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的庄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脂肪颗粒
有一项我不太喜欢的工作,那就是坐在忏悔室里聆听教众的难言之隐。我万分敬佩科尔牧师的耐心和承受能力,他每次从忏悔室里出来都乐呵呵的,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压力。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在听到各种有关偷情、欺骗、使坏、作恶的事情后,他都是怎么保持镇定的?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甚至有年轻小姐趁着坐在忏悔室的机会向我表白。你可以想象我是以何等纠结的心态把对方送走的,因为只要稍微流露出拒绝的口气,她们就躲在阴暗狭小的空间里哭个不停,而我对此万般无奈。
今天又有不少人来告解室里忏悔。
我穿着厚重的修士教袍,坐在黑暗狭窄的告解室里,聆听隔壁陌生人的声音。
“谢谢您,牧师先生。”一个陌生男人向我道谢,然后匆忙离去了。
他刚才在忏悔室里痛哭流涕,不断的诉说他有罪,却无论如何不肯吐露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离去后,我深深松了口气,毕竟对着一个不停的重复自己有罪的人也很压抑。
可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又有一个人走进了隔壁。
“您好。”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爱德华?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惊讶的看向他。
有镂空花纹的木隔板阻挡了我们彼此的视线,我只能看到黑暗中一个大体的轮廓。
“我来告解,牧师先生。”他郑重其事的回答说。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妙,爱德华从来不告解。
“我爱上了一个人,牧师先生。”在我阻止前,他已然开口。
“我发誓,我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他。”
“愿全能的天主施恩于我,让我深爱的人知道我的心意。”
我靠在告解室的椅子上,久久无言。
而对方却故意问我:“牧师先生,您会把我的愿望传达给耶稣听吗?”
“这里是告解室……人们是来忏悔的……”我无力的说。
“您觉得爱一个人也是罪吗?”
“如果是不该爱的人,那就是罪。”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爱一个人没有该和不该,牧师先生。”他低沉着声音说。
“当然有,天主圣训,觊觎他人之妇是罪,爱上同性之人是罪。”
“牧师先生爱上过不该爱的人吗?”
“没有,我当然没有!”我大声说道,如同在掩饰内心的恐惧。
“那对您而言还真是一种幸运。”爱德华的声音咄咄逼人:“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您一样幸运,至少我恋慕的那个人就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凭他远跨大洋,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寻找了我两年!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他还爱着谁呢?”
我双手抱着头,手指插在发间,似乎这样能带给我安全感,因为我根本无法反驳他的话。
他说没错,我爱他,我从少年时就爱上了他,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来寻找一个失去踪迹的人。我的理智和我的内心似乎永远都是矛盾的,简直像埋在黑暗中,永远找不到光明。
“神会惩罚我们。”我颤抖着说:“你怎么敢在教堂里跟我说这种话。”
“天主仁慈,会宽恕一切。”他平静的说。
“不,上帝不会宽恕我们的,我们会下地狱。”
“那就下吧,有你陪伴我,在哪里都是天堂。”
说完这些话,他打开告解室的门道:“谢谢您,牧师先生,我下次再来找您告解。”
他离开后,下一位教众又走进了隔壁,自始至终,我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
“亚当,你最近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科尔牧师忽然问我。
“啊……”我一惊之下,差点打翻祝圣用的葡萄酒。
“你在想什么?都走神了。”科尔牧师说。
“请原谅。”我低头道。
“呵呵,不必道歉,心情沉闷的话就出去逛逛,印度这个国家有很多值得观赏的景致,特别是人文景致,到处都有古老的雕像和古迹。对了,你也许想去看看他们的洒红节,当地人为了庆祝春分和谷物丰收会举行盛会,他们向行人抛洒红粉和水来表达祝福。我可以放你几天假,你去的时候顺便呵斥那些不守礼仪的英国士兵,我不喜欢他们打扰本地人的节日庆典。”
“您不介意他们的本土教义吗?我是说,我们都是传教士。”我说。
“当然不,孩子,我们要尊重当地人的信仰。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神,就像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人种一样。印度人还把性爱女神供奉起来崇拜呢,而我们这些神父,则把一生都献给了一个男人,究竟哪个更奇怪呢?”科尔牧师笑呵呵的开了个玩笑。
于是心情烦闷的我听从了牧师的指示,前往当地民众的神庙,参加他们每年一度的洒红节。有不少英国人都来参与这个盛会,最多的要数士兵,因为这是少数几个能在街上和女性玩闹的节日,没人舍得缺席。
当天,神庙挤满了人。
从一大早到中午时分,印度人不分男女老幼,争相向自己的家人和亲朋好友的脸上、身上涂抹各色颜料,表示祝福。调皮的年轻人和孩子们更是欣喜若狂,在大街上向过往的人们泼洒一种红色的水。
在神庙的庆祝地,人们一边跳舞,一边泼洒水和红粉。有些人整个被染成了红色,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连地上的泥浆都染红了。
绅士的庄园 第17节
跟我一同前来的是一位会吏,他甚至脱下了教袍,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基督徒,全心全意的享受起了印度教的节日。
洒红节通常会持续一段时间,于是我们在当地一家英国人开的旅馆中住了下来。
一天早上,我起床后很久也没见那位会吏下楼,于是吩咐侍者去他房间看看。
谁知道侍者一脸仓皇的跑下来,然后跟领班嘀嘀咕咕。领班听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声吩咐几个男仆道:“快!快去生几个火盆。”
我奇怪的走过去问他:“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领班眼神慌乱,纠结的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有所顾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楼上那位会吏是我的同伴,他怎么了?”我焦急的问他。
领班这才对我说:“大事不好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来了那种脏病!他会害死我们的,天哪!”
“您在说什么?什么病?”我心中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刚才仆人告诉我,那位先生昏迷不醒,脸上起了很多红疙瘩,看上去像天花疱疹!”
听到‘天花’二字,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问道:“你确定吗?也许……也许仆人看错了。”
“先生!这里哪里能看错!”领班焦急的说。
很快,旅店的管事出来通知所有的客人。
“先生女士们,我有一件可怕的事情要告知大家,但请大家不要惊慌,冷静的面对,我们旅馆会帮助大家有序撤离。”
“发生了什么事?”一位身着棕色燕尾服的绅士大声问道。
“我们旅店里有人得了天花,医生刚刚来确诊过了。”
“上帝啊!”宾客们议论纷纷,甚至有女士当场昏了过去。
“如果还有谁感到不适,请尽快告知,然后远离人群。至于身体的健康的人,我们会尽快把你们送离此处。”
不久后,一个男仆前来催促我:“康斯坦丁先生,您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吗?请快坐上马车离开吧。”
“可是……我的同伴还在这里,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您的同伴得了天花,您留下又有什么用呢?”仆人的口气强硬,略带责怪:“所有健康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您也必须离开,旅馆已经被封锁了,这是总督府的命令,您无权违抗。”
我提着行李走出酒店,外面到处是纷纷逃窜的客人。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他们跳上马车,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我也坐上教会的马车往回走。
可是刚刚回到家里,我就感到一阵不适,身体有发热的迹象。
外面传来消息,这次天花传染来势凶猛,发源地就是举办洒红节的地点。
无数当地人都病倒了,听说是水的原因。
神庙附近已经死了很多人,总督府甚至封闭了周围的村落,听说附近的村落里早就大规模爆发了天花,只是交通闭塞,没有人发现。
而我在到家的第二天早上,身上和脸上都冒出了红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天花在古时候很恐怖的,屠城屠村,活下来的人也都毁容了。
第25章
上一世,我死于天花。
那时候我病得很厉害,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红色的水泡,发烧发的迷迷糊糊,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仆人都没有。
唯一清醒的时候,我只见到弟弟约瑟夫洋洋得意的站在我床前。我的床上挂着厚厚的帷幔,弟弟的影子映在帷幔上,像只狰狞凶恶的野兽。
“你有继承权又怎么样?奎因特庄园到头来还不是属于我的,连你的儿子都是我的,你这个带了绿帽子的傻子。”他大笑着说。
“不,你,你说什么……”我虚弱的说。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丑八怪,你当真以为凯瑟琳会甘心给你生儿育女吗?我早就跟她在一起了。现在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你去死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儿子……”我喃喃道,可是耳边只有约瑟夫疯狂的笑声。
当年哥哥去世后,我被父亲找回家,他说我是奎因特唯一的继承人。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对我这样亲切过,他一脸慈爱的望着我,甚至为打过我的事情向我道歉,求我原谅。然后他给我介绍了一位小姐,要求我马上跟她结婚。
那个女人名叫凯瑟琳,是一位商人的女儿,她年轻美貌,多才多艺,何况她还有两千英镑的嫁妆。除了身份稍微低了点,其他都称得上是一位优秀的未婚妻。那时候我相貌丑陋,又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样一位妻子也并不辱没我。
何况病倒在床的父亲哀哀祈求:“我就要死了,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个最后的愿望,我想看着你结婚成家,凯瑟琳的父亲是位成功的商人,他会助你良多。”
我跟凯瑟琳结婚前只见过一面,她当时对我非常冷淡,我以为她只是拘谨。谁知结婚后,她也依然如此。每次我试图讨好她,她都白眼以对,连话都不屑跟我说。
婚后不到两个月,她就宣布自己怀孕了。
当时,我并未怀疑,心中还快乐无比,毕竟我就要当父亲了,还有什么比获得一个血脉至亲更令人幸福呢。
七个月后,妻子生下了一个儿子,我怀抱着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内心的雀跃简直难以言喻。我原本想给他取名叫威廉,以纪念死去的哥哥,可是凯瑟琳却拒绝用这个名字,她甚至不喜欢我靠近他。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正式取一个名字,就突然病倒了。
我不停的发烧,直到身上冒出许多红疙瘩,我才意识到自己得了天花。
这场病来的很突然,也很奇怪,毕竟附近并未听说有天花蔓延,我也从未离开过奎因特庄园,究竟是怎么传染上的病?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我的妻子和弟弟合伙谋害了我,可当时我已经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重生一次,我发誓要跟奎因特断绝一切往来,我不去碍事,他们也不必来害我。
可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我又感染上了这致命的病,我究竟是为什么重生的呢?
窗外艳阳高照,湿漉漉的风吹来海洋的气息,一只蜘蛛在窗口处结了一张网,阳光下,网线像金丝一样闪烁光芒。我躺在床上,愣愣的注视着这张网,感觉自己就像网上的一只小虫,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枉然。
我吩咐过仆人们不必来照顾我,免得传染上天花,白白送掉性命。然后我挺着发烧的身体,写下遗言,我所有的财产都归妹妹安娜所有,她的监护权,我移交给爱德华·费蒙特。
我没有问过爱德华,直接就把妹妹托付给了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妹妹的。
现在我虚弱的躺在床上,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回顾这二十几年的岁月,我觉得自己白忙活了,不仅没有养大妹妹,还给爱我的人带来了痛苦。
爱德华会怎么样?他会恨我吧?到最后我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一直在逃避。
一股难以言喻的悔恨之情猛地涌上心头,上帝啊,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明明爱着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趁活着的时候好好爱他,到死之前却来后悔,我简直愚蠢透顶。
想着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我多么快乐啊。两世为人,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我怎么舍得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深爱的人身边?痛苦像一把锥子,深深的插在了我的心头,我用被子蒙住头,大声痛哭起来。我从未这般哭泣过,亦从未这般悔恨过。
“亚当……”被子忽然被轻轻扯了扯。
我浑身一僵,露出头部,惊讶的看着我面前的人。
爱德华脸色苍白的望着我,目光很是痛苦,他忽然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了我。
“天哪,你怎么会染上了天花!”他声音颤抖着说。
我的泪水无法控制的涌出眼眶,被爱人拥抱在怀里,我感到异常软弱,而此刻却不是软弱的时候。
我推开他说:“你怎么找来了?”
我发现自己感染天花后,就吩咐仆人不再见客,亦不许把我生病的事情说出去,假装我根本不在家。
“朝圣地爆发了天花,我派人去找你,结果说你早就离开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为什么不派人来通知我?你一个人躲在家里干什么?一个人等死吗!”
“爱德华,你听我说,快离开我家吧,我可以照顾我自己。”我焦急的说。
“仆人们都跑了,你要怎么照顾你自己!”爱德华气急败坏的说。
我痛苦的摇了摇头:“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快走吧,我会传染给你的。帮我照顾我妹妹,送她出嫁,一切都拜托你了。”
爱德华却愤怒的起身,在我床前来回踱步:“你说的都是什么蠢话!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想法吗?我凭什么要帮你照顾妹妹!你自己呢!你就这样放弃活下去了?我该怎么办!你想过我没有!”
我看着爱德华愤怒的神情,心中仿佛崩溃了,我大声朝他嚷道:“我是认真的!你现在就走!离我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停下来立在我床前,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这个懦夫,现在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我看不起你!可是,不要用你懦弱的心来臆测我!我永远都不会丢下我爱的人独自离去!”
爱德华的话让我痛苦万分,我甚至朝他大喊:“你走吧!我求你了,你走啊!”
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望着他,泪水从眼眶滑落,我低声乞求道:“求你了,你走吧,不要管我……”
我的肩膀上落下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我不走,你赶不走我的,我留下来等你好起来,你会撑过去的。我带来了几个经历过天花的人,他们会照顾我们……”
“我爱你……”我轻轻打断了爱德华的声音。
“你说什么?”爱德华猛地低头看向我。
“我爱你,爱德华,过去我一直都害怕说出口,可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凝视着他说:“我爱你,去他的上帝圣母。”
“呵呵。”爱德华愣愣的看了我许久,忽然发出傻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心中更加悲伤,强忍着酸涩说:“因为我爱你,我才不允许你留下来,如果你也爱我,那么你就听我的。”
爱德华隐去笑容,望着我说:“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我发誓绝不离开你,如果要死我就跟你死在一起。”
“这是为了我的愿望,我要你活着照顾我未成年的妹妹,如果没人照看她,她会被我的父亲和继母害死,你难道要让我生前最后的愿望落空吗?”我说。
“别人跟我没有关系,如果你害怕没人照顾你妹妹,我就拜托我信得过的朋友们照顾她,必然会让她平安长大。至于离开的事情,你就不必再说了,我绝对不会走的,我们会一起活下去,你要相信我。”爱德华强硬的说,简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望着他坚定的眸子,似乎再也说不出让他走的话了,因为我根本就舍不得让他离开我,我不想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你何必呢?这不值得……”我崩溃的说。
“值不值,不是你说了算的。”他抱住我倒在床上,在我耳边低声喃呢:““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倒在他怀里,刚才的争执使我疲劳,我感觉又发烧了。我把头埋在他颈间,嗅着他的味道,他热烘烘的躯体带给我安全感。然后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沉沉的睡去了。
晚上我几次发烧醒来,都是爱德华在照顾我,他脱掉了我的衣物,把酒精涂抹在我的四肢上和额头上,还喂我喝了一些药。
原本我以为自己的病会越来越重,谁知清晨却迷迷糊糊苏醒了过来。
我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康斯坦丁先生已经退烧了,得的好像不是天花。”
“可是明明起了一身红色疱疹……”
“您瞧,这几个疹子都结痂了,剥落下来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得过天花的人可都变成了麻子脸啊。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疹子充血,看上去非常像天花疱疹。也许是因为他生病时没有好好修养,又反复发烧……但无论如何恭喜您,康斯坦丁先生很快就会康复的。”
“太好了,感谢您医生,我送您出去。”爱德华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期间我一直把脸埋在枕头里,我觉得自己丢人丢的再也无法见人了。
“嗨,你醒了吗?”一只手伸进被窝摸到我的屁股上,轻轻捏了两下。
我惊得一翻身坐了起来,眼前是爱德华有些憔悴的面容。
他的眉眼间却带着调侃之意,虽然他很绅士的没有当面取笑我,可嘴角却始终微微上扬。
“我……”我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他却趁我不注意,迅速在我唇边吻了吻,然后他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十分郑重的说:“感谢上帝,你没有事,蒙主垂怜我,我感激不尽……”
绅士的庄园 第18节
第26章
结痂的疹子在几天后全部脱落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病愈后,我回到教堂继续工作。科尔牧师对我很抱歉,他对我说:“都怪我让你们去参加洒红节,如果不是我,你们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您不要责怪自己了,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吗?”我安慰他说,我知道他还在惋惜那位染上天花的会吏,他病死在了那家旅馆中。
“天花究竟是种什么怪病呢?”科尔牧师叹息道:“难道真的是巫女使的巫术,又或者是地狱里的魔鬼缠身?”
我摇摇头说:“医生们都说是种传染病。”
“可如果是传染病,为什么有人传染,有人却不传染?我接触过很多得了天花的人,还亲自照看过他们,可我却从未感染过,而有些人只是跟病人共处一室就会得病。”科尔牧师悲伤的站在教堂大殿中央,仰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神像祈祷说:“愿慈悲的主怜悯世人。”
这次天花大规模蔓延,简直控制不住,许多人纷纷离开港口城市,前往人极罕见的内陆躲避,还有人坐上船逃了出去。
爱德华也向我表达了要撤离印度的意思。
“跟我一块离开印度。”他说:“你驻印的时间已经满了不是吗?”
“可是……还没有新的传教士被派遣来,科尔牧师自己忙不过来。”我说。
“新的传教士?”爱德华哼笑道:“不会有人冒险过来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上次虽然幸运没有感染天花,可谁知道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别忘了你妹妹,上次你可是都托孤了呢。”
爱德华一提到上次的事情,我就窘迫不已,讷讷道:“别提过去的事了,我的朋友,是我大惊小怪了,你虽然充分领略了我的胆小,但不要总是嘲笑我。”
“谁是你的朋友?”他张开双臂搂住我,手在我身后不停的摩挲,还在屁股和大腿上流连。
自从误诊天花后,我整个人就落入了十分被动的尴尬局面。爱德华已经把绅士有礼那套扔到爪哇国去了,一见面就要亲吻搂抱,完全无视我的意见,甚至多次明确表达了想留下过夜的欲望,我被他霸道的姿态弄得焦头烂额。
“别……”我轻声阻止。
爱德华却紧紧抱着我,在我颈间吮吸啃噬,我被他弄得浑身发软,腿间的东西正蠢蠢欲动,我能感到对方的欲望也抵在我小腹上。
“不行,爱德华。”我说。
“为什么不行?”他停下来,粗重的呼吸喷到我脸上。
“我……我还是牧师……”
“你不是说去他的上帝圣母吗?不要告诉我你又后悔了,我不接受这样的借口。”他皱着眉头说。
我看着他说:“不,我不会忘记我说过的话,我更加不会再推开你,只是……要等一等,等回到英国,我就辞去牧师的职位,到时候我就跟你在一起。”
爱德华神情肃然,认真的问我:“你真的要辞去牧师的职位?但牧师是你绅士身份的标志,你为此努力了这么多年,放弃不是很可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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