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人的十个约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浼
“敢像你这样伸着脑袋就吃我手上东西的生物不太多。”
“…………”
“你很像隼。”
真不像啊亲。
它灰色背毛,老子黑头发有木有?它四条腿走路,你看见我爬着走了吗?它会吐舌头散热,除了吃东西你看过我的舌头?
哪点像!!!!
“…………是吗呵呵好巧他是谁还在吗哪天介绍我们认识一下这么好的名字肯定长得也不错吧?”
“是条肥狗,已经死了。”
“……这是在骂人吗?”阮向远面无表情地反问。
“反正我又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绥特别真诚地将错误直接全部推到雷切头上,淡淡道,“那是雷切之前养的宠物,在你来绝翅馆之前,出了点事,就死掉了……我觉得就算不死,那样的吃法大概以后也会因为得糖尿病死掉吧。”
已经不想计较为什么死了还会被你诽谤这种事了,并且对不起我才不会说“狗也会得糖尿病啊好神奇哦”这种蠢话,所以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你身手不错,进监狱之前做过功课?”
“……”阮向远指了指自己的脸,眨眨眼,“我被讽刺了吗?”
“认真的,”绥看了他一眼,却立刻有些不忍直视地撇开眼,他侧着脸,阮向远发现,虽然睫毛不如蠢主人那么长,但是绥大爷的睫毛却异常浓密,不卷,却像小扇子似的,只见黑发王权者沉默了下,这才接着缓缓道,“心理素质看上去也不错,一进来就闹那么多事的新人很少见。”
这句话一说,阮向远就淡定了——妥妥的讽刺,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疑惑。
“在被白雀下手之前,我觉得我需要提前预定一下——”
正当黑发年轻人在心里问候绥十八代祖宗安好的时候,下巴却忽然被挑了起来,心有一跳掀起眼皮,只看见黑发王权者那张英俊的脸,无限在自己的眼底放大放大放大——
阮向远的脸上停顿了下,闪现了一丝尴尬,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觉得这么个堪称邪魅的动作好像不太符合他现在的这副尊容。
绥:“要不要当我的人?”
阮向远:“噗。”
绥微微眯起眼,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接着在黑发年轻人无语的目光瞪视之下有些受不住地挪开脸,淡定地从外卖袋子里摸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脸上还带着糖份的口水,撇开脸,用十分生人莫近的语气略淡漠地说:“这是‘不要’的意思?”
对。
“也不算是。”阮向远假装纠结,然后瞪眼说瞎话。
绥:“我会帮你变强。”
床技上?说不定老子天赋异禀直接上手呢?
阮向远沉默。
“你有知识,有心理素质,”绥想了想,又继续道,“所以想看一看,在我手上的话,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说真的训练?
那就……好好说话啊,大老爷们暧昧不清的说话方式又不是什么好习惯您说对吧。
这回换阮向远愣了愣,几秒之后,他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的猥琐与死也改不了的狗眼看人低向人民的好同志绥大爷道了个歉。
这一次,他终于敢直视绥的眼睛了,甚至还直了直腰子,表达了自己肃然起敬的程度:“比如?”
“王权者。”绥勾起唇角,“怎么样?”
“…………………………………………………………………………………………………………………………………………做梦的时候敢想想吧。”
说完之后,再也没有将黑发王权者这样难得主动的邀请放在心上,当阮向远吧唧着那条被揍得像是香肠似的嘴,从绥的手中无比淡定地吃第三口粥的时候,又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发生了——
医疗室的大门被人推开,走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人,并且在还没有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人的时候,来人低着头就问——
“请问……”
在来人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屋内的一切都定格了。
阮向远甚至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他最狼狈的时候总能看见莱恩,下一秒,他就发现相比起莱恩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那一巴掌五指山印子和明显是被拳头揍得青红的样子,他因为打群架被揍得像个猪头反而没那么凄惨了。
黑发年轻人咧了咧嘴,将脑袋从绥的勺子上面缩了回来:“晚上好啊,室友。”
叮地一声。
绥将勺子放回碗里,轻轻将盛着粥的碗摆回桌子上,绥只是掀了掀眼皮扫了一眼,淡淡地问——
“新人,你去招惹雷切了?”
天仙莱恩沉默,可以看得出来,绥猜对了,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很后悔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在医务室。
阮向远的第一反应:我了个草,说好的公平竞争呢?犯规!
阮向远的第二反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01第一百零一章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扒一个半小时。
事实上,当雷切心怀着连自己都不搞不清楚究竟在不满意些什么的不满意心情走进王权者电梯的时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电梯走到一半,看见了某个十五层的犯人拥着他在二层的情人打从走廊上路过,这个时候,红发王权者才恍然想起,好像在他的牢房里,还有一只老鼠。
少泽胆大包天擅做主张放进去的灰色生物。
拧了拧眉头,没有任何焦点的湛蓝色瞳眸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往外看去……结合着中层甚至高层的犯人明目张胆地带着低层犯人到自己的牢房,或者这几天斯巴特大叔跟自己打的报告上写着一些小高层开始帮新人用非正常手段夺取并不符合他们实力的牢房等种种事迹——
雷切突然开始思考手底下的人变得这么放肆大概是他真的太久没有做过一些工作以至于让某些人失去自觉了,恩,这当然是委婉的说法,换成更加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皮痒,欠调教。
走出电梯的时候,雷切甚至还在思考这件事,直到他将手放在门把上,推开门,以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身后猛地扑来——
红色头发的男人眼中凌厉的目光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在对方来得及碰到他之前,就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以高大的身躯本应该不具备的敏捷反应能力,男人巧妙地侧身躲过了对方的扑击,在对方尚未对来得及对自己居然失手感到错愕之前,雷切眼睛眨也不眨地,猛地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紧接着一个翻身将他甩到地上——
对方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击到地面,发出一声轻呼,只是这样的呼声与其说是痛哼,还不如说是引人幻想连篇的另一种呻吟。
不过雷切没考虑这么多,他从来不会去考虑这么复杂浪费精力的东西。在他的世界里,痛呼就是痛呼,呻吟就是呻吟,二者不可兼得,也不可能同时出现——
所以,当对方这样哼哼着时,王权者这才想起对方猛地扑过来大概是哪个智商欠费的蠢货教给他的所谓“情趣”,虽然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是哪怕是狗崽子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和主人玩一下“我他妈就调皮了你怎么办吧有本事来打我啊打我啊你打不到啊哈哈哈”的游戏,有时候自己爪子底下打滑或者智商打滑左腿绊到右腿一个狗啃屎摔地上,也会痛得一瘸一拐嘤嘤嘤半天站不起来。
排除狗崽子做作的演技成分,其中,至少还有有一点科学真实性的。
所以当雷切听到来人的背部撞击地毯发出的巨大响声时,他确定,这样被甩地上大概是……很疼的吧。
一想到虽然是少泽擅做主张送进他的房间,但是,如果有发泄一下欲望的话,他还是希望对方不要像个小姑娘似的哼哼唧唧满脸泪水,处于对这一点的考虑,男人手上的动作松了松,稍稍将那即将下死手的手从对方的致命要害旁挪开,站起身子——
所以,当红发男人低下头正准备来个“习惯性的不诚意”道歉,看到对方那张漂亮的、微喘的脸蛋上挂着完全不在乎的微笑,不得不承认,雷切是有些惊讶的——那张原本显得有些苍白的面颊反而因为刚才一番的争抢动作而泛着好看诱人的红晕,那双碧绿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似的,用顺从仰躺在地毯上的姿势从下至上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换了普通人,大概会被这样水灵灵的目光看得生生兴奋起来。
但是雷切不是普通人,呃,准确地说,应该说雷切的脑回路不是人。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让开了身体,示意对方从自己的地毯上爬起来,当对方撇撇嘴似乎对于自己的勾引没有得到回应而感到不满的地站起来时,他发现,在场觉得不满的显然不止他一个人——
“怎么是你?”雷切目不斜视地路过他,就好像莱恩完全就像是空气一样自顾自地从他身边走过,男人显然不是急着去做什么,他甚至在路过茶几的时候,懒洋洋地弯腰从茶几上的饼干盒里捏起来一块曲奇放进嘴里,然后一个跨步,稳稳地坐回了他那张几乎比一层楼牢房里的床还大的沙发里,“一号楼的人呢?”
“不知道……大概在哪个垃圾桶里呆着吧。”
一改在众人面前的冷艳高贵,被拒绝的莱恩此时甚至露出一点儿笑意,跟到雷切面前,当男人在沙发后面坐定,少年也手脚利索地跟他隔着一张茶几,稳稳地在地毯上坐了起来,用手臂垫着下巴,他微笑着说,“可是我听雷伊斯说,高层,必须是有能力的人才能来。”
雷切:“……”
莱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个一号楼的弱鸡凭什么跑到这里来?”
“所以?”雷切咀嚼曲奇的动作一顿,伸出修长的手指舔了舔上面的饼干碎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声,他抬起眼皮,扫了坐在茶几后面满脸自信的漂亮少年,不动声色地缓缓道,“你是觉得自己很有资格到这里来?”
“我没有资格吗?”莱恩眨眨眼,“我比他漂亮很多哦。”
雷切不置可否。
他不想问眼前的亚麻色头发少年哪来的自信,因为从他的了解来看,莱恩大概确实可以说的上是迄今为止绝翅馆最漂亮的人……不过,他不感兴趣。伸出手指,翘起二郎腿将自己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男人看上去十分放松地抬起手,用指尖隔空虚点点莱恩:“杀手的臭味。”
莱恩丝毫不觉得雷切是打从心底里真诚地说这句话的。
他甚至觉得,是男人来了兴趣,在跟他调情——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和主人的十个约定 第79节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他太清楚自己过往执行任务时,究竟有多少次靠自己的外表迷惑目标,让对方放松警惕,或许那个目标一开始就像是眼前的男人这样因为见过过多的美色或者其他原因无动于衷,但是,最终他还是安安全全地坐在绝翅馆里,不是吗?
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莱恩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拒绝自己——包括眼前的这个红发男人。
就像一只乖乖的宠物,他歪歪脑袋,离开了茶几边缘,就着四肢着地的姿势,小巧的臀微微上翘,紧接着,拥有漂亮脸蛋的少年轻轻吹出一口气,吹开遮挡住他那双碧绿得如湖水般的眼睛的头发,然后以一个绝对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甚至是完全暴露自己致命点的姿势,缓慢地绕过茶几,爬到雷切腿边。
乖巧地将下颚放到从头到尾一动不动的男人的腿上,那双白皙的手也轻轻地、仿佛试探性地覆盖上那只随意搁置在沙发旁的麦色皮肤的手臂上,当男人低下头,用那双蓝得如同世界上最美丽的玻璃珠似的眼睛,不含任何情绪的看向他时,莱恩笑了笑,轻轻地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雷切毫不留情面地言简意赅道,“相反,完全没兴趣。”
一副你要干什么就干干完快滚的节奏。
微微愣了楞,一丝诧异闪过莱恩的眼底,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事实上,他以最快的速度让从容的微笑从新回到了自己的眼底,闭上眼,那天生为美人而生长的睫毛长而卷,他缓缓地凑近男人的下体,然后伸出自己小巧的舌尖,隔着裤子,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男人的性器部位。
而后,就像是征求意见似的,他抬起头看了眼雷切……当他这么做事,一丝细长的银丝从他嘴边拉开,然后断掉——
雷切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那一天在浴室里,和那个被蒙着眼睛的另一个新人的接吻,当他离开那双被他啃得红肿的双唇时,也是这样从他的唇边滑落了一丝尚未及时断去的银丝——
男人记得,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真正地有了欲望。
当他陷入此番回想时,甚至是堂而皇之的走神直接忽视了在他身下努力工作的少年,没有拒绝,也没有催促——
却被对方当做了接受。
当感受到雷切的身体有了反应,对于这轻而易举的成功莱恩有些失望,却又对自己捕获了如此优秀的猎物感到兴奋,于是他灵蛇一般的舌尖离开了男人的下体,冰凉的小手从男人衣衫的下摆处钻入,顺着那手绝佳的胸膛一路往上,他抬起头,凑近雷切——
气吐如兰,缓慢而暧昧地喘息着,少年微微湿润的双唇缓慢地凑近男人那双紧抿的薄唇附近,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即将要宣告成功——
“啪!”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在那一瞬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原本几乎就要紧紧黏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就这样猛地拉开了距离,茶几被一道黑影撞击得在地毯上挪位发出刺耳的声音,伴随着茶几上的饼干盒以及杯具落到地毯上发出的沉闷响声,少年就像是失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扇飞出去——
伴随着一声实实在在的闷哼,莱恩背后重重撞到男人房间里的书架上,书架上的原文书就像是暴雨般噼里啪啦地无情落下,尖锐沉重的书籍砸在他的背部、肩部,甚至是脸上——
每一次,都像是有一个人在往他脸上活生生地扇耳刮子。
尽管他已经被这么对待过了。
心中从茫然变得愤怒,最后由愤怒变成了难以置信。
那一刻,几乎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打击的少年捂着脸,他眼前发黑,迅速感觉到手掌下的面部皮肤红肿起来,当他艰难地从唇角尝到了一丝血腥,他这才扶着书架边缘,缓慢而艰难地站了起来,抬起头,一不小心对视上一双冰冷的瞳眸。
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任何欲望,深邃得冰冷毫无一丝温度的深海。
“突然就不想做了,”只见男人浅浅地勾起薄唇,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用耍猴一般地说,“这么卖力真是辛苦了,可惜我对三号楼的人没兴趣,再见。”
102第一百零二章
阮向远在医务室里蹲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后,他的脸终于恢复成了人类应该有的模样——
“从来没见过哪个新人舍得把自己宝贵的保护期时间浪费在医务室里的,你还真是头一份埃。”艾莎啧啧地咂着嘴,尖细的指尖捏着黑发年轻人的下颚翻看着,是不是还会伸出手指戳一戳就好像是在检查一件商品在上架之前是否合格一样,“他们在搞清楚了绝翅馆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天堂之后,出于人类的求生本能,在接下来保护期剩余的时间里,他们会十分努力地在这段绝对安全的时间里让自己适应绝翅馆的生存体系——”
“也不是绝对安全吧,否则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新人自己没事找揍当然不包括在保护期的任务范围内。”
“………………可是,关于绝翅馆的规则,那本人手一本的书里面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雷伊斯有给我,叫我好好看。”
“你显然没有好好看,”艾莎笑了笑,“不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吧,话题绕了一大圈后,自己的问题反而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说不定你去当律师会比当医生更有前途。
阮向远皱皱眉,示意自己的唇角被戳得有些痛,没想到在说出这句话后,原本就淤青的唇角又被更加大力地往里面戳了戳,在黑发年轻人倒抽一口冷气呼痛的时候,艾莎插起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训:“而且雷伊斯那种人的话怎么可以听——那书本上的东西有什么用啊拜托,听说你是大学生,读书读傻了吗要是读书有用的话那王权者谁都可以拿来当一下啊——哦对了,说到这个,其实普通的犯人都是要做劳动的,并且十五层以下的犯人还有规定的工作任务数量——”
“什么任务?”从来没听说过啊。
“一些手工,我记得一层楼的犯人会被安排去打扫卫生或者缝制一些布娃娃。”
“……缝完之后拿去哪?”
“当然是卖掉。”
“绝翅馆有穷到这个地步?”
“再也找不到比绝翅馆更有钱的公共建筑了,”艾莎冷笑,“但是钱多又不会咬人——虽然表面上,如果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伊莱会温和地告诉你,这些手工都只是他想给你们找一些事儿做而已哦,比如免得你们天天闲得蛋疼就想着惹是生非。”
一边说着,美女护士“啪”地一下重重将最后一块创可贴拍到少年的唇角上,十分敷衍地拍拍他的嫩脸——
“好了,出院咯,以后不用来报道了。”
阮向远:“……真的不用再躺两天吗?”
“你躺在这里能搞清楚绝翅馆的派系问题的话,就随便躺好了,”艾莎翻了个白眼,“要么你今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会变成我这里的常客哦,就是在踏出这里的三个小时内再被送回来的频率——原因很可能是你踩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的脚,也有可能是因为搞不清楚那群臭男人的派系问题站错队什么的……”
“哦。”
“真是没诚意的回答,你怎么说都是mt手下的人,按照规定楼层之间是不能互相干扰事务的,无论是狱警还是王权者,关键时刻,哪怕是绥也罩不住你噢!”
女医护人员的话语说得没有恶意,但是听在阮向远的耳朵里,却多了另一番意思,他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一般抬起手蹭了蹭唇角边的创可贴,然后老老实实地穿上了鞋——
黑发年轻人忽然陷入沉默的样子让艾莎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盯着那头柔软的黑发女医护咬了咬下唇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有些内疚,于是,当阮向远站在地上,脚尖立起来啪啪啪地抖着鞋尖,就好像这才发现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了似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疑惑,他抬起头来,在看到艾莎那张纠结成一团面疙瘩似的漂亮小脸,不禁露出一个微笑,用轻松的语气反问:“干嘛露出这个表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艾莎摆摆手,“你不要误会。”
“哦,”阮向远收敛起了笑容,挠挠头发后,淡淡回答,“无所谓啊,反正大家应该都这么认为了。”
恩,比如说天仙莱恩。
不就在那晚被撞破了自己的窘相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甩下了那么一句“你不也靠着男人才得救的吗”之后转头离开,甚至没有给黑发年轻人一个反驳的机会——比如阮向远觉得很委屈的是,虽然之后确实是绥把他送来的医务室没错,但是,在他自己被那最后剩下的三个犯人围殴到趴下之前,可是没有任何人来帮他。
后来么,在走廊尽头遛弯的时候,也不小心听到议论他和莱恩的闲话——作为新人,他们俩大概确实太高调了,所以很容易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818话题。
当别人评论到莱恩的时候,多数情况下是“不好接近”“太漂亮了”“身手也很棒”“说不定在保护期结束之后会迅速成为了不起的人物”,当评论到他阮向远的时候,就一句话——
“哦,你说那个被一号楼王权者看上的新人啊,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明明长得也就那样,偏偏还真的被看上了,否则,那样的人在绝翅馆应该活不过半年吧。”
对于此评论,阮向远想过踹门进去操刀制子跟里面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也想过干脆把门锁上一把火烧了医务室一了百了,甚至想过要在这两货准备吃的药里投毒……
但是到了最后,在心里想了一百个计划把那两个嘴碎男杀死了一百遍之后,黑发年轻人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自己手中水杯里的热水尽数泼在那扇闭合的门上,然后转头就走。
阮向远不是不敢出院,而是有点不想面对出院之后,人们看他的目光——
现在他不得不同意,睡神大爷说的话没错,跟王权者走得太近,真的没有半毛钱好处……监狱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社会,什么鸟人都有,当你得到了其他人认为你不配拥有的东西时,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神逻辑就出现了,甚至会把压根就不是你的错的事情,活生生地描述成压根就是你的错。
比如阮向远因为学过医,被特别安排到医务室帮忙——
不幸的是,医务室在其他犯人的眼里,就是吃饭睡觉打打屁,偶尔看看报纸的好地方。
哪怕能在那里的走廊上扫扫地,也算是沾上了仙界之光,而阮向远一个新人凭什么去那个地方呢?于是,那些犯人就彻底无视了在他之前无数个医学界的新人曾经被安排过去医疗室,一口咬定,阮向远能去医疗室,就是因为绥亲自开口给开了后门。
去你妈个蛋,绥来了医疗室,除了偶尔会带点食物来改善一下他的伙食之外,加起来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走个屁的后门。
有些心烦意乱地,阮向远走出医疗室,兜里揣着临走前问满脸诡异的艾莎要的一节白萝卜。
阮向远吭哧吭哧地走在回三号楼的路上,埋头往前冲——一路上,黑发年轻人甚至没有抬起头过,直到他一路这么低着头冲回三号楼,冲进自己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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