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罪游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青晏
他话音未落,“砰”一声裂响,窗玻璃被击得粉碎,一颗石头做的弹丸破窗而入,擦着严潇的鼻尖过,将正对着窗户的衣柜击穿,露出一个拳头大的洞来。
衣柜里的积灰飘散开来,呛得严潇直咳嗽,常海也惊得连连后退,背紧贴着墙,两人不约而同的转颈看向窗外,就看到对面的楼顶上站着几个小孩儿,那几个小孩儿头带着牛仔帽,脚踩着水泥墩,手上拿着弹弓,嘻嘻哈哈,分外顽劣地叫道:“怪人!怪人!奇装异服的怪人!”
“咻咻”他们又发射了弹丸过来,有的打在墙上,有的飞入窗内,弹射在墙上,碎石飞溅,严潇和常海都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常海急声道:“他们都不怕打伤人吗?”
“要么怎么说是熊孩子、熊孩子呢......”严潇无奈道,他的鼻尖蹭破了皮,有血色氤氲开来,火辣辣的疼,他看常海突然疾步奔到窗边,探出身体去张望。
“危险啊!”他冲口而出。
常海却笑了起来,欣喜若狂的指着窗户外面道:“是贺警官!”
严潇一愣,艰难的挪动身体,从床头爬到床尾,伸长了脖子一张望,就看见贺泷居然已经抵达了对面的楼顶,英俊高大的男人衣袖卷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的臂弯,一手掐着一个熊孩子抵在半高的水泥护栏上,拎小鸡似的。
那俩熊孩子半个身体都悬在空中,起初还扑腾着尖叫,但男人脸色肃杀,手上颇有力道,掐的他们纹丝不动,那俩熊孩子蹦跶了两下就蔫吧了。
贺泷似乎低声说了两句什么话,那俩熊孩子当即哇哇大哭起来,看起来活像要被吃了,随后就被贺泷拎下了楼,没过多久,严潇听到房门被敲响,常海奔过去开门,发现贺泷和那俩熊孩子一块儿站在门口。
“对不起!”俩熊孩子整整齐齐的弯腰道歉,嗓门扯得贼响亮,还带着哭腔。
严潇注意到从这两个孩子的衣领子里掉出两个项链坠子,上面都悬挂着一个小小的铜制牛头,跟货币上印的牛头是同款。随后他发现,门把手上,床头正上方的装饰品等等等等,这个牛头随处可见。
贺泷阎罗王似的堵在后面,那俩熊孩子吓得直发抖,偏偏还不敢大声哭,画面居然透着点儿滑稽感,常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贺泷在那俩娃的脑袋后面各推了一下:“来,问你们几个问题,问完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那俩娃惊弓之鸟似的“哦哦哦”,双手贴着裤缝站的笔直,可怜巴巴的点头。
贺泷绕到他俩正面,手臂环抱,居高临下。
“知道哪里有可以造船的工厂吗?”
那俩熊孩子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茫然道:“什么......什么是船?”
贺泷:“。”
严潇感觉贺警官的怒气值在拉满,他虽然不喜欢熊孩子,却也不喜欢暴力,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于是抢白道:“你们没坐过船吗?就是那种很大的可以在水上浮起来的交通工具。”
脱罪游戏 脱罪游戏_分节阅读_131
俩熊孩子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难道你们平时都是游泳过河过江的吗?”严潇觉得很荒唐。
“什么是河?”
严潇:“......”
常海还不明就里,认真的解释道:“河就是有很多水的大坑,还是说你们这儿都是用井打水喝吗?”
“什么是井?”
常海:“井就是......那你们这儿难道喝水都喝雨水吗?”
“什么是雨——”
“噼啪”贺泷把指骨捏响了。
俩熊孩子吓得直接抱在一块儿了,瑟瑟发抖的哭道:“我们这里喝的水都是牛首神赏赐的呜呜呜!!”
“牛首神?”严潇和常海异口同声的反问。
贺泷凝神思忖了两秒,沉声道:“是那个建在路口的水潭里的雕像吗?”
“对,那个就是牛首神。”俩熊孩子嘤嘤嘤个不停。
贺泷半信半疑的盯着他们瞧,半晌才善罢甘休,轻抬下颌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俩熊孩子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贺泷从兜里掏出一袋儿钱币丢在桌上,似乎有些疲倦,抬手按着肩头。
“这是他们的零花钱,正好,晚餐有着落了。”
“啊?这样也行?”严潇跟常海面面相觑。
“不然呢?砸坏那么多东西不用赔偿吗?”
话虽这么说,严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这算是欺凌霸弱吗?”他小声问。
贺泷轻哼了一声:“有人跟我说过,想要一夜暴富,要么赌,要么抢。我不擅长赌,就只能勒索了。”
严潇:“???”
说就说,盯着他看做什么?
你还是那个把原则当标杆的贺警官?被附身了你就眨眨眼!
严潇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讷讷的发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把他们吓成这样。”
“没说什么,正常讲道理而已。”贺泷淡淡道。
严潇满脸都写着“我不信。”
贺泷看了他一眼,眸光落在他受伤的鼻尖上,原本小巧玲珑的鼻子红彤彤的,像只雪地里奔跑的小麋鹿,贺泷的眼神波动,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创口贴丢过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示意他贴上,后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告诉他们不听话的孩子会挨打。”
严潇正撕创口贴的包装,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打,打哪里?”
“打屁股。”贺泷说:“扒掉裤子的那种。”
严潇:“......”
常海:“......”
这还叫正常讲道理??
不愧是你,正道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学坏了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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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诺亚方舟(2)
盛星辰和钟小闻摇身一变成了年轻的男女牛仔,走在路上终于没有人围观他们了,钟小闻浑身松快了许多,但随后发现钱袋里也松快了许多。
“我们买了五身衣裳就把钱全花光了,贺队会不会打死我们?”她后知后觉的发问。
盛星辰无语子:“你现在才察觉这个会不会太晚了点......你刚才还吵着闹着要给他们买配件呢!”
“那我就想让伽马和贺队都打扮的好看一点儿嘛......”钟小闻还挺委屈.
他们俩已经很帅了。
盛星辰木着脸说:“你还想给他们俩怎么打扮?拜托,我们是在逃难唉!”
“就是因为长得帅才要打扮嘛!像你这样的也不用操心了!”钟小闻理直气壮,颜狗的性质瞬间暴露无遗。
盛星辰觉得膝盖一疼,默默的冲她比了个小拇指,把脸扭开:“啊,我好干啊,我想喝水。”
钟小闻将钱袋倒过来抖了抖,抖出最后三个硬币,全部塞到盛星辰手心里:“喏,都给你去买水吧!这些应该够了。”
盛星辰也不跟她客气,他看到路边有个货品商店似的门面,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过了许久他空手而归,捏着那三个硬币震惊道:“天哪......”
“怎么了?”钟小闻纳闷道:“他们不卖水吗?”
“他们卖......”盛星辰喃喃道:“他们一瓶饮用水,要六十个币。”
“啊????”钟小闻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我们五身衣裳才买了多少钱!”
盛星辰难以置信的揉了把脸:“不买了不买了,我宁愿去喝自来水。”
两人在街头又晃荡乐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水龙头。
“我开始怀疑人生了。”盛星辰麻木道:“他们这里该不会还在那种打水存水使用的原始时代吧?”
“打水存水也该有河或者井啊!”钟小闻茫然道:“我一个也没看见!”
“哎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盛星辰口干舌燥的厉害,整个人都要躁狂了。
这时,街上的人忽然涌动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像是约好了的一般开始拿出陶罐或者是水缸,争先恐后的往同一个方向奔走。
盛星辰愣了一下,踮起脚瞭望,他看到这条长街的尽头是个三岔路口,那里伫立着一座高大的铜制的雕像,是个壮硕的牛头人身像。
“哎,大婶!”盛星辰的在路边扯过一个妇人,急声道:“大家这都是干什么去啊?”
“啊呀你别拉我!”那妇人火急火燎道:“牛首神赐水一天就一次,去晚了就要一整天都没水用了!”
盛星辰:“啊?”他一愣之下,被那大婶挣脱,
“那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雕塑喷泉?”钟小闻推了他一下道:“你不是口渴吗?赶紧去呀!”
盛星辰“哦”了一嗓子,将那三个硬还给钟小闻:“你去买个容器打水!咱们这几天肯定要用水的!”
“你呢?你什么都不带就过去吗?”钟小闻傻眼道。
“我需要带什么呀!我现在渴得你给我一个泉眼我就能用嘴把它堵上!”盛星辰激动的大吼一声,掉头冲进了人群。
盛星辰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一路奔驰,直到他冲到那牛头雕像的跟前,他石化了。
那个巨大的牛头雕像建的野蛮狰狞,□□的上半身肌肉虬劲,两条腿的高度正好到他的脖子;腰上围了一条狂野简陋的布巾,长度正好遮到大腿根部。而出水的位置就很微妙的在那布巾的边缘后方,微微下垂,尿出一个感人的弧度。
人们好像都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异常虔诚的把容器安置在那条水流的末端,一边接一边双手合十膜拜。
盛星辰突然就很想把刚才那句“给我一个泉眼我能用嘴把它堵上”的鬼话给回来,这时候他宁愿自己活活被渴死也不要用嘴去堵这个玩意儿。
盛星辰和钟小闻最终搬着一个盛满水的大瓦罐回到了旅舍。
贺泷刚将满室狼藉拾完,严潇乖巧的倚靠在床头,看他俩好似开荒归来,不禁纳闷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哎哟,烧水喝烧水喝,受不了了。”盛星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叫唤道:“这水生喝我是喝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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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海勤快道:“我去烧水。”
钟小闻道:“这地方大概是个缺水地带,没有江河湖海也就算了,还不下雨,这里的人生存就靠那个牛首雕像供水,接水都要用抢的,这点水量只够喝,想要洗漱就难了。”
盛星辰对方才那牛首雕像简直有阴影,抿了一下干瘪的嘴唇道:“你们知道古印度有个神祇叫湿婆吗?”
“我学世界史的时候有听说过,怎么了?”常海举手道。
“传说恒河是湿婆的/液汇聚而成。”盛星辰说:“我觉得这地方的那个牛头啊,跟湿婆有异曲同工之妙。”
钟小闻的脸皱成一团:“噫,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
“我是实话实说,咱们怎么接的水你又不是没看到!”盛星辰添油加醋的把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点评道:“亏这里的人还把那牛头当神供着,你看,墙上也有,硬币上也有,到处都有,跟□□似的。”
“水是生命之源,如果那个牛首雕像真的是唯一的供水源头,那会形成这样的文化信仰也不奇怪吧。”严潇说。
这时常海烧好了水,找了几个空碗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盛星辰“咕咚咕咚”牛饮而尽,疲倦道:“我不管他什么信仰不信仰,反正我luei了。”
钟小闻看着始终一语不发的贺泷,轻声道:“贺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贺泷凝眸深思,良久他道:“我再想想,你们都先回去睡觉吧,这里民风奔放,你们睡前记得把门窗关好。”
常海也跟着钟小闻和盛星辰离开了,屋里就只剩下了贺泷和严潇两个人,室内寂静了下去,严潇坐在床头,忽然有点儿紧张起来。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后背紧贴着靠枕,怯怯的盯着桌旁的贺泷。
他知道贺泷跟严缙云曾经是情侣。
那情侣之间会要做些什么呢?
贺泷万一要求他履行那些严缙云需要履行的义务,他要怎么办?
能拒绝吗?可拒绝有没有用呢?如果贺泷真的想要怎么样......他是肯定躲不掉的。
严潇有挺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况且说出来又显得过于刻意矫情,他慌张的呼吸都乱了。
贺泷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心思,在桌边又坐了片刻才起身,从那个被弹丸砸坏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床备用的褥子,抖开,铺在了地上。
严潇愣了愣。
“你......你要打地铺吗?”他试探性的问道。
“嗯。”贺泷简短的应了一句,走到床边取了个枕头,丢到褥子的一端,径直躺下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严潇张了张嘴,愣怔住,心底百味杂陈。他抬手熄灭了吊灯,裹着被子慢慢躺平了。
黑暗中,两道呼吸交错着律动,都不甚平缓。
严潇的眼睛瞪得老大,毫无睡意。
他听到贺泷连着翻了好几次身,也不知道是不是磕着碰着了,呼吸滞塞而浑浊,夹杂着几声闷哼。
严潇心里愧疚的很,“你......睡不着吗?不然,你上床来睡吧。”
“不用。”贺泷肩膀上的伤疼的厉害,他不得已侧卧着,深呼吸放松着肩头的肌肉。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呢?”严潇问。
“我......我在想事情。”贺泷说。
“可以跟我说说吗?”严潇有些不忍:“虽然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那头静悄悄了须臾,贺泷道:“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下过雨,也没有江河湖海的毗邻,这么缺水真的会有涝灾发生吗?”
严潇抿了一下嘴唇,果然,他被问住了,他不是严缙云,他帮不上任何忙。
贺泷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也没有太过惊讶,更没有责怪他,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算了,你当我没问,睡觉吧。”
严潇垂下眼帘,他攥紧了被角,心在一直往下沉。
片刻后,贺泷冷不丁又开口道:“那个......我一直很想知道,你......能跟他沟通吗?”
严潇猛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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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通体都被凉意浸透了,仿佛被扒掉了所有的皮相,真实被暴露在天光之下。
“谁?”他颤巍巍的问。
“抱歉......我知道我不该问,我应该继续装不知道的。”贺泷背对着他,被肩上的痛楚折腾的心烦意乱,不禁苦笑一声:“还是没忍住。”
严潇咬紧了下唇,他想,果然......果然是这样,贺泷这些天的态度转变不是毫无来由的。
“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就是觉得......有些话没有跟他说清楚,很对不起他。”贺泷说:“严潇。”
他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谨慎、小心翼翼,和他历来强势的作风迥然相异。
严潇的防墙被攻破,面对这样卑微的贺泷,他陡然就觉得自己藏不下去了,内疚使得他艰难的回答道:“严缙云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交流过了。”
贺泷怔了怔,嗓音发涩:“那......你能让他出来见我一面吗?”
“他如果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出来。”严潇的鼻尖莫名的发酸:“但他不跟我交流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来,对不起。”
贺泷静默了许久,话语的尾音带了些颤抖。
“所以他是不愿意见我,是吗?”
严潇没有出声。
就像是一种默认,化作冰锥刺穿了深情者的胸膛。
贺泷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夹杂着凄清苦楚:“我从来没想过会受到这样的惩罚......真的。”
“你别这样......”严潇感到不忍,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同情贺泷还是该同情严缙云:“再等等吧,说不定他哪天想通了,就出来了。”
“如果他永远都不出来呢?”贺泷问:“那算什么?”
严潇呆了一下,这个他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再次被提到了跟前,血淋淋的需要面对。
那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却让两个人的喉头都泛起了酸胀苦涩的血气
“那大概......算是痊愈了吧。”
50、诺亚方舟(3)
寂静持续了很久,好似坟墓。
贺泷的舌尖僵硬到失去了知觉,良久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呼吸,只是胸腔里的疼痛像是被抽皮扒筋般让他难以忍受。
活了二十几年,他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那种张牙舞爪的悲观情绪霸占他的脑子,让他腾不出一丝力来顾及别的事。
他后悔的要命。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或者说谁都没有力气再谈及这个话题了,在沉寂之中互相假装沉睡了过去,就在这时,镶嵌在床头墙壁上端的那颗牛头忽然产生了变化。
铜雕的两个眼珠子突然变成了赤红色,在黑暗中缓缓转动着,散发着诡谲的光。
贺泷正闭上眼没多久,突然感觉不自在,仿佛被什么东西凝视着,他霍然从坐起身,旋首看着黑漆漆的墙壁。
那颗牛头静静的隐藏在黑暗中,黄铜色的眼睛死气沉沉。
“怎么了?”严潇受到了点儿惊吓,也跟着坐了起来,他以为贺泷是打地铺不舒坦,于是担心道:“你要不还是上床来睡吧,地上又硬又凉的......”
贺泷皱了皱眉,这时他听到窗外有人在唱歌。
“尘沙舞动是魂灵聚集的地宫。”
“干臭的器皿供奉肮脏的水流。”
“愚蠢的牲口站在神龛之上。”
“那些被放弃的孩子们呀,顽劣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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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魔鬼占据双肩的他们的双亲在装哑作聋。”
那是一个沙哑苍老的女声,五音不全的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伴随着粗噶的手风琴伴奏,那歌声枯槁如同锯子在锯木头一般,刺的人耳膜紧绷,歌词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贺泷彻底失去了睡意,他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看到街上有个披头散发的佝偻女人,拖曳着步伐像鬼混一样飘过街边。贺泷皱了皱眉,他转身想要出门去查探一下情况,余光不小心掠过床头,却看到严潇胆战心惊的蜷缩在被子里,睫毛直颤,大大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显然是被这诡异的歌声吓到了。
贺泷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姑且放弃了出门的想法。
“严潇。”他喊了一声。
那青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啊......”
贺泷不想让自己的关心显得太刻意,抱了一下手臂,委婉的找了个话题:“你能跟我说说......严缙云这个人吗?”
“啊?”严潇呆了呆,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严缙云这个人?”他垂下清俊的眼帘,踯躅着说道:“这个人......你跟他相处了那么久,你不了解他吗?”
“我跟他相处的久吗?”贺泷的眼神流露出几分迷惘。
三个月的形影不离,难道不算久吗?
严潇不敢讲。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他,但现在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贺泷淡淡道。
“他不想告诉你的事情,我也不能告诉你,除非他自己愿意说。”严潇摇了摇头,语气异常的坚定。
“我发现......你好像从来不做伤害他的事情。”贺泷说。
“本来我的存在就不该被人知晓。”严潇低声说:“说漏嘴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你的性格真的很好,跟严缙云就像是两个极端。”贺泷笑了笑。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我都不能包容他,那他就太可怜了。”严潇黯然说道。
“毕竟他那么保护你。”贺泷感慨万千的说:“不然他也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吃苦。”
严潇的瞳孔缩了一下,诧异的抬起眸光,他定定的望着贺泷,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不可思议的事实。
“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有点儿着急:“严缙云的存在不是为了保护我!”
“不是吗?”贺泷不解道:“可他作为副人格,难道不是因为你有需求才诞生的吗?”
“谁告诉你他是副人格!”严潇又惊又怒,他罕见的生起气来,用力捶了一下床单:“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的人哪!”
贺泷一时有些发蒙,没有说话。
严潇的呼吸愈发急促,他不善言辞,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舌头就更容易打跌,这会儿他急的眼眶晕上了些许湿气。
“果然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认为他不会受伤也没有弱点,所以厌弃他、畏惧他。导致他厌烦你们的同时也更加厌恶自己!只有我知道他回家之后的那段日子有多害怕!他有职业病,他表面上装的再好再正常,实际上也控制不了自己,他没有办法跟周围的人好好相处!我就是那个时候出来的!我要保护他!帮他抵御那些负面情绪!因为我如果不出来,他的那些乡亲们会一直把他当成异类!”
他说的语无伦次,每个字却都带着千斤重的分量砸在贺泷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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