“贾冰如果的确就是那个神秘人,那么他5月3号凌晨的失踪就是自导自演,当然不会有灰色面包车去接他,他以另外的办法回到门面。”
花崇立即想起刚到川明的情形。
贾冰失踪是最近一起案子,他和柳至秦没有立即去市局,而是直接到了二中新校区。
侦查过程中,发现贾冰的失踪和班上的四名男生有关,是他们设局将贾冰绑到了废弃工厂,导致贾冰被人带走。
这一些都显得太巧合了,四名男生的行为像是被人刻意引导,尤其是为首的富二代付俊。
付俊成绩不好,面子观念重,每次考试都害怕从实验班掉出去。但实际上,此前的每一次考试,付俊都涉险过关。而且虽然和实验班的其他人比起来有些混账,但付俊过去从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
他根本用不着干出绑架老师索要试卷的事来。
是作案者在引导他们?不断暗示他们,这次考试很难,以你们的水平,很可能考得一塌糊涂,想继续留在实验班,你们就必须找贾冰拿到这次的试卷!
可二中新校区实行封闭管理,四人的手机已经被彻底检查过,没有任何可疑信息,作案者到底是怎样接触他们?暗示他们?
那时没有人想到自导自演,现在返回去想,贾冰想要对他们进行暗示,这比其他所有人都容易。
“小柳哥,你在这边详查贾冰购房的情况,还有他念大学时的事,越详细越好。”花崇说:“我带名队员去一趟贾冰的老家。”
川明市新琉村。
这是川明辖内所有村镇中距离川明市最远的村子,经济居于末尾,村民世世代代务农为生。
山路崎岖,即便是四驱越野车,也颠簸得厉害。海梓被晃得晕头转向,却见花崇跟没事人一样。
“花队。”海梓忍不住了,“你没感觉吗?”
花崇:“嗯?什么感觉?”
海梓:“晃啊,我一会儿可能要下去吐。”
花崇看他一眼,递给他一个口袋。
海梓:“……”
这算不算温柔关心下属?
车又往前开了会儿,颠簸得更猛烈了,海梓问:“花队,你一点点都不晕吗?”
花崇语气如常,“你听说过浪板特训吗?”
海梓虽然只是名技术队员,但好歹是警察,浪板特训没亲眼见过,但听说过,“嗯,就是站在无规则晃动的木板铁板上,既要稳住身体,还要进行射击。”
花崇说:“我以前做过类似的训练,不过是在海上。”
海梓诧异,“不是平地吗?”
“平地是基础。”花崇说:“练得差不多了就被扔到舰船上,专门逮着风暴天做平衡训练。”
海梓根本想象不出那番景象,只得问:“那你吐了吗?”
花崇笑了笑,“没人不吐。那是正儿八经的晕船。”
海梓自个儿体会了半天,“所以咱们现在这颠簸,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花崇轻描淡写道:“习惯了。”
海梓没话找话,“那柳哥呢?柳哥也做过这种训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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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花崇想了想,“他在军校时,练得比这还多吧。”
说完,花崇回过味来,“怎么突然问到小柳哥?”
“呃……”海梓随着颠簸左摇右晃,“上次我问柳哥——你和花队以前都不是刑警,为什么现在这么厉害?你猜他怎么说?”
花崇问:“他说什么?”
“他说你们天资卓绝!”海梓哼了声,“我得看看,你们怎么个天资卓绝法!”
花崇闻言笑起来。
蜿蜒的山路终于走完,一眼看去,新琉村十足荒凉,灼人的艳阳下,是绵延起伏的荒山,只有靠近河流的地方有小块庄稼地。
贾庆穿着一件破了不少洞的背心,拉着一板车卷心菜从地里回来,见到花崇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人死了?”
海梓噎了下。
此前,川明专案组已经派人来了解过情况。贾庆得知贾冰失踪,态度十分冷淡,说贾冰老早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自己在村子里种了一辈子地,老实本分,不知道贾冰在外面的事。
花崇问:“你希望贾冰死?”
贾庆咧嘴笑起来,露出被熏黄的门牙,摆着手说:“他死不死和我没关系。但我是他老子,他如果死了,他的钱就归我!”
海梓暗中道,这老农算得还挺。
“人还没有找到。我们今天又来打搅,是想听你说说贾冰小时候的事。”花崇说着拿出一包未开封的烟,“有空吗?”
一看那烟的包装,贾庆眼睛顿时亮了,一把拿过去,在手上摩挲,“有空!有空!”
贾庆住的是平房,农村自己搭建的那种房子,室内摆设凌乱,一位瘫痪在床的老人不断唉声叹气。
“贾冰是他妈带过来的,来的时候七八岁吧,我记不清了。”贾庆说:“他妈是个短命的婆娘,来了没两年就死了,什么活没干,我还倒贴给她医药,还得帮她养儿子。你们说我亏不亏?”
这话没人接,贾庆抽着花崇的烟,继续说:“娶老婆有什么用?不就是干活,伺候我和我妈吗?她死了,那就得她儿子给我干活。”
花崇问:“你让贾冰干活时,他大概多少岁?干的是什么活?”
“九岁。”贾庆不屑道:“农村能干什么活,不就是种地、挑粪、烧煤这些活吗。”
“你没让他读书?”
“读书有屁用,还花钱。”
花崇说:“贾冰如果不愿意……”
“几巴掌过去,不愿意也得给老子干!”贾庆耍起威风来,“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他不服,我就给他打服!”
显然,贾冰并没有被打服,否则后来也不会离开新琉村,与贾庆毫无往来。
但有一点让人在意。贾庆惦记着贾冰死了之后的钱,这几年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贾冰,他难道不馋贾冰的工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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