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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初禾
“你还是希望我们能够抓到‘恨心杀手’。”柳至秦说:“我说得没错吧?”
片刻,洪思国缓缓点头,“你那天说,法医、痕检等技术队员是你们的重点排查对象。虽然把我也包括进去了,但其实很合理。那样的伤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模仿,你们的排查方向和思路没有问题,范围却有问题。”
柳至秦安静地听着。
洪思国说:“你是从专案组的记录上查到我和其他技术队员的名字吧?”
柳至秦道:“对。”
“但当时参与调查的不止我们。”洪思国说:“因为排查量过大,后期连线人也参与进来了。他们不是在职警察,所以他们的名字没有被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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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秦点头:“我后来也想到了这一点。”
洪思国沉默了一会儿,“在‘恨心杀手’案之前,我和其中一位线人关系就不错,他手脚勤快,帮过我不少忙,还爱学习,喜欢问我法医学上的问题,我记得其中一具尸体是他搬的,后来案子没有进展,我多次重新在尸体上寻找线索,他都在场。”
柳至秦说:“你们讨论受害人心脏上的伤时,他也听到了?”
洪思国说:“多半是。”
柳至秦拿出付军河的照片,“你说的是他?”
洪思国看着照片,好一会儿才点头,眼中显露出几分欣慰的光,“看来不需要我提醒。”
柳至秦道:“但是仍然感激你提供的线索。”
“我曾经以为没有人能够抓到‘恨心杀手’,因为他太强了。”洪思国看向柳至秦,眼神尊敬,“但现在我觉得,也许你们能够做到我们当年没有做到的事。凶手再强,也强不过无所畏惧的刑警。”
鉴定中心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亲子鉴定,屈笛正是张蕊芬和付军河的儿子。海梓在付军河位于唐杰二巷的家中发现一个老旧的工作台,残余钢料经过繁复的检验,证明与凶手留在现场的作案工具一致。
此外,在搜查途中,海梓意外发现一份诊断书——付军河今年因为颈椎疼痛而去医院检查,却在神经内科被诊断出患有“渐冻症”,也就是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该病是一项尚未被攻克的难题,早期症状不明显,不影响生活,最后却会丧失所有行为能力。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杀死余俊?”海梓将报告拍在桌上,“付军河手机里有一个直播app,唯一关注的主播就是余俊。他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余俊才看吧?他是在监视余俊!”
“还有,今年付军河查看了很多往返蓝城的航班,余俊就在蓝城,他想去蓝城对余俊下手!”海梓接着道:“但是在他买机票之前,得知余俊的同学袁力曦即将举办婚礼,到时候余俊会返回谦城,这是他的绝佳机会!”
审讯室。
“这是上天给与我的机会。”付军河用沙哑干涩的声音说道。
花崇严肃地看着审讯桌对面的人。就在不久前,付军河说:“我可以交代一切,但我有一个条件,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杀了人,我偿命,但求你们不要让他知道我做的一切。”
而另一间审讯室里,张蕊芬哭得歇斯底里,“我们只是想保护孩子,你们抓我们有什么用?那些伤害我家小孩的人你们怎么不去抓?你们保护不了我的孩子,我们只能靠自己!”
屈笛因为神问题不适合接受问询,被单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此时,他对发生在外面的一切全无察觉,正抱膝坐在地上,玩着一个皮球。
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静,不似在桃林家园面对柳至秦时那样恐惧。仿佛只要没有人向他提到余俊,面前没有一个电脑播放着余俊的直播,他就是开心单纯,无忧无虑的。
也许在他的父母眼中,这样的他就是健康的。
他们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
“我承认,余俊和胡彤都是我杀的。”付军河出奇地平静,“作案工具是我做的,我在五金厂工作过,做一把刀对我来说很容易。”
花崇问:“原因是什么?因为二十年前,余俊和屈笛一同被性侵?”
付军河额角青筋鼓起。
他似乎正在竭力忍耐,时间并没有将疼痛变得迟钝,而是将它们打磨得更加锋利,更加清晰。这二十年来的一幕幕仿佛变成了刀,将灵魂切得鲜血淋漓。
付军河与张蕊芬一同在寰桥镇长大,顺理成章地恋爱。
那时,寰桥镇已有不少外地人,他们看中了寰桥镇的资源,想要分一杯羹。在当地人眼里,这些外地人全都是有钱的大老板。
付军河年轻气盛,越是和大老板打交道,就越是不愿意待在寰桥镇。
他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兴许也能混个大老板来当当。到时候就可以风光地迎娶张蕊芬。
他甚至打算带上张蕊芬,一同出去打拼。
可张蕊芬不愿意。
两人起了争执,但当付军河离开寰桥镇那天,张蕊芬还是赶来送别。付军河心中感动,发誓一定会赚到大钱,养张蕊芬一辈子。
在沿海,付军河靠跑运输赚了一笔钱,几年后回到寰桥镇,却得知张蕊芬嫁做他人妇,连孩子都已经四岁了。
一气之下,付军河来到谦城,开始新生活。谦城是北方内陆城市,比沿海地区落后,付军河在沿海混过,回来很是吃香,存款越发丰厚,经人介绍,和一个售票员结婚。
后来,张蕊芬联系到付军河,说丈夫屈甫生病,已经去世了,并告诉付军河,屈笛是他的孩子。
屈笛那时还小,清秀可爱的小男孩。付军河越看越觉得和自己小时候很像,但张蕊芬坦白得太晚,他已经有了妻子,不可能再与张蕊芬复合。
“孩子没了爸爸,我只希望你经常回来陪陪他。”张蕊芬说:“你不要忘了,当年是你抛下我们。你走后我才知道我怀孕了,我必须马上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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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军河满心愧疚,一有时间就往寰桥镇跑,谎称出差。
屈笛10岁那年,一入夏就下了很多场雨。周五,张蕊芬炖了屈笛爱吃的冬瓜排骨,让付军河去接屈笛放学。
然而屈笛的同学却说,屈笛早就走了。
那天直到晚上,付军河才在镇外的一个茅草屋里找到屈笛。他清秀可爱的儿子被人扒光了衣服,两条腿伤痕斑斑,正趴在地上呜咽。而屈笛的身边躺着另一个男孩,也是浑身污迹。
张蕊芬当即尖叫。
前不久,镇里就有传言说哪家哪户的女孩被外地人“搞”了。他们议论的时候,全都对女孩评头论足,仿佛犯错的是女孩。
张蕊芬庆幸地想,还好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男孩不会被受到那种伤害。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将她击溃,她哭着抱起屈笛,将衣服一层一层裹在他身上,“妈妈来了,不怕啊,妈妈来了!”
付军河强忍着怒气,将正在呜咽的男孩抱起,“你带孩子去医院,我去报警。”
第59章孽爱(17)
“报警?”张蕊芬骇然道:“不能报警!这事绝对不能报警!一报警,小笛就完了,他的同学老师会知道,左邻右舍也会知道。你让他今后怎么办?”
付军河难以理解,“但这是犯罪,必须报警!”
“报警有用吗?”张蕊芬吼道:“白兰玲没报警吗?警察抓到犯人了吗?受到伤害的只有她的女儿,你听听外面都是怎么议论她女儿,说可怜,说将来还有那个男人敢碰!我们小笛还是男孩,事情传出去,你让他怎么做人?将来,将来怎么成亲?”
因为对张蕊芬和屈笛有愧,付军河一向顺着她,此时情况紧急,两个小孩都有伤,都在哭,只得暂时听张蕊芬的,“行,那咱不报警,先回去给孩子处理伤。”
两个小孩的伤基本都在下肢,但脸上也有。张蕊芬和付军河抱着两个孩子回家,一路躲着熟人,还用外套将他们的脸遮了起来。
张蕊芬是护士,处理轻伤没有问题。她将家里存着的药全都拿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给屈笛上药。
“小笛不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谁都不会知道,等伤好了,一切就好了,啊?”
付军河在一旁看着,心中万分矛盾。一方面他认为应该报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张蕊芬说得没错。
寰桥镇已经发生过好几起儿童被侵害的事件,有人报警,有人没报,不管报没报,恶人都没有得到惩罚,有的人跑了,有的压根就不知道作案者是谁,被人议论纷纷的反倒是被侵害的女孩。
所以报警的意义是什么呢?还不如全力隐瞒着,让这事烂在自己家里。
张蕊芬在家中说一不二,她去世的丈夫屈甫性格软弱,很少违背她的意思,屈笛学着“父亲”,也对她言听计从。
此时,张蕊芬说“小笛不怕”,屈笛就咬牙坚持着,没有哭喊。
倒是尚在客厅里的男孩哭得厉害。
“你去看看他,让他不要叫!”张蕊芬着急地说。
付军河连忙拿上药,向客厅走去。
他不常待在寰桥镇,对这里的小孩不熟,不知道男孩是谁,但看着男孩身上的伤,也觉得揪心。人生父母养,哪家父母忍心看自家孩子被这般欺辱。
“来,叔叔给你上点药,可能有点痛,你忍一下。”付军河说。
男孩不停发抖,哭着点头:“嗯。”
张蕊芬基本安顿好了屈笛,出来赶走付军河,自己给男孩处理伤,“你叫余俊对吧?”
男孩小声说:“嗯。”
付军河问:“你认识他?”
张蕊芬叹气,“镇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他妈妈……算了不当着孩子面说这些。”
付军河有些疑惑,又听张蕊芬道:“小俊,你妈妈这段时间不在镇里吧?”
余俊摇头,“她很久没回来了。”
张蕊芬松了口气,“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未来一周你就住在阿姨家里,阿姨给你外公外婆打个电话,就说,就说你和同学一起补课。”
余俊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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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张蕊芬又说:“你想吃什么,给阿姨说一声就行。对了,小笛有很多玩具,你和他一起玩。”
余俊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张蕊芬接着说:“等你们的伤好了,再去上学,这样老师和同学就都不知道了。”
余俊想了想,问:“为什么不能让老师和同学知道?”
张蕊芬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语重心长,“因为这是丑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你往后一辈子都会被看不起,被歧视,将来也没有姑娘会嫁给你。”
付军河下意识想阻止,刚一出声,却被张蕊芬瞪了一眼。
“你闭嘴!”张蕊芬厉声道。
付军河只得退到一旁。
“丑事?”余俊小心地问:“我们犯了错吗?可是是他们将我们带到那里。我,我很痛。”
张蕊芬深吸一口气,“对,你们有错,你和小笛都有错,所以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连你妈妈和外公外婆也不能告诉,知道了吗?”
余俊懵懂地点头。
“乖孩子,你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在阿姨家里养伤就行。”张蕊芬说:“这件事就只有我们四人知道,好吗?”
余俊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看——屈笛在那里,两个小孩的目光短暂交汇,余俊看向张蕊芬,郑重道:“阿姨,我明白了。”
余俊在张蕊芬家中住了十天左右,其间付军河多次往返谦城和寰桥镇,背着张蕊芬打听了不少外地人的消息,和之前几起儿童侵害事件。
越是了解得深入,他越是理解张蕊芬的心情。
寰桥镇警察找不到加害者,即便有怀疑的目标,也根本没有证据给对方定罪。那些外表光鲜的外地人仍旧活得好好的,受苦受罪的只有被他们伤害的孩子,以及孩子背后的家庭。
他得知,几乎所有家庭都后悔将这事说出来,连积极报警的几户人家也退缩了。
他想,说不定张蕊芬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两个孩子的伤都不重,等十天半月之后伤好了,外人谁都不会知道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不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可他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孩最难控制,大人也很难跟小孩说清道理。为了确保余俊和屈笛不将事情说出去,张蕊芬一再向他们灌输——你们做了错事,所以才受到伤害,不要声张,不要让外人知道你们犯了错。
屈笛总是小声哭泣,说:“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不说。”
余俊则是沉默地咬紧牙,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伤好之后,余俊回到自己家,两个小孩都重返校园。
张蕊芬对自己的孩子很放心,但害怕余俊会一不小心说漏嘴。她并不关心余俊会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她只是担心屈笛会受到牵连。
好在屈笛比余俊大一个年级,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不过即便如此,张蕊芬仍旧忧心忡忡,经常观察余俊,还让付军河想办法注意余俊的一言一行。
付军河来寰桥镇的次数更多,渐渐发现,屈笛变了。
屈笛以前就有些腼腆,但别人和他说话,他会笑着回应,是很招人喜欢的性格。可现在呢,屈笛沉默寡言,反应迟钝,像是给自己修筑了一个笼子,住在里面不出来。
付军河觉得这不对,但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和张蕊芬沟通,张蕊芬说受到创伤的小孩都会这样,但慢慢就能好起来。
在又一次目睹张蕊芬对屈笛说“你犯了错”时,付军河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被侵害本就是一件非常痛苦而耻辱的事,张蕊芬为了控制屈笛,还要将这一切都算在屈笛头上。
屈笛还这么小,根本不会自己思考,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既痛苦又惭愧,渐渐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你不能这样说他!”付军河难得地对张蕊芬发了火。
“你懂什么?”张蕊芬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我不这样说,他就不懂得害怕,就可能将那天的事说出去,那他将来怎么办?你不知道镇子上的人嘴碎吗?流言蜚语会跟随他一生!我这是为了他好!”
一句“为了他好”将付军河堵得哑口无言。
张蕊芬哭得更加厉害,“你当年说走就走,你为我们母子俩做了什么?屈笛是我拉扯大,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反抗刚揭了一个头,就被压下去。付军河看着屈笛日渐消沉,曾经背着张蕊芬,偷偷去找过白兰玲。
那时,受害女童们的家长开始抱团取暖。他在沿海工作时,知道有什么失独家庭、自闭小孩家庭互相开导,觉得带屈笛和他们交流一下,也许对屈笛有好处。
可是他还是退缩了。那天他虽然带上了屈笛,却无法说出那个秘密。而且他虽然是屈笛的亲生父亲,名义上却只是叔叔,他做任何事都可能引来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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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放弃了努力。
屈笛越发沉默,张蕊芬跟付军河说,寰桥镇很快就要整体搬迁了。只要离开这个小地方,应该就没事了,换一个环境,屈笛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到谦城之后,张蕊芬在一个小医院继续做护士,付军河在自己的家庭和屈家两头跑。张蕊芬特意给屈笛找了一个没有寰桥镇学生的学校,而屈笛从最初的不爱说话,变成了不再说话。
张蕊芬和付军河都很着急,在屈笛念高二时,付军河四处打听,找到一个名叫邱辉的心理医生。
那年头,心理医生少之又少,极少有人关注心理问题。
张蕊芬本不同意让屈笛去看心理医生,但眼看着儿子几乎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终于答应试一试。
在邱辉的帮助下,屈笛的情况好了一些,勉强读完高中。
这时,围绕着他们一家,发生了几件非同寻常的事。
余俊高中毕业后离开谦城,而在这些年里,付军河时不时关注他,发现他与许多男同学之前关系亲密,还喜欢穿女装。
余俊的离开让张蕊芬和付军河长出一口气。
也是在这个夏天,付军河的妻子出车祸去世,两人一直没有孩子,付军河彻底没了束缚,按理说可以和张蕊芬结婚了,可经过这几年,他渐渐有了自己的计较——就在一年前,机缘巧合,他在给警方提供线索后,成为警方的线人,谦城的警力比寰桥镇强大得多,他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也许将来可以借助警方的力量,找到伤害屈笛的人。到时候,就算法律奈何不了对方,他也要让对方吃点苦头。如果与张蕊芬结婚,说不定会连累张蕊芬。
张蕊芬也不再是当年渴望婚姻的少女,照顾屈笛已经让她心力憔悴,她既自责,又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甚至还有一点嫉妒余俊——为什么同样的事,余俊能好起来,她的儿子就不行?
结婚的事搁置下来,张蕊芬唯一的盼头,就是屈笛能好起来。
小家有小家的不幸,城市也有城市的伤痛。
“恨心杀手”让这座北方城市蒙上死亡阴影,警方全力出击,街头每天都有大量警察巡逻,主要道路全部设卡,凶手仍旧逍遥法外。
付军河已经和警察们混熟,也为侦查出了不小的力。那段时间张蕊芬独自照顾屈笛,对警察的敌意越来越深——寰桥镇的民警抓不到伤害小孩的恶人,谦城的刑警抓不到杀害三名女性的“恨心杀手”,正是因为警察靠不住,她才不敢报警,选择藏住秘密,而藏住秘密的过程中又伤害了屈笛。
都是你们的错!张蕊芬愤愤地想。
“恨心杀手”最终未被抓获,专案组宣告解散,谦城群情激奋,不少专案组里的队员失望离职。
唯一让张蕊芬高兴的是,屈笛的情况好了不少,她对心理医生邱辉满心感激,却发现提到邱辉时,付军河有些不对劲。
付军河并未解释。
就在屈笛似乎要走出来时,一家人在电视上看到了参加舞蹈大赛的余俊。
他化着浓妆,穿着女人的衣服,搔首弄姿。
“这是余俊吗?”屈笛浑身发抖,“他怎么,他怎么……”
张蕊芬赶紧安抚,“他已经不在咱们这儿了。”
屈笛一看到余俊就想起当年的事,“他会说出去吗?他会告诉别人吗?”
张蕊芬紧紧抱住儿子,“不会的,妈跟你保证。”
自此,屈笛经常上网搜索余俊的消息,一遍一遍看余俊的视频。时而亢奋,时而消沉。张蕊芬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儿子的想法,只得求助于邱辉医生。
然而向来温和有风度的邱辉医生忽然变得有些神经质,暂时关掉了心理诊所。付军河回来说,邱辉因为长期接触病人,自己的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调整一下。
但是屈笛并没有等到邱辉医生回来。
邱辉离开了谦城。
付军河后来又给屈笛找了几名医生,但是屈笛的情况都没有好转。他看余俊的视频时神很不正常,时哭时笑,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余俊并没有因为舞蹈大赛而走红,但几年后,却突然因为直播成为网红。
屈笛在家中“啃老”多年,早就失去工作和自理能力,对别的事情毫无兴趣,唯独爱看余俊直播。
余俊第一次在直播中提到侵害儿童话题时,屈笛呜呜哭起来,继而大喊大叫。张蕊芬大惊,连忙叫来付军河。
两人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张蕊芬冷汗淋漓,“小笛是害怕余俊说出去。怎么办,余俊现在算是公众人物了,他既然提到这件事,说不定将来真的会说出来。”
如今的情况已经和当年反了过来。
当年张蕊芬不允许屈笛说出被侵害的事,说理加恐吓。现在她已经不在意别人知道不知道,屈笛变成了这样,成婚什么的早就不可能。
现在害怕“丑事”曝光的是屈笛,小时候母亲的话深深扎在他心里,他根本没有长大,或者说越是年长,心里的恐惧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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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军河只得安慰张蕊芬,“余俊只是提到这个话题,他不会说的。”
张蕊芬激动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当年没有他就好了!”
余俊越来越红,粉丝越来越多,他并不是每次直播都会提到侵害儿童的话题,但每每提到,屈笛就会变得极其焦虑和痛苦。
终于,去年年底,张蕊芬说:“我们得做点什么。你是他的父亲,你曾经抛下他,付军河,你欠他。”
付军河知道张蕊芬想说什么,“你要我去杀了余俊?”
“当年是我们救了他!他答应绝不提到那件事!”常年照顾屈笛令张蕊芬也早已不再是个正常人,她疯疯癫癫地抓着付军河,“他总有一天会把那件事说出来,到时候小笛怎么办?”
“疯子!”付军河一把推开张蕊芬。
在今年查出患有“渐冻症”之前,付军河从不认为自己会遵从张蕊芬的话,杀了余俊。
但是突如其来的绝症令他心态骤变。
他恨上天不公,为什么让自己的儿子遭遇这样的事,为什么自己会患上这样的病。
他看了很多关于“渐冻症”的纪录片,知道将来某一天,自己也会像纪录片里的病人一样失去行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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