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和长公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爷是枫子
烛光灰暗,楚怀珉站在角落整个人隐没黑夜,她一字一顿地道,唇角无丝毫波动,但她说得很是认真。
秦明月怔怔:“你是来报仇?”
“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偏要找我?我只是颗棋子,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卫姒她到底想做什么,她答应过保我一命!楚怀琅他又不是我杀的,真的,你相信我!不是我杀的,他……”
秦明月慌不择言,越心虚嘶吼越大声,可看着楚怀珉怀中那小小人儿,那是他祁王府的希望,到最后他自己捂住脸先崩溃了。
老王爷死了,李家也倒了,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护他了。
以前他是起了贪念,自以为斗得过秦姬凰,斗得过卫太后,甚至产生了错觉真以为那夜宫变是他一手策划,废掉秦姬凰武功,赶秦姬凰出宫,他秦明月是真的抢回了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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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那种叱诧风云的感觉让他发狂发痴,让他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别人影子,不再是个被人随意使唤的奴仆!
可是他错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斗不过卫太后。那就不是个人!太可怕了。希望一刹变成绝望,为此他失了武功,又失了一根小拇指,秦明月也彻底死心了。
但犯下的罪孽,总会付出代价的。秦明月那时得意,逼死了楚怀琅,事后还对着楚怀珉讥讽,不知天高地厚的他全然没料到自己真有被弃子那一天。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没有人希望他继续活着。
死,秦明月不怕,也不是没有想过死。
可是现在他有了孩儿,他初为人父,他有了羁绊,他……不想死。
秦明月彻底崩溃,岂是后悔两个字能够挽回,一切都晚了。他一边失声痛哭,一边伸出手哀求:“你让我抱抱她。”
“我抱抱她……”
不知过了多久,偏室恢复了沉寂,烛光仍旧灰暗,空气中夹着丝丝血腥。
襁褓婴孩就放在秦明月身边,很乖巧,眼睛闭着正睡得香甜。房梁上突然跳下两道身影,一个抱起孩子,一个上前检查秦明月脖子上的刀痕,确认自戕无误,她这才叹了声气:“这辈子,祁王爷也是个可怜人。”
另一女子瞧了他一眼,见秦明月满身是血,颇为凄惨,也堪堪道了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幸好孩子没事,差点就来晚了,否则咱们回去真不好向主子交差,不过夏姑娘你说,咱们主子怎么会猜得这么准确,是不是……”
“你闭嘴。赶紧走,等着被人发现?”
两人完成任务,抱着孩子一道离开了祁王府。
同时,祁王府不远处茶棚,有位年轻男子也抱着个熟睡孩童,一手扯着白衣女子衣袖,压低了嗓子急道:“殿下,我们一起回楚国吧!秦王封我为楚王,管辖范围不算小,楚地兵马尚且也还有一些,我们养蓄锐,将来可以东山再起。”
“既做了楚王,理当替楚地百姓们多想想,复国念头今后不许再有。你记住,我只是一介草民,不再是楚国长公主,将来不可能东山再起。还嫌楚地不够乱是不是?真当秦王不知他们动作?”楚怀珉厉声,抽回自己衣袖:“你回到楚地,管好百姓,管好那些人。”
周千盛低头看看佩思,再看看她:“殿下不回楚地,那你……”
“我自有打算。”
“殿下,臣会好好善待百姓,但殿下……殿下且慢!好不容易已经出来了,你还要再回去吗?”周千盛急忙喊住她。
“一个时辰后,我会出来。”
道完这句,人走了,楚怀珉那抹身形渐渐消失夜幕里。
天边,月色正好。
第112章
“姬凰,姬凰……”
耳畔隐约响起几声低吟呼唤,长兴宫的汤池里,秦棠景皱起了眉,显然是听见了这道声音。若远若近,竟没有丝毫生活气,空洞飘忽的,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这把声音是谁?她那双被水雾湿润的睫毛微颤了下,正当半梦半醒昏昏沉沉时,又一声姬凰响起近在耳侧。
这一声多少有点耳熟了。秦棠景头脑虽不大清醒,眼皮却已下意识撩起寻声望去。
没想这一望,秦棠景当场怔住。
就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一张俊美无双的脸赫然入目。
像梦,又不像梦,因为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太过真实,真实到秦棠景瞬间被惊醒了,却忘记作何反应,只呆呆地盯着她脸看了许久许久,眼不敢眨一下,深怕一闭上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个人蹲着身,很温柔地笑了起来,也不开口说话,抬起衣袖去擦了擦秦棠景遍布汗珠的额头。
秦棠景还是不知作何反应,只顾呆呆看她,看这个陪了她二十八年的人,看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但不知为何,出现面前的这个小皇叔很是年轻,身上根本没有那种经历战场厮杀的狠劲,看上去约摸才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目光清澈,不像威名赫赫从无败绩的战神,倒像个生在咸阳城某富贵人家,意气风发的公子郎君。
汤池的水仍是热的,秦棠景大半身子泡在水里,热气水雾便把她蒸腾得额面汗水不停冒出,分不清是冷汗热汗。那厢小皇叔不厌其烦,依然蹲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一脸尽是温柔,看姬凰的眼神也一如往日的宠溺。而因为小皇叔俯首,她那满头未束起的黑发失去束缚早已倾泻下来,越过脚踝垂落地面,浸湿了发尾,沾湿了衣摆宽袖,好像小皇叔也毫不在意。
接下来小皇叔又做了个秦棠景很是熟悉的动作,便是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这动作是她们相处时惯有的亲昵。
不呆了,秦棠景总算回过了神,看着年轻的小皇叔,慢慢的对她也弯眉笑了起来。虽然小皇叔那根手指触碰她肌肤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甚至无有一丝热度,但没关系,这举动正好证明了眼前这个人,从头到脚的的确确是她家小皇叔,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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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这一笑,笑得眼眶渐渐发红,开怀笑得像个见到了能为她遮风挡雨地方的孩子。伸手去拽那人衣袖,秦棠景十足委屈地唤了声:“小皇叔。”
一声小皇叔,一生小皇叔,当中包含了太多太多。
许是小皇叔也知她满腔委屈,懂得她的万分思念,眼神也跟着变得黯淡,似有不忍,又像难言之隐,将手止不住地抚摸她的发顶,无声抚慰。
两人互相对望,也不知这中间究竟隔了一层什么,始终望不进彼此眼底。
秦棠景心里其实有很多话,但看着小皇叔久了,千言万语竟不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好将小皇叔衣袖攥紧紧的,害怕一眨眼,她家小皇叔又凭空消失无踪。
今晚秦棠景是喝了些酒的,虽不至于酩酊大醉,但也足够让她暂时忘怀,暂时忘记小皇叔不在人世的事实。
这世上对她好的人很多,却谁也比不得小皇叔待她好,不计付出回报那样真心实意。
而母亲的好,往往伴有目的。或许是为了巩固自己权势地位,也或许是为了帮她坐稳王位吧,但这种好,左右无非是些权谋王术,从不纯粹。秦姬凰唯有在她家小皇叔面前才能真正地放松,完全地放下戒备。
窝在小皇叔并不温暖的怀里,秦棠景只觉无比安心,整个身心舒畅起来,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心满意足,完全忽视了小皇叔身上那股犹如严冬的冷冽。心头上的洞在这一刻仿佛被填满,秦棠景开始了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说起话,说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到最后秦王也不管她家小皇叔回不回应了。
“对不起小皇叔,我要跟你承认个很大的错误。”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做了很多伤害母亲的事,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母亲的,我也知道你从来不跟我说喜欢谁,是因为你喜欢母亲,但你难以启齿,你们都害怕我脸上无光,害怕我因此失了君王颜面,所以你们都顾念着我。其实你们可以早点跟我说,我并不畏惧外人流言,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快乐。”
“小皇叔,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秦棠景一席话下来,小皇叔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盘腿坐在汤池边,抱着姬凰,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哄着她,一边非常耐心地当个倾听者。
姬凰却想,如果小皇叔能开口说话,也不知她听到这席话是喜是悲。
父王去世已久,天下没了战争,终于没了阻碍,如果小皇叔真喜欢母亲,应该盼着这日盼得都快绝望了吧。
秦棠景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鼻端盘旋的寒气却直刺喉间,那股寒气直冲进了腹部,搅得五脏六腑作痛,四肢百骸都有些僵冷了。
所幸被汤池的热气萦绕着,缓了会四肢回暖,秦棠景依旧埋进小皇叔的怀里不走,隔了稍许,一股脑把心里话统统都倾诉给小皇叔听了。
秦棠景其实是有些怕母亲的。一个掌控大秦国二十八年的女子,手段有多厉害可想而知,但这种怕却又不是臣对君那种畏服惧怕,秦棠景对母亲的敬爱到底是多过于怕的。
她孝顺母亲,向来不敢也不想驳逆母亲的话,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何母亲不肯支持她的意愿?非要站在她的对立面逼得她,与她反目成仇。
这让秦棠景很是痛苦难受。
作为君主,居然留不住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让她更加难受。
只因楚怀珉是大秦的敌人,大秦就容不下她。
她们两个人斗了十多年,生生死死,早就分不清是非曲直,到头来却仍然落得个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下场,当真如宋容所言,一个天一个地,永远也走不到一起。
可如果连她都不护着楚怀珉,作为俘虏生存在这咸阳宫,楚怀珉别无活路真会死的,她不想楚怀珉死。
一直以为母亲疼爱她,舍不得她受到半点委屈,可是,母亲却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她无法原谅母亲的狠心。
可是偏偏,秦棠景却不能指责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去指责一个深切爱护家国的人。她必须尊她,敬她,尽管伤害再深,只因为那人是母亲,生养她的母亲,而她是她的孩子。后宫争斗残酷,当年母亲的辛苦,秦棠景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她选择沉默。
母亲扶持她登上王位,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一切,瞒着她,早早替她选好她要走的路,然而她连知道真相的机会,反驳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当年楚王与楚怀珉心生间隙,不也正是因为屈人之下,宁肯出卖妹妹博取政权,也不宁愿做个无实力的傀儡。
可笑风水轮流转,如今换了秦姬凰陷入这种僵局。
从前她并不觉得有人庇护不好,下完朝闲来无事还可出宫游玩,家国大事自然会有母亲帮她处理。但后来真正遇到了想做主却又不能的时候,秦棠景受制于人,渐渐觉得自己无力又无助。所以到如今,她彻底动手了,离间母亲的党派,一个个除掉母亲的人,逐步架空母亲的权势,提拔自己的文武大臣。她是君,不该永远被母亲庇护!也不能永远活在母亲的阴影里。
“既然母亲这么喜欢王权,为什么不自己坐上王位?母亲想坐,孤王让给母亲又无妨。既让我当了这个王,古往今来,就没有哪个君王甘愿屈人之下,包括我秦姬凰,也绝不屈人之下。如果我那样做伤害了母亲,小皇叔,你可会怪我?”
这番话,终于让小皇叔有了回应。她抬起姬凰的脸,对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意思是不怪,点头意思是认可。
秦棠景一看就理解到位,不由得摸了把辛酸泪,泪眼带笑:“这世上还是小皇叔你对我最好。”还有一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你什么时候回来?姬凰现在是个孤家寡人。得到了全天下却失去了你们。你们都走了,只剩一个冰冷冷的大秦江山陪着我,姬凰身边没有人了,活得孤苦伶仃。”
小皇叔照旧没有回应她,当真像个无情无欲的梦幻中人。
明知不可能,还希望什么?秦棠景很是沮丧,神色仿佛被全天下抛弃了。这时感觉到小皇叔双臂松开,紧接着她被小皇叔一下拉起身。
秦棠景刚站稳,却见小皇叔直直望向殿门方向,又转头看她。小皇叔终于张了唇,听起来极嘶哑的一句话:“她没走,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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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棠景愣了下,“谁?”
“楚怀珉。”小皇叔道了这句,秦棠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势推了姬凰一把,小皇叔脸上露出了个笑容:“有人来接我,小皇叔该走了,你也该回去了,去吧,再见见她。”
秦棠景猝不及防,一头猛地扎进了汤池。
喉咙那句小皇叔到了唇边,没来得及喊出来,一下子被眼口鼻耳涌进的水淹没,再也喊不出来了……
后来沉沉浮浮着,秦棠景感觉到有个人捞起她,将她拥在怀里。再到后来只觉胸口突地一痛,像是有人在她那咬了下,用力着实不小。所以秦棠景是被痛醒的,她便睁开了眼睛。
“醒了?”上方是张绝美面容,嗓音带有她一贯独特的清冷。
秦棠景转转眼珠,认出了她。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伸手想去摸摸楚怀珉的脸,却被她先一步握住手。酒劲已然过去了,昏沉头脑这时清醒过来,秦棠景嘴唇微动:“我以为……”
楚怀珉没有等到下文,主动问:“以为什么?”
两手交握的手是温热的,说明不是梦境,这是现实的楚怀珉。秦棠景的喉咙瞬间紧了一下:“没什么。”像是掩饰什么似的,又道了声:“阿弥说你熬汤去了。以后这种粗活交给侍女她们去做就是了,你一宫之主不必亲自动手,省得磕了伤了,我怪心疼的。”说完秦棠景笑笑,执起她的手背亲了两下。
楚怀珉垂眼,看着秦棠景半褪至肩的衣衫因为动作又滑落些许。见到她胸口那有个剑伤因为被咬,疤痕的颜色也越发鲜红了起来。
秦王的美,从不需点缀,她美得秀色可餐。
望着她,楚怀珉将身子贴过去,手缠上她脖颈,唇角挽起浅浅弧度:“你真心疼我,那便帮我把衣衫脱了吧,自己的也是,省得我废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没什么好写了,一笔带过吧,下章大结局,她们各有归宿。
各位大大追更辛苦~
第113章
美人在怀,秦棠景很是君子般不乱,手却绕到楚怀珉腰身搂紧,另只手随即捂住了自己心口,表情立刻装作痛苦形容:“偏不帮你脱。你刚咬疼我了,先补偿我。”
痛不痛是一回事,语气分明是耍赖的。
楚怀珉也不揭穿她,好笑地看她装痛装了半天,才道:“我那是为了救你。”
“救我,非得咬我一口?”秦棠景不服,“明明还有其它方式,比如……”
“你醉酒了,人都已飘在水面上,你差点溺毙在这小小汤池里。命只剩半条了还在乎什么方式救人?”
一句话,秦棠景噎住。还没想到措辞怎么还回去,眼睛忽然睁大了些,那厢楚怀珉挑起眉,适时又道了句:“觉得耳熟?不用怀疑,是你曾经说过的话。”
长公主报仇,十年不晚,真真是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她被秦王一怒之下关入地牢,四天后出狱昏迷不醒,秦王用嘴帮她渡药,等她苏醒发现,秦王就是理直气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命都剩半条了还在乎什么方式喂药?
“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这桩恩情,你我互不相欠又扯平了。”她道,声音是平静的。
秦棠景显然也是记起来了,听到她最后那句时,地闪过一丝阴郁。互不相欠,扯平?怎么可能。捂着自己被咬的地方,秦棠景倏地灵光一闪,不知想起什么,于是就笑了,她道:“我不管,我还痛着呢,你咬的!”
比脸皮厚,楚怀珉自愧不如,成功被她无赖得脸一热:“那你要怎样?”
秦棠景把手拿开:“亲一亲才能好。”
说完,她把胸膛挺得更高了。意图也很明显,不亲不能好。
“……”被盯着,楚怀珉只好妥协让步了,低头红唇覆上,在那块剑痕处落了个轻吻,“好了?”
“不够。”秦棠景拉着她,将唇对准她的就亲了过去,唇舌一遇就卷在一起,恨不得就此融化了彼此才好,缠缠绵绵尽了个兴,秦王这才满意:“这才是救我的正确方式,今后你可记住了。”
“好了?”还是那句。
“好了好了。孤王大发善心,不跟你计较,放过你了。”
秦棠景骗吻得逞,心情自然愉悦,扬眉而笑,笑得那是相当放肆。
那方楚怀珉见她如此,倒是恍惚了下神。
这一瞬间,记忆一下子拉长了,她看着秦姬凰双眸时,仿佛岁月回转,眼前似出现了副场景,她又见到了当年楚国狩猎场上那个骑着骏马的红衣姑娘。
——秦姬凰。秦国的国君。
那时候,楚怀珉从没见过世上竟有秦姬凰这般英姿飒爽,气概豪迈的姑娘。她的出现总是伴随着瞩目,伴随着搅动风云,直觉很多次告诉过楚怀珉这是个危险人物,自然而然得就将秦姬凰归去了敌人阵营,所以后来她对这位姑娘总是留了半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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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凰,秦姬凰。楚怀珉看着她不知有几分真假的笑容,心底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尽管念过许多遍,这世间当真就有这么一个人,无限吸引着你靠近,飞蛾扑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爱妃在想什么?这几日总是神游在外。”耳垂忽然被惩罚性地捏了下,传来那人柔声:“专心点。我帮你脱衣裳。”
楚怀珉回神,认认真真道:“我在想,再不洗完,鸡汤要凉了。”
秦棠景哦了声,有些没放心上,手不止:“凉了便凉了,只要是你做的,孤王照喝不误。”随后凑近,相当坏地轻哼:“你点的火,什么都做,岂是说灭就灭?”
楚怀珉张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她想,这不能全赖她,要怪,怪你太美。
她转头,却见殿内烛火不知被哪里的风吹得左右摇曳,几次欲灭不灭。等那阵风消失,烛火专心燃烧,燃得更旺了,如同两颗噗通噗通的心,不用照亮,也是分外鲜明的。衣带同时解开了,一根修长的手指立即抵过来轻轻一挑,她那袭湿水白衫没了束缚便松动,楚怀珉只是瞧了眼,不为所动,端得依旧是高贵冷艳,而后眼见着勾她衣襟的指尖再一施力,薄袖顺势垂落入水,摇摇晃晃地拂过洒满花瓣的汤上,撩起了一池春水涟漪。
热气绵绵地萦绕着,秦棠景视线是有些朦胧的,所以没能及时瞧见楚怀珉闻言的神色,但由于两人近在尺寸间,恰好望见楚怀珉那如玉般的肌肤正在缓缓地蜕变成晚霞,不过片刻功夫,晚霞继续扩散,很快就蔓延到了楚怀珉耳根处,像极了夕阳西下时漫天那种绚烂,很是漂亮的颜色。
而这时候秦王的眼里,容不下其它,慢慢就埋没了锦绣山河,目光只被楚怀珉吸住,真真不顾一切做了回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满心满眼都是她,身前这个触手可得的绝美女子。
秦棠景笑了,继续以此诱她。可是这女子忍耐真绝,过分地压抑自己本性,似不肯服软般脸色恢复波澜不惊,从容得不像是即将与君共浴的妃子,淡淡:“笑什么?”
见她越如此反常镇定,秦棠景偏要打破楚怀珉的冷静矜持,丝毫不掩饰唇畔弯起的那抹坏笑,坏得明显,坏得含苞欲放,调弄她:“笑你有贼心没贼胆。想了,却又不敢表达自己,想要我?”
楚怀珉微愣了下,没料到对方如此直白,倒有点不好意了:“你说呢?”先是反问了句,楚怀珉双臂依然环着她脖颈,两人站在汤池边上,昭然若揭,已经贴得非常近了。她仍是面不改色,晚霞却也是未褪,学她玩弄的语气,声音微微迷离地耳语:“我想要你什么?”
高手交手招招致命,又或许是大梦一场想透了些什么,秦棠景唇边那坏笑越发晃眼了,送她手往水下去:“想要……这。”
水波层层荡开,最终停在的那处地方,楚怀珉到过。也许捅破了窗户纸,楚怀珉很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手,朝霞更加满天乱飞。错开秦姬凰的视线望向了别处,她发慌了,跳动的心骤然被一只手掐住。然而被楚怀珉极力按住的血气冲动却比她诚实多了,立时止不住地蠢蠢欲动,下一刻就要挣脱理智所控了。
“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秦王问。思维发散,不知问到哪里去了。
“记得。”在平舆。
“那一次,我喜欢你给我的那种感觉。你狠狠把我压在身下,像只凶残的鹰,十分野性,誓与猎物不死不休,那种感觉仿佛要将我融进你的骨血。”
那边秦棠景的话于是继续,字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几乎都准地击中楚怀珉的内心灵魂,令她连毛孔都猛地缩,肌肤上战栗寒寒。秦姬凰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发出的嗓音撩人又魅惑:“我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秦王一连四个喜欢,即便肉麻酥骨,她也要道这句:“再来一次。我让你压一头,可好?”秦王居然主动低头。
也不过一刹那,楚怀珉再次抬头,两人双目对视,发慌的心瞬间安定,她看秦姬凰的眼神,也就在那瞬间突然间变得灼灼起来,比汤水更热,更滋润更狂潮!在她眼里的全世界仿佛只剩了一个秦姬凰,只一眼便让人无法把持似要齐齐烧成灰烬!如此一来,当真像极了只凶残的鹰,紧盯猎物,野性十足。秦棠景也只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正是情、欲及占有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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