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好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水很冷
“你这个人渣!把我姐还给我们!”郑扬扯起他的衣领失控地咆哮着,“你以为现在装作愧疚的样子被我打一顿,我就会消气吗?那我姐还能回来吗!”
倪渊没有答话,原本清俊的脸庞被打得满是淤青擦伤,嘴角还渗着血丝,但他觉得这样不错,他宁愿被郑扬打到残废,甚至打死也好,如果能把她救回来……
“阿扬,别打了别打了……”郑家两老还在哭着,从背后拉着儿子,他们不想前头刚送走黑发人,后面还要看着在世的儿子进受牢狱之苦,那已经不是悲哀能形容的了。
郑扬起了身,捂住脸无力地问:“为什么?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死的是她……”
倪渊在父母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撑起身体站了起来,以往眼里的意气风发早已灰飞烟灭,只留一潭死水。
他不知道,原来郑灿的存在对他来说如此重要,他宁愿她跟别的男人跑了,至少她还活得好好的,而不是在他面前自杀,原本无私给予他的一切,她又自私地全了回去,最后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她死了,就像在他身体里硬生生抽走了一部分东西,痛彻心扉过后是无尽的空虚和迷茫却无结果的期盼。
虽然经过警方调查,郑灿的死因并无可疑,但她的葬礼却迟迟没有举行。
一来是倪渊和安雅的破事儿还在风口浪尖,倪家两老担心郑灿自杀的消息传出去,势必又会引来记者们的穷追猛打。因此他们动用了不少关系把郑灿自杀的消息封锁了,希望等风头过了再给她一场平静的、不被人打扰到葬礼。
二来是倪渊的问题。
从医院回来后,他就把自己困在家里,公司也不去了,就守着郑灿睡过的床、她穿过的衣服、她用过的物品……仿佛只有这些才能让他产生一种她还活着的错觉。
他还记得,郑灿以前总希望他能早点回家陪她,他却鲜少能做到她希望的,往往带给她的都是带毒的糖。
那一天,他试图刺激她,提醒她家还欠自己钱的事,却没想到,等他再次回来,她在临死前就把他给过她的副卡和自己的银行卡一并放在梳妆台上,还留了张纸条,上面写明了银行卡密码和卡里存的数目。
她还写了,虽然自己所有积蓄只有五位数,但还希望他念着旧日夫妻情,不要在她死后追究她家的债款。
“呵呵……呵呵……”倪渊抓着这两张卡和纸条双腿虚软地跪坐在地上,他笑了,像机器人发出无意义的笑,他的背影不再挺拔,变成了枯瘦的老树,不复往日。
“那你回来,你回来,我就不会追究了……好不好?”
这次不会再有人回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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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好冰 第二十九章
今年的十一月,阴雨连绵,空气中的水分子被冷风磨成了微小的尖刺,迎面吹来是渗人的冷。
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风无情拍打在他身上,他也无动于衷,墓碑前的花束鲜艳欲滴,也算是在这片阴沉沉的墓园里添上一点生命的色。
墓碑的主人很年轻,生命终结在二十五岁,令人唏嘘。
是啊,郑灿二十二岁的时候遇上了他,二十四岁就嫁给了他,他们的婚姻也不过一年而已。
倪渊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上墓碑的名字,手指跟着刻画过的纹路,一笔一划地写出了那个即将被人遗忘的名字。
他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接受郑灿去世的事实,有时候睡着了他也会猛地醒过来,却惊觉自己怀里空空的,总要花点时间才想起她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
之前,郑灿的家人过来带走了郑灿生前的所有东西,他当时就已经浑浑噩噩的,任由他们,自己则被晾在一旁,木然地看着他们带走她的所有东西。
郑扬见他这副鬼样子,差点沉不住气就要动手,最后还是被他爸阻止下去了。
他要是知道姐夫是这种人渣,他宁愿出来洗碗搬砖,也不要花这人的钱上大学,他姐也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
在他们来之前,倪渊整整把自己困在家里大半个月,他每天睡不好吃不好,早上升起的太阳在他眼里是灰色的,晚上的霓虹夜景也不再值得他多看两眼。
他不敢在家抽烟喝酒了,因为她生前最讨厌他抽烟喝酒了。现在,即使再难受,心里的酒瘾烟瘾发作得再剧烈,他也不会再碰了。
说不定她的魂魄仍然徘徊在他身边,看到他抽烟喝酒的丑态后跑掉了怎么办?
他当然知道这个想法很不现实,但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念想,好歹让他找点可以支撑下去的幻觉吧。
他不敢自杀,因为他怕自己下去了,郑灿也不愿待见他。
那就让他在这人间多待一会儿吧,等哪天气消了,她会来告诉他的吧?
郑家人不愿在这里多留,以最快的速度就把郑灿的所有东西搬走了,倪渊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这房子里属于她的气息越来越淡了。
所以,他来找她了。
他一遍一遍地写着她的名字,手指在粗糙的墓碑上磨得有些刺痛,但这细小的疼痛还是适时地提醒他还活着的事实。
如果我以别人的身份重生,我也要踏上寻找你的旅程。
这是他前两天听到的一句歌词,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很不屑,并自傲地认为什么都可以放弃,也就没有重新找回的必要,而如今,他不敢妄下结论。
“今天天气真不错呢。”
一道清朗的女声在他身后扬起,同时,一小束满天星也被放在了墓碑前的大花束旁。
倪渊站起来转过身,戒备地瞪着这个陌生的女人,随即就想起了她就是那个给他寄偷拍照片的女人,语气瞬间冷下几度:“你来做什么?”
舒卿没有正眼看他,对着墓碑虔诚地双手合十拜了拜,才说:“见见故友。”
“我从没听过灿灿说有你这样的朋友。”他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冷笑,并不认为这个女人会这么好心来拜祭郑灿。
“巧了,”舒卿勾唇回以轻笑,“她也不知道你在外面有过多少女人。”
不说还好,这结结实实击中了倪渊的死穴,又或者说,舒卿把倪渊和郑灿之间最血淋淋的一页撕了下来,虽然郑灿死了,她再也感觉不到痛了,可是这一切都弥补不回来了。
在好几次的梦里,总会重现起那天郑灿死去的场面,倪渊惊恐地发现自己手里抓了把刀,而她就躺在他的怀里,两人的上衣被她胸口涌出的血染成了一大片刺眼又恐怖的红色。
确实,他做过的那些事,何尝不是一刀一刀往她身上插?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是我把偷拍到你和安雅进同一个酒店房间的照片给她看的那天。”
舒卿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查日历,事实上她记得很清楚,毕竟就是那天,郑灿就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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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好冰 第三十章
灰蒙蒙的天空下起稀疏的细雨,像在强忍着不让自己放肆哭出来。
银针般的雨轻轻扑在他的头发上,他无动于衷,目光紧贴在面前连忙从背包里拿出折迭伞的女人身上。
他的声带绷紧,低沉的嗓音被雨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气:“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没有,什么都没有。”舒卿微微一笑,在湿冷的风雨中更显缥缈。
“只是觉得郑小姐可怜罢了,倪总的花边新闻到处都是,有时我在想是郑小姐不上网还是假装不知道,所以我才故意拿照片给她看的。”
“你给她看了,她死了!”
倪渊猛地冲到她面前,眼神充满杀气,吓得她不由得松开了手,刚打开的伞也轻飘飘落在地上。
双眼因为愤怒而渐渐漫上红血丝,他看不惯她这种事不关己却刻意找茬的态度,简直想伸手掐死她:“她死了,你满意了吗!”
他的拳头垂在身侧,清晰可见的青筋隐隐跳动。
虽然他的表情确实很恐怖,但她很快恢复了原来从容自在的神态,好像隔着玻璃观赏一只野兽在发狂,她忍不住笑出声:“呵呵……倪总不会认为是我造成的这一切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不出去拈花惹草,我自然不会盯上您呀。”
“还是……”她回手机,眼角的余光轻瞥过他因愤怒而变得狰狞的俊脸,语气上扬,“您以为我不出现揭露这一切,郑小姐就不会自杀吗?”
倪渊的薄唇紧闭着,嘴里像含了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他无从反驳,即使反驳了,她也回不来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舒卿捡回雨伞,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墓碑,摇了摇头。
这也许是你最好的结局了。她想。
她离开后,倪渊仍然站在原地,淋雨的感觉很不好,布料一点点被浸湿,湿气再透过衣服渗入皮肤,冷得透彻。
他的视线渐渐迷蒙,自己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了家,到了半夜,他只觉得全身忽冷忽热,在家翻了半天才找到药,吃了两片就倒在床上。
以前,一到换季,他就容易感冒发烧。那时候,郑灿就会特意跑到他在外租的公寓,给他熬粥,给他喂药,连他睡着后都守在那里,寸步不离。
那时候他不懂珍惜,一边觉得她絮絮叨叨的关心太聒噪,一边肆无忌惮地享受她对自己的好,完全没想过回报。
如今,他全身瘫软在空荡的大床上,胸口急促起伏,一向清醒的脑子这时候也混沌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娇小背影在忙进忙出,原本难受得快要枯竭的心脏一下子被充盈起来,他想叫她回头,但是喉咙像是被满是棱角的铅块堵住,一想说话就有种被割裂的疼痛。
没办法,他只好使劲剩余的力气伸出虚软无力的手臂,好想抱住她,告诉她,他以后不会再离开她了,以后不会让她伤心了。
眼前的画面晃动得厉害,渐渐变得模糊,他内心的恐惧也在趁机扩张放大,他使尽力气才发出微弱沙哑的声音。
回头啊,回头看看我。
……
倪渊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他本不想接,那边的人怎么都不死心,重拨了好几遍,他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只好从被窝里伸出了长臂接起来电话。
点开接听键,陈雅琴冷静得有些机械的声音传了过来:“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在毓秀楼,快过来。”
他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周六中午十二点。
“去做什么?”他闭上眼假寐,自己好像没有和父母约了吃午餐。
“做什么?”陈雅琴的音量不禁扬了起来,听起来有些愠怒,“上星期说好今天和梁董的千金见面,你答应了不是吗?”
呵……相亲吗?
他转身平躺,手臂掩住眼睛,薄唇上下张合几下,才发出不礼貌的讥讽:“妈,您开玩笑吗?灿灿才走了多久您就迫不及待地给我介绍对象?”
没等陈雅琴再说什么,他径自挂断电话,转身扯上被子裹住头。
他知道父母对郑灿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但他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把她已经去世的事抛诸脑后,还赶趟儿似的给他安排相亲。
你的手好冰 第三十一章
不久,手机再次响起,倪渊划开接听键任由那一头的母亲自说自话。
“我不管你和那个叫灿灿的发生过什么事,你快叁十还单着,我们能不担心吗?梁董的千金……”
“妈,你说什么?”他猛地抓过手机坐起身,陈雅琴的话像一根银针刺中他的太阳穴,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总之,梁小姐人真的不错,你快过来——”
他强行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激烈:“不是!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什么叫我快叁十还单着?”
就算郑灿已经不在,她也不能这么快就把他定义成单身汉吧?
陈雅琴觉得儿子非常古怪,但还是语重心长地劝着:“你交过几任女朋友不说,你都没有带回家给我们见过,阿渊,你该心了——喂?喂?”
他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上的月份日子都没错,可年份竟然倒回了一年。
他以为是手机出了问题,打开浏览器搜了一下,发现上面的新闻都是一年前的……退一步说是他手机故障了,但庞大的网络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意思是,他回到过去?
郑灿……也许还活着!
有了这个认知,他眼里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光芒,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隐隐发颤的双手。昨天他看到的不是幻觉,郑灿真的回来了……
难不成,上帝也站在他这边了?
此时,他还没从狂喜中走出来,无意仰起脸,看到拉紧的窗帘是深灰色的。
郑灿刚住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窗帘的颜色太老沉,于是第二天就换成了水蓝色的。
是了,一年前她搬进来了。
那天是十一月十九日,领证后的第二天。
他再查看手机,今天是十一月二十日了。
可是,这灰色的窗帘还在。
倪渊的心底瞬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冲下床,来不及感受地板的冷意,赤脚跑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找到郑灿的踪影。
不要说她的踪影了,偌大的屋子里,连属于郑灿的一点东西都没有,他打开衣柜,掀开所有抽屉,里面全是他的东西,也没有被刻意挪开的地方——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没有住进来。
不可能的。
他又拿起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打过去却是空号。
点开微信,原本置顶的账号却消失了。
他不信邪,翻了好几遍联系人列表,却怎么都找不到郑灿的微信。
两家当初为了方便商量结婚事宜,由他创建了一个群,所以他也加了郑家两老和郑扬的微信,结果,列表里都不见了。
就像他们完全没有过交集。
倪渊混乱了,他也不敢相信,他想打电话过去问问,也许郑灿刚好换手机号了,也许——
除了郑灿,他都没有记下岳父岳母和小舅子的电话号码。
“傻妞,我爸妈都用微信,何必再记下他们的手机号码?”
“还是记一下比较好,反正都在手机里,这样也不怕忘了。”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发泄似的一拳又一拳捶在地板上,她从一开始就对他和他的父母都这么上心,他竟然还不屑一顾。
最后,他还是驱以最快的速度驱车来到郑家的住所。凭着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套房,等待他的并不是他期盼的,而是一间空置的房,上面还贴着出租启示。
此时,一个中年女人提着菜篮从对面走出来,见到这个陌生的高大男人便随意问道:“先生,要租房啊?”
倪渊转过身,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扬起标准微笑礼貌询问:“你好,我想问之前住在这里的郑家人去哪里了?”
“哎哟,郑叔好赌,还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早就把这房子抵押啦,他家儿子为了帮他还债连大学都不上了,听说去工地搬砖去了。”
中年女人后来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说自己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什么风雨都见过,倪渊都无心细听,正想提出离开之意时,她又念叨了两句。
“你说嘛,这一家叁口的,没钱没房能去哪里……”
“等一下!”他出言打断,是他听错了吗?
“阿姨,你刚才说一家叁口?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
“是啊,”她很确定,“我认识他们都快十年了,他们就一个小孩。”
你的手好冰 第三十二章
这几天,倪渊不放弃地寻找郑灿存在过的痕迹。
那天回到家,他几乎把整个屋子都翻了过来,都没找到他们的结婚证,后来还去了民政局查了一遍,上面显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婚姻记录。
至于郑家那边,他还托在当地政府工作的朋友帮忙调查,证明了郑家的户口里确实只有叁个人,并没有郑灿这个人。
他不死心,甚至还跑去郑灿以前读的大学,去学籍处询问过,她就读的那一届确实有好几个同名同姓的,但根本都是他要找的那个郑灿。
他认识的那个郑灿,仿佛被这个世界抹杀了。
此时,他与往日无异地坐在办公室,手上的钢笔比他印象中要崭新了一点,手边的白色马克杯还没换成保温咖啡杯。
其实也就倒回一年而已,只不过刚好少了她而已。
倪渊往后倒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大口冷气,身后的落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很热辣很刺眼,他还不知道怎么去迎接这份热情。
拉上窗帘,秘书恰好也在这时敲门而入,送上本季度的报表。
她本想放到桌面靠左的地方,却被他阻止了。
他面色如常,只是多看了那个地方几眼,最后让她把文件放到离办公桌有些距离的茶几上。
按照记忆,那个地方应该是放了他们的合照的。
空空如也的一角再次戳痛他的伤口,她不是死了,也不是失踪了,而是从没存在过,她仅仅是他记忆里的幻象。
位于文创园的又枝艺术馆,馆长林老师是一个擅长画肖像画的能手,过去十年获奖无数,有时警方还会请他帮忙,可见此人技艺高超。
傍晚五点半,他正准备闭馆,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突然走进来,希望他能帮忙画一幅画。
“先生,不好意思,明天再来吧。”林老师尴尬地挠着半秃的头顶,今晚老婆做了栗子炖鸡,他不早点回去就要被那群贪吃鬼分食完了。
“林老师,麻烦你了。”
男人一个九十度鞠躬,让他措手不及。
“呃,不是,其实我……”
“我出叁倍价钱,如果林老师觉得少了,我还可以再加。”
“……”
林老师最后还是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晚点回去,还对老婆千叮万嘱要留点栗子炖鸡给他。
“画谁?你?”
“不是,我妻子。”
“嗯,有照片吗?”
“……没有。”
“……”
这什么人,连自己老婆的照片都没有?
林老师虽然在心里嘀咕,但出于工作立场,他没过问其中缘由。
对于朝夕相对的人,自然能轻易想起那人的模样,但真要细究每个部分,甚至要用笔画在纸上,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尤其是一个无法再见的人。
这幅画花了近一星期时间才完成,期间倪渊对不少地方提出了修改的意见,尤其眼眉那部分,更是弄到林老师的头快爆炸了。
郑灿很爱笑,但不是爽朗的大笑,她仅仅浅浅笑着。对上他,嘴角会悄悄上扬更高,带着想靠近他又不敢主动的娇羞。
她的眼睛很圆很亮,像天然的水晶,在阳光照耀下会折射出动人的光芒。
后来,他犯的浑事被她知道后,她的眼里总是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怎么都拂不开,明明她还是会在他面前有说有笑的。
到成品后,倪渊把画作复印出了好几份,一张放在办公室的相框里,一张放在皮夹里,原画则挂在卧室的墙上。
以至于后来,他身边的朋友都以为他交了新女友,还说他吝啬得很,都不带真人出来给他们瞧瞧。
倪渊苦笑,摸着画,手指划过她的眼梢,渐渐来到她的唇上,深沉的眼底流动着看不清的落寞。
即使你已经消失在这时空中,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但我也不想成为那个忘记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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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好冰 第三十三章
偌大的包厢里坐满了十多号人,男人们各种意味的调戏和女人们的娇声的嬉笑,让倪渊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浅薄,却又不得不装作开心地在一旁听着。
坐在中间的中年男人上半身穿着完好,下半身却已被性感女人解开裤头,掏出不算壮观的丑陋性器假装艰难地吞吐着。
中年男人按住女人的后脑勺让她更加深入,又举起酒杯朝他这边喊道:“倪总,希望日后合作愉快!”
倪渊的笑容在光影交错间变得迷离莫测,他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其他男人也早已心猿意马,不再客气,扑下身边的女人就开始一顿折腾。粗喘声和做作的叫声此起彼伏,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厮混的场面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他朝另一边的下属使了眼色,两人一同离开了包厢。
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倪渊烦躁地解开领带,给了下属一张卡,说道:“等会儿你结一下账,算我的。”
下属接过卡,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十点过五分。
“需要帮您叫车吗?”
“不用。”他眼神清明,因为他和这家店的老板关系不错,刚才喝的不过都是他们事先换上的茶水罢了。
倪渊风尘仆仆赶在十点半前回到了家,屋内因为月光的映照,不算太黑,因此他能隐隐看见放在角落的猫笼敞开着大门,而里面自然是空荡荡的。
他心下暗叫糟糕,一打开灯,就看到一只橘猫蜷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原本紧闭的眼睑因为突然的灯光而稍稍动了动,不太高兴地半睁开眼,随即就窜到其他地方去了。
“你……”他叹了口气,跟一只猫讲理也没用,很快,他注意到沙发侧又被挠得稀碎的痕迹。不用思考,他也能想象到他前脚出门,这只胖猫就跑出来侧躺在地上用爪子疯狂撕挠沙发的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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