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来死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巫哲
“我知道,我知道,”崔逸轻声说,“你是最优秀的艺术品,你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18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血已经浸透了他脸上的绷带,指尖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的沙土中。
他慢慢扬起了手。
崔逸闭上眼睛,手在王钺背上继续轻轻拍着:“我们回去……”
33、第三十三章 再见 ...
王钺靠在崔逸肩上,声音很轻:“我是独一无二的,对么……为什么还要有别的人……”
崔逸没有说话,心里的滋味无法形容。
心疼,不甘,失望,痛苦……
尽管这个研究的动机是赤|裸裸的贪欲,充满了罪恶感,但对崔逸来说,这个研究本身却有着无穷的挑战,最终的成果也会成为一个奇迹。
无论是37,还是18,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过程满满的都是黑暗,但他依然倾注了感情。
他以为一切都能按自己设计的计划和步骤进行下去,控制,被控制,距离最后的成功只差一步。
而37的失控几乎让他这些年来的心血全部白费,一旦37不再只是无条件服从,就意味着失败,失控了的37无论对研究所还是对18,都是巨大的威胁。
毁掉37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如果有选择……但是他没有选择,现在研究已经被迫中断,37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对18的愤怒和排斥,而一向顺从的18情绪已经受到影响。
如果不毁掉37,他的努力最终会全部化为泡影。
18扬起手时,崔逸闭上了眼睛。
如果37此时此刻能窥探他的内心,也许看到的是一片混乱。
“听话,”他轻轻揉了揉王钺的头发,“我们回去,你还是我最好的……”
“艺术品吗?”王钺闭着眼睛笑了笑。
18悄无声息地狠狠一挥手,静谧得几近凝固的空气中突然浮现出无数黑色的小点,细如针尖。
这些密密麻麻的黑点在瞬间被拉长,再聚集,在空中短暂停顿之后,如同满弓离弦的箭束,划出一划黑色的弧线对着王钺后颈的位置射了出去。
“可惜,”王钺突然闭开眼睛,右手打了个响指,已经距离他后颈只有两寸的黑色箭束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猛地停在了空中,“不是唯一的。”
“37……”崔逸的手从他身上滑了下去,身体慢慢地向后,靠在了车上,他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绝望和难以言表的失落写在眼神里,“你还是……”
崔逸的话没有说完,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痛苦的粗重喘息。
王钺的手臂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
“我不管什么研究,我不管什么艺术品,我要的只是唯一,我扛下所有痛苦和折磨要的只是唯一……如果不是,”王钺贴近他耳边,泪水从眼角大颗地滑下,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那就算了,我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
崔逸吃力地抬起手,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一下,已经没办法再发出声音,只是动了动嘴唇:“对不起。”
“再见,崔医生。”王钺说完抽出了自己手。
崔逸慢慢滑坐到地上,眼睛渐渐变得无神。
血从他胸口喷射而出,染红了王钺身上的衣服。
“不要——”18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费力地想要站起来,但没有成功。
他咬牙用力挥了一下胳膊,黑色的小点再次出现在空气里。
但没等这些小黑点聚集在一起,王钺转过了身。
随着他的转身,小黑点突然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黑雾扑向了18。
但就在黑雾要扑到18脸上时,王钺的身体突然僵了僵,慢慢地低下头跪在了地上,手撑着地。
黑雾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哥哥……”18看着他,很长时间之后很轻地叫了一声。
王钺没有说话,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
身后的黑色suv在这时发动了,开始快速往来路退过去,准备掉头。
“别让他走!”卢岩的声音突然响起,“斧斧!别让那车走!”
王钺抬起头,看着卢岩,眼里全是担心:“你……”
“完事儿了再看,别让他走!”卢岩捂着肚子大声喊,伸手摸到了自己棉鞋里的遥控器,距离有点远,一开始那车就没有停得太靠近。
王钺回过头看着已经掉了一半头的车,声音很低地开口:“你不能走。”
之前停在一边的沈南的那辆车突然像是被起重机吊了起来,接着在空中被抛向了那辆黑色的suv。
黑色的suv在这时突然加了速,在被砸中的瞬间往前窜了出去。
“去你妈的居然改装。”卢岩想也没想地按下了遥控器。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气浪带着火焰和黑烟腾起。
卢岩下意识地往王钺那边扑想要护住他,扑了两步之后发现身边干干净净。
他们如同置身一个真空地带,所有的爆炸,跟着一团团火球和黑烟腾起的汽车碎片都被隔离在这个空间之外。
卢岩百忙之中还抽空往蹲地里的老乡那边看了一眼,不得不佩服王钺的细心,居然给老乡也套了个无敌。
几分钟之后,四周回到了安静,安静得卢岩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18吃力地喘息声。
“哥哥。”18看着王钺,脸上厚厚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嗯,”王钺摸了摸他的手,依然是血,“疼吗?”
“疼。”18声音有些颤。
王钺皱着眉,抬着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杀了他。”卢岩站了起来。
王钺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卢岩。
“他不能活着,崔逸死了,没人控制得了他。”卢岩捂着肚子,不知道为什么他醒过来以后肚子就一直很疼,可能是趴地上受凉了?
18的手很凉,在王钺的手心里轻轻抖着,但什么话也没有说。
王钺低头看着他:“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就以前你让我听的那首。”
18轻轻点了点头。
“i'm beautiful in my way……”王钺开始唱,手指在18额头上划过,然后摘下了18挂在脖子上的链子。
“cause god makes no mistakes……”王钺拿着坠子看了看,扬手抛向空中。
坠子在空中炸开了一朵金色的小花之后消失了。
18一直看着王钺的视线渐渐变得涣散,最后失去了焦点。
王钺没再说话,沉默地处理现场。
卢岩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炸得乱七八糟的车,还有尸体,在王钺的手下一点点化成灰烬。
他觉得这场面比之前王钺和18打架看着还要惊心动魄。
当一切都变成灰飘散在风里时,卢岩轻轻叹了口气,点了根烟:“咱这算是给pm2.5做贡献了……”
王钺站在路中间没有出声,静静站了几分钟之后,突然踉跄了一下。
卢岩跳了起来,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呼吸脉搏都正常,卢岩拍了拍他的脸:“斧斧?”
死来死去 第61节
王钺没有反应,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呼吸也很平缓。
卢岩在他身上摸了摸,拉开外套拉链时他看到了里面的t恤上有血迹。
“操。”卢岩掀开t恤,看到了三条从胸口延伸到肚子上的血口子,伤不算太深,但很长,血也出了不少,但已经开始凝固。
地里入定的老乡动了动,站了起来,卢岩看了他一眼,抱着王钺站了起来,冲老乡喊了一声:“大叔,你们这儿卫生所在哪儿?”
“啊,下西村有个大点的。”老乡往路那边指了指。
卢岩租的那间老屋在上西村,跟下西村中间隔着一条河,到是不远。
但是从这里回村子里……对于横抱着一个人的卢岩来说,挺远的。
走了一段他停了下来,王钺一直很喜欢自己这么打横抱他,但这姿势跑长途实在有点儿太辛苦。
他撕了王钺的t恤把伤口大致包了一下,脱下自己的衣服套到王钺的外套上遮住那些血迹,再把王钺背到了背上。
这就轻松多了,卢岩踩着风火轮又是一路小跑,感觉今天自己尽小跑了。
跑回老屋之后王钺还在睡,卢岩把他放到床上,检查了一下伤口,还有点渗血。
他用被子把王钺盖好,跑到房东老头儿家借了辆破自行车,一路丁当响着直奔下西村卫生所,买了点药和绷带再丁当着回到老屋。
把王钺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之后他才松了口气,还自行车的时候顺便在房东家买了只果园鸡拎了回来。
杀鸡拔毛,把鸡给炖上了,他站在灶台前才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儿累了。
回屋里拿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点了根烟,看着飘起来的蓝色烟雾发愣。
之前发生的事,以一切都化为灰烬做为结束,但直到现在,卢岩的脑子里还不断回放着一个个片段。
感觉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其实这场梦并没有做多长时间,到现在太阳才开始落山,村里人做饭的炊烟也刚陆续飘起。
但在卢岩感觉里却过了很久,从他被18一阳指戳倒在地到现在,就跟过了好几天似的。
而王钺这一睡不起的样子看起来势头强劲,一只鸡炖好了,他还在床上呼呼睡着,还带着轻轻的鼾声。
卢岩试着叫了他两次,都没有反应。
卢岩又跑了一趟卫生所,借了血压计什么的测了测,除去醒不过来之外,王钺一切正常。
也许是太累了。
卢岩喝了两碗鸡汤,把剩下的鸡汤热了热放好,躺在了王钺身边。
他也累了,还困,就像是什么重大任务完成了一样全身发软,他拿过王钺的手握着,在他手心里一下下轻轻捏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早上醒的时候,卢岩觉得有点儿喘上不上气,睁开眼发现王钺胳膊搭他胸口上,腿也甩到了他身上。
会翻身了?
“斧斧?”卢岩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下去,把王钺推成平躺着,“醒了?”
王钺皱了皱眉,哼哼了两声,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很快地闭上了。
“还睡?”卢岩有些无奈,掀开他衣服看了看伤口,“我给你换药啊?”
王钺没有反应。
卢岩叹了口气下了床,轻手轻脚地帮王钺换了药,感觉自己跟伺候皇上似的。
王钺这不知道要睡多长时间,卢岩虽然知道他身体没什么问题,但心里却一直有点没底。
杠二杀了崔逸之后,人格就一直是斧头了,那现在杠二倒底什么状态?醒过来之后两个人格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去热鸡汤,你要不要吃点?”卢岩实在叫不醒王钺,只得抛出了食物大招,“果园鸡,炖了挺长时间的,汤很甜……我拿过来给你闻闻?”
卢岩进厨房把鸡汤热好了,用个大碗盛了,端着碗刚一转身,猛地发现王钺站在厨房门口。
“哎!”他手里的汤碗差点摔了,“怎么突然就起来了啊!”
“你不说喝鸡汤吗?”王钺走进厨房,低头闻了闻鸡汤,“好香啊。”
“你别动我给你拿出去,”卢岩把汤拿到屋里桌上放好,回头看了看王钺,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不能确定眼前站着的是斧头还是杠二,“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有点儿扯着疼,”王钺掀起衣服指了指自己的伤,坐到了床子旁边,“还有点晕。”
“一会儿吃点儿消炎药,”卢岩坐在他对面,“别的地方呢?”
“挺好的,”王钺低头喝了口汤,“好喝。”
“斧斧。”卢岩试着叫了他一声。
“嗯?”王钺捧着碗一边喝汤一边抬眼看着他。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卢岩问,这是斧头没错,但状态跟平时傻呵呵的斧头差别有点儿大。
“没,”王钺垂下眼皮继续喝汤,一碗汤都灌下去之后才放下碗抹了抹嘴,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很长时间,“我杀了18。”
说完这句话之后卢岩看到了他眼里闪着的泪光。
“这不怪你,”卢岩赶紧过去搂住他的肩,在他头上揉着,“这不是你的错。”
“崔医生说,18比我小好多岁,”王钺靠在他身上,声音很低,“以后我就是哥哥了……”
“嗯。”卢岩记得18对着王钺叫的那声哥哥。
“他长得挺可爱的,”王钺声音还是很低,听不出情绪,“比我爱说话,我们聊天的时候都是他在说,可烦了……”
“嗯。”
“我想睡觉。”王钺说。
“那睡,睡吧,”卢岩把他抱到床上放好,“再睡几天,你就可以穿着小高跟鞋跟那群小猪一块儿跑了。”
“嗯。”王钺闭着眼睛笑了笑。
王钺这一觉睡得卢岩有点儿心惊胆战,整整两天,没有醒过,吃喝拉撒全都省略了,连姿势都没变过。
这次别说弄醒他,卢岩把满汉全席菜单背了一遍都没能让王钺醒过来。
“再睡不变猪要变植物人了你知道么?”卢岩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守在桌边,时不时给王钺翻个身,“久睡床前无孝……夫,你懂么?再不醒我走了啊。”
卢岩说的是实话,是得考虑离开这里的事了。
崔逸和18都已经没了,车里那个不知道什么人的也死了,研究所的这个操蛋项目关键的环节已经全毁了,但出钱做这个事的人还在,这么多年大把投入的金钱和物资,就这么打了水漂,没人能咽得下这口气。
在老屋已经呆了三天,这是极限,再不走连沈南和关宁都会有危险。
卢岩把东西都收拾好,出门去房东老头儿家把他家放着没用的旧农用车给买了下来,打算就用这车把王钺弄走。
回到屋里的时候,卢岩一眼就看到了王钺睡觉的姿势跟出门前不一样了,他跑到床边:“祖宗,醒了?”
“嗯。”王钺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把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卢岩赶紧配合着弯下腰,王钺搂住了他。
“能动吗?”卢岩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咱们得走了。”
“能。”王钺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揉了揉眼睛。
“那你起床洗个脸,”卢岩捏捏他下巴,“我买了辆车,一会开车走。”
“看到你真好。”王钺看着他。
卢岩笑了笑,犹豫着问了一句:“他呢?”
“谁。”王钺慢慢坐了起来。
“二,你知道二是谁吧。”卢岩拿过衣服给他穿上。
“知道,”王钺穿好衣服坐在床上愣了会儿,指了指自己,“他在这里面。”
卢岩没有说话,看着他。
“他不会再出来了,”王钺笑了笑低下头,“崔医生死了,他就不会再出来了。”
卢岩摸了摸他的头发:“不会再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王钺抬头看了看他,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肚子上:“我是我,也是他。”
卢岩手抖了一下,推开王钺,扳着他下巴:“别吓我,你是谁?”
“我是斧斧,”王钺弯着眼睛笑了笑,眼神又有些失落,“他把记忆留给我了。”
“等一下,”卢岩有点儿紧张,“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崔医生还是我?”
“你啊,”王钺看着他,“我一直都喜欢你啊。”
死来死去 第62节
34、第三十四章 你很嚣张啊 ...
王钺慢吞吞洗漱的时候,卢岩蹲在老屋门外的空地上折腾刚买来的那辆八手农用车。
虽说这车买来也就是从这里开到有班车经过的路上就可以扔了,但王钺身上有伤,状态看上去也不是太好,他还是想让车能稳当点儿。
卢岩很清楚王钺的身体素质,尽管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但王钺从小就在研究所里呆着,活动的空间就八平米的“宿舍”,每天的运动就是从“宿舍”走到“活动室”,还有在“活动室”里的那些折磨……
“你不是说买了辆车吗?”王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卢岩站起来擦了擦手,拍拍车座,“就这辆,房东家两辆旧的让我挑,还一辆蓝色的,我要了这辆红的,跟咱俩的鞋比较搭。”
“你怎么这样……”王钺靠着门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我以为是沈南那辆一样的大车呢。”
“别笑了,一会儿伤笑裂了,”卢岩过去搂着他的肩把他推到车边,“你坐车斗里吧,我给你放张小凳子。”
“我想坐前面。”王钺指了指前座。
“前座我得坐呢,开车啊。”卢岩进屋拿了张小木凳放在车斗里。
“那么宽呢,能坐下两个人了啊,”王钺坐到了前面的座上,又往边上蹭了蹭,“你看,我占不了多大地方。”
“前面这儿连个抓的地儿都没有,”卢岩不放心,王钺一直捂着肚子,估计是伤口还不舒服,万一再给摔下车,“路这么颠……”
卢岩的话没有说完,身后老屋的门突然哐地一下关上了,他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回头看,盯着王钺:“你很嚣张啊。”
“走吧,”王钺心情似乎还不错,拍了拍车把,又按了两下喇叭,“这个喇叭怎么像鸡叫……”
“鸡叫就鸡叫吧,反正用不上,你没看村里的狗见了车都不带让的么,得你绕它,”卢岩坐到他旁边,本来应该坐正中,现在被王钺占掉一半,他只能歪着身体扶车把了,“你扶好。”
“嗯。”王钺一手扶住身后的车斗,一手拽住了卢岩的衣服。
卢岩开着车往村口颠着,他开车技术很不错,但第一次在这种路上开农用车,发现这玩意儿挺要技术,拐来拐去的一不小心车轮就会卡到土坑里。
王钺路上想说话,开了两次口都被颠得跟结巴似的,于是不再说话,只是转着脑袋东张西望。
车好容易开出了机耕路之后,俩人同时舒出一口气来。
“脸都震麻了。”王钺搓了搓自己的脸。
“伤口疼吗?”卢岩看了看他。
“还好,”王钺拍了拍红棉鞋上的灰,“一会儿要是路过大点儿的商店去买两双鞋吧。”
“嗯?”卢岩愣了愣,“干嘛,你不是喜欢这双吗?”
“红鞋是不是挺傻的啊?”王钺偏过头看着他。
也许是杠二记忆的影响让王钺对这双鞋有了新的判断,卢岩笑了笑:“你喜欢就行,穿双绿的也没事儿。”
等班车的地方在县城的路口,到了地方之后班车还要等人,于是卢岩带着王钺找了家鞋店买鞋。
卢岩对于王钺认识到火红的棉鞋太耀眼夺目的事没有多说什么,但王钺重新挑出来的鞋让他再次深刻认识到了审美这东西的确不是一份记忆就能改变的。
卢岩自己挑了双黑色的休闲鞋,王钺挑的是双红白相间的跑鞋,鞋头红的,后面半截儿是白的,界线分明。
“这样就没那么红了吧?”王钺跟着卢岩往班车那边走的时候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上车坐好之后还研究了半天,小声说,“不是全红的。”
“嗯,挺好看的。”卢岩拍拍他的腿。
“我们去哪儿?”车开了以后,王钺转脸看着窗外。
“回市里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去青山,”卢岩低声说,“二说沈南在那儿,是真的吗。”
“是真的,”王钺也小声说,“到了先吃东西行吗?我好饿。”
“行,想吃什么?”
“酱鸭,烤翅,炸酱面,烤肉,叉烧……”王钺靠在窗边开始小声念叨,“披萨,章鱼小丸子,肉夹馍……”
“来日方长,”卢岩赶紧打断他,“你先挑一个咱俩中午吃成么?”
“那就冰淇淋吧,来个大的,”王钺想了想,“海鲜炒面也不错……”
“晚安。”卢岩闭上了眼睛。
“其实饺子也不错,一看就很好吃,还有豆馅儿烧饼,不过咸的应该也好吃……”
班车快到汽车站的时候,卢岩看了看王钺,靠车窗上皱着眉还在睡。
“到了。”卢岩在他耳垂上捏了捏。
王钺睁开眼睛扭头往外看了看:“啊,还是村里看着舒服。”
“完事儿了带你去乡下种地得了,”车停稳之后,卢岩站起来,用胳膊圈着王钺跟着挤来挤去就跟下车慢了会被罚款一样的人往车门走,“养一窝鸡,再来几头猪。”
“还是在城里卖烧烤吧,”王钺扭头笑了笑,“可以边卖边吃。”
下了车之后卢岩没有往远走,就在汽车站附近找了个小宾馆,这地方人流量大,乱七八糟比较安全。
这宾馆房间还算干净,卢岩拿出李光明的身份证开了个标间。
“不用睡灰尘床啦。”王钺进了屋就往床上一躺,胳膊腿儿一摊,喊了一声。
喊完之后又很快地侧身把身体团了起来。
“扯着伤口了吧,”卢岩过去撑着床,把他轻轻翻过来,“我看看,疼么?”
“应该挺疼的,”王钺躺平把衣服掀起来摸了摸绷带,“不过我没什么感觉……”
绷带还缠得很好,伤口也没有再渗血。
卢岩知道这样的伤对于王钺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伤,十几年研究所的生活让王钺对疼痛的耐受力相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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