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摄政王他不干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抹茶青团
“没、没没没有,您就是操劳过多气血不足,稍加调理便好,”许太医颤颤巍巍回手,余光不自觉朝萧繁望去,“只是您现下身子弱,还请陛下、陛下——”
“请陛下稍稍体谅摄政王些!”
萧繁不解地皱眉看了许太医一眼,老太医腿肚子一颤,不敢再说话。
沈沐也听得一头雾水,见屋里只剩两个男人,没有顾忌地扯开衣带将披肩脱下,抬手指了指右侧腰窝,然后挽起衣服下摆就要将伤处露出来。
腰下一凉,为了让许太医看清伤处,他特意略微侧过些身子,头正朝着萧繁方向,垂眸便能看见青年的墨黑色靴尖。
沈沐的身体线条十分流畅,纤细的腰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后腰处有拳头大小的青紫印迹,在白皙顺滑的肌理上零散聚成一团,刺眼而暧昧。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咳,萧繁当是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催促着太医赶紧上药。
御书房内安静的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背上落了道炽热视线,沈沐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找了个话题轻声道,“陛下,您真的要杀刘大人吗。”
萧繁嗯了一声,顿了一下,突然来了一句,“孤来吧。”
嗯?谁来?
只听一阵衣料摩挲声,一个温热掌心轻轻覆在隐隐作痛的伤处,沈沐心中一惊转过头去,就看见萧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落在他腰上,许太医在几步外垂手站着。
萧繁的手意外的暖和,指腹的茧在微凉的皮肤上滑过,沈沐只觉后背一阵痒麻,浑身注意力都落在那小小一处,整个身体不受控地紧绷着。
指尖蜷缩一下,药香味混杂着熟悉的檀香萦绕在鼻尖,沈沐倏地觉着紧张,身子本能向木椅靠背缩去,“不敢麻烦陛下,还是臣自己来——!”
好疼!
五指死死掐住木椅扶手,沈沐疼的后半句音调都变了;后腰疼的仿佛过电一般,他如何也没想到萧繁手上会突然用力,毫不含糊地往他伤处直接摁。
“......放松点,”萧繁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你绷的太紧了,淤血推不开。”
“陛下九五之尊,臣实在当担不起,”沈沐摸着衣角就要放下衣摆,眨着眼睛将眼角的生理性眼泪憋回去,“高家一事迫在眉睫,臣或许知道问题所在——”
沈沐只恨不能打死片刻前撩起衣服的自己,撑着扶手就要直起身子,没想萧繁一根筋的劲儿又上来了,不等他将话说完,便拖着他另一侧腰又将他摁回来去,声音也有些恼了。
“他二人都活不过明日了,亚父还有什么想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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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愣,沈沐还是坚持推开钳制他的大手,忍痛坐直身子,自然而然地扯过手边的龙袍盖在身上,清了清发哑的嗓子问道,“陛下也认为凶手是刘恩和高瀛?”
“火葬焚烧肉身、邬金油,指向性已经再明显不过,”萧繁语气不悦,“至于亚父说的高瀛情人,靖谙已派人前去捉拿了。”
偌大的京城中,找人宛如大海捞针,除高瀛没人见过女子的长相,沈沐心中讶异,“陛下知道她在哪儿?”
“高瀛出手并不阔绰,风尘女子不会为了他离开京城,无非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萧繁用手帕擦拭着手指上的白色药膏,
“以高府为中心,一家家青楼盘查,不可能捉不到人。”
话毕萧繁将手帕放下,看着桌上治伤的药瓶,突然转过身,看着角落里拼命降低存在感的许太医,思索片刻,面无表情道,
“除了方才治腰的,许太医再开点治嗓子的药,打包给摄政王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许太医:我真的承受了太多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第17章
萧繁还有政事要处理,沈沐派人去唤阿青进宫,同许太医前后脚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比起年轻的国君,许太医明显更怕笑里藏刀的摄政王,出门后火烧眉毛似的撒腿就想跑,转身便听见身后沈沐似笑非笑的声音:
“许太医请留步。”
萧繁半柱香前那一摁确实用了力,沈沐麻着一侧腰,笑眯眯地看着许太医僵着脸转过来,朝他招招手,神情温和。
许太医拖着两条老寒腿上前,欲哭无泪地请沈沐吩咐。
大齐民风开放,断袖之情并不少见,看着老者满脸“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的表情,沈沐想起这人方才说让萧繁体谅他些,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今日之事——”
“摄政王大人请放心,”许太医脸一抽,慌忙行礼,“您与陛下的事,老臣一定守口如瓶。”
果然误会了。
盯着老者渐渐发汗的前额,沈沐余光左右一扫,见四下无人,领他来到拐角处,有意模糊不清地问,“许太医常年为陛下检查身体,既然知道本王同陛下关系匪浅,能不能告诉本王,”
“侍候陛下时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比如身体上的一些......嗯?”
萧繁头疾来的不明不白,以至于让沈沐一直耿耿于怀。
这个怪病是萧繁与原身关系破裂的起始点,在此之前萧繁表现出的性子都十分温和,可自从第一次头疾发作后,青年根骨里的暴戾开始逐渐显露,原身也决定再拥新主。
许太医是唯一知道萧繁头疾的太医,沈沐想借此机会,旁敲侧击地打探下情况。
银发老者面色一凛,眼里倒映着沈沐苍白消瘦的脸,突然叹了口气,话里带了劝解之意,“老臣冒死说句肺腑之言,比起陛下的身子,摄政王应当多关心自己些才是。”
沈沐:“......”
这人是在说他身体不行吗?
只听老者接着苦口婆心地道,“陛下正值气血方刚之时,力旺盛是自然现象;可大人您气血不足,还是劝陛下稍微节制些为好。”
事关尊严,沈沐暗暗攥紧长袖下的拳头,后牙被咬的轻微作响,皮笑肉不笑道,“许太医如何肯定,本王是被压的那个呢?”
老实人许太医看着他的脖子,露出“那不然呢”的表情。
太阳穴突突直跳,沈沐知道套不出话了,不耐烦地挥手将人轰走,没一会儿便等来了神色匆忙的阿青。
阿青带着厚厚披风飞一般跑来,眼眶通红一圈的,见到沈沐眼泪吧嗒吧嗒直掉,自责的两只手都在抖。
心中倏地柔软一下,沈沐刚想开口安慰两句,就听着青年抽抽嗒嗒道,“王爷身子本来就弱,若是生病了该怎么办才好......”
沈沐:“......”
好气。
离开皇宫,沈沐直接回了摄政王府,安心在府中睡了整整一日。
阿青同他说发簪已经找到,模样就是沈沐要求的那般,簪花的一朵花瓣上,刻有一个小小的“繁”字;若不出意外,应当明日就能送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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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朝沈沐预想的方向进行。
沈沐在翌日辰时早早醒来,好好休息一夜后神好了不少,除了嗓子还有些沙哑外,身上没一点不适。
换好丧礼要穿的粗麻丧服,沈沐乘了去往宫中的马车,参加太皇太后的火葬仪式。
金銮殿的月台前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方形石台,石台长宽高皆数十尺,前有一正方形灵桌摆着汉白玉香炉,四周铺满一两千斤的燃草,四个角落各站着一名手持浮尘的白胡子道长,身后站了十几名手持灵器的小道士。
萧繁昨日力护摄政王一事如平地一声雷,在朝中百官间飞速传开;众人此时见沈沐信步而来,青丝衣摆随微风徐徐摆动,从容不迫的模样却让人心生惧意。
这些日早已习惯成为人群焦点,沈沐淡然受了众人行礼,来到高台上朝四下一扫,终于在角落处看见刘高二人。
风水轮流转,昨日还面色红润的胖瘦两人,已被萧繁昨日一声令下吓得面色乌青;本在偷偷打量,被沈沐一记眼刀扫过后,吓得紧忙转过了头。
唇角不自觉挑起笑意,沈沐目视前方,随着声响转动视线,远远见着萧繁自龙辇上下来,在百官朝拜中稳步而来。
气质冷峻的青年身长玉立,毫不敛的帝王之气如尖刀般锐利逼人,自步辇下来后,萧繁的眼神便直朝沈沐的方向望来,几步来到他身前,细细打量他一番,未叫众人平身,却先沉声问道,
“亚父的腰,好些了吗?”
仪式举行时,沈沐身为摄政王会站在萧繁身后;或许受昨日许太医的影响,青年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沈沐竟没由来的面上一热,胡思乱想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卡壳一声,“已经不疼了,谢陛下关心。”
萧繁嗯了一声转过身去,面色淡淡地朝相对而望的太后问候一声,语气平静而疏离。
时辰已到,负责大典的高瀛白着干瘦的脸,强撑着举行仪式。
道士的念咒声不绝于耳,沈沐垂眸看着百官一脸肃然的绵面朝前方,不少人还随着道长一同低语,口里不住低喃。
“高瀛的事,亚父想如何?”
萧繁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嗡嗡念咒声中尤为明显,沈沐抬眸看着青年的旷阔肩膀,轻声道,“一切全凭陛下安排。”
“不必,亚父想如何都可以,”萧繁语气平静,“这件事上,孤都顺着你。”
分明只是一夜未见,萧繁却同昨日判如两人,长袖下的指尖微微一动,沈沐声音有些发干的问,“臣能问问理由吗。”
“亚父昨日说的话,孤很在意。”
“所以在这件事上,孤不会让亚父受一丝委屈。”
沈沐一愣。
来不及回想昨日同萧繁都说了些什么,只听台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近百名壮汉扛着美包装的木油桶齐步来到石台前,小心翼翼将圆桶放在脚边,只等高瀛发令。
邬金油,火葬焚烧,密不可分的两组词。
高瀛来到石台旁,朗声命人将桶内邬金油淋在燃草上,面上一派镇定。
沈沐却从他轻颤的尾音里听出深埋心底的恐惧。
“等等。”
上百双眼睛自台下齐刷刷地投射而来,百官脸上神情各异;沈沐朝侧跨了半步,堪堪停在余光能看见萧繁的位置,开口道,“高大人,本王且问你,这太皇太后火葬用的燃油,可是邬金油。”
高瀛嘴唇肉眼可见的狠狠一抖,“......是。”
“近日有传闻污蔑本王以权谋私,用邬金油做尽坏事,”沈沐摇摇头,故作叹息,“本王可谓百口莫辩啊。”
仔细欣赏着高瀛惨白如纸的脸,沈沐连眨眼都有些舍不得,“高大人说,本王是不是该好好查查,那批杀人放火的邬金油,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台下的人们不可能不懂;片刻后,只见有人突然从人群中闯出来,跌跌撞撞地来到石台前。
杨彻用身体撞倒一名大汉,从他手中躲过火石,俯身抓了一大把燃草放在一边,然后单手倒举起油桶将燃草浸湿。
明火瞬间将燃草烧尽,杨彻蹲下身,抖着手捻起一抹灰烬放在鼻尖,身子狠狠晃了晃。
半晌后,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划破天际。
“高瀛,老夫要杀了你!!!”
沈沐看着高瀛被杨彻一把掐住脖子,呼吸困难时居然还能反驳,“臣冤枉啊!臣那时在宫中,怎么可能放火......”
“靖谙。”
耳边传来萧繁低低的命令声,靖谙头也不回地飞奔下去,不过多时便押着一排人和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来到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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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看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刘恩,瞬间明白这些刑部的人,便是将趁杨夫人昏迷时,将半座府邸倒满燃油的帮凶;而那风尘女子,自然就是放火之人。
台下不断传来嘶吼与求饶声,杨彻已彻底失了智,拔刀便直接将那排人尽数斩首,任谁都拦不住。
一切都按他的方向进行,甚至比沈沐原先设想的还要顺利。
本该用来给太皇太后火葬的邬金油被换,高瀛如论如何都逃不过处罚与嫌疑;但沈沐凭一己之力找不出放火与下药之人,更无法证明风尘女子的存在,同样无法完成逻辑闭环。
但萧繁做到了,准确些来说,是替他做到了。
台下吵嚷一片,沈沐却突然没了方才大仇得报的快感;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转身去看萧繁。
侧对着他的青年背脊笔直,高大身形刚好替沈沐挡下初晨斜射而来的一缕刺眼阳光;沈沐眯了眯眼,看着萧繁工笔雕般的侧脸眉眼,倏地生出些荒谬的安定感。
转过身的同一刻,沈沐对上偏头对上萧繁望着他的眼睛。
喉结轻轻一滚,沈沐听见萧繁沉声开口,
“孤曾承诺过,不会让孤的人只身涉险。”
第18章
呼吸一滞,沈沐猝不及防便跌进萧繁的深邃眼波。
同样一句话,青年不久前说起时还双眼躲闪,现在却毫不回避地迎面对上他的眼睛。
蜷起指尖在掌间轻轻一扫,沈沐脑中突然空白一片,一句表忠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任何言语都无法回应萧繁那句话里的分量。
萧繁似乎也并不求一个答案,话毕便转过头去,垂眸看着高台下瑟瑟发抖的刘恩和昏死过去的高瀛,冷淡的声音不怒自威,“刘恩,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同下令处死已经没甚分别,肥硕的男人应声跪下,用力地一次次朝萧繁磕头求饶。
灰白石地上很快出现星点殷红,沈沐厌恶地皱皱眉,只听萧繁再次开口,“还有那些上奏要孤严肃处理此事的——”
“陛下,”一旁默默站了很久的太后突然出声,语调平静的打断了萧繁的话,“今日是太皇太后的火葬仪式,还请陛下让他老人家安心去吧。”
萧繁古井无波的声线好似万年寒潭,“那依太后的意思,孤放过盗换邬金油的杀人犯,太皇太后便能安息了?”
太后凤眸一瞪,被哽说不出话。
“陛下,”沈沐上前一步,委婉出声阻拦,“今日是太皇太后火葬的日子,还是先将老人家送走吧。”
萧繁侧目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问理由,“亚父确定吗?”
这分明是报仇还击的最好时刻。
沈沐点头应了一声;以萧繁的性子,上奏违逆的官员恐怕都难逃一死;他虽没打算就此算了,但服丧期间杀人见血乃大忌,不管萧繁有再多理由,仪式上当众处决都会引起民众不满。
他不想让萧繁再背骂名。
“好,”萧繁没有犹豫,“都依你。”
青年低沉富有磁性如一记小锤,字字敲在沈沐耳边,震的他耳垂莫名有些发烫。
微微一愣,沈沐两步退到萧繁身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红的耳垂,目送着刘高二人被靖谙带走。
仪式冗杂而漫长,不绝于耳的念咒祷告声听的人昏昏欲睡;大汉们重新搬来十数桶邬金油倒在燃草上,熊熊火光瞬间将石台吞没,阵阵灰烟随风朝西南方向飘去。
余光不自觉朝青年背影望去,不知为何,沈沐站在萧繁背后,竟隐隐觉出一丝孤寂与低落。
在他的印象里,萧繁表达情感向来是不容拒绝的强势、强硬中还有些生涩;但方才那短短几句,分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尤其是最后那句“都依你”,甚至让沈沐错觉般的听出一丝无奈的纵容。
......太犯规了。
绞尽脑汁也想不起究竟是哪一句让萧繁态度大改,沈沐有些心神不宁地挨过整个仪式,结束后正打算同百官一起离开皇宫,刚下高台便听杨彻将他和萧繁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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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昨日鲁莽,对陛下与摄政王大人多有得罪。”
沈沐看着杨彻,心中唏嘘不已;黑发人送白发人,以一敌百的大将军在一夜之间白了头;方才的真相揭露后,男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脸上一片灰白之色。
老将军铁了心要辞去大将军一职,沈沐心想他走了便没人替大齐抵抗倭寇,忍不住开口劝了两句;但男人执拗得很,无论如何都要卸职谢罪,最后还是萧繁一口答应下来才将此事了结。
但念在杨彻为大齐效力多年,萧繁承诺在杨彻离京前,也就是今晚,设宴为他送行,全当替大齐子民感谢他十多年的庇佑,沈沐也将一起陪同。
时间还早,沈沐盘算着发簪已经送进京城,便先动身回了王府;结果回府后阿青却告诉他,原本承诺好要将发簪卖给他的人突然变了主意,说要再考虑两天。
啪的将手中书册放在桌上,沈沐慢慢拧起眉头,心中不悦。
对方知道他身份尊贵,出手又阔绰,却扣着这枚发簪犹豫不决,其中必然有问题。
“阿青斗胆问一句,”阿青眼中的好奇几乎快要溢出来,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发簪样式十分普通,为何王爷一定要得到呢?”
因为这枚发簪,是唯一能证明萧繁生母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物件。
书里对这位母亲描写甚少,沈沐也只知道她“心情温和、体弱多病”,在萧繁还不是六皇子的年幼时期,陪伴他度过了艰难却温暖的童年。
后来她病重,年幼的萧繁赚不够买药的钱,入不敷出便只好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当出去卖,日子凑活一天是一天。
这发簪是书中唯一描写过模样特征的当品,也是萧繁在女人故去十数年后才寻回来的。
这位母亲的祭日就在几日后,沈沐想在此之前,替萧繁将发簪找回来。
太阳落山前,宫中源源不断送来消息,无一例外全是斩首处决或停职降职。
年轻的国君依旧保持着他杀伐果断的行事风格,与高瀛一同上书弹劾沈沐的三十余名朝中大臣,萧繁竟一个都没放过,毫不手软地挨个处罚。
实在是对得起高台上他那句“这件事上,不会让沈沐受一点委屈”。
沈沐看着宫中送出来的密件,沉默良久。
再入明承宫时余晖正好,残阳斜挂天际,将整片天空抹上一层赤红色的金粉。
说是送别宴,三人对着一整桌的满汉全席似乎都没什么胃口;沈沐饮食向来清淡,桌上这些大鱼大肉对他都太过油腻;杨彻更是无心用饭,若无旁人般一杯杯清酒接连下肚。
萧繁依旧是白日里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话不怎么说,菜也没吃几口。
杨彻空腹喝了太多酒,不多时便有些醉了;男人眼眶通红,嘴里一会儿用脏话骂人,一会儿念叨着女儿的小名,到最后竟一把拽起身旁沈沐的手,反复和他道歉。
对于杨淑的死,沈沐心里还是存了份愧疚,便于心不忍地陪杨彻喝了几杯,手也任人捉着没放。
送别宴成了货真价实的“一桌酒席”,十几道菜肴没怎么动,酒水倒是源源不断的送上来;以至于杨彻起身离席时,醉的人都要站不稳。
目送着靖谙受命将人搀扶出去,沈沐双肩一塌长出口气,闻着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淡淡酒味,不自觉地轻蹙眉头。
忙了一天,疲惫感渐渐涌上来,沈沐扶着桌面侧过身子,起身想同萧繁行礼请辞,却没想人坐了太久腿有些发麻,起身时双腿不听使唤地软了一下。
一只大手稳稳拖住他的手臂,萧繁今晚总算主动和他说了一句话,“......醉了?”
摇摇头否认一声,沈沐后退一步想将小臂从萧繁手中撤出来,却再次重心不稳地跌回座位,脑袋震了一下,眼前景物也跟着开始晃。
万万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这样足,沈沐苦笑一声,扶了扶发晕的脑袋,同萧繁抱歉道,“请陛下容臣缓一会儿。”
本打算缓个一时片刻就走,结果眩晕感一发不可拾地汹涌而来,大脑混沌感官也跟着钝化,萧繁在一旁低声吩咐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
微微垂着头,沈沐发汗的右掌心握紧扶手,勉强挤出个笑容;他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浑浑噩噩地主动开口道,“陛下今日——”
一盏瓷杯稳稳递进他手中,杯壁温热,舒服地让他本能缩了下手指,却意外碰上另一只手的食指骨节。
递来茶杯的手生的过分好看,骨节分明根根如竹,沈沐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却听手的主人语气不悦地问他,“孤不是已经在殿里放了暖炉么,怎么手还这样凉?”
“陛下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所以才一整晚都不同臣说话么。”
递茶杯时手的主人身体略微前倾,檀香味混杂着清冽酒香更为霸道;头晕目眩中,沈沐只觉得每每呼吸一次,心尖儿都跟着轻颤一下。
不等人回答,他便先自顾自地摇摇头,“不对,陛下白日里便不高兴了。”
眼前景物又开始晃,沈沐用力甩了下脑袋,搜肠挂肚也想不起昨日究竟说了什么;于是他放下茶杯,朝着香源处凑近了些,看着面前逐渐放大的脸,缓慢眨了两下眼睛,一字一顿道,
“可是臣想不通,陛下究竟在意臣说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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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将对面的人看清,他双手抓着扶手身体前倾,四条凳腿中恰有两条悬空;话音未落,沈沐便看见那只好看的手一把撑住椅子,耳边同时响起一道沙哑浑厚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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