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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渡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可她不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别人的能力,又缺乏承担责任的义务感,那他便不可能会有良知。
没有良知的人是不会心存善念的。
伤害他人不会让他感到任何不适,哪怕伤害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一样。
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如同画皮般的躯壳,希望以孩子来呼唤爱的王芷蕾,必将失败。
无法狠下心来与江麦云做决然切割的她,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绝望与毁灭的深渊。
女儿江诗茵自小就人见人爱,但冷漠的江麦云从内心深处对这个长相漂亮、性格软萌的孩子无感。
世界上的具有反社会人格的人,大体分为两类。
一种是低智商型的,他们共情能力弱,且不会掩饰自己。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遭到周围人的孤立,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感情冷漠的怪咖。
但另一种则是高智商型的。尽管内心麻木又残忍,但他们却能伪装出一副可以共情,甚至情商很高的假象。
江麦云显然属于后者。在人前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短暂地扮演一个好父亲。可这仅仅也只是扮演罢了。
在他这里,善良和慈爱就像戏台上油墨浓重的妆,只要扮上相,人人都可以是美人、英雄。可谁也不知道,藏在逼真画皮下的那个,究竟是人还是鬼。
江麦云参与人命赌博的事情,王芷蕾早就知情。但迫于暴力的胁迫和洗脑式的辱骂,被丈夫以神操控的手段牢牢握在掌心的她,早就已经对这种一般程度的残忍麻木了。
但在发现江麦云竟然伙同赵业泰“整合资源”,拿江诗茵的健康私设赌局时,作为母亲的王芷蕾仍然崩溃了。
她哭着质问,质问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快十年的男人。——“拿女儿的命开赌局?江麦云难道你就不会愧疚吗?
看着王芷蕾被扯得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明显肿胀起来的半个脸颊。
江麦云笑了。
他毫不遮掩地嘲笑着这个女人的天真。
他会愧疚吗?
当然不会。
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与愧疚相关的字眼。
“诗茵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用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赚到这么多的钱,这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要不忍心?
不能理解黄芷蕾逻辑的江麦云觉得对方是个连水面漂钱都不懂捞的傻子。
为了赢更多的钱,全然没有负罪感的江麦云经常在医生面前,面不改色地说谎。他夸大孩子的病情,只为让孩子接受不必要的治疗。有时,为了拖延江诗茵的病程,他甚至会偷偷把尿液注入吊瓶中给孩子打点滴,目的是为造成赔率很大,但发生几率很小的,“原因不明”的感染。
而他的这些罪行却从来没有被外人发现过。
因为这些行为违背了“虎毒不食子”的常识。
没人能想到,一个慈爱的父亲竟然会罔顾孩子的健康,肆意操纵自己亲生骨肉的病情。
……
三月底的时候,前些日子就被国际社会广泛关注的病毒性流感彻底失控,一下子席卷了全球。
江沪市作为人均存款高居全国第二、经济一流的超一线城市,健康意识较高的江沪人更是出了名的有钱惜命。
疫情肆虐的消息一经报道。隔天,城里的多数人就都戴起了口罩。
一时间,口罩和消毒用品成为了市民们争相哄抢的紧俏商品。
楚淮南出差去了新加坡,沈听便立刻从棠城滨江搬回了悦淮酒店。
市中心药店的口罩基本都断货了,而宋辞的那一帮狐朋更是集体叫嚣:“老子打炮都不戴套!戴你mb的口罩!”
为了合群,沈听也只好“裸奔”。
楚淮南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挂电话前也总不忘追问:“你想不想我?”低低的笑声像扎在肉里、略有些发炎了的刺。不去想还好,偶尔想起便能觉出一阵钻心的痒。
愚人节前夜,沈听和林霍又见了一次贝隆。





暗渡 完结+番外 暗渡 完结+番外_184
那个卖僵尸给黄承浩的中年男人也在。沈听已经知道对方叫李知武,在江沪市开了一家二手车行。这家车行生意很一般,但账目流水却十分惊人。
在查过近三年的流水后,沈听判断这个李知武很可能是在利用车行进行毒资的洗白。
为了不打草惊蛇,桃木行动的队员们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把李知武及其相关人员严密地监视了起来。
比起许多卧底在行动中抓大放小的策略,沈听的办案手段属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型。换句话说,只要对方的行为与犯罪有关,到他最终网时,即便只是些小鱼小虾,也要一网打尽,绝不放过。
当天晚上,楚淮南缠着沈听讲了很久的电话。
长时间神高度集中的通话,导致沈听在当晚睡得不太好。
大概因为第二天是愚人节,老天特别应景地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连做梦都梦到了楚淮南含笑的眼。
资本家贴着耳朵的声音酥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想不想我,只要你说你想,我马上就回来。”
被魔音贯耳的沈听睡得不踏实,一大清早便醒过来,阴着脸去冲冷水澡。
刚洗完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门铃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时间,预估着应该是客房服务来送早餐。
一开门,却看到了楚淮南的脸。
一大早就噩梦成真的沈听,顿时脸色铁青。
衣冠楚楚的楚淮南仍穿着一件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衣,桃花眼里带着点梦境里逼真的笑意,嘴角却不很弯,一脸禁欲内敛的绅士。
沈听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禽兽,不知是在骂对方还是骂自己。
第69章
哪怕沈听心里再怎么不乐意,面上却还是得做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扬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楚淮南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从下巴滑到胸口,“刚回江沪,正巧早上在这有个接待,就顺路来看看你。”
沈听僵着脸硬撑出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却实在编不出台词,只好说:“是嘛。”
“你接下来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早餐。”
沈听不想和他一起吃早餐,但穿着正装的服务员已经推着餐车到了门口。年轻的男孩在看到楚淮南后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董事长早安。”
楚淮南朝他一点头,礼貌地回了个“早安”,笑容里明显带着点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转过脸来看沈听时,表情才重新温暖生动起来:“看来我来得刚刚好。”他让服务生加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又皱着眉头把随机的餐后水果从芒果改成了柑橘。
近来,沈听在楚淮南的监督下才养成了按时吃早餐的习惯。他早上吃的不多,在吃掉半个芝士火腿可颂外加小半杯好立克,便放下了叉子。刚想离开餐桌,楚淮南已经把一瓣橘肉递到了嘴边,“吃点水果,这样营养才比较均衡。”
沈听不想吃却更懒得花力气同他争辩,于是一声不吭地就着对方的手把橘瓣叼过来,边嚼边起身去换衣服。
他一会儿在天汇有个会议,这是昨天和贝隆见面后的获。
虽然还没能触及到天汇的核心业务,也尚未弄清林霍之前去墨西哥谈的单子的具体内容。但沈听已经隐约察觉到林霍的那个订单,应该数额不小且牵连广泛。
因为昨天当贝隆听林霍提起,他们这边正在和宋诗以前交往过的某个墨西哥佬谈生意,并且已经谈得七七八八时,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里,明显带着些不高兴。那是一种不想眼睁睁看着对手变强的不快。
楚淮南要回趟公司,刚好顺路可以把沈听送去天汇。
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沈听的脸。等到了酒店停车场,才终于确定这个人并没有戴口罩的打算。
全副武装的资本家看了一眼脸上空空的沈听,微微皱起了眉头,“你的口罩呢?”
沈听特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睁眼说瞎话:“没戴,买不到。”
在医疗板块声名赫赫的远南集团,掌门人的心上人居然买不到口罩?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楚淮南拉开车门,从副驾前排的纳柜里拿出一叠口罩塞进了沈听的风衣里。又顺手拆了一片,握着他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迫使对方转过脸来,“我帮你戴。”
楚淮南自己戴的也是蓝绿色的医用口罩,从鼻根到下巴占了半张脸。鼻梁处的金属条捏得尖尖,像个鸟喙。
藏在金丝镜框后的一双桃花眼认真地低垂着,眼睫很长,像羽毛。修长的手指拂过沈听的面颊,如同鸟嘴轻啄,羽毛扇动,脸上自然而然便开始微微发痒。
楚淮南的手指有些凉,熟练地帮他把系带缠在耳后。指尖有意无意总能碰到耳廓。耳缘在光下像块透明的玉石,渐渐透出淡粉的血色,手指愈动,血色愈深。




暗渡 完结+番外 暗渡 完结+番外_185
良久,才终于调整好那两根顽固的橡皮筋。
楚淮南话音含笑:“很闷吗?怎么脸都红了?”
这个家伙真的有一张无时无刻不在调情、随时随刻准备要接吻的嘴。
“没啊。”沈听转过身,兔子似地钻进了车里。
……
这个时候,楚淮南严格监督沈听戴口罩,并不是杞人忧天。这场流感来势汹汹,江沪市的医院几乎都爆满了。
而曹小琴则是众多因发烧而就诊的患者之一。她代表了繁华发达的江沪市的另外一面。
这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可怜女人原本在一个斗狗场里做清洁工,有着微薄却还算稳定的入。但前阵子她所在的斗狗场发生了一起恶性的投毒案件。
警察在调查案件之余,还顺道取缔了这个藏得很深的赌窟。曹小琴因此失去了勉强糊口的工作。
在失去工作后不久,人生悲惨晦暗的她便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一场让群众人人自危的流感,令江沪的物价在短期内攀升了许多。经济状况捉襟见肘的曹小琴,不得不打了许多份旁人不愿意做的、会接触形形色色很多人的零工。
在曹小琴二十几岁的时候,她的丈夫就因意外去世了。而她的独生女高菲是个神病患者,目前住在一家名叫“康仁”的神病医院,接受长期治疗。
尽管,带有慈善性质的康仁比同类医院低得多。院方对长期入住的病人只取基本的医药和少许的护理用。且对一些失去亲人的孤寡神病患者,也有着不计成本、来者不拒的宽容。
可即便如此,对于曹小琴来说女儿的治疗也仍旧是一笔,需要她每个月拼命现赚出来的固定开支。
没有存款、还需要每月按时付房租的单亲母亲对自己这个长得非常漂亮,却因为一场“意外”而罹患神疾病的女儿高菲,既爱又怜。
她想把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一切都给女儿。
曹小琴最近一天只吃一个馒头,省下来的钱全部都交给康仁,作为治疗和女儿额外的餐补,她希望高菲能够受到相对最好的治疗与照料。
就在曹小琴为了赚取生活而连轴转了好几天后,厄运再一次降临。她开始出现了咳嗽、乏力的症状,后来甚至还发起了高烧。
在被迫入院等待接受病毒测验的那段时间里,自诩坚强的曹小琴绝望了。
如果她感染了,那么曾与她密切接触过的女儿高菲很可能也已经被传染了。
好在,老天对她还不算太绝。虽然她的肺部ct乍一看很像流感病毒引发的肺炎,但她的病毒检测结果呈阴性,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被感染。
但在接受了一连七天的抗生素治疗后,曹小琴发烧和咳嗽的症状仍然没有好转,甚至还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临时从其他科室调来支援呼吸科内科的年轻医生,这才重新重视起来。在仔细看过她的ct后,专业不对口的实习医生面色沉重,他发现这个病人得的根本不是肺炎,而是被漏诊的肺癌!
愚人节这天,曹小琴孤身一人在医院人满为患的走廊上,忐忑地等着进一步检查的结果。
当拿到检查报告时,她苦涩地笑了。
果然是虚惊一场。
她得的并不是可能会传染给女儿高菲的流感,而是并不具传染性的腺性肺癌。
腺性肺癌是肺癌中发病年纪轻、分化较低且扩散较早的一种。而报告显示曹小琴身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
她从一个穷得只剩一条命的母亲,成为了一位即将告别世界的癌症晚期病人。
四月一号,同样也是著名影星张国荣去世的日子。
医院的走廊上,有个小姑娘正捧着手机看某媒体制作的纪念视频。
“我这一生,没有做过坏事,为何会这样。”
“正因为你一生都没有做过坏事,所以就是这样。”
曹小琴拿着她自己肺癌晚期骨转移的报告,在原地傻站了十几分钟。
数十年的人生经验,让这个从未做过坏事、坚信善有善报的女人,深刻地体会到了命运的残酷不公。
可她一直在默默忍受,还不断地告诉自己,女儿菲菲肯定会康复的,她俩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但到此刻为止,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彻底破灭了。
这份报告是生活向她挥来的又一记重掴,它残酷地打醒了她。用冰冷而格式化的病理检测结果宣告,那些她总以为正在路上飞奔而来的炽热幸福永远都不会到了。




暗渡 完结+番外 暗渡 完结+番外_186
成年人的崩溃是一种无声的崩溃。
从肿瘤科出来的曹小琴安静得出奇。
尽管医生说,像她这样的晚期病人,往往活不过半年。但得知了噩耗的她却也并没有哭闹。
大脑疲惫不堪地迅速运转着,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她只跟工作的地方请了半天的假,因此现在得如常去工作了。
只要不是明天就会死去,那像她这样一无所有的穷人就不得不保持劳动、继续苟且地活下去。
晚上工后,曹小琴给她在斗狗场工作时认识的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
去斗狗场赌狗的客人大都赌性浓重,除了赌狗之外,这些赌客通常还会积极地参与许多其他形式的赌局。
曹小琴以前听不止一个客人说起过,在江沪市有条街,是可以拿命去赌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赢一大笔钱,哪怕运气不好,死者家属也至少能拿到一笔数额不小的殡葬。
当初听这些的时候,曹小琴并没有留意细节。但她清楚地记得有个在赌狗场负责清理狗舍的工友,曾因老母亲生病没钱治疗,而跟赌客打听过这个事情。
在听完曹小琴的追问后,电话那头的工友爽快道:“你是说那条死亡赌博街吗?我知道啊!之前我妈生病的时候,我还特地去问过呢!”
“你知道那条街的具体地址吗?”曹小琴急切地问。
“就在九乙东路附近,之前客人跟我说的那家机构叫‘坤泰善爱’是个养老院来着……”
电话那头的女人显然是个大大咧咧没心眼的。在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后,才突然想到,曹小琴贸然问起这事儿,很可能是有什么苦衷。
她迟疑地说:“不过……那个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送病人参与赌博之后,家属确实能拿到一大笔钱,但却有个吓死人的条件!”
说起这个残忍的条件,曹小琴的工友气愤起来,她认为能狠下心参与这种赌局的人,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顿时,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亢了几分:“那里的人说,一旦开局,参赌的病人就不能再接受任何的治疗了!你说眼睁睁地看着得病的人就这么死掉!有药也不给治!这不是造孽么!”
她絮絮叨叨地把那群丧心病狂的赌徒又骂了一顿。说的当初也是这个“造孽的条件”才绝了她想用老娘的病赌一把的念头。
最后,这位良知尚存的工友叹气道:“我虽然穷,却穷得有良心!宁愿卖房、借钱也不能为了那点黑心钱,就不给我妈治,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啊!”
曹小琴疲惫地应和了几句,而后挂断了电话。
卖房?借钱?
以前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她也卖掉了唯一的房产,借遍了身边的亲友。可结果呢?
她倾家荡产地请了自己认知范围内最好的律师。
可那个强暴了高菲,叫宋辞的强暴犯身后屹立着一个由十几名专业过硬的律师所组成的律师团。
被告律师团的代表在胜诉后,还接受了媒体采访。他轻蔑地说:“我希望任何女孩都要以高某为鉴,不要妄想能通过诬告的方式,来得到经济补偿。因为正义虽然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
因为在消昂贵的酒吧,喝了一份主动上前搭讪的大帅哥递过来的饮料,十九岁的高菲在意识不明的情况下,遭到了性侵。但由于惊吓过度,她没有及时报警,三个月后才将此事告诉了母亲曹小琴。但时隔久远,没有证据,公安机关表示仅凭口头指认不满足立案条件。
失望而痛心的母亲决定通过刑事自诉的方式,来为女儿讨回公道。
可她并不知道,正义竟如此昂贵,而穷人总是输。
输掉官司后,面对满世界“要钱不要脸”的声讨,原本外向的高菲不再愿意出门,甚至很少说话。她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整日郁郁地哭。
而在被迫带着大包小包,搬出住了十几年的家的那天早上,可怜的女孩终于彻底发了疯。
那个时候,曹小琴哭着安慰女儿:“菲菲我们不怕啊,我们要相信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可结果呢?
时隔六年,那个宋辞如今依旧活得好好的。倒是她自己病得快死了。
而工友所说的卖房、借钱,前提是得有房可卖,有人可借。
一无所有的曹小琴绝望而自嘲地笑了。
她想起当年在自诉案败诉后,对方律师曾居高临下地讥讽过她:“在这个世界上,贫穷是原罪。你女儿自己活该!谁让她又穷又弱?还要到她玩不起的场合里来?”
曹小琴并不知道,西方有位作家曾说,正如奶牛并不能掌控自己的乳房一样,如果大便能卖钱的话,穷人将失去他们的屁眼。
她只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更何况这条命是她自己的,毁在自己手里,也不算是造孽。




暗渡 完结+番外 暗渡 完结+番外_187
第70章
天汇的会议室在二楼,大堂里一部电梯正在年检维护,而另一部则显示一直停在三楼。沈听久等不来,见会议时间将至,便决定走步梯。
安全通道里一楼和二楼之间有个缓步台,一个壮硕的男人正夹着一根香烟,靠着墙角打电话。听到有脚步声他立刻警觉地抬起了头。
这是个纯种的亚裔,但却有着不逊于印欧混血的高大体型。一张脸棱角分明,腮帮处发达的咬肌令他看上去有种天然的威猛感。
见到沈听,他微微眯了眯眼,对电话那头冷冷说了一句:“estoytotalmentedeacuerdocontigo.(西班牙语: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而后便挂掉了电话,猛抽了几口香烟。在一阵吞云吐雾后,他粗蛮地把香烟屁股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熟练地一蹍,而后抢在沈听之前大步上了楼。
沈听略懂一些西班牙语,他慢悠悠地缀在对方身后,不动声色猜测着这个男人的身份。
即将开始的,是那个传说中天汇的“大股东会议”。这是昨天贝隆主动提出要让宋辞参与的。
当确定这个高大的男人和他的目的地是同一间会议室后,沈听加快步伐特意紧挨着对方,和他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
永远穿着一身唐装的贝隆已经坐在主席位上,见沈听和那个操着一口流利西语、浑身散发着犯罪分子气息的壮硕男人一起进了门,不由眉头一皱。
仔细观察着他脸部表情的沈听,立刻判断出这个男人大概是贝隆十分忌惮的另一股势力。
有意拉拢对方的贝隆,一反作为“前辈”的倨傲姿态,特别热情地起身相迎,伸出树皮一般的手笑道:“季先生,久仰!”
这个让贝隆以礼相待的叫季新,他是墨西哥锡那罗亚集团某分支头目的心腹。而锡那罗亚则是大名鼎鼎的古兹曼旗下的贩毒集团,也是目前来看是整个墨西哥实力最强大的一支。
根据某非政府组织在2015年初出具的一份报告显示,锡那罗亚集团是墨西哥贩毒组织中最具开创神的一个,它不仅是墨西哥开拓欧洲毒品市场的先锋,且从2014年起,就开始积极地试图从东亚人手中抢夺远在亚洲的更多市场份额。
季新和宋诗是在2018年年底搭上线的。自结识初期起,季新便毫不避讳地对当时配方尚不稳定的僵尸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而他也正是之前林霍去墨西哥谈生意的合作对象。
林霍刚从公司的例会上下来,开完天汇的例会,就又连轴转直接来参与股东大会,因此迟到了几分钟。
他进门时正撞见贝隆笑吟吟地同季新握手。林霍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季新是他邀请来的客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对方应该正在他提前准备好的别墅里,同妖娆的兔女郎们一起“做游戏”。
“季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虽然震惊不满但林霍依旧礼数周全,亲切地迎上去张开双臂给了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一个热情的拥抱。——这显然比贝隆生疏客套的握手要亲密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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