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法]雨果
此外,无人照管这整间密室的,破烂不堪;从用具的残缺状况就可想而知,密室的主人由于有其他心事,早已无心于自己的实验了.
此时,密室的主人正伏案在看一大本有古怪插图的书稿,似乎由于某种念头不断侵袭他的沉思,显得心慌意乱.至少约翰这样认为,因为他像梦想家那样,边做梦边时断时续发出沉思的呓语,只听见他高声嚷嚷:对,玛努是这么说的,佐罗阿斯特是这样训导的,日生于火,月生于日.火乃宇宙之魂.其基本原子川流不息,不断倾注于世界.它们川流不息,不断倾注于世界.它们在空中交会点就是光;在地上的交会点就是金.......光和金,同一种东西,都是火的状态.......是同一物质也有可见与可触之分,流态与固态之分,如同水蒸汽与冰之分那样,如此而已.......这并非梦幻,而是大自然的普遍规律.......可是,怎样才能从科学中分离出这普遍规律的奥秘呢?什么!照在我手上的光,是金子!这些同样的原子,依某种规律膨胀开来,只要按照另一种法则把这些原子凝聚起来就行了!......怎么做才行呢?......有人曾设想把阳光埋藏在地下.......阿维罗埃斯,不错,是阿维罗埃斯.......阿维罗埃斯曾在科尔迪大清真寺古兰圣殿左边第一根柱子下面埋下了一道阳光,但是只能在八千年后才可以打开地穴,看一看试验是否成功.
活见鬼!约翰在一旁说道,为一个埃居,等老半天了!
有些人却认为,副主教依然想入非非,倒不如用天狼星的光做试验更好些.但是要得到天狼星的纯光谈何容易,因为别的星光和它混杂在一起.弗拉梅尔认为,用地上的火做试验要方便得多.......弗拉梅尔!真是生来注定的好名字!弗拉梅尔,意思就是火焰!......对,是火,就是如此.......钻石寓于煤,黄金寓于火.......但怎样提取呢?马吉斯特里认为,有些女人的名字有着无比温馨.无比神秘的一种魅力,只要试验时念出来就行了.......看一看玛努是怎么说的:女人受尊敬的地方,神明满怀喜悦;女人受歧视的地方,祈祷上帝也徒劳.女人的嘴总是纯洁的,是流水,是阳光.女人的名字应该是讨人喜欢的.异想天开的.温馨的;结尾应该是长元音,读起来就像念祝圣词一样.’......对,先哲说得极是;事实上,玛丽亚.索菲亚.爱斯梅拉,主都如此.......真该死真该死!老是纠缠着这种念头!
说到这里,狠狠地把书合了起来.
他摸摸额头,似乎要把不停纠缠着他的那个念头走.接着,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枚钉子和一把小铁锤,锤柄上离奇古怪地画着魔符般的文字.
长期以来,他苦笑着说.我的试验又接连不断地失败了!那个固执的想法老缠着我,像烙铁烙在我的脑子里一样.我连卡西奥多鲁斯的秘密都没法发现,他那盏灯不用灯芯.不用油就能点燃.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放屁!约翰暗自说道.
所以,教士接着说.只要脑子稍微开点窍,就能叫一个人懦弱而疯狂!咳!让克洛德.佩芮尔取笑我吧,她片刻都没能把尼古拉.弗拉梅尔的注意力从他追求的伟大事业中引开!怎么!我手里握的是泽希埃莱的魔锤!这个可怕的犹太教法师,在他密室的深处,正用这锤子敲打这根铁钉,每锤一下,哪怕在万里之外,也能将他所诅咒的仇人完全沉入土里.就连法兰西国王,一天晚上冒冒失失撞了一下这个魔法师的大门,立即在巴黎街上陷入地里,直到膝盖深.......这事发生还不到三百年呢.......怎么!我也有钉子和铁锤,可这些工具在我手中并不比刃具工匠手里的木槌更有威力.......最最重要是要找到泽希埃莱锤打钉子时念的咒语.
废话!约翰心想.
得啦,试试看吧!副主教兴奋地说.要是成功,钉头就会冒出蓝色的火光.......埃芒埃当!......埃芒埃当!错了.......西日阿尼!西日阿尼!......让这钉子给随便哪个名叫弗比斯的家伙挖掘坟墓吧!......该死!老是同一个念头,没完没了!
巴黎圣母院 第21节
说完,怒气冲冲地把铁锤一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倒伏在桌上,因为高大的椅背挡住了,约翰看不见他.过了好一会儿,只看到他搁在一本书上的一只抽搐而攥紧的拳头.突然,堂.克洛德站起来,拿起一只圆规,悄悄地在墙上刻下大写的希腊词:’an’arkh.
他疯了!约翰想,把它写成拉丁文,不是更省事吗!不是每个人都懂希腊文.
副主教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把头搁在双手上,像个发高烧的病人,头晕极了.
学子诧异地盯着哥哥.他,心胸坦荡,观察人世只凭纯粹的自然法则,强烈的情感凭着自己的爱好随意流淌,清晨都充分挖好一条条新沟渠,因此心中激情的湖泊总是干涸的.像他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无法理解:人欲的海洋一旦出口被堵住,将会怎样以雷霆万钧之势汹涌翻腾,将会怎样沉积,怎样泛滥,怎样膨胀,怎样叫人撕心裂肺,怎样迸发为内心的哭泣和暗暗的抽搐,一直到冲垮堤岸,毁坏河床.克洛德.弗罗洛那一向严厉冷峻的外表,那道貌岸然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蒙骗了约翰.这个生性快活的学子,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在埃特纳火山白雪覆盖的山巅下,竟会有沸腾的.狂执的.深沉的岩浆.
我们不知道他是否这时也突然萌发这些想法.可是,无论他怎么没头脑,还是明白自己看到了本不应该看见的事情,无意中发现了他哥哥的灵魂深处的秘密,也明白不应当让克洛德觉察到他在场.于是看见副主教又回到原先那种木然的状态中,就把头悄悄缩了回来,故意留在门外走了几步,弄出声响,好像有人刚刚到,在向屋里的人通报似的.
进来!副主教从密室里高声喊道,我正等着您呢,故意把钥匙留在锁孔里.进来,雅克大人.
学子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在这样的地方来了这样一个客人,这叫副主教感到十分尴尬,不由得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寒噤,说:怎么!是你,约翰?
反正都是同一个j字母开头的.学子涨红着脸,厚着脸皮,轻轻地答道.
堂.克洛德又板起了面孔.
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的哥呀,学子答腔,竭力装出一副既得体,又可怜又谦恭的样子,带着天真无邪的神情,手里转动着帽子,我是来向您请求......
什么?
一点我迫切需要的教诲.约翰不敢大声再说下去:还有一点我更急需的钱.这后半句突然顿住,没有说出来.
先生,我可对您很不高兴.副主教的语气很冷淡.
唉!学子叹了一口气.
堂.克洛德把坐椅转了四分之一圈,目不转睛地盯着约翰,说:见到您可真高兴!
这是一句十分可怕的开场白,约翰准备一顿挨狠狠训斥.
约翰,每天都有人向我来告你的状.那次打架,你用棍子把一个叫阿贝尔.德.拉蒙尚的小子爵打得鼻青脸肿,那是怎么回事?......
噢!约翰说,小事一桩!是小侍从这个坏小子寻开心,骑着马在烂泥里猛跑,溅了同学们一身泥!
你把那个叫马伊埃.法尔热的袍子撕破了,又是怎么回事?副主教继续说.那人诉苦说:长袍都撕破了.
唔,呸!只不过是蒙泰居的蹩脚小斗篷罢了!
诉状上明明说是长袍,而不是小斗篷,你究竟懂不懂拉丁文?
约翰一声不吭.
是呀!教士摇摇头,接着说.现在文科的学习竟到了这个地步!拉丁语几乎听不到,叙利亚语无人知晓,希腊语那样叫人厌烦,甚至连最博学的人碰到一个希腊字就跳过不念,也不以无知,反倒说:这是个希腊字,念不来.
听到这儿,学生毅然抬起头,说:兄长大人,请您允许我用最纯正的法语,把墙上那个希腊字解释给您听.
哪一个字?
’an’arkh.
副主教黄颧骨上顿时泛起淡淡的红晕,好象火山内部激烈的震动渲泄出来的一缕云烟.学生几乎没有觉察到.
那敢情好,约翰.兄长勉强振作起精神,结结巴巴一说道.这字什么意思?
命运.
堂.克洛德的脸色一下子刷白,而学生却则漫不经心地往下说:
还有下面那个希腊字,看得出来出自同一个人的手,意思是淫秽.您看我还懂得希腊文吧.
副主教缄默不语,这一堂希腊文课令他困惑不解.小约翰像一个从小被娇惯坏了的孩子,样样灵精,看出这正是大胆提出要求的大好时机,便装出柔声细语,说道:
我的好哥哥呀,难道您真的恨我,才摆出恶狠狠的样子给我看,只是因为我跟人打架闹着玩玩,狠狠掴了谁几记耳光,踢了谁几下屁股,教训了一下那些什么毛头小伙子,什么臭小子?您瞧,克洛德好哥哥,我的拉丁文挺不错的吧.
但是,这种假惺惺的亲热劲,丝毫也没有对严厉的大哥产生惯常的那种作用.地狱的守门犬克伯罗斯不吃蜜糕,副主教额上的皱纹一点也没有舒展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副主教干巴巴地问.
好,实说吧!我要钱.约翰勇敢地回答.
一听到这毫不为难的表白,副主教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显出老子教训儿子的表情.
约翰先生,您知道,我们在蒂尔夏普的采邑,年贡和21所房屋的租金都算在内,每年总共是巴黎币39利弗尔11索尔6德尼埃.这比帕克莱兄弟那时候多了一半,但还是不够呀.
我需要钱.约翰不以为然地说道.
您知道宗教裁判官已经裁决,我们那21所房屋从属于主教的整个采邑,要赎回这种隶属关系,就得向尊敬的主教偿付两个镀金的银马克,价值两个巴黎利弗尔.然而,这两个马克,我还没凑齐哩.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需要钱.约翰第三次重复道.
你要钱干什么?
听到这一问,约翰眼睛里掠过一线希望的曙光,于是又装出温顺和讨好的肉麻样子.
啊,亲爱的克洛德哥哥,我朝您要钱绝无歹意.并不是想用您的钱装模作样到酒馆去出一下风头,也不是想骑着骏马,披锦缎的马,带着仆人到巴黎大街上去招摇过市.不是的,哥呀,是为了做件顶好的好事.
什么好事?克洛德感到有点意外,问道.
我有两个朋友想给圣母升天会一个可怜寡妇的孩子买点穿着用品.这是一件善事,得花三个弗罗林,我也想出一份.
你的两个朋友名字?
皮埃尔.拉索默尔和巴底斯蒂.克罗克瓦松.
唔!副主教说.这些名字可真是跟行善很相称呀,就仿佛在教堂主坛上安了一门射石炮.
显然,约翰挑选了糟糕透了的两个名字,可是发觉得太迟了.
再说,克洛德接着说,什么样的孩子穿着用品要花三个弗罗林?还是给圣母升天会一个寡妇的孩子买的?我倒想要问一下,从什么时候起,圣母升天的寡妇们会有裹着襁褓的婴儿呢?
约翰再一次打破尴尬的局面,说:得啦,不错!我要钱是为了今晚到爱情谷去看伊莎博.蒂埃丽,好了吗?
不要脸的坏蛋!教士立即喊叫起来.
淫秽.约翰答道.
学生也许是调皮,借用了密室墙上的这个词,然而却对教士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作用.但见他咬着嘴唇,气得面红耳赤.
你给我滚,我在等人.他对约翰说道.
学生试图再做一次努力:克洛德哥哥,至少给我一个小钱吃饭吧.
格拉田教令学得怎么样啦?堂.克洛德问.
本子丢了.
那拉丁人文科学学得怎么样?
奥拉蒂乌斯的书本被人偷了.
那亚里士多德学得怎么样?
说真的!哥呀,有个教堂神甫说过,任何时代的异端邪说都以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为渊源的,这神甫究竟是谁呢?见鬼去吧,亚里士多德!我才不愿意让他的形而上学来破坏我的宗教信仰.
年青人,副主教接着说,在国王最后一次进城时,有一个侍从贵族叫菲利浦.德.科米纳的,马披上绣着他的一句格言,不妨劝您好好想一想:不劳动者不得食.
学生半天不作声,脸有愠色,用手指搔搔耳朵,眼睛盯着地上.猛然间,他急转身向着克洛德,其敏捷不亚于猴子.
这么说,好哥哥,您连给我一个巴黎索尔,去面包铺买块面包皮钱都不肯给?
不劳动者不得食.
副主教毫不留情,约翰听了他这句回答,双手捂住头,像女人哭泣的一样,带着绝望的表情嚷叫:otototototoi!
这是什么意思,先生?克洛德听到怪叫声,不由一愣,问道.
学生刚用拳头揉过眼睛,看起来像哭红了似的,一听到克洛德的问话,厚着脸皮抬头望他,答道:嗯,什么!这是希腊语呀!是埃斯库罗斯的抑扬格诗句,表示悲痛欲绝.
说到这儿,随即纵声哈哈大笑,笑得那样滑稽,那厉害,副主教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其实这都怪克洛德自己,为什么过去那样娇惯这孩子呢?
哦!克洛德好哥哥,我的靴底都破得吐舌头了,世上还有比这更加悲惨的厚底靴吗?
副主教一下子又恢复了原先的粗声厉色:新靴子会给你送去,钱分文不给.
哥呀,只要给几个小钱!约翰苦苦哀求,我一定好好用功,把格拉田教令背诵出来,一定好好信奉上帝,一定争取成为品学兼优的毕达哥拉斯.不过,给我一文小钱,行行好吧!饥饿张着大口,就在这儿,在我眼前,又深,又脏,又臭,连鞑靼人或是僧侣的鼻子都望尘莫及,难道您就忍心看我被饥饿吞噬掉?
堂.克洛德晃了晃满是皱纹的脑袋,又说:不劳者......
约翰没等他说完就嚷:
算了,见鬼去吧!欢乐万岁!我要去打架,去打碎酒坛,去喝洒,去找娘们!
说着,把帽子往墙上一扔,把手指头扳得像响板那样响.
副主教脸色十分阴沉,瞟了他一眼.
约翰,你没有一点灵魂.
要是这样,接照伊壁鸠鲁的说法,我缺的是由某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所形成的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约翰,应当认真想一想改过才行.
这个嘛,学生叫道,同时看看他哥哥,又瞧瞧炉子上面的蒸馏瓶,怪不得这里的一切都是荒唐的,各种想法和瓶瓶罐罐!
约翰,您正站在滑溜溜的斜坡上,您知道会滑到哪去吗?
滑到酒馆去.约翰答道.
酒馆是通向耻辱柱的.
这只是一只像别的灯笼那样的灯笼,狄奥日内斯可以找到要找的人,如果打着这只灯笼的话.
耻辱柱通向绞刑架.
绞刑架只是一架天平,一端是整个大地,一端是人.能做那个人,那可太好了.
绞刑架通往地狱.
地狱是团大火.
约翰呀约翰,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开场倒是不错的.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别作声!副主教边说边把一根手指按在嘴上.雅克大人来了.听着,约翰,他又低声添了一句.你在这里看到和听到的,千万别说出去.快躲到这个火炉下面去,一点也别出声.
学生蜷缩在火炉下面,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好吧,克洛德哥哥,给我一个弗罗林,我就不出声.
住口!我答应你就是了.
巴黎圣母院 第22节
要马上给.
拿去吧!副主教气呼呼地把钱包扔给他.约翰又钻到炉底下,房门正好这时推开了.
第 七 卷 五 两个黑衣人
本章字数:4165
来人身穿黑袍,神情阴沉.我们的朋友约翰不出所料,他蜷缩在角落里尽量设法能随意看清和听到密室里的一切动静,他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来人的衣着面容十分寒碜,而脸上却略带几分温柔,不过那是好似猫或判官一样假惺惺的温柔,一种虚情假意,叫人肉麻的温柔.这个人头发花白,皱纹满脸,年近六十,眼睛巴拉巴拉直眨,大手,白眉,垂唇,.约翰一看,来人不过如此,就是说,大概是一个医生或是一位法官,而且此人鼻子离嘴巴老远,表明愚不可及.接着,约翰又缩回他的洞里了,心想这样狼狈不堪地蜷缩着,与这样一个丑恶的人作伴,何时才是终点,不禁暗自伤心.
对这个来客,副主教连站起来一下都没有,只是做了个手势,叫他在门边一只板凳上坐下,好一会儿都一声不吭,看上去像依然沉浸在冥思苦想之中,然后才用几分恩主的口气对他说:日安,雅克大人.
您好,大人!黑衣人连忙回答.
一个称呼雅克大人.另一个意味深长地称呼大人,两种称呼虽然都是同一个大人,可是意思却有着天壤之别,就像称阁下的显赫人物与称先生的凡夫俗子,主人与下人那样的区别.
副主教又沉默了一会儿,雅克大人小心翼翼,不敢打扰他,然后才继续说:喂,搞成了没有?
唉!我的大人!对方苦笑着答道,我不停地鼓风.灰也挺多的.就是一星半点金子也没有.
堂.克洛德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码事,雅克.夏尔莫吕大人,我问的是您承办的那件巫师案子.审计院的那膳食总管,您不是叫他马克.塞内纳吗?他有没有招供行妖作祟?拷问达到了目的没有?
唉,没有.雅克大人答道,脸上始终带着忧伤的微笑.我们并没有得到那种快慰.这个人实在是一块顽石,就是把他押到猪市去活活煮死,他也不会招一个字的.不过,我们会不惜采取一切手段,逼他把一切真相交待出来.他现在已经四肢残缺不全了.我们采用了各种酷刑,正如那个喜剧小丑老普洛图斯所说的:面对着刺棒.利刃.钉死.枷锁.暴力.锁链.绞索.脚镣.颈枷.
但一点作用也没有.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真拿他无计可施.
他屋子里没搜到什么新名堂来?
当然搜到了.雅克大人答道,一边掏着裤袋.搜出二张羊皮纸.上面写了些字,我们一窍不通.刑事状师菲利浦.勒利埃先生倒懂得一点希伯来文,是他在承办布鲁塞尔康代斯坦街犹太人案件中学来了.
说着,雅克大人把羊皮纸慢慢打开.副主教立刻说:拿来.然后往文卷上瞥了一眼,嚷道:纯粹是妖术,雅克大人!埃芒-埃当!这是那帮吸血鬼赴巫魔夜会时喊叫的暗语.由己,同己,在己!这是命令把地狱魔鬼再拘锁起来的口令.哈嘶,吧嘶,吗嘶!这是医术,专治狂犬咬伤的一个药方.雅克大人呀!您是圣上宗教法庭检察官,单凭这张羊皮纸就十恶不赦.
我们还要拷问那个家伙.还有这个......雅克大人又在衣袋里掏来掏去,也是在马克.塞内纳家里搜到的.
这是只罐子,与堂.克洛德火炉上那些瓶瓶罐罐没有什么两样.副主教一看,便说:啊!一只炼金用的坩锅.
我向您说实话吧,雅克大人带着怯生生的傻笑说道:我曾在火炉上试过,但比我自己的那只顶用.
副主教仔细打量起这只罐子来.这坩锅上刻着什么东西?噢嘘!噢嘘!驱赶跳蚤的咒语!这个马克.塞内纳真是大草包!我确信,您用这玩意儿想炼出金子,真是痴人作梦!夏天放在您的床龛里还差不多
我们显然是搞错了.国王代诉人说道.我刚才上来之前,研究了一下楼下的门廊;大人能否肯定,靠主宫医院那边的大门真的象征着一本打开的物理书吗?圣母院底层那七尊**雕像中,那尊脚后跟长着翅膀的是墨尔库里吗?
没错.教士答道,这是意大利博学之人奥古斯丁.尼福说的,他拜过一个大胡子魔鬼为师,因此无所不知.不过,我们该下去了,我会根据上面的意思解释给您听.
谢谢,我的大人.夏尔莫吕一躬到地,说道,对啦,我差点忘记了!请问,我什么时候把那个小妖精抓起来?
哪个小妖精?
就是大人知道的那个不顾教廷禁令,每天到广场上来跳舞的吉卜赛小妞!她不有一只鬼魂附体的母山羊,长着魔鬼似的两个犄角,会认字,会写字,会算术,计算得就像毕卡特里那么精.单凭这只山羊,就能把全部流浪的波希米亚人都绞死.起诉状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办马上就能办,瞧吧!我敢打赌,这个跳舞姑娘可真是个美人儿,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天下无二!真是两颗光彩夺目的埃及宝石!何时动手?
副主教脸色煞白.
我会告诉您的.他结结巴巴,声音含混不清.随后用劲说道:管您的马克.塞内纳就行了.
请大人放心.夏尔莫吕微笑着答道,我回去马上叫人把他绑到皮床上去.可是这家伙是个魔鬼,连皮埃拉.托特吕都打累了,他的手比我的还粗.如那位爱说俏皮话的普洛图所说的:把你光着身子绑起来,倒吊一称,足有百把镑重.
得用绞盘倒吊他起来拷问!那是我们最妙的办法,非叫他尝尝苦头不可.
堂.克洛德神情阴郁,看上去心不在焉.忽然掉头对夏尔莫吕说:
皮埃拉大人......雅克大人,我的意思是说,管您的马克.塞内纳就得了!
是,是,堂.克洛德.可怜的家伙!他早该像穆莫尔吃点苦头.亏他想得出,去参加巫魔夜会!身为审计院的一个膳食总管,应当知道查理曼的文献,不是吸血鬼,就是害人精!对于那个小妞儿,大家叫她爱斯梅拉达,我恭候大人的吩咐.啊!等会儿走过门廊时,请您也给我讲一讲教堂入口处那个平雕的园丁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播种者!......嘿!大人,您究竟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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