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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人的十个约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浼
雷切伸出大手,带着血腥气息的手一把抓住面色苍白闪烁着惧意的少年的脸,巨大的手掌死死地抓在那张小巧漂亮的脸上,毫无怜惜,略微粗糙的指尖缓缓收拢,那张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庞此时此刻已经面如死灰,每一口呼吸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米拉颤抖着,深刻地感觉到男人的指腹已经缓缓地滑动到他的眼皮上方——
“雷因斯哥哥……”
少年极其恐惧,随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臊味,伴随着少年的失禁,气氛几乎被提到了最紧绷的时刻,这短短两分钟不到的变故让身为馆长的伊莱傻了眼,相比起一百亿,很显然这个拥有狐媚脸的男人更加知道让雷因斯家族的继承人死在绝翅馆里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于是在他的吆喝声中,所有人一拥而上,迅速将米拉和雷切分开,人群乱哄哄地一层层地围上去,有人叫着“老大”有人到处嚷嚷“中枪了中枪了”,原本还处于战斗中心的阮向远和米拉瞬间被推离了雷切,被冷落到了一边。
瞬间沦为配角的一狗一贱人身边一米开外就是毫无遮拦的三号楼顶层边缘。
……………………中枪你妹啊,嚷嚷个屁,又不是中□兴奋到飞起。
阮向远无语地想着,掀起眼皮扫了眼被挤挤攘攘的人群推到屋顶边缘的米拉,站起来,狗崽子一瘸一拐地挪了两步,抬起大爪子,报复心很强地一爪子抽在那张毫无生气的漂亮脸蛋上——
“姐?”
米拉缓缓地睁开眼。
阴郁的天空,厚厚的云层滚动着预示着这是一个糟糕的天气。迷迷糊糊地,没有看见他的姐姐,只有一张毛茸茸的狗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那双狗眼之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鄙视——
“是你啊,蠢狗。”
少年无力地笑了笑,抬起手,用手背遮住眼睛,瞬间的沉默之后,当天空中第一枚雪花降落在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与紧接着低落在他的手背上那温热黏糊的液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少年一怔,随即神经质地开始抽搐着低声笑了起来,到最后几乎分不出他到底是哭还是笑——
“腹部中枪了吧,嗤,真是条忠狗——如果不是你,雷切早就死掉了,去陪我姐姐了……多好啊,你说是不是?我和我姐姐争夺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是被亲生父亲用过的垃圾,明争暗斗折腾了那么多年,他却一无所知,直到那一天,我姐死在舞台上——啊,父亲也哭得很伤心呢,可是直到最后,这个男人也没有为她掉一滴眼泪,哈哈哈哈……”
米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
阮向远却没说话,仿佛对于这种畸形而病态的家庭关系毫无意见。
大爪子死死地踩在米拉的胸膛上回头看了一眼,层层叠叠的人群将他想要看的那个人包围得好好地,这一幕,倒是和梦境中的那一幕十分相似,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他松开米拉,尽量保持着优雅英俊的姿态,慢吞吞地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伴随着这只黑灰色背毛的成年哈士奇的移动,无声地洒落了一路。
最大可能地远离米拉,阮向远就地坐下,在停顿了三秒之后,最终由坐改为趴卧。
巨大的狗脑袋上,毛茸茸的耳朵高高地竖起,那只有黑色一点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不远处那聚集了很多很多人的交点处,虽然此时此刻的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还是安安静静地将自己的大脑袋放在前爪上,就好像无数次他趴在浴室门前听着里面的花洒声等待着里面的男人打开门走出来。
湿润的黑色鼻子里喷出一股灼热的气息,扬起一阵小小的雪尘,暂时地迷糊了眼前之后,又迅速被吹散在夹杂着冰粒的寒风里。
血液缓缓地从伤口处流出,浸湿了厚实的皮毛以及身下的积雪,当那些洁白的积雪变成淡淡的红,最后就像是被红色颜料侵染的清水一般向四周扩散,厚实的皮毛终于不能再带来温暖,身上变得冰冷,他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红发男人所在的方向,直到眼皮变得沉重——
趴在地上的巨犬嗷呜一声,微微扬起脖子甩了甩头,仿佛在驱赶睡意,然而下一秒,就因为脱离重新倒回地面。
不远处响起了什么人走动的沙沙响声,阮向远几乎懒得回头都能猜到,米拉正在向他缓缓靠近——此时此刻,狗崽子灰黑色的背毛上,已经落上了不少的雪花,然后,眼前的景象被遮挡住,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却始终没有用仰视的角度去看蹲在他面前的少年。
当米拉的手放在他的身上,几乎是立刻的,他就猜到这个小贱人想要干嘛。
“小狗,小狗,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米娅再怎么上不了台面,她最终还是我姐,所以我就替她报仇了。但是杀掉那些人之后,我又后悔了,我很后悔啊,她明明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要为了替她报仇而葬送我的后半辈子呢?所以我让这个男人、这个我和她都深爱的男人来代替我,用我的家族作为交换……可是,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后悔的人啊,我发现我舍弃不掉这些融化富贵,我等他死,多么矛盾,我爱他却每天向上帝祈祷他的死亡,我等了那么多年,却依旧没有盼到这一天……跟父亲说好,我要进绝翅馆亲手解决掉这个男人,霍尔顿家族怎么可以交到别人的手里,是的,是的,然后,然后我就进了绝翅馆,就在我犹豫怎么动手的时候,父亲忽然发来了舞台剧的邀请函,哈哈,这个疯狂变态的老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想要我在舞台上动手——和米娅一样的死法,和他的女儿,他的爱人一样的死法,血浆溅一地……”
巨大沉重的身体强顶着睡意,却无论怎么挣扎都再也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少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疯话,一边将他的身体推到楼层边缘——
“我失败了,雷切没有死。那么作为补偿,你就代替他去死吧。”
血液沾染了米拉的双手。在他的身后,一群人抓着死命要挣脱人群的雷切,闹哄哄地在伊莱的大呼小叫之中要将这位大爷绑架到医务室去,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被他们遗忘在角落的那个罪魁祸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将一只巨大的成年哈士奇从三号楼的顶层边缘推了出去。





和主人的十个约定 第61节
阮向远的身体一个落空,然后迅速下落。
三十一层很高,于是哪怕是自由落体也要花费在他看来过于漫长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长到足够让他想清楚,面对死亡,究竟是什么感觉。
恩,具体的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本来就是偷来的一段经历,现在上天要收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除了这样之外,就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什么了。
就是有一点遗憾,最后也没能看到那个男人一眼。
满脑子都是那头火红的头发。
满脑子都是他眼角带笑意捏住他鼻子时候的样子。
满脑子都是他抱着自己脖子蹲在飘窗上发呆的侧脸。
满脑子都是他用那低沉而具有磁性地声音呼唤着他给他取的名字——
和蠢主人的约定,十。
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请你不要目送我离去,因为老子会走得不安心,你这么蠢的主人,离开我岂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
“——隼?”
被众人驾着连拖带拉搬运到一半的红发男人忽然脚下一顿,猛地回头向下来时走过的落体望去,在他身后,是空荡荡的楼梯间,没有熟悉的身影。
此时此刻,巨大的物体从高处落地重重砸在厚实积雪里发出的闷响,就这样隔着冰冷的白森监狱墙壁之外。
…………
我被取名为“隼”,天空中最凶猛的飞禽,我曾经是一只拥有灰黑色背毛的哈士奇。
作为人类,你的人生还有那么漫长的光阴在未来等待着你,你将拥有家人、权利、财富以及一切世界上美好的、你配得上拥有的东西。
而我,只有你。
****
万里之外,c国,盛夏。
阮氏医院的高级重病监护病房里,走廊的最深处是一片寂静。被控制在舒适而稳定的二十四度中央空调将炎炎夏日隔绝与一墙之外,于是,隔着厚重的窗帘,知了声也变成了夏季唯一存在的证据。
昏暗的病房里,安安静静,除却一起跳动的单调电子音,没有任何其他声响——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干净洁白的床单几乎落地,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名黑发少年,他闭着眼,仿佛陷入沉睡,那张清秀且稚气未退的脸庞,因为长期不见阳光变得有些苍白。
就在这,监护仪规律的电子调动音出现了变化——
“雷切……”
伴随着因为长期废弃发音震动而变得异常沙哑的声响,病床上的少年,在一片昏暗见不着光线的阴影中,缓缓地睁开了他那双异常明亮的黑色双眼。
81第八十一章
dk推开医疗室大门的时候,他发现原本那一群闹哄哄跟在雷切身边的高层全部都如同丧家犬一般三三两两或坐或靠地呆在走廊上,其中还有伊莱和所有的医护人员,此时此刻,其中的一个美女医生正弯腰替馆长大人脸上很显然是被利刃划破的伤口消毒。
习惯性沉默的男人没有过多的惊讶与疑问,只是挑了挑眉转身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不让冰冷的风雪灌进来。当他拢上门转身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斜靠在通往医疗室内部玻璃门上的斯巴特大叔,当dk的目光到达他所在的位置时,中年男人也仿佛有所感觉,抬起头,和dk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几乎看不出什么含义的复杂目光。
dk径自穿过那一群高层来到斯巴特大叔面前,站住之后,双方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斯巴特大叔想了想,从口袋里摸了包香烟,也不顾伊莱还在场,皱着眉点燃叨在嘴边,“外面下雪了?”中年男人一边问着,一边顺手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dk。
dk简单地应了声,接过烟不点燃,只是捏在手上,缓缓地说:“我还以为你戒烟了。”
“……恩,雪下得大吧?明天肯定会有很厚的积雪了。”
就好像此时的他们在进行什么非常重要的对话,斯巴特大叔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应该回答dk的问题,于是又点了次头,随着他动作,香烟的烟雾缭绕,火光将岁月的痕迹在这名二号楼代理理事的脸上变得更加深刻了些,“是戒了的,但是心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来一只烟。”
dk没有回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斯巴特大叔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想了想后就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心似的,将烟草从唇边拿下,随手在墙边熄灭,灰烬在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烧痕,而中年男人盯着那黑色的小圆印子,仿佛着了迷一般,意外出神,说话的时候与其说是在问dk问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个,找到了没?”
“恩。”
“结果呢?”
这一次dk并没有急着给予答案,他死死地盯着中年男人的侧脸,当斯巴特大叔有些忍耐不住地转过头来,眼睛变得稍稍明亮了一些,然后,dk看见自己倒映在中年男人眼里的人影,以及其残忍的方式,缓慢地摇了摇头——
然后,在斯巴特大叔眼里的那点儿光熄灭了。
“恩,”他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疲倦,对沉默地看着他的年轻人挥了挥大掌,“老大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dk麻木地点点头,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之后,轻轻推了推斯巴特大叔身后的那扇玻璃门——意外地,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上,只是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所有的人都老老实实跑到了外面来,并且在门完全没锁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进去。
但是,只是一脚踏进医疗室内部,dk立刻明白这儿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昏暗的医疗室,厚重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被拉了起来,外面的正午的阳光一点儿也照射不进来。整个医疗室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地方,医疗室的办公桌上,原本应该整整齐齐摆放的文件以铺天盖地的姿势散落,椅子四脚朝天地落在医药柜下方,柜子的玻璃碎了一地,瓶瓶罐罐的药片或者液体或者酒精从打碎的医药瓶里撒了一地。
只有中央空调发出的嗡嗡声,成为了此时此刻室内唯一的声音。
红发男人正独自一人站在床边,他赤裸着上半身,在他旁边的一块床单上蹭满了鲜红的血液,仿佛是听见了看门的声音,他随手将手中抓着的一把椅子扔开,轰隆的一声巨响,再一次地将原本好好摆放在床头上的花瓶撞碎。
在dk转身关上门的同时,雷切转过身来。他赤着脚,面无表情地在满地的玻璃渣与不知名液体中走了一圈,从红发男人的脸上看不住任何疼痛的情绪,仿佛此时的他所有的神经都已经和肉体剥离——
玻璃碎片被成年男子的重量挤压得发出可怕的嘎吱声,伴随而来的尖锐物体刺入肉体时的微妙钝响在此时这种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更加刺耳。
他在dk大概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那扑面而来的凌厉怒意与杀意让后者不知觉地掀了掀唇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第一时间进入一名职业杀手应有的完全戒备状态——
然而,雷切却只是弯下腰,随手从滚落在地的、尚且完整的瓶瓶罐罐中抓起来一瓶,凑在眼睛前看了看,只是一眼,dk甚至怀疑在这样的光线下男人究竟能不能看清瓶子上到底写着什么,却在他出声发表意见之前,雷切将那瓶刚好被他手掌大小掌控的药瓶送到唇边咬开上面的软木塞,然后毫不犹豫地,尽数倾倒在小腹还在往外汩汩流血的伤口之上——
“滋滋”的气泡声响起,那是双氧水倾洒在伤口上时特有的声音,dk终于稍稍放下心来,然而,作为这件事的主导者,雷切却发出了一声类似于不屑的咂舌音,微微蹙眉,在dk惊讶的注视下,男人伸手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探入了小腹上的枪眼里,随着男人眉越锁越紧,然后忽然放开,一枚剩余的弹壳伴随着更多的血液掉了出来,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我怎么记得,以前有个谁告诉过我雷切是个极其怕痛的人来着?
视线在那张英俊的脸上一扫而过,入眼的是如同死寂一般的平静,dk瞬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小道消息骗了。
看着雷切弯下腰,随便从床底掏出一卷绷带打开就往伤口上缠,dk又觉得,当年认真地跟自己腔调雷切有洁癖的那个人,好像又骗他了一次。
男人沉默地站在门边,一动未动地耐心等待着他的顶头老大用极其粗劣的手段近乎于虐待似的自顾自处理完了伤口,一个枪伤到了他手里的处理工序简单地比被水果刀划了一道在手指上还要简单,dk挑了挑眉,心里想的是如果雷因斯家族倒闭了,眼前的这个家伙如果要在某些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行业讨饭吃的话,大概依然能发光发热。
“他们看见的话,大概早就扑上来了。”
男人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而显得有些沙哑。
“哦,”dk点点头,关键时刻凸显了他的不善言辞,“因为我也不会。”
“哼。”
男人一声嗤笑,之后再无对话。
看着雷切处理完了一切事物,站在门边等着报告工作进程的高层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张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却意外地被红发男人抬起手打断,雷切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一个角落推开窗,当冰冷的寒风夹杂着雪花飘进窗子,他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沉吟,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将整个窗户用力推开——
呼呼吹入的北风几乎让dk都冻得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赤裸着上半身浑身上下只着一条带着干涩血迹牛仔裤的红发男人却毫无反应,只是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嘟囔:“好大的雪。”
dk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答,于是只好从嗓子里含糊地嗯了声,他话音刚落,只见依靠在窗边的男人微微眯起湛蓝的瞳眸,紧接着,雷切说了一句和斯巴特大叔一模一样的话——
“照着架势,明天肯定会有很厚的积雪了。”
“老大?”
“恩,”雷切终于应了声表明他此时此刻正在听着,小腹上潦草缠绕的绷带已经渗出了一层暗红色的血色,然而男人却毫不在意地挠了挠头,想了想后,依旧保持着背对着dk的姿势,“找到它了吧?”
话题到了这里终于变得和斯巴特大叔不同,雷切用的是肯定句。
dk下意识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他妈的雷切背后又没真长眼睛怎么看得到,一想到当年走路都拿下巴看人的自己到了这位大爷面前不知道怎么地就变成了傻缺,dk顿时有点郁闷,于是闷声地又是一声“恩”作为回答。
“哪?”
“三号楼,”dk顿了顿,“北面,墙边。”
雷切没说话,他面朝窗外,背对着dk,整个人像一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dk甚至看不见此时此刻男人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想了想,dk脑袋一抽,又有些画蛇添足地补充:“北墙很久没有清理过了,所以积雪很厚……”
——所以它走的时候,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这句话的后半句,他挣扎了半天,终于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其实他想告诉雷切,那只蠢狗活着的时候英俊威武讨人嫌,死的时候,还是跟它活着的时候一样,除了身上的背毛被风挂的有点乱之外,一点也不难看。
甚至连眼睛都是闭上的。
当时dk走过去看时轻而易举地看见了它腹部上的枪口,男人甚至猜测,那只蠢狗很可能在坠楼的过程中就断气了。
dk其实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可以跟雷切说,但是此时雷切却终于转过身来,他背着光,dk发现,那双湛蓝的瞳眸却在阴影中如此刺目。
于是dk一时间被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已经到了嘴角的话挣扎了老半天,从冷硬报告模式换成安抚模式最后又换成言简意赅模式在肚子里滚了一圈到最后一句话就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一声——
“老大?”
“我知道了,”雷切显得有些烦躁地往外摆了摆手,淡漠地撇开脸,他侧着头,长而卷的睫毛因为窗外光线而在眼瞎投下了小小的一片阴影,“做什么摆出一副死人脸,我又没说让你们一个个从三十一楼跳下去给它陪葬。”
dk木然地点点头,此时的他没想到的是,这是在今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雷切所说过的最后一句超过五个单词的句子。
“滚吧。”
男人淡淡地斜睨dk一眼,当他这么说的时候,目光终于又放到了窗外。
dk转身出去了,没忘记给他的顶头上司顺手带上门。
最后一眼透过门缝往里面看的时候,他看见雷切面无表情地顺手从身边拎起最后剩下的那张椅子,伴随着dk轻轻关上门的咔嚓声,医疗室的内部病房中,传来巨大的玻璃爆破音,震耳欲聋,几乎连整个房子似乎都跟着一起震动了一般。
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直到这一天,透过层层乌云的那熹微光芒即将再次只剩下橙色的余晖。
就像雷切说的那样,外面的鹅毛大雪从未停止,甚至没有变小——早餐、午餐、晚餐过去,一天三次固定的放风时间也不经意间迎来了最后的一个小时,人们三三两两散去,医疗室的走廊里,所有二号楼的高层却一动未动地保持着早上dk推开门走进来时看到的那个样子,从头至尾,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有偶尔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身体僵硬不得不动一动时,发出的窸窣布料摩擦声。
当斯巴特大叔手中的烟草烧到最后,烟屁股落在地上成为散落一地的烟头中其中的一员,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珠动了动,缓缓地抬起头来,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身边的这扇玻璃门——
此时,天边最后的光芒随着玻璃的反射一闪而过后,最终消逝,绝翅馆终于陷入了仿佛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
“走吧。”
轻轻关上身后的门,平静地扫视了一圈走廊里所有望着自己的二号楼高层,红发男人用再正常不过的语气发出命令,就好像他只是进医疗室里短短的十分钟,而不是长达仿佛一个世纪之久的十个小时。
从医疗室走回二号楼的路上,依旧是沉默无言。
当二号楼白森森的墙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远远望去,一眼就看见少泽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在大众脸狱警旁边放着一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板子推车,几乎很久没有看见这么朴质的东西了,路过的人总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却在狱警的催促声中三三两两地走回牢房里。
最后只剩下雷切。




和主人的十个约定 第62节
少泽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走廊灯光下斜靠着的男人,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不善言辞的一天,于是,只是走过去,踮起脚想拍拍男人的肩,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将手收了回来——
“那,板车,用完记得还我。”
扔下这么一句说完就想抽死自己的话,少泽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路横冲直撞冲回狱警的宿舍,用力关上门,刚喘了两口粗气,不知道怎么地大众脸狱警忽然想到,第一天带狗崽子回来时他趴在自己的手腕上,软乎乎的小爪子抱着自己,尖锐的小牙齿叼着他的手套啃来啃去的样子。
然后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平日里号称看见狗崽子就头疼的大众脸狱警蹲在门边一口气头也不抬地哭了一夜。
狱警不知道的是,这一晚上发生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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