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她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玄衣奉宾带着他们去了阑珊市，这一次阑珊市的主题是“药”，一行人刚刚进入集市，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一眼望过去，还真的跟普通集市差不多，一个个卖药草、药材和药丸的摊位有序的摆在道路两边，间或传来些店家的吆喝声。

    这场景，除了吆喝声，竟然同仁聚时候的场景有几分相似。

    卫若衣顿时来了兴致，从进入集市的第一个摊位开始，一个个往后看。

    她在这里，厉钰自然是要陪着的。

    至于百晓生，他来了太多次，对着场面司空见惯，而且药什么的也看不懂，于是辞别了他们径自找吃的去了。

    卫若衣逛兴很高，且越逛越高。

    拍卖行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但是阑珊市这个集市还真心不错，常见的就不说了，还有一些生长在远离漠北的南方和西方的药草，连这两个地方的毒药都有不少，虽然不算是多贵重，但胜在稀罕。

    这么一路逛下来，倒还买了不少东西。

    奉宾使一直跟着他们，见她买了什么，就会低头将物品、成交价和摊位写下来，而他带着的那些侍从则负责搬东西。

    如此逛了约莫两个时辰，卫若衣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夫说了你这个是假货就是假货，若是你还继续冥顽不灵胆敢拿假的药丸骗人，老夫现在就踹了你这摊子你信不信”

    玄衣奉宾使往那边看了一眼，脚步微移，刚好挡在二人面前。

    不过他动作细微，要不是卫若衣已经留意到那边的动静，可能也就错过了。

    她眸光微动，捏了捏厉钰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好奇道：“那边好热闹，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她牵着厉钰绕开玄衣奉宾使直接往声音来源的地方走去。

    玄衣奉宾使：“……还不快跟上。”

    脚步匆匆，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视线之中。

    那人站在一个摊位之前，脸色是一贯的臭。

    他对面的摊主挺着脖子和他争辩：“你这老头子瞎说什么我这里的药丸全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你，你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快把你手里的东西还给我，再不给我就叫集市的管事过来了！”

    卫若衣的目光顺着他的话落到那人手上，一看那药瓶上的字，笑了。

    回天丸。

    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会挑呢，卖假药竟然撞到了正主手上。

    是了，臭着脸骂他的那人正是厉家军的军医，冯知初冯大夫。

    他闻言脸色更臭，愤怒的道：“叫，你现在就给我把人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谁敢你这种欺世盗名之人。”

    摊主见他态度强硬，心里怵了几分，悄悄退了一步：“算了算了，老子大人有大量，你来一趟也不容易，赶紧走，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冯知初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将他那摊位一掀，表明了态度。

    瓶瓶罐罐落了一地，他动作不小，好多都碎了，药丸便罢了，捡起来擦擦又是一颗好药，还有好些直接流了出来，散落在地上，这下就是他想走那摊主也彻底不依了，嚷嚷着直接将管事喊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假药实锤
    那边管事来的也快，来了看见遍地狼藉先是一愣，而后脸上端起一个礼貌性的笑容：“两位可否能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何事”

    面上虽然礼貌，不过语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怎么听怎么都有些严肃。

    摊主指着冯知初：“管事的明鉴，我好好的开门做生意，这人非要找上门来闹事，还掀了我的摊子。”

    管事闻言看了冯知初一眼，见他只身一人在此：“先生，请问伺候您的奉宾使在何处”

    冯知初皱眉：“话太多，甩了。”

    管事眸色微冷，却不再纠结于此：“那请问您为何要掀了这位店家的摊位呢”

    “他在这里卖假药，掀摊子算是轻的。”

    他这是实话实说，若是在外面，让他发现谁卖回天丸的假药，他能让那人为此悔恨终生。

    只不过这话落到旁人耳中，就显得有些刺耳了。

    管事的看了那摊主一眼，转身接过冯知初手里的药瓶——回天丸。

    他眼皮莫名一跳，语气有些冷：“不知先生如何确定这药丸是假的。”

    “这药是我做的，我当然知道。”冯知初解释。

    摊主闻言跳起来：“管事的不要听他的胡话，这人连奉宾使都没有，指不定是混进岛上来的奸细，也，也说不准是官府的人，管事您可千万别被他蒙骗了，我这瓶回天丸货真价实，是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冯神医那里买到的，绝对绝是正品！”

    他也是黑市的老熟人了，对黑市的规矩摸得十分清楚，知道黑市的管事最怕奸细和官府的人，是以专门这样说。

    果然，本来因有人闹事而有些不快的管事闻言脸色都黑了下来，看向冯知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

    “你到底是何人”

    摊主要的就是这样，他极善于识人，一早看清了冯知初的脾气，知道该怎么挑拨才行。

    如他所料，冯知初那暴脾气一点就炸，张嘴就要骂回去。

    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突兀的插j来一道温柔的女声：“这位小哥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东西是正品，不知可有证据”

    有人横插一脚，摊主眸中闪过一丝怒火。

    倒是冯知初听见那声音愣了一下，等看到带着帷帽的女子，下意识看向她身旁——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心中缓缓生出两个疑问：这谁为何要来多管闲事

    突然说话的这人自然就是卫若衣，连跟冯知初一面之缘的摊主都清楚冯知初的脾气，更何况是她。

    眼看着再不出面冯知初就有被带走的风险了，这才赶紧开口。

    管事的闻言也看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看说话之人，而是看向卫若衣他们身后的奉宾使，看见了人，这才将目光落到卫若衣身上。

    一个礼貌的笑容浮现：“这位贵客言之有理，欢迎贵客来到鄙市，如此情况让贵客受惊了，小的这就处理好，绝不让您扫兴。”

    卫若衣因他的态度而微有愣怔，先前她还觉得这个管事有些冷漠，没想到变脸如此之快。

    正纳闷呢，身旁的厉钰突然道：“不急，正好我们也逛的差不多了。”

    管事的想起他先前瞄那一眼，这两人身后的奉宾使和侍从手里抱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努力的再劝了一句：“主要还是怕脏了贵客的耳朵。”

    卫若衣挥挥手：“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管事的你不用管我们，继续就好。”

    管事不想努力了：“……如此就让贵客们见笑了。”

    有了卫若衣和厉钰这两个采购“大户”盯着，管事的办事效率瞬间飙升，一方面着人去请阑珊市专门负责鉴定的大师过来，另一方面根据冯知初提供的信息去把他的奉宾使找了过来。

    两拨人同时出去又同时回来，很快就证明了冯知初的身份。

    管事的虽然不懂医药，但从鉴定大师的态度也能知道冯知初来头不小，于是后续的部分处理得又快又狠。

    那摊主很快交代，他的药是从旁人手里买来的，且不是第一年这么干了，以前都只敢卖些名气小些的药丸，这一次是第一回搞到回天丸的假药，好不容易花银子买通了阑珊市的人，谁承想刚好就这么巧遇到冯知初来此，还这么倒霉被他一把抓了出来。

    这件事最后以摊主道歉和赔偿为结束，除此之外，阑珊市又单独给了冯知初一份赔偿，只是被他拒绝了。

    事情结束，冯知初径直离开。

    卫若衣也确实逛得差不多了，着人将东西放回住所，又同厉钰去了一趟拍卖行。

    到了拍卖行，她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停在了门口。

    之前百晓生提过的那个薪火榜，如今完整的版本正贴在拍卖行的门口。

    毒虫一项排在了后面，十分不起眼。

    卫若衣藏在帷帽下的双眸盯着毒虫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落到第一行，看了一眼，直接往下。

    旁边的厉钰看了第一行也同她一般，直接将目光移走了。

    负责他们的那位奉宾使见状讪讪一笑，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薪火榜帮所有到来的客人征集所需之物，求的是个双赢，但每年总有那么些奇奇怪怪的客人搞不明白这件事情，什么都敢往上提。

    比如说今年，第一行，第一个：长生不老药。

    这种东西，他们就算是真能收到，那还能拿出来

    不对，这种东西，它压根就不可能收到好吗！

    不过来者是客，他们虽然是开黑门做生意，但也讲一个客人至上的原则，是以不管客人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如实往上写。

    薪火榜上的东西都是按照客人给的预收价排序的，这长生不老药在不在的，都是这张榜单上出价最高的东西，是以就被明晃晃的排在了第一个。

    但这个奉宾使就没给卫若衣他们解释了，不管什么样的客人，都得给人留点面子。

    不过关于排序的原则这一点他还是说了的，说完特意留意了一下两人的反应，厉钰本身对此就兴致缺缺，至于卫若衣，带着帷帽，什么也看不出来，于是他准备进一步判定这二位购买能力，好决定接下来是否告知他们一些事情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卫若衣扫完了榜单，这上面除了不切实际之物，大多也不算出格，只有几样她看来看去的总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仔细一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几下那几样东西的，然后由奉宾使领着进了拍卖行内。

    正式的拍卖会要明日才会开始，她想要拍下的那几味药草都不是凡品，诚然盐肆和医药馆那边才结算了银子，不过她拍下这几味药草主要目的是为己用，所以并不想动盐肆和医药馆的银子。

    她自己平日里花销不算太大，加上她在两家店的抽成，这些日子倒也攒了些银子，按照她的估算应当是差不太多的。

    只是拍卖会上一切难有定数，自然是越多准备越好。

    是以她这次来拍卖行，就是为了赚银子。



第二百六十五章 鉴定风波
    阑珊市开始的这座小岛中央有座山峰，山顶上有一座阁楼，站在阁楼上，可以俯瞰整座小岛，这一次的拍卖会就在阁楼中举行。

    阁楼上高高悬挂着一张匾额，上书“灯火”二字。

    灯火、阑珊，卫若衣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两个名字，觉出几分味道来。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以此为名，倒不知是和解。

    带着这个小小的疑问，一行人进了灯火阁的第一道门。

    他们走的并不是阁楼的正门，而是侧边的一个小门，这门是真的小，仅够一人通行，除了小之外，还格外的高。

    奉宾使率先进去，然后停在门内，侧身笑着伸出手：“两位贵客请。”

    等卫若衣和厉钰进去，他落在最后，嘱咐他手底的侍从：“你们在外面等着。”

    “是。”

    奉宾使将门关上，转过身，他朝二人解释：“贵客们见谅，灯火阁内如今放置着明日要参与竞拍的物件，是以东家特意交代过了这两日一定要加强戒备。”

    卫若衣轻轻一笑，并不介意：“可以理解。”

    奉宾使继续带路，先前在外面方知里面有多大。

    跟着他一路穿庭进院，走了好久方才终于在阁楼里一个四面环水的小筑停下。

    客人们带来的东西想在拍卖行参与拍卖，是要由专门的鉴定大师进行鉴定和定价的，奉宾使将人带到，同里面的人说明来意之后便退了出去。

    这一次接待二人的变成了一个中年女子：“二位贵客，不知你们想要拍卖什么物品”

    厉钰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她，中年女子双手接过，放到长桌上。

    打开包裹，率先闻到里面传来的浓郁的药香味，中年女子眼神微亮：“贵客们稍等，我这就叫负责鉴定的钟先生过来。”

    说罢拿起桌上的铃铛摇了几下，卫若衣这才知道原来这人也只是个引路的。

    想来是拿东西来拍卖的人实在太多，质量又参差不齐，是以拍卖行才特意安排了女子在这里。

    从另一方面，一个拿钱办事的人，却能让偌大的一个拍卖行为他考虑，也说明这位钟先生身份不太寻常。

    本来以为还要等一会儿，没想到钟先生很快就到。

    丝毫不意外的，就是之前在街头为冯知初鉴定回天丸的那一位。

    看见卫若衣二人，他微微一愣，随即笑开：“是你们二位，好巧。”

    “钟先生有礼。”卫若衣微微颔首。

    中年女子疑惑：“两位贵客与钟先生是旧识”

    她像是随意一问，不过钟先生立马听出了她的话外音：若真是旧识，再让钟先生来鉴定和定价格，那就不是那么合适了。

    他也随意解释：“先前在街头为冯先生鉴定回天丸，当时这二位也在，见过一面。”

    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过身去看桌上的东西去了。

    至于旁的，女子想知道什么自然会自己去查证，信或不信的，他说了也不作数。

    东家一个干黑市生意的，心思缜密又多疑，他们这些人说是拍卖行的人，但每个人也都只是外人而已。

    如他所料，在他鉴定之时，中年女子独自离开了房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转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