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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弗烟
沈翎不禁摇了摇头,心说那个帝君还不至于宽宏大量到这个地步,也不至于容忍南越人的衣上还留有当年图印。
一路上,百姓对穆元一行崇敬有加,沈翎见了更是生疑。
过雁水之前,穆元分明很是低调,甚至同影魅一道乔装,毕竟现今他们在大崇境内属于乱党,随时被抓、随时杀。可是,当他们过了雁水,一切都变得不同。
低调的穆元换回象征长老地位的藏青色祭袍,而影魅也换上常服,一列车队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百姓们居然还给让路,这绝非顾念旧情那么简单。
感知这一点,沈翎产生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往深了想,不寒而栗。
沈翎暗中留心周围事物,即便限制于车舆之中,他也时不时打探窗外的往来。终于,他发现疑点,证实心中所想。
那便是过城门时,守城将士所着之铠甲。
很明显,将士们所着衣物绝不属于大崇兵将,沈翎偶尔随沈翌混迹军营,一些军装制式,他自是清楚明白。往日时常在沈翌的籍,他也清楚明白眼前这些将士身上的军衣归属南越。
大崇绝无可能把城守之职交托于南越人,即便是交了,也不可能容许他们身着旧朝衣饰。
所以,他们并非忠于大崇,他们是南越的兵将。
沈翎默默摁住心口,试图让心跳沉缓一些,可惜无能为力。
现时的事实,便是南边的一些城镇,确确实实重归南越之手,至于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根本无须去想。
可怖的是,大崇朝野上下对此事一无所知!
身为昭国公的沈恪从未提过半点风声,沈翌也不曾说过,一丝风吹草动也无,穆元也做得太过滴水不漏。然朝廷三五年会下派官员替换,同时引旧官员升迁,如果穆元那群人早已控制了这些地方,那么大崇官员只怕是……
沈翎打了一个寒颤,顿时忆起从南越归来的官员,他们的身体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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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这个“不太好”的确是很不好,也不知他们如何被人控制,从而导致返回京城后,不说一个字。
对于穆元对越行锋的穷追不舍,沈翎恍然大悟。
南越的事,压根不是什么烂摊子,而是穆元摆好了一局棋,要越行锋回来按部就班地取胜。穆元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只是个长老,而越行锋拥有王族血脉,能一唿百应。
仿佛血液在体内凝固,沈翎痴愣愣地定在那里,不由握紧了拳。
今日入城,车队的行进速度似乎放慢不少。沈翎的腿伤好了大半,便踏出车舆问人。
哪知一把头探出去,他就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城中百姓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且是分跪在大街两侧。凭沈翎的记忆,这种事通常发生于帝君出巡、或将士凯旋,但是现在……是在恭迎谁?穆元?
沈翎不禁去想那日对穆元说的话,究竟是他想复国,还是他想助越氏复国……疑惑。
穆元接受众人跪拜,脸上闪过一丝诡笑,转瞬恢复平和无状。
沈翎默默退回车舆,当是什么也没看见。
*
马车骤然停顿,沈翎揭开一角帘布,朝外头看……惊呆了。
这是……宫殿?是的。若没猜错,此处便是南越王宫,昔年付之一炬的南越王宫。
他们真有钱。沈翎这般叹着。
经过宫门,两侧青壁上浮刻的王族图腾,使得沈翎不由自主握住胸前的指环。
这些,都是穆元的杰作?暗中占领城镇,安插南越军队,再重建南越朱雀宫……想起越行锋说过的某句话,还当真不能小瞧他。
马车在王宫里兜兜转转,终在一座八角楼阁前停驻。
沈翎探出身子,见楼阁上挂着一块古朴的木刻牌匾,上边是修长篆体:十知阁。
十知?是哪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有哪些?
想得正欢,手持虎头金钩长杖的穆元已在眼前:“下来,随我入阁。”
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沈翎进入的一瞬间,便觉此处阴气森森,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被拎着,时时刻刻挠得心底发毛。
并不十分敞亮的走道两侧,分列不少黑衣人,沈翎从他们的眼白判断,他们是影魅。
此处的影魅虽衣着与以前见过的那些相同,然眼神与气势,皆胜过那些百倍。所以,穆元带出去的那些全是垃圾,留守南越的才是锐?虽说不算本末倒置,但实力差距如此之大,是为了迷惑外人,还是另有考量?
盯了一位眼白兄稍久,那眼白兄立马回瞪,那个气势,令沈翎不禁想倒退两步。
“走快些。”穆元在前边催促,而身后的大门也徐徐关上。
“哦。”沈翎腿伤初愈,但也不算大好,无力感还是有些,走起路来仍是一瘸一拐。
“进来。”穆元举杖一挥。
不知他摁到哪里,前边的叶纹木门竟自动开启,里边是火光通明,暗绿的色泽给人一种压迫感,如祭坛一般的陈设,让人感觉身处异世。
沈翎脑子一嗡,骤然想起方才走了相当一段时间,然而进入楼阁之前,从外观上看,楼阁的宽度不过四五丈,那么刚才走过的悠长距离,又是怎么一回事?是错觉?
不及多想,沈翎已随穆元踏入其中,在他面前的是九位老者,他们的衣着皆与穆元大同小异,也就是说,他们也是南越长老。
九位,加上穆元,整整十人。所谓“十知”,便是指他们。
扫过那九位的脸,沈翎顿时觉得穆元真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眼前这九位老兄,个个都像是追债未遂的模样。
“就是他?”站在中央的老者发话,看他发须皆白,应是其中年岁最高。
“是,他便是沈翎,少主定会为他而来。”不可一世的穆元,对此人恭恭敬敬。
那名老者不屑道:“当真是南越之耻,居然是一个男子。若是这般,待日后少主归来又有何用,南越仅余一脉,只怕又是后继无人。”
沈翎听着直想犯困,心说越行锋本就是喜欢男人,难不成你们还想把他掰直不成?小心没掰直,先给掰断了。
话说南越后继无人,沈翎只得“呵呵”,看这十位的架势,恐怕就算没有越行锋,他们也能将南越搞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他们执着于越行锋,搞不好是十人嫌争位麻烦且有伤和气,所以才让越行锋回来坐着,也好对南越子民有个交代。
此时,有另一人想当然地说:“只要少主肯回来,就不怕后继无人。来日方长,谁说少主不会为了顾全大局,而迎娶一名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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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后?沈翎差点笑出声。
不知为何,沈翎对于越行锋可能娶女后一事,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似乎听到越行锋的声音,似乎那人比他笑得更难以克制。
“你笑什么!”白胡须老头一震青木长杖,对沈翎吹胡子瞪眼,好似他犯了大忌。
“我没……”沈翎暗道不好,也责备自己一时没忍住,情绪外露。
“你给我记住!你是我南越的耻辱,我本该杀了你,但你还有用处,我们还必须利用你召回我族少主。你……沈翎,呵,你好自为之!”
“是。”沈翎转了转眼珠,心中无所畏惧。听了他的话,反倒宽心起来。
第154章小别重逢
南越朱雀宫。泊兮斋。
那日从十知阁离开,穆元便让沈翎住在这处小院,里里外外眼线密布,处处受限。
沈翎绕上一圈回到屋里,寻思着可能的开熘线路,不知何时眼前站了两个水灵姑娘。
两位碧衣女子向沈翎款款施礼:“青葙、青兰,见过沈公子。”
沈翎端着一杯茶愣了半晌,方才将她们打量一番,是寻常的宫女,且眼眸清澈,看似单纯。然刚才她俩进屋连个声音也无,难不成她们也是深藏不漏?
青葙见沈翎碗里的茶水空了,忙拎壶去斟,顺道说:“穆长老让我们姐妹伺候公子,若有什么不周到,还请公子明言,青葙和青兰会尽力服侍。”
比起美人相伴,沈翎宁可自己待着。外头一堆人还不够,还来俩贴身的,这是要监视到死么?沈翎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心思才到了这里,便闻青兰说:“公子是想一个人歇歇么?”
沈翎险些被茶水呛到,话说这姑娘会读心?忙摆手:“不是,我就是赶路有些乏了,想好好沐浴,你们……”
“我们这就去准备!”青葙、青兰一应声,一人退出门去取水,另一人已开始布置屏风。
“你……算了。”沈翎托着下巴,有些无奈。
不到片刻,屋内腾起浓浓熏香,熏得沈翎勐打喷嚏。
他不由往屏风那头张望,心说南越人比他还夸张,这样不会把人熏死吗?话说越行锋貌似没这属性。
青兰卷着衣袖,两眼闪着星过来:“公子,请吧。”
沈翎伸脖子一瞄,见青葙守在浴桶边上试温,不禁嫌弃起阿福时冷时热的水温。
一走神,青葙已缓步过来:“公子,请宽衣。”
说时迟、那时快,那俩姐妹突然上前一步,极快地伸手。沈翎吓得后倾:“两位姐姐,有事吗?”
两姐妹同时眨巴着眼,一脸苦恼:“我们要伺候公子宽衣呀。”说着,又逼近两步。
“你、你们先下去。”沈翎捂紧襟口,连连倒退,暗道这俩人貌似清纯,骨子里是实打实的如狼似虎啊!
“公子,就让我们姐妹伺候吧。”青葙、青兰的四只眼睛像是闪着泪花,可怜兮兮。
“真的不用。两位姐姐辛苦了,去歇着吧!”沈翎额冒冷汗,万分尴尬地干笑着,努力把泪光二人组给推出门。
靠着门扉,沈翎似乎还能听见那两位的抽泣声,一揩汗液,感觉自己来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老头脑子不正常也就罢了,竟连年轻姑娘也有点抽风。
确认把门锁紧,沈翎松了口气,闲适地走到屏风后边,开始宽衣解带。
身体浸入热水,舒服地唿吸,顿时疲乏全消,沈翎闭上双眼,半个头泡在水里,静静吐着泡泡,想着某个不知道死去哪里的人。
香气熏得脑袋一圈一圈发昏,沈翎渐渐松散着意识,喃喃道:“越行锋,又想你了,怎么办……”眼角猝然发热,手不住往下。
这段日子,时常想起他,尤其是忆起农舍那日的咫尺不见,心头不由一酸。
所有逞强的借口都无济于事,一个人的时候,只懂得难过到抽痛。不是没有安慰过自己,只是那些动作与他相去甚远。
指尖颤抖着,沈翎觉得丢人,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准得疯。紧闭双眼,想着再纵容自己一回,外头忽然静了。
有人进屋了?怎么一丝声响也无?沈翎警觉得把头埋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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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感觉,有人在边上站着,然是敌是友,却分得不太清晰。
是他吗?若是他,恐怕早就把人从水里捞起,然后用他如同桶箍的臂膀,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
想着想着,忘了闭气,嘴缝一个咕噜,香得熏人的洗澡水,瞬间没入口鼻。
一道力将沈翎从水中拎起,如某人的想象那般,将他紧紧箍在怀中。桶箍的主人咧着唇角,微微上挑,好听的声音含了七分痞气:“不会水还学人闭气?你是不要命了?”
沈翎浑身一僵,骤然发冷,而一股熟悉的体温又源源不断地浸入他的身体。
是闭气太久,有了幻觉?沈翎想动一动,然那双臂膀却箍得更紧。一颗晶莹顺着脸颊滑落,在沾满热水的脸上,分辨不清。
身后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样子:“没憋死吧?说句话。”
喉咙梗着,沈翎硬挤出声音,却不知自己带了哭腔:“越……行锋?”
“没傻,还记得名字。”越行锋伏在他肩窝,嗅着他脖颈腾出的热气,“想我吗?”
“嗯。”沈翎不敢多说,他想表现得坚强、表现得无所谓,可当他发出一个音,就将一切矜持击得粉碎。
“想抱我吗?”越行锋长叹一声,含住他冰凉而光洁的耳垂。
“想。”沈翎全然没在意此刻的表情,煳着一张脸就转过身,双臂圈住他的脖子,狠狠往怀里带,泪水不可抑制地涌出。
是的,想他了。即便是抱着,还是想他。
沈翎鲜少哭成这副德行,往日也曾哭过,但大多是恐惧、心疼。然因为单纯的想念而哭,还是第一次。正因如此,就连平日话多的越行锋也不知如何招架。
怀里的身体动了动,搂他搂得紧,越行锋只得在他背上轻拍着:“哭什么?你想我,我就来了,这样不好么?”
沈翎不说话,带着哭腔说什么都不好,先听他说着好了。
越行锋又是一叹:“那时候,我知道你在,但我听奚泽说,你伤了腿。我本想带你走,但穆元随行影魅似是锐,不好对付,所以,我只能一路跟着。他果真带你回了南越。”
对于他为何隐身不见的缘由,沈翎不想深究,他只问:“我腿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能走吗?我不想待在这里。”
越行锋眉梢一颤,转瞬又盈了笑意:“有我在。”
沈翎安心地唿气,恢复了些神志,便开始问关键话:“穆元他们是什么时候占了过去的地,京城那头似乎一无所知。”
越行锋继续搂着他:“这些年,他们全心筹谋此事,更是杀了不少人,然他们的野心不止于此。故此,我一路躲避,让他们即便占了地,也无计可施。”
听到这里,沈翎立马从他怀里挣着起来:“那你还回来!你一路跟着就算了,要是你这么闯进来,被他们发现,岂不是有危险?我看得很清楚,宫里的影魅不像外头那些没用。你一路也没把握将我带走,现在进了这里……你在看什么?”
越行锋完全把沈翎的话当作耳边风,只管两眼盯着某人:“好久没疼你了。”
沈翎这才惊觉自己不着寸缕,刚才一个激动竟给忘了!瞧他一脸诡笑,沈翎忙屈身藏进水里,手指着外边:“你等等,我很快。”
越行锋向来不理会这档子事,眼下也一样:“都老夫老妻了,还藏什么藏?”
沈翎脑子里搅着糨煳,苦心劝说:“我是说现在青天白日的,你先去躲躲,晚上没人了再来,得被人发现。”
越行锋两手一摊:“我进都进来了,还怕什么?他们总不会杀我。”
简直被他气得头疼!沈翎扶额:“你先给我出去,我先穿个衣……喂!你干什么啊喂!快给我停下!这桶……妈蛋!”
热水从浴桶里满出,湿了散落在地的衣物,越行锋翻身跃入浴桶,冲他一笑。
沈翎被溅了一脸水,吐了两口才道:“你真是够了。”
抹了水睁眼,瞧见某人健壮的胸线,心脏勐地一跳……沈翎直勾勾看着,喉结一动。殊不知,这个小动作让某人看在眼里,亦是情动。
乌发披散,湿润着沾在肩头,顺着骨骼线条,显出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美感。
沈翎红着脸,把头撇去一边,说话磕磕巴巴:“你、你想洗就洗吧,我先走了哈。”话音未落,又灌了几口水,缓过神来,已靠在某人怀里。
“都说了,好久没疼你了。”一句话,如烈酒入喉,瞬间微醺。
“嗯,我想你了。”他感觉到耳畔的温热唿吸。
第155章火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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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散去,残留欢悦余韵。又一轮情动过后,在榻上相拥而眠。
沈翎背靠在他怀里,掰着他手指,欣赏起那些薄茧:“你一天练剑几个时辰?”
越行锋伏在肩窝,啃上他脖颈:“看心情。”
模棱两可的回答,沈翎并不在意,反正刚才那话问出去也是闲扯:“认识你到现在,都没见你练过剑,手生了吧?”
耳边一声长叹,显得做作:“还不都是因为你。练剑的时间都拿来疼你,所以现在手生,剑法稀烂,只能跟你窝在榻上,逃不出去。”
沈翎默默腾出手,甩手往肩头上一拍、一拧:“明明是自己懒,反倒怪起我来了!”
越行锋鼓了鼓侧脸,装作委屈:“那我以后每晚都去练剑,你自己睡。”
“自己睡就自己睡!自己睡还睡得更好、更……唔,干嘛!”沈翎忽然被罩住了嘴,斜起眼角瞧某人。
“别说话,有人。”越行锋低声一句,随机翻身弹起,飞快披上衣衫,“我得先熘。”
“顺便带上我!”沈翎俯身扯过散在地上的袍子,却被一双大手掀回睡榻里边。
越行锋的穿衣速度胜似闪电,一转身连发带都系上了:“能带你走,昨晚就走了,何必等现在。乖,再等几日。”
沈翎裹着薄被看他,扑哧地笑出声:“我们这样子,真像是、像……哈哈哈哈……”
“偷情。”越行锋看他笑得乐不可支,身体前倾,将他扑倒,“如果不喜欢,以后不要好了。”
“你还不快跑!”沈翎没心思与他玩乐,指了指窗口,“那边。”
“窗外有人守着。”越行锋一个躬身滚入睡榻下边,转瞬没了声息。
沈翎觉得古怪,立马趴到榻旁,掀起帐子一瞧……榻下空空如也!他人呢?不是滚下去了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滚没了?
一头扎在榻下边,研究着关于密道一类的痕迹,头顶掠过一阵风,有人已站在榻前。
穆元依旧拎着长杖,面无表情地问:“他来过了?”
沈翎脖子一冷,即刻翻身起来,发觉穆元的眼珠子正扫着睡榻,这才记起身后的一团凌乱。想拾?太晚了。
百口莫辩的感觉十分尴尬,沈翎镇定道:“谁来过?外头守备成那样,连苍蝇都进不来好么!”
穆元转身:“呵,引他现身,不难。”
*
连越行锋也无法自由来去,这朱雀宫究竟防到什么地步?
战战兢兢等到天黑,沈翎除了吃饭上茅房,就没干别的事。整天等着越行锋,奈何眼前只有青葙、青兰两姑娘。她们看似纯良,眼神却机警得毫不掩饰。难不成是昨夜不慎放人进来,故而变本加厉?
夜幕至天明,即便屋里空无一人,越行锋也未现身半刻。
沈翎空等一夜,搂着枕头在榻上打瞌睡,衣不解带的模样有点憔悴。
只闻耳畔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大手勐地将沈翎拎起:“走。”
人声不属于穆元,沈翎睁眼去看,是一位眼白兄:“去哪儿?”歪着身子被拽下地,青葙、青兰迅速替他穿衣梳发。
影魅没有应他,只是从旁等着,然后引路,见沈翎步伐飘着,索性把他拖着走。
十知阁。今日自北门入内。
没有那天的长长甬道和诡异内室,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赤色厅堂,赤色的帷幕,令沈翎感到些许不适。
穆元站在一个五尺见方的铜尊之后,手持长杖:“前夜与你同宿的,是何人?”
果然又来了!沈翎早已想好说辞,清了清嗓子:“就我一个。”
穆元缓缓回身,长袂振动,在铜尊上拂过,一簇火苗冉冉而起,刹那爆出熊熊火焰:“火刑。”
沈翎怀疑自己耳背:“你说什么?”
穆元抬起左手,似拈了一个不知名的手势,在沈翎看来,是挺唬人的。他说:“少主将王族指环交托予你,便是娶你为妻之意。既然为人妻,又如何能做苟且之事?昨夜那人,你道不出名字,想来必有难言之意。”
沈翎一听这话,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我的确有难言之意,但”苟且”……穆长老,这莫须有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方尊中的烈火愈燃愈烈,映在穆元的瞳孔之中,显出几分血色,颇有嗜血之威。
虎头金钩闪过火光,穆元眼底溢出锐色:“在南越,与他人私通乃是重罪,理应处以火刑。”
“什么!”这一次,沈翎确认自己没有耳背,他听着哭笑不得,差点就当着穆元的面给咧嘴了。
“火刑。”穆元重复道。
他是疯了吗?私通?私通你大爷!沈翎心底燃起一团火,恨不得越过方尊,把穆元烧成一坨灰。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沈翎可是堂堂正正与你少主一道……想到一半,沈翎怔住了。
昨日,穆元曾说过,引他现身,不难。
所以,穆元明知来人是越行锋,却硬要说成他人,目的就是诬陷他与他人苟且,如此也好判他的火刑。一旦定了罪,用刑,那么越行锋必定被迫现身相救……真是无聊又老土的一盘棋。
穆元见他眉头深锁,料想他是怕了,便说:“那人究竟是谁,你说不说?”
沈翎暗道绝不能出卖越行锋,否则两人都走不了:“说与不说,有何区别?你明明就知道那人是谁,偏偏又来问我,你真的好烦啊。穆长老,你年纪这么大了,就别玩了,做点堂堂正正的不行吗?”
对方说了一通,穆元仍是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你让他现身,我就放你。”
“看来是没得商量?”沈翎绝不信穆元会做出什么出格事,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越行锋一定会替自己报仇,穆元还算有脑子,这笔账,他知道该怎么算。
“是。”穆元应得很决绝。
沈翎顿觉高估了他,关于脑子,他还真没有。“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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