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ABO]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芥子
叶怀宁随口解释了他的疑惑:“负面新闻也是热度,何况之前三年他所有的工作都是敏姐落实后由小张负责对接,小张要是没有点本事,也不会留他身边现在做经纪人了。”
徐因醒撇嘴。
酒店经理已经去跟节目组的人说了事情,现场编导一听说徐因醒在,十分高兴,直接问他要不要干脆参加进来。
徐因醒笑了笑说:“那倒是算了,我这两天是来玩的,经纪人也不在,陈导能让我蹭个镜头就行了。”
焚心[ABO] 第40节
这个自然没问题,冲着徐因醒背后的金主爸爸,谁会不给他面子,编导一番劝说,最后劝得他答应录制一个游戏环节。
现场嘉宾听到说临时多了个人,都很配合,笑容满面地欢迎徐因醒出场。
徐因醒也不避讳,直接在镜头前说:“我今天跟我朋友他们来这玩,没想到碰上你们录节目,过来打个招呼,这里的度假村是我家开的,这两天各位哥哥姐姐在这里好吃好喝好玩,玩个尽兴,我请客。”
这小子从一出道起就把顶级富二代的标签贴在脸上,丝毫不懂低调,不过他年纪小,说这个并不惹人反感,其他人配合着起哄,节目组还特地给了他那帮狐朋狗友们一个镜头,一群人对着镜头搞怪做鬼脸十分兴奋,连站在旁边神色冷淡的叶怀宁也被扫了进去。
从徐因醒出现起,季饶就看到了叶怀宁。
没想到今天来录节目会在这里碰到叶怀宁,之后便一直心不在焉,不时将目光落到叶怀宁站的位置。但叶怀宁并不看他,和身边其他人一样,视线跟着徐因醒转。
昨晚在河滩边的那一幕幕还如在眼前,季饶有一些遗憾,要是最后没有被叶怀宁发现,至少对叶怀宁来说,昨晚应该是个还不错的回忆,结果又因为那个玩偶人是他而搞砸了。
季饶正走神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徐因醒嘴角噙着笑,看着他说:“我来挑战季老师吧。”
季饶敛回心绪。
他们正在录制第一个游戏环节,类似沙滩摔跤,每个人身前要挂个气球,不能用四肢,谁先弄破对方的气球谁赢。
既然被点了名,季饶大方出场。
挂上气球后,俩人同时半弯下腰,目视对方。
徐因醒勾起唇角:“季老师,你身上的伤好了吗?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这小子分明是故意在镜头前提这个,季饶懒得跟他计较,抬了抬下巴,平静道:“开始吧。”
徐因醒如一头矫捷的豹子猛冲上去。
俩人抱缠在一起,很快双双摔倒在沙地中,徐因醒想要将季饶压下,但季饶没给他这个机会,眨眼间的工夫将人压制住,轻松挤破了他胸前的气球。
速度快得叫场边其他嘉宾几乎没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徐因醒翻身而起,蹲在沙地里没动,喊住已经走下场边去的季饶:“喂。”
季饶回头。
徐因醒似笑非笑:“你确实很厉害啊,我刚才都没反应过来,难怪你敢去不要命,跟人打架挺疼的吧,图什么呢?”
录制依旧在进行中。
季饶在那一瞬间目光掠过站在远处的叶怀宁,摇了摇头,站回了队伍里。
徐因醒赢了除季饶之外的所有人,玩够之后和编导招呼一声,拍拍屁股走人了。
一群少爷公子哥们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兴致,纷纷去寻找别的乐子。
往回走时徐因醒笑嘻嘻地抱怨:“可惜了,竟然输了。”
叶怀宁好笑说:“你胜负欲就这么强?一个游戏而已。”
徐因醒嗤了一声:“看他不顺眼。”
沉默了一下,叶怀宁道:“……随便吧,输赢有什么所谓。”
徐因醒闭了嘴。
之后他们一帮人搭徐家的游艇出海海钓,大冷天也挡不住这些人的兴奋和热情,一直玩到入夜才回。
节目组也才刚工,在海边的自助餐厅吃晚餐,徐因醒叫人把出海钓到的海货送去给他们做烧烤加餐,这小子其实很会做人。
叶怀宁累了,从游艇上下来后没再跟其他人去酒吧,直接回去休息。
从海滩边回酒店抄近路要经过一段全是石子路的竹林,大多数人这个点还要去进行各样的晚间娱乐,并不会走这边过,路上很幽静,连灯光都是柔和昏暗的,叶怀宁放轻脚步,有些享受这样的阒寂无声。
然后他看到了季饶。
那人背对着他,独自一人倚在林中的亭子里吸烟,似在欣赏林子深处那些怪石嶙峋的假山石。
叶怀宁视线回,季饶似有所觉,已经转过身,眼里有些微的意外。
“怀宁。”
叶怀宁没来得及走,季饶挡在了他身前。
叶怀宁沉声:“让开。”
季饶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昨天我是特地去找你的,小张看到别人转的你的朋友圈,我猜到你在那里才想去碰碰运气,我看到你跟那群孩子玩,找发传单的人买下那身衣服去你身边陪你一起玩,我没想让你发现,只想陪你一起跨个年。”
“今天更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我很高兴。”
季饶快速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让开了道。
叶怀宁没有搭理他,快步而去。
季饶摊开掌心,一手都是血。
叶怀宁随身带着匕首,刚才在说“让开”时就已经握到了手上,他直接握住了匕刃。
回房,叶怀宁摁开水龙头,面无表情地冲刷匕首上的血迹。
季饶说话时的那个眼神在脑中挥之不去。
半晌,他缓缓闭上眼。
第44章 那点月光映不进他的眼睛里。
转天依旧是个大晴天,叶怀宁在马场泡了一上午,徐因醒陪他玩了一会儿,后头实在赖不住,被其他人叫走了。
中午叶怀宁在自助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回房睡午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徐因醒发来微信问他要不要过去一起玩,叶怀宁随手回了个“晚点再说”,起身去冲咖啡。
无聊地翻开搁在茶几上的度假村宣传手册,最前边是整个度假村的地标图。
叶怀宁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度假村确实比他想象中还大一些,后头就是这个市最高的一座山,他的手指移过去,注意到山上也有标识出来的建筑物。
“还觉寺。”
叶怀宁小声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出门下楼,叶怀宁去酒店服务台问了问:“这里的后山上也有能玩的地方吗?”
“后山不属于我们度假村的范围,不过那山上有个老庙,您要是想去,走西侧那边的门出去,可以直接上山。”
工作人员笑着提醒他:“不过我不建议您去,那庙年久失修,香火早就断了,只有个老师父在,没什么意思,天冷怕山路结冰,上山也不方便,您要是想玩,度假村里还有不少可以玩的地方,我可以给您介绍。”
叶怀宁谢绝了工作人员的好意,他还是想去看看。度假村里人太多,加上录制综艺的节目组还在,他连门都不想出,想去外透口气,只能走远一些。
度假村西边已经靠近山脚下,出去之后果然是上山的路,虽然天冷,但今天天气挺好,叶怀宁一路往山上走,不时停下来拍几张风景照,也挺享受。
山林里还有一些萧条的绿意,偶尔能看到几朵顽强绽放的野花,这让叶怀宁难得心情不错。
一个半小时后,他站在了还觉寺门口。
这地方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果真破旧不堪,也不知道有几十年历史了。叶怀宁走进门,四处看了一圈,只有前后两进院子的小庙,佛堂里摆着一尊他认不出来的铜铸佛像,佛像前搁着个缺了口的香炉,点了一根香。
叶怀宁想,酒店的工作人员说的不对,这里的香火并没有完全断。
他从后院转回前院,再次走进佛堂里,这才注意到角落处背光面的地上还坐着个人,大冷天身上也只有一件薄的僧衣,正闭眼打坐,仿佛已经入定了。
这里果真只有这么一个老师父。
叶怀宁站在一旁安静看了一阵,没有上前打扰。转身要走时,对方开口叫住他:“来了就坐下陪我说说话吧,这么冷的天愿意来这里的多半都是心里藏了事的人。”
傍晚,徐因醒又给叶怀宁发了条消息,问他是不是还在房里,要不要下来吃东西。
几分钟后叶怀宁回:“我上山了,晚点回去,你们不用等我。”
徐因醒吓了一跳,赶紧打电话过去:“叶哥你怎么一个人跑山上去了?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危不危险啊?天都黑了,赶紧下来吧,要不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下山了,等你上来再下去真的要天黑了。”叶怀宁谢绝了他的提议。
徐因醒犹豫道:“……那叶哥你小心一些啊,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叶怀宁挂断电话,依旧盘腿坐在草蒲上没动,继续和老师父说话。
他其实没说太多自己的事情,只问老师父来这个庙里多久,为什么要来,一个人来这里清不清苦。老师父是个很健谈的人,与叶怀宁说了不少自己早年的经历,最后遭遇变故,看破红尘,于是来了这里。
“你跟我不同,心里藏着事的人,会来这里寻求一时的安慰,但不会留下来。”老师父一语道破叶怀宁心中所想。
叶怀宁没有否认:“我还有许多事情想做,我想赚钱,想报复害过我的人,想潇潇洒洒过下半辈子,我不会留下。”
老师父点头:“有念想总是好的,我不会劝你四大皆空立地成佛,而且,你还有记挂你的人,至少你来这里会有人记得给你打电话。”
叶怀宁一愣,然后笑了:“也许吧。”
傍晚之前,季饶因为手伤需要换药,提前结束录制回酒店休息。
“这个东西,你帮我送去还给叶总吧。”
季饶递了枚袖扣给小张,是昨晚在竹林叶怀宁离开后,他捡到的。
小张迟疑问他:“季哥,你不自己去还给叶总吗?”
“算了,别烦他了,你去吧。”
手上的伤口换完药时,小张回来,那枚袖扣没送出去,说叶怀宁不在房间:“但我下楼时正好碰到徐因醒他们,听到徐因醒在和叶哥通电话,叶哥好像上山去了,说晚点会下来。”
季饶拧眉,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天边一片火烧云,冬天天黑得快,只怕最多半小时就得入夜。
叶怀宁这个时候去了山上吗?
“……刚下午你是不是跟我说明天可能会变天,会下大雪?”
“是啊,”小张明白季饶的意思,提醒他,“很可能今天夜里就会变天。”
虽然大可能在后半夜,但这个谁都说不准。
季饶心神一沉。
他没有多想,起身拎起羽绒服外套就往外走,小张跟上去:“季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季饶一边穿衣服一边叮嘱他:“不用了,你留这里,要是有什么事你还能接应我,我们保持联系。”
小张心中不安,劝阻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劝不住季饶的。
出酒店后,季饶快步往西门那头去。
早上录制节目时去过那边,他知道那里出去有能上后山的路。
焚心[ABO] 第41节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然暗下。
佛堂最后一线光影尽时,叶怀宁才惊觉天黑了。
老师父望向佛堂外:“起风了。”
叶怀宁拿出手机,发现已经只剩最后一点电。
“担心夜路黑不敢下山,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后头有空的房间。”
老师父交代完,起身去了后厨准备晚餐。
叶怀宁走出佛堂外,入夜后气温骤降,寒风一起,刮面而过的都是冷意。
将身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叶怀宁轻出一口气,他今晚估计只能在这里将就了。
于是给徐因醒发了条消息,说了自己在山上留宿的事情,徐因醒打来电话提醒他晚上会变天:“叶哥你小心一些,明早我去山上接你。”
叶怀宁道谢,挂断电话,之后关了机。
寺庙里的饭菜很清淡,两个素菜和一个简单的汤。
老师父吃东西时很安静,不再侃侃而谈,叶怀宁也不再多说话。默不作声地吃完一顿晚餐,老师父提醒他:“房间里没有暖气,但有炭盆,晚上睡觉要是觉得冷可以点上,记得窗户留条缝不要关死了,厨房里有烧水的壶和脸盆,你想要就自己去拿。”
叶怀宁跟他道谢。
老师父回房去,很快熄了灯。
叶怀宁的心神定下,也回了客房。
房间里陈设简单,几乎什么都没有,连被子上都带着股久不用的霉味,叶怀宁却久违的心平气和下来,在这寒冷的冬夜,山上小庙人烟稀少的地方,他点燃炭盆,去烧了一壶热水,简单洗漱后躺上床,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天色暗下后上山的路格外难走,气温越来越低,原本湿滑的道路已经有了结冰的倾向,季饶不得不打开手机电筒,小心注意脚下的路,加快速度往上爬。
几次给叶怀宁打电话,那边始终是关机状态。
电话号码是那晚叶怀宁给他的名片上的。
拿到那张名片后他将叶怀宁的号码存下,还试着搜到了叶怀宁的新微信号,但没有去打扰。他知道叶怀宁烦他,并不想用小号去接近,再次欺骗叶怀宁。
但是现在,他必须得尽快联系到叶怀宁。
他担心叶怀宁出事。
又一次重拨那个号码,回答季饶的依旧是机械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季饶心神不定,脚下一个打滑,没注意下踏空了。
身体往前栽时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撑住,没受伤的那只手掌蹭到一片带刺的树枝,右脚膝盖也重重磕到了石阶上。吃痛之下他身体没稳住,从石阶上狼狈滚了下去。
后脑勺重重磕到地上,幸好戴了帽子,饶是如此,那一瞬间他眼前也足足黑了好几秒。
半天才勉强缓过劲。
季饶仰头,看向天边惨淡的一轮残月,那点月光映不进他的眼睛里。
闭了闭眼,重新爬起身,擦得鲜血淋漓的手掌在衣服上胡乱蹭了一下,继续往上爬。
手机还剩最后一点电时,小张打来电话,焦急问他:“季哥你找到叶总了吗?我一直在酒店大堂里等,没看到他回来,外头已经在下雪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脸上察觉到一点冰凉寒意,季饶伸手抹了一下,果真下雪了。
“我没事,我去山上那个庙里看看,你去问一下徐因醒他们,叶总有没有联系他们,要是我明早之前还没下山,你直接报警吧。”
电话挂断,手机也跟着没电了,山路彻底暗下来。
季饶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
第45章 “我只是希望,他能重新开心一点。”
半夜叶怀宁被冻醒,披上外套起身,掀开窗帘看外头,暴雪已如期而至。
院子里的积雪很厚,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沉重,将一切掩盖。叶怀宁看了一阵,有一点担忧,这么大的雪山路肯定走不了,他怀疑他明天可能都下不了山了。
拿起火钳拨了拨炭盆,让炭火烧得更旺些,再去柜子里多拿了一床被子,叶怀宁重新躺回床上,阖上眼。
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前,他听到外头隐约的敲门声,是从前院那头传来的,断断续续不甚分明。叶怀宁安静听了片刻,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只得又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人弯着腰,还在滴血的手撑在门框上,一身都覆着雪,狼狈不堪。羽绒服大帽子下的人缓缓抬头,叶怀宁到嘴边的话滞住,眉心已经蹙起。
季饶见到他眸光乍亮:“怀宁,你果然在这里……”
叶怀宁的神色淡下:“你半夜跑这里来做什么?”
季饶的喉咙滚了滚,哑声解释:“我听说你上山了,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你一直没回去,我担心你出事,所以上山来找你。”
叶怀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季饶冻得几乎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叶怀宁冷淡回目光,转身回去。
季饶追上去,他刚在山路上摔了好几跤,又冻得厉害,浑身都疼,跟不上叶怀宁的步伐,他也有意没有凑叶怀宁太近,得大半夜让叶怀宁心烦。
叶怀宁关上房门,脱了外套重新躺回床里,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翻过身很快睡去。
季饶停步在门外,沉默站了片刻,直到簌簌而下的雪重新堆满肩头。
一声叹息后,去了隔壁的无人的空房。
那一整晚季饶都没睡好,房间里没有取暖设备,他时睡时醒,后半夜还发了低烧。
后头寺庙里的电停了,季饶撑着身体爬起,去厨房用柴火烧了壶热水,翻箱倒柜摸出了一把蜡烛和火柴,在叶怀宁房间外的窗台上摆开点燃。
叶怀宁怕黑,天亮之前万一又醒了,发现停了电肯定会难受。
怕蜡烛打翻,季饶不敢再回房,搓了搓手,手里捧着杯热开水,在叶怀宁房门外坐下。
凌晨五点,老师父推门出来,季饶依旧坐在屋檐下,一动不动几乎快冻僵了。
听到动静,季饶愣愣回神,拖着冻麻木了的腿起身,过去跟老师父道谢。
叶怀宁走进厨房时,老师父正在帮季饶包扎手上伤口,他一只手前夜被叶怀宁的匕首划伤,一只手昨晚上山时被树枝扎得鲜血淋漓,实在狼狈得很。
包扎完毕,老师父淡声叮嘱他:“把退烧药吃了,先去睡一觉吧,雪不停你们下不了山。”
季饶抬眼看向进门来的叶怀宁,叶怀宁没理他,和老师父招呼了一声,过去烧水。
早上老师父依旧去前面佛堂里念经打坐,叶怀宁过去陪他,等他空下来,再跟他聊天打发时间。
“这里冬天是不是经常会下雪?一旦下雪您这里就是与世隔绝,跟外界完全没法联系,您一个人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面对叶怀宁的疑问,老师父平静反问他:“昨晚要是里面那个人没来,剩下你和我,两个人同样是与世隔绝,你会怕吗?如果害怕,你昨天不该上来。”
叶怀宁摇头:“这里挺安静的,没什么好害怕的,跟其他人没关系。”
“昨晚后半夜停了电,那个人在你房间窗台外面点了一排蜡烛,一直守到天亮,但他不是昨天你上山以后给你打电话的人。”老师父说得笃定。
叶怀宁猜到了,他早起发现停了电,又看到窗台外的蜡烛,就已经猜到季饶做过什么。
触动不是没有,昨夜他打开门看到一身风雪而来的季饶,心里确实起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但也只是一瞬,比起所谓的动摇,他只是难得在心如止水之外生出了一点好奇,这个他仿佛过去三年从未真正认识过的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他做这些,又究竟有什么意思?
叶怀宁的眸光动了动,唇角微浮:“何以见得?”
老师父看着他的眼睛:“情绪不一样,你自己应该是最明白的那个人。”
叶怀宁愣了愣,仰头,将那些想笑又觉得没有意义的笑咽回去:“我还以为我已经没有情绪这种东西了呢……”
“人活着,总会有七情六欲的。”老师父淡道。
叶怀宁想了想,问他:“那您有吗?您如果有,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怎么过下去的?”
“我求安宁,这就是我想要的。”
老师父结束了这个话题:“不必勉强自己,随心就好。”
叶怀宁点头:“我知道,勉强没用,我得让我自己痛快。”
中午,老师父回去后厨做饭,叶怀宁拿了本佛经回房去看。季饶睡了一觉醒来,神好了不少,原本想去厨房里帮忙,但他两只手都包着不能沾水,只得作罢,又去捣鼓电路。
昨晚因为暴雪,把电线压断了,所以后半夜停了电。
雪一直没停,他们今晚估计还得留这里,要是一直没电,别的不说,连做饭烧水都是麻烦事。
找到被压断的电线,仔细看过后,季饶松了一口气,他以前一个人生活多年,这种简单的电路维修是做得来的。
且好在寺庙里还有能用的工具。
季饶蹲在雪地里捣鼓电线,不时停下搓一下手。
窗外有风不停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叶怀宁起身想把窗户再多带上些,他看到了季饶,那人背对着他蹲在院子角落的地上,脚边是一堆工具,不时弯腰趴下,仔细地检查电线线路,小心翼翼地捣鼓。
叶怀宁的心神有些飘忽。
这样的季饶让他觉得分外陌生,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做这些,他到底想要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
不过很快,这些心思又都散了。
无论这人想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拉上窗帘,叶怀宁静下心,继续去看佛经。
中午那顿依旧是清淡到甚至尝不出味道的素斋,叶怀宁和老师父说了一声,端了饭菜回房去吃。
季饶默不作声地低头扒饭。
从昨夜到现在,叶怀宁甚至没有多施舍过他一个眼神,即使这样,他也庆幸被困在这里的不是叶怀宁独自一人。
老师父放下饭碗,淡声说了句:“你不该来的。”
季饶愣了愣,然后笑了:“我没想那么多,来都来了。”
“等雪停了,赶紧走吧。”
季饶应下:“给您添麻烦了,抱歉。”
老师父摇头:“被添了麻烦的那个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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