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一进一出的功夫，神色却明显轻松不少。

    ……

    钟先生于医药一行算是行家了，这些年经手过的东西不算少，但在看到包裹里的物品之后仍然忍不住惊讶。

    先前进门之时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草香气，只以为这二位客人带了什么名贵的药草来，结果认真一看，这，这何止是名贵啊，这简直可以说是珍宝了。

    “这，这万物生，竟然有五株，万物生这等解毒圣物，能寻找一株都不容易，不知您是从哪里得来的”钟先生有些激动的看向厉钰。

    他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冒昧并且愚蠢，手握重宝，怎么可能有人会说出来拱手他人

    诚然他说出口之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继续道：

    “还有，这个，这个乌禾芝，乌禾芝如幼子一般，十分娇弱，需得精心呵护方能长大，乌禾芝用以入药有延年益寿之效，且年份越长的效果越好，但这也表明想要培育的难度就更高，齐楚境内如今问世的乌禾芝年份最长的也不过二十年，还是专门负责给皇室奉药的人培育出来的，可您这个……”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数了一遍乌禾芝的瓣数，确认无疑之后方才惊讶道：“竟然有八十年之久！”

    乌禾芝十年长一瓣，他手里这朵乌禾芝上面赫然有八瓣，八十年的乌禾芝，他已经想到了将这东西拿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了。

    钟先生越说越激动，愣是把每一株草药都拎出来说了一遍，这与他一贯的淡定模样大相径庭，搞得中年女子想再次却找外面的人确认一下他和物品的主人是否相识。

    不过她也知道再问没用，是以索性选了另外一种办法。

    趁着钟先生激动的功夫，中年女子再次悄声退了出去。

    这些药草自然是卫若衣从山谷里挖来的，除了万物生和乌禾芝以外，她还另外挖了两种药草，不过都不比这两个起眼，但山谷里的药草这么些年避世悄悄生长，贵就贵在年份长，是以也让钟先生激动了一番。

    其实她没说的是，山谷里还有年份更长的乌禾芝，这朵八十年的跟年份最长的那一朵比能排到重重重重重重重孙辈去，但为了不当场吓死钟先生和引起他人觊觎，她是绝对不会说一个字的。

    确认好药草，钟先生终于勉强找回理智，他目光依依不舍的从药草身上转开，看向厉钰：“经过鄙人的鉴定，这些药草确实是真的无疑，且每一株都有进入拍卖会进行拍卖的资格，不知贵客您可有意向的拍卖价格”

    厉钰眸色清冷，淡淡的道：“这些都是内子的东西。”

    钟先生一愣，看向卫若衣。

    “确实是我的。”卫若衣笑笑，但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屋外一处。

    钟先生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立马黑了几分。

    通往小筑的竹桥上，中年女子带着另外一个人正疾步而来。

    那人是他认得的，是拍卖行的另外一个负责鉴定的人，鉴定师为了避嫌往往不会插手对方的业务。

    此刻那人为什么会来他也清楚，只是清楚归清楚，烦躁也是真烦躁。

    那人显然也明白自己来的不招人喜欢，进屋之后笑得很是不自然，只是他这份不自然在看到桌上的东西之后立马消失殆尽。

    “这，这是万物生，五，五株！”

    ……

    接下来，先前钟先生那一幕在中年女子面前再次上演。




第二百六十六章 竞争机制
    要培养一个鉴定师往往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银钱，阑珊市虽然财大气粗，但因为生意需要，所需的也不止一个鉴定师，是以里面有些鉴定师是自家培养的，有些则是从外界聘用的。

    如今要找一个专业的鉴定师并不容易，为了能留住人，阑珊市给予聘用的鉴定师的酬劳也不低。

    且鉴定师平时都是各自负责自己的客人，若是拍出了好的价钱，还能有一笔额外的报酬。

    一个巴掌一个糖，给了高的酬劳，未免人心不足，也得给点警示才行。

    阑珊市深谙此道，像今日这种情况，若是一个人来负责，那光是额外的报酬都能让这个鉴定师一辈子丰衣足食。

    人没了点追求就容易懈怠，是以说是各自为政，但从来不可能真正出现这样的情况。

    每一回总有这样那样的巧合和这样那样的人来分一杯羹，可分完的这杯羹又能让鉴定师有所念想，并且舍不得走，于是就这么一直循环一直循环着留了下来，这只是其一。

    其二，为了能让第一条顺利进行，阑珊市从来不把家养的和野生的鉴定师放一块儿，除此之外，阑珊市每一个关卡，每一个环节负责的人都会时常调动，这个调动，并不是说职位上的调动，而是人员配合的调动。

    比方说这个中年女子，她负责的是收集拍卖物资，手底下管着几个奉宾使，她手底下管着的这些奉宾使又各自负责一批客人，这些客人若有拍卖的物品就会到她这里来。

    等下一次开市的时候，中年女子还是负责拍卖物资，可分给她管的奉宾使又会完全不同。

    且阑珊市的东家每一年年末都会按照职位和这一年中每回开市每一个小组的表现来决定这一年每个人的加酬事宜，看着很合理，并且让人充满干劲，但是他厉害就厉害在每一年给出的加酬份额是固定的，一个人多分到一点，另一个人就会少分一点。

    除此之外，除非开市，这些人平时都会被调动外出，不太能有机会凑到一处，更不会有机会攀谈结识对方。

    久了久了，里面的人就形成了强烈的竞争和自保意识。

    这也是先前中年女子会顶着钟先生的不悦去找旁的鉴定师来的原因，因为她若是不去，而钟先生又真的和客人有所牵连的话，那客人带来的东西就容易出现被放上场但是拍不出去的情况，到时候让拍卖行丢了面子可是会直接影响到她的加酬的。

    她跟钟先生又不熟，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那个为他承担风险的必要。

    这样的情况钟先生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虽然心痛，但还是强忍了下来，为了防止更糟糕的情况出现，等另外一名鉴定师鉴定完，他忙笑着道：“既然宋先生也鉴定过了想来这些东西也没什么问题，那我们还是回归正题，来谈谈具体的拍卖规则吧。”

    卫若衣是清楚看见过他之前的脸色的，大概也猜出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个钟先生这么快就能压下心里的不爽。

    她摸摸鼻子，阑珊市虽是黑市，但看来里面的人还挺谦让友好的嘛。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几人正在谈定价和拍卖行抽成的事情，外面匆匆又赶来三个人，还全是鉴定师。

    三人将卫若衣带来的拍卖物品看了一遍，赞了几声，然后就留在小筑不走了。

    钟先生脸上的笑意因为这三个人的到来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勉强剩下基本的礼貌。

    卫若衣眼观鼻鼻观心，谈好了底价和抽成的事情赶紧走了。

    出了小筑，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先前还觉得拍卖行的谦让友好，但经过了这么一出，傻子也知道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岸边通往小筑的竹桥也只能一人通行，送他们过来的奉宾使一直在岸边等着。

    等接到他们，天色已经擦黑，一行人返回住所，百晓生竟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直到两人用完晚膳方见他匆匆赶回来，脸上略有些疲倦之色，好像有些不高兴。

    卫若衣诚然有些好奇他干了什么，但他不主动说，她也就没问。

    入了夜，整座岛陷入安静之中。

    一夜太平，第二日悄然来临。

    今天，就是拍卖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了。

    起来穿戴好，卫若衣拉开门走出去，好巧不巧的，对面的门也在这时打开。

    百晓生活力四射的打招呼：“早上好啊小衣衣，睁开眼睛就看见小爷我这张俊美无双的容颜是不是觉得很幸福”

    帷帽下，卫若衣缓缓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他，径直走开。

    百晓生脸上略显qg浮的笑意还没散，对面光影一暗，一身黑色衣裳的厉钰出现在门口。

    面容是一贯的清冷，只是百晓生却从他的眸中看出几丝冰冷的杀意。

    他喉咙一紧：“早，早上好啊老，老爷。睁开眼睛就看见您神勇不凡的身影我觉得好幸福！”

    厉钰冷笑一声，追自家夫人去了。

    早膳是统一提供的，他们下来的早，东西才做出来不久，都正新鲜。

    不过用早膳的时候百晓生难得的没有黏上来，自己找了一张桌子安生的吃着。

    三人刚吃完，奉宾使便出现了，一见着人，笑意立马盈满眼眶：“三位贵客，现在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三刻钟，马车已经备好，贵客们是现在就过去吗”

    这态度，比昨日不知道热络了多少倍。

    厉钰难得的提了自己的想法：“距离不远，去了等着也是等着，正巧刚用了膳，走走也好。”

    对此，卫若衣自然是无异议的。

    百晓生一直暗戳戳的留意着这边，闻言立马凑了过来：“是的，是的。老爷说的有道理，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我们走过去！而且这岛上风景不错，正好给小……夫人添个乐子。”

    “好的贵客，请随我来。”奉宾使颔首一礼，在前面带路。

    不过备好的马车他也没撤回，不远不近的坠在他们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慢悠悠晃过去，刚好在拍卖会开场前一刻钟抵达。

    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进场，三人正要往那边去，奉宾使直接将他们带往了另外一处：“几位贵客，那边是普通客人走的入口，您几位可是鄙行最为尊贵的客人，入口在这边，还请随我来。”

    卫若衣秀眉微挑，这么一天就从普通客人变成了尊贵的客人，昨天她带来的那些东西的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正式开始
    进了拍卖场，奉宾使引着他们到雅间坐下，里面已经有三个赤衣女子在等着了。

    三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个双眸灵动，娇俏可爱，一个气质温婉，眉目温柔，最后一个五官深邃，神色清冷。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见有人来，那三个女子悄悄用目光打量着他们。

    看卫若衣的是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子，见到自己要伺候的是位姑娘，眼底飞快闪过几丝失望之色。

    尤其看见另外两位男子都年轻且英俊之后，她这失望之色更浓了几分。

    至于另外两名女子自然同她相反了，温柔的那个且不说，就连那个神色清冷的看向厉钰的目光之中都多了几丝媚态。

    卫若衣冷笑一声：呵，知道的知道这里是拍卖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楼呢。

    黑市，终究是黑市。

    厉钰自然也留意到了那女子的目光，他微微皱眉，下意识看向了自家夫人，只可惜帷帽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扭过头，淡淡的道：“将人撤了，我们用不着。”

    “诶，等等！”百晓生立马阻拦：“留一个留一个，你们不要我要。”

    说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道：“小衣衣你是个不顶事儿的，我们大老远赶来，舟车劳顿的甚是辛苦，总得有个人帮着沏茶不是”

    拍卖行的座位都是有设计的，普通客人只有座位，尊贵客人方有雅间坐，他来了那么多回儿，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个待遇，以后还有没有又说不准，那自然是要体验一把。

    重点当然是有人伺候有人沏茶，而不是这三个赤衣女子容貌都十分不错，他甚为喜欢什么的了！

    说完，怕被卫若衣拒绝，百晓生立马选了起来。

    三个不同的类型，还个个都漂亮，着实很难选啊，早知道就不该说只留一个的！

    正后悔着，后面却有人突然道：“都留下吧。”

    百晓生微愣，身旁香风一动，却是卫若衣绕过他进了雅间。

    他摸摸鼻子，不明白卫若衣怎么突然转型了，不过也不需要明白，他略含期望又略带怀疑的问：“都要留下”

    “嗯，都留下。”卫若衣转过头看着三个赤衣女子：“这位公子最喜欢喝茶，你们且再去提两壶水来，切记茶水一刻都不可断，公子喝完一杯立马就要满上，对了……”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将此物放进茶水中，百公子身有恶疾，这是他每日必须要用的药，切记一刻都不能停，一定要让他喝下去，若是停了，那可能……”

    她语气本来就十分严肃认真，说到后面带上些森然之意，再加上后面那些未说完的话实在很让人浮想翩翩，三个赤衣女子诚惶诚恐的领了命，提水的提水，泡茶的泡茶，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且叫她这么一吓，那三个赤衣女子都有些胆怯，某种歪心思只敢悄悄在心里动一动，而不敢直接向往常一般直接贴上去。

    后来那个娇俏可爱的趁着给百晓生倒茶的功夫，刚想不经意般的碰碰他的手，便听见身旁一道女声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百公子患的这个病在皮肤之上，旁人若同他有身体接触便会浑身刺痒，忍不住时刻抓挠，如此七日之后全身皮肤溃烂，七窍流血而亡。”

    说着，她转过头，凑到女子耳边：“所以，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那女子手一抖，规规矩矩的倒完了茶，同两个同伴一起抖着躲到了角落之中。

    围观了一切，并且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百晓生：“……”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家伙没有那么好的心！

    也怪自己嘴贱，留人就留人，没事儿多那么一句嘴，说她不顶事儿做什么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他如何咬牙切齿不论，他们先前本来也是踩着点进来了，等了没一会儿，便见得拍卖会会场的中央台子上走上了一个气质沉稳，眉目疏朗的中年男人。

    奉宾使笑着道：“拍卖会马上便要开始了，贵客们若有看中的东西只需要将价格报给我，由我来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