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自闭
张衍这才展颜,赵烈见他微带笑意,不似刚才凄苦,已是心醉。
两人相偎了一晚,才依依告别。
回城路上,问起昨日之事,随从皆不曾见闻,原来张衍终究不忍,还是使了法术。
想到他如此为自己着想,赵烈更义无反顾,心潮澎湃,只盘算快快剿了那些个流寇,好回京交差,料理其他。
快见得江阳城墙了,忽见一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跑来,拦在车前,惊得马儿大嘶大闹,好容易才安静下来。赵烈开门一看,竟是留候城中的王实!
“公子!公子!反了!反了!”
“反了?什么反了?”
“江阳县令!他反了!”
三十章
赵烈既惊且诧,还不及说什么,只见拉车的马躁动不安,远处有嘶喊声传来。
他跳下车,一把伸手把王实扶起,对随从和车夫道:“不关几位的事,诸位快走,自行寻条活路!”
那几人也知大义,下车拜道:“赵大人,我等性命可失,国士不可损!事态严重,你快上马回通州罢!”
赵烈不再多言,道:“保重!”便抱了王实上马,与几人分道扬镳,策马便向卧龙山疾驰。
王实在他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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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道:“公子,这样马儿跑不快的!”
赵烈咬牙道:“他们徒步已是不及,哪带得了你!你和我一块长大,我若弃了你,还是不是人!”
纵赵烈马术湛,哪比得上训练有素的轻骑,不多时,便被十几名叛军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边防队长范成,此时冲他们喊话:“赵大人,我家大人昨天寻不见您,甚是担心,特遣我们几个来寻大人!请赵大人和我们回去罢!”
赵烈一手抱着王实,一手策马,恨恨道:“我奉天子之命而来,见朝廷命官如见天子,你要拿我,可是大逆不道!”
“如今我只认得我家大人和晋王爷,不认得天子!”范成并不惧他,振振有词。
“若我不回呢!”赵烈听了“晋王爷”三字,已知此人头脑简单,而此事决不简单,心中想若得逃生,定得想办法通知父亲,上达天听。
“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赵烈怒喝道:“你为虎作伥,犯上作乱,不算得什么属下!”
范成一愣,骂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穿了一身官服,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给我上!”
一声令下,两个骑兵便向赵烈冲来。
赵烈在王实耳边道:“你忍一忍,抓紧了!”王实随他惯了,知他要突围,便忍痛死死攀住马背,赵烈腾出一只手,策马冲向急奔过来的那个兵士,另一手拔了腰间佩剑,寒光一闪,顿时血溅三尺!
这些叛兵都道赵大人女里女气,哪知不只嘴上厉害,还是个中高手,一剑便刺死一个,鉴于他气势凛然,一时都不敢向前。
赵烈趁得这时,对准那个空当,狠狠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绝尘而去。
上了卧龙山,他想得把王实安顿好了,才能回任上,谁知拐了两弯,到了山神庙,却不见张衍踪影。
他知自己身处险境,张衍绝不会放了他不管,定是碰到什么事了,可这不是惊惧的时候,掉转马头,又到了卧龙潭,毫不迟疑地扣了三下无字碑。
四面死寂,在他看来十分可怖,不禁喊道:“季公子!季公子!你出来!”
“公子,他们不会是出事了吧?张公子断不可能……”王实吃力道。
“你别说话!”赵烈料此处偏僻,那些叛军一时寻不到这来,便把王实抱下马,撕了衣衫帮他包扎伤口,边包边道,“不要怕。”嘴上这么说,担心军情,又想着张衍,心乱如麻,好容易才让手止住发抖。
“嗯,有公子在,我不怕。”王实道。
他意外看向王实,只见王实面色苍白,道:“我随了公子多年,公子做事,无不稳扎稳打,不见得没大公子三公子机灵。这关公子一定过得!”
赵烈“嗯”了一声,手上也灵活不少,很快包扎好了伤口。
事不宜迟,他寻思着目前回通州是不顺路,得赶快从卧龙山取道榆塘,去找父亲,若晚一步,大小通道被叛军封了,就跑不了了。当下打定主意,又抱王实上马,挑了一条小道,便要下山。
“赵公子!上山下山通道早已封了,你要上哪里去!”
赵烈听得背后菁儿声音,回头望去,正是她站在树下。他虽恨菁儿次次传信词不达意,害自己和张衍平添几分伤心,却也知道她对自己好。便折回去,下马问道:“菁儿,你家张大人呢?”
菁儿摇头:“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不在这山里了!”
“我今早才见他,怎么会就不在山里了!”赵烈觉得自己胸中好像瞬间被掏空,连惊惧都说不上了。
菁儿道:“张大人不会有事的。公子还是想想怎么下罢!人寻仙,哪有这么容易!”
赵烈道:“你说通道被截,何以如此之速?”
“人间流寇,最擅互通音信,占山为王,如今跑了一个朝官,立刻关关卡死,鸟都飞不出去!”
赵烈忙道:“我得回榆塘报信去,姑娘能不能帮我一帮?”
菁儿道:“使得是使得,你拿什么谢我?”
赵烈不见张衍,又思朝中长兄安危,数事并发,已是急火攻心,哪顾得上同她戏谑,大难临头,反而忍得下来,低声下气道:“姑娘知道赵烈是个不会开玩笑的,不要这时候拿赵烈开心。若我回得榆塘,姑娘要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好,你说的!”菁儿又道,“那你这个小厮,我可带不动!”
赵烈深深拜下道:“王实同我也算亲族,赵烈不能自己跑了,扔下他不管,劳烦姑娘也救他一救。”
“也罢,你再欠我一条性命!”菁儿笑道,当下叫了两只狐狸来,化作极漂亮的两个女子,带他们上空,飞不多时,便到了榆塘。
赵烈刚到家中庭,却不见父亲,抓了一个下人便问:“老爷呢?”
“这……这……”下人见赵烈突然从天而降,吓得结巴,“老爷上院了。”
菁儿也不再问,径直把他们送到了江南府,大门守卫见是赵二公子上门,无不惊诧,赵烈也顾不上,扶了王实长驱直入,见了父亲坐在堂上正于堂上说着什么。
“父亲!”
“烈儿,你如何在这里?”赵老爷惊道,“你那小厮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孩儿有事,要和父亲一个人说!”赵烈第一次经大事,却还算冷静,没大喊失声。
书房内。
“什么?晋王反了!”赵老爷脸色大变,“你不要乱说!这些叛军,说不定有意制造假象,让你逃脱,报错了军情!”
“关不关晋王的事孩儿不知道,但他确实要杀我!”赵烈喘着气道,“不信你问王实!”
王实被菁儿加了神药,此时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忙道:“千真万确。我在江阳忽见四处戒严,开了城门,进来的人马,不是我朝官兵,觉得有异,奔出来找公子报信,就被守军追杀,要不是碰上公子马车,早就……”
赵老爷见他浑身是血,不得不信,却又觉得蹊跷。
这时,只听有人急喊:“报!江阳反了!江阳反了!”
三十一
赵老爷追出去急看,原来是江阳的探子昨夜趁乱逃出城,抄近路快马到首府报信。
“赵大人,江阳反了,赵公子也……”探子见到赵烈,吓了一跳,“赵大人,你如何在这里?我出了城门才听他们说要上山找你……”
赵烈说:“我被江阳县令骗上山去了。”
“江阳县令?怕是已经被杀了!我们出来时他的宅子已经被烧了!”
王实惊道:“怪不得我出城时见城东火光冲天,竟是在烧他家宅子么?”
赵烈倒抽一口冷气,想江阳县令一介书生,果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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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叛乱的事来,他把自己骗出城,反倒救了自己一命。如今上报了战情,当务之急,便是回任,这般想后,忙上前一步,对父亲道:“孩儿……不,下官这就回通州主持大局!”
赵老爷沉吟了一下,道:“等等,你们随我来,说明情况,我写好上折,叫折差加急送达京城!”
折差走后,赵老爷不信赵烈能独当一面,事态紧急,来不及面授机宜,送了一名幕僚与他随行。临行前叮嘱:“如今你是地方官,我不得不放你回去,艰难之秋,望你识担当,勇于任事,多听多问,不要一意孤行,也不能好大喜功,务必与军民共进退,稳住众心为第一!”
赵烈道了声“大人放心,下官知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便策马而去。
到了通州,果然府院内人心惶惶,赵烈一进城门,便有人通报,沿大道为他开路,三匹骏马蹄下生风,直奔府院大门,一行官员站在门口翘首以盼,面色各异,迎候这位少年长官,有认得那位幕僚的,喜道“两江总督已听闻此事,赵中堂派人来了!”,更是神大振。
赵烈小事不行,越遇大事,却越能冷静,下马行礼,率众入院内,共读下属县城送上来的军报。流寇看来并不简单,区区通州辖地,竟悄悄集结几万之众,与江阳等县边防官军勾结,以江阳为据,日益壮大。
几个县官不战而降,甚是奇怪。赵烈和那幕僚对望一眼,怕是真与晋王有关,但不敢声张。分析下来,通州是粮饷重镇,如今榆塘援军到通州要六日,而叛军原是流寇所集,速度之快,二日之间便能到达城下,加上朝廷大概还惘然不知,通州城成为叛军下一个目标,并非不可能。若敌军进犯,唯有严防死守,拖延时间。
当下疏散老弱,挖战壕,编民兵,纠集锐,坚壁清野,日夜巡逻,同时严明军纪,不得趁乱抢夺民财,稳定民心。
赵烈日夜视察,神经紧绷,顾不上休息,只是独处时,每每想到张衍,就觉得不祥,又思虑到若真和晋王有关,大哥在朝中又如何周旋,更觉得局势诡谲,心惊肉跳,双手发抖,非咬牙切齿不能自已。
果然不出三日,通州被围。层层复层层,水泄不通。赵烈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虽知粮饷充足,看城下旌旗飘动,杀声震天,面上沉着,心中暗暗叫苦。待敌方战鼓一响,万箭齐发,守城将士有死有伤,本是兵家常事,他第一次见到死人,也是心悸,暗暗和父亲幕僚商议:“敌军人多,士气很盛,先生看到底顶不顶得住?”
哪知幕僚并不明确回复,只道:“一切皆看士气,大人说顶得住就顶得住!”
这是什么回答!赵烈被他一激,反而豪情万丈,道:“要我说,拖他三天不是问题!”才说不是问题,问题就来了。城中竟有一营临乱叛变,第二天便于夜中垂绳纵敌附墙而上,幸而及时发现,斩了首将,也损了不少兵士,一时军心大为动摇,盛传敌军不日便要运来几门大炮,到时炮轰城墙,便挡也挡不住了。
赵烈闻言大怒,道:“传令下去,以谣言惑乱军心者,斩!”
可这也不是办法,赵烈便与幕僚商议,兵行险着,夜开城门,一面放人到榆塘催救兵,一面亲自率一支锐,杀入敌阵,冲锋五次,杀敌百余,终于士气得为一振,才又缓了几日,榆塘援军才跚跚而来,敌军却掉头一转,避其锋锐,直扑榆塘。
赵老爷早有准备,趁赵烈在通州拉住叛军之时,于城门上置运来的十余台红衣大炮,待叛军一到,齐齐开火,轰得对方不辩东西,以高制下,使其终不得前进,只好退守江阳。此时,榆塘、通州对江阳,成犄角之势,叛军一时腹背受敌,不得轻举妄动。
果然是上阵父子兵!赵烈虽恨父亲缓派援军,竟置自己于险境,可终得功成,也觉得大舒一口气。
赵老爷怕朝中生变,对上面说:“江南兵力足以支撑,不必再添人马。”暗示赵煦注意局势,莫让朝中空虚,于别人有机可乘。
赵煦何等聪明,早有准备,一边佯派大军出城,实则着官兵日夜护住层层皇宫。果然,江南叛军失利,晋王阵脚大乱,不等布置周密,便夜里举事,于皇城西门发难,那里虽有人接应,但赵煦一党也布置了人手,堵住第二层城墙,叛军以火攻门,里军以火相制,竟也守得一时。这时,城外大军回撤,包抄晋王府等叛党官邸,不到天明,便平息了叛乱。
赵烈闻讯,与榆塘一起出兵,剿杀江阳匪众,不在话下。
至此,赵氏在朝中彻底站稳脚跟,赵煦以礼部尚书右侍郎入阁,赵烈也入吏部,拜相在望,
圣眷大隆。而晋王一党,累及门客,上上下下都不得好下场。
赵烈只有一书上赵煦:“务必保住杨冕。”
杨冕得赵氏庇佑,才又逃过一劫。
赵烈虽有些志得以满,但没有张衍下落,还想在江阳逗留几天,回京之行,实在心不甘情不愿,奈何上谕急切召他回来领功,加官晋爵,本非他所愿,还不得不对天子假以词色。
回京之后,却不见素素,竟是在赵煦家中。原来晋王本来志在必得,竟几番上门调戏,素素不堪骚扰,躲至赵烈家中,才生风波。
赵烈去赵煦府上接素素回家时,夫妇俩经此生离死别,竟也没什么话说。最让赵烈又喜又悲的是,三岁的赵林,已会开口说话,见了他却有些怕生。当下他抱了儿子,心中感慨。
赵煦在一旁哄赵林道:“你爹爹是英雄,护国有功。你长了,要像他!”
赵林这才跟着说:“我长大,要像爹爹!”
赵烈百感交集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我有何用?”
赵煦知他意有所指,着女服,爱男子,负贤妻,实在有愧,叹道:“其实人非圣贤,你不用太委屈。兄弟多年,你有多奋发,我都看在眼里的。”
回到家,赵烈和王实关在赵烈房中拾衣物。王实正翻出那些女服,“咦”了一声。
赵烈扭头问道:“怎么?”
王实说:“这个红肚兜,不是给了张公子了么?怎么如今又在这里?”
赵烈大惊:“这东西他断不会还我的!一定是出事了!”
三十二
赵烈手执那件肚兜,沉着脸,双手却发起抖来。这是他在江南平乱时落下的毛病,当时心中惊惧,不敢外露,也不像在家时还可钻到女装去,背人战栗,好不可怜。
王实知劝他不住,也不敢说话。此时,狂风大作,天地色变,倾盆大雨滚滚而下。
门外传来砰砰敲门声和赵林的哭喊:“爹爹,我害怕!”
王实正要说什么,赵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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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向前,开了门,一把抱起赵林,和声道:“不用怕,下雨打雷而已。”
赵林抽泣道:“娘不见了!”
这时候跑到哪里去,把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赵烈心中又不快又疑惑,问:“不见了?”
赵林在父亲怀里,已平静下来,点了点头说:“不见了!我找了好几个房间,也不见她!”
赵烈觉得有异,又怕他看见里间床上那些女服,便急步踏出房门,向素素房中走去。两人不同寝已有月余,如今见了,一时说不上少了什么。
这时,下人来报,说赵煦来了。
赵烈和赵林站在前厅,见赵煦撑着伞,浑身湿透,护着素素向自己走来,素素青丝尽湿,铅华洗净,浑身上下,朴衣素裙,哪有一点诰命夫人样子?
赵林一见母亲,冲入雨幕,抱住素素,口中直唤“娘,你到哪里去了?”
素素弯腰护住他快步走上台阶,及至前厅,赵林也看出母亲神色有异,不敢再问。
赵烈看着哥哥,赵煦皱着眉,也不说话。等奶妈把母子二人迎进去,才开口道:“有探子报晋王潜回来了,结果汪将军赶到那里,却看见素素一个人坐在客房中。他属下不认得素素,汪将军便通知我悄悄把她带回来了。”
晋王早已关在大牢,前一段时间为余党所救,逃逸在外,不知下落。如今的朝廷钦犯,理应远走高飞,怎么还会冒险出现在京城?难道真是为了素素?
赵烈长叹一声,扶额道:“我是真不想再管了,她爱上哪上哪!”
赵煦看他不堪重负的样子,劝道:“这事还真有点麻烦,若真让人觉出她和晋王有牵连,怎么也洗不干净。”
赵烈这才抬头,六神无主地看着赵煦,颤声道:“不是这个!哥!我找不着张衍了!”
一道闪电照亮空无一人的中庭和赵煦瞬间滞住的面孔。
随后,赵煦二话不说,拉他穿廊过室,到了赵烈密房,关了门,才回头问道:“你怎么还和他有瓜葛?”
赵烈只好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唯有在兄长面前,他才能哭出声道:“他一定是出事了!他无论如何不会把那物什还我的!”
赵煦抹了一把头上的水,走进里间,赵烈吃了一惊,哥哥虽素知自己有此嗜好,这么多女服当他面摊在床上,也觉得丢脸。谁知赵煦看那些女服,并无异色,只站在床前看了看,挑起那件肚兜问道:“是这个么?”
赵烈点头。
赵煦拿着那件红肚兜细细端详,又叫赵烈点灯过来。
赵烈奇道:“怎么?”
赵煦道:“既然那山神和你说了三弟的事,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母亲单独给他绣了个香囊,嘱他不可离身?”
赵煦懂事极早,家中大小事,早就是都不瞒他的。
赵烈想了想,道:“知道。”
“那香囊里,缝了一道神符,因为三弟不是凡人,易招鬼神。我在想,这肚兜,说不定也有什么蹊跷……”赵煦这么一说,嘴角微露苦笑,拿那肚兜对着灯火看了一会儿,转头问道,
“仙人殊途,你又何必飞蛾扑火?他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你何苦用一世来还?何况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你用情之深,他真能懂得?”
“他懂得!他懂得!”赵烈不觉泪下,“他同我拜过天地的!”
赵煦大惊:“什么?”
“我穿素素嫁衣,同他拜过天地的!”赵烈也顾不得面子,全道了出来。
“他是个什么人物,竟能容你这般打扮?就算是天上神仙,也应明得常理罢!”赵煦觉得不可思议,不满道,“纵容如此,怪不得你离他不得!父亲烧了你的女服还打了你一顿,倒成了罪人了?”
“我怎么会怪父亲!父亲也是为我前途心志着想,才有我今天,只是……”赵烈咬了咬牙,索性坦白道,“我这癖好怕是改不了了!人生一世,怎么不想找一个全心容得自己的!我只有在他面前,才不用装着样子做人!”
赵煦拍案而起,提高了声音:“什么话!我们倒成了不容你的了!你看看他把你惯成什么样子!我要怎么说才能骂醒你?如今我们在朝中和父亲内外相扶,圣上庇荫,是怎样一派大好局面!什么装着样子做人!堂堂五品大员,为儿女情长,一己私癖,竟然说这种话!”
赵烈心中记挂张衍,积愤爆发,越发恨哥哥冠冕堂皇,厉声辩道:“我上京之后食不安寝,几近疯魔,还要强打神,和你周旋各部堂官之间;素素夜夜与我同床异梦,近日更不同我好脸色看,怨气冲天,在家中都不得安生!这场党争,我何尝又不是性命相搏!除了你们的‘大好局面’,你有没有想过我?天下之大,我只想要他一人相伴,都不可得,如今他身陷险境,我曾不能有一丝听闻!你道我作何感想?你道我情何以堪!去你的大好局面!去你的五品大员!在我眼中,都比不上他一人安危!”
赵煦哪受得起如此忤逆,勃然变色,骂道:“打了几场胜仗,便出息了么?临危受命,勇于任事,就是你的本分!我不管你如何纵情声色,私下有何种趣味,你生为赵家子弟,就应守其节,遵其道,你没得选!”
兄弟面对面僵峙,一时剑拔弩张。赵烈狠狠一甩袖子:“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明天就告假回江南,找不到他便不回来!”
说罢,上前开房门送客。哪知房门一开,竟有一青衣人站在门外!
“季常!”赵烈惊道。
季常浑身是水,冲他们直直跪下:“两位赵大人,千万救我们一救!”
三十三章
赵烈吓了一跳,忙扶住季常说:“季公子,这从何说起?”
季常还未开口,天上有一个霹雳打下来,园中一棵槐树竟被劈作两半!
季常吓得腿脚发软,赵烈差点扶不住,只好用力把他搀进来,关上大门。雷声轰轰,再也没有一个打下来。可季常坐在椅子上,如惊弓之鸟,面色惨白,好长时间不肯再说一句话。
赵烈过去见他,总是眉目清朗,自有一番豪族气派,哪像今日这般狼狈,知定是遇上极其可怕之事。心里担心张衍,面上不问,手又不由自主抖起来,想才和大哥吵架,不能让他看自己没用,咬牙克制了,轻拍了拍季常肩,道:“不要怕!慢慢来!”
赵煦倒是大不以为然,皱眉看了看二人,便开门离去。不一会儿,竟亲自端了杯热茶来,放到季常面前:“不管是神是妖,先缓口气罢!”
季常可怜巴巴地端了茶喝了一口,才抬头说:“我不是妖,是龙。”
赵煦一愣,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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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赵烈道:“我家兄弟三人,都不畏鬼神,偏偏和此道扯不干净!你看,又是山神又是龙的。”
赵煦天生有极强安定人心的能力,赵烈季常被他这样轻描淡写一句,都觉心内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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