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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弗烟
简青青挑起细眉,堪堪望着越行锋:“你在怪我没告诉你?我倒是不记得你问过。”
此时多说无益,简青青藏了多少秘密,又或是知晓多少,她从不会主动袒露,即便是你问了。这一点,与花冬青截然不同。
怀里的人缩了一缩,越行锋问道:“山庄里可有大夫?”
他很清楚,若他去寻城里大夫,行踪必然泄露,至于秋水山庄,他想碰一碰运气。
简青青掩嘴偷笑:“我就是最好的大夫。”
越行锋略微吃惊,相识良久,居然不知简青青通晓医术……好吧,他也没问过。
*
炭炉将屋子熏得暖暖的,睡榻上又铺着一层暖玉,沈翎的身子总算回温了些。
简青青一手拎着纨扇,另一手仅抽出两指在他脉上搭着,看似随意,然指尖的细微动作却极其考究。她取了一枚丹药给沈翎喂下,之后端看着越行锋,不说话。
总算是相识多年,越行锋一看她的木然表情,即知她的意思:“你想骂我就骂吧,这样看着,只会让人发毛。”
简青青媚眼一斜,果断是鄙夷的神态:“你怎么就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呢?当初看你对他上心,才勉为其难把湖心小筑让给你,好成全你二人的好事。哪里晓得一年东奔西走,你倒是把他糟蹋成这副模样。”
糟蹋……简青青一向敢于用词,且通常说得平心静气,简直比某人直接喷更加可怕。
越行锋诚心自责:“是我不好。一路看他能吃能睡,也没太在意。”
面对这种字面上的东西,简青青向来不屑:“对他用刑了吧?挺狠的。”随手掀开沈翎的衣襟,摇头不止,“他应该怕你看到吧?本来多好的身子。”
眼看本已愈合的伤口又是发红,越行锋心疼不已,想起他那时的抗拒,更是心如刀割。
简青青转身去调制药膏:“我可没花冬青的手艺,要把一身疤给去了,得找她。我这等粗鄙手法,只能让他下地。”手指着臂上瘀痕,“你看,都伤到筋骨了,这阵子又没好好调理,从京城到我这儿,他一定遭了不少罪。”
越行锋始终不言语,简青青亦晓得适可而止:“不过,好在伤口愈合得早,在我这里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行。就是你,别打歪主意,他受不了。”
一席话说得清楚明白,越行锋点点头:“我不会。”
简青青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我就随口说说。在那天之前,你能忍得那么好,这回也一定行,就是你别想着带他逃。放眼大崇之境,现时唯有我秋水山庄比较太平。”
想到城门的那些人,越行锋揶揄道:“有那么多兵将守着,不太平也不行,对么?”
简青青也不遮掩:“你有话问我?”
越行锋颔首:“是。单独聊聊?”
简青青提笔写下一张药方,将它交给侍者:“叫人扮作寻常百姓,从后门出去,分几个药铺去抓,懂了?”
两人虚掩了门,走去外头的厅堂。
侍女备下茶水,尽数栖身退出门外,远至十丈开外。
一嗅,是姜茶的气味。越行锋灌了一口:“你做事可比冬青细致。”
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简青青一直摸得透彻。这心照不宣的本事,在江湖上首屈一指。
简青青也懒得拂他的面子,轻摇纨扇,瞳色透彻:“人家是花家大小姐,有旁人细致便是了,不像我,若稍有一两分不留心的地方,只怕会丢了性命。”
越行锋含笑道:“有什么事能敌得过你的掐指一算?若说一两分不留心,你留我与沈翎岂不是七八分的不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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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眸子依旧高傲,且是高傲到令人无可挑剔:“一两分与七八分并无不同,主要看那些人的心情。恰如今日城外有人守着,明日他们一高兴,指不定就把人给撤了。”
“你能算出来么?”越行锋调侃道,“既然能算出我与沈翎的行迹,这个理当不难。”
“我算的不是你与他的行迹,而是我的时日。”简青青纨扇遮面,一双眸子若有似无地闪出几分锐色,“他们还是找来了。现在想想,那个沈翌,当真是谦谦君子。”
“他们逼你?”越行锋一脸淡然,全无意外之色。
“眼下只是命人守着城门,保不准不会用我难以拒绝的手段。”简青青有些为难,但仍是从容不迫,“你说国师有何用处?除了卜算国运那些,可不就是言听计从和阿谀奉承?这些事,我可没你在行。”
话中贬义,不加掩饰。越行锋看她一副悠然自得,又问:“若你不想,尽可逃去。以你的能力,想必他们翻遍整个大崇,也未必得你踪迹。”
简青青侧目看他:“我走了,你们怎么办?”随即是心灰意冷地一叹,“他们急成这样,也好,把你们的命当作条件,换上一换,也能了你们四处跑路。你看沈翎,要是我没接你入城,你是想把他给拖死么?”
越行锋颇有感触,谁人不知简青青一贯独善其身,今日相助,确是出人意表。
简青青发觉他表情不对,讪笑道:“你的样子,好像我要去送死。呵呵,只要我想走,他们可拦不了。”
“我知道。”越行锋简单应了句,千言万语自不必言说。
不难想象,简青青这一去、再一逃,脚下的秋水山庄恐怕要拱手充公了。但往深了想,区区一个秋水山庄,她未必放在眼里。
第174章卜算前程
炉烟袅袅,远处的烛火轻微晃动,柔和而不刺眼。
夜风透过窗缝拂在脸上,他下意识缩了肩头,即有人帮他掖好被角,随即身侧一空,那人起身去合上窗扉,又回过身。
半睁着眼,烛火在明澈的瞳仁里折射出光芒,使那人一怔,快步走来:“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略有薄茧的手掌覆上额头,“嗯,退热了。”
沈翎仍是混混沌沌的状态,记忆停留在那个时候,越行锋似乎要带他进城看大夫。
所以,现在是在医馆?如若不是,难道还在客栈不成?
柔软的睡榻,轻若无物的厚被,还有空气中缭绕不绝的香气……住一晚,肯定很贵。
慢着!现在应当关心的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越行锋带他来了此处,难道不怕高调引人怀疑吗?就算住客栈,也该去柴房窝着才是。
想到这里,沈翎硬撑着坐起,可惜双手才刚支起,双臂经络传来的酸痛,使得他一瞬脱力,腰背又砸回睡榻。好在下面垫了不少东西,否则更疼。
一只手从他颈后穿过,扶着他后脑,小心托起,另一手将他揽在怀里:“说了别动,刚换的药。”越行锋并不打算告诉他,关于昏睡五天四夜的事。
换药?还真是看大夫?难怪身体爽利不少,周身除却些许闷痛,已是大有好转。
他的怀抱依然很暖,沈翎把头往他怀里一歪:“看大夫归看大夫,何必铺张?要是……咳咳咳……”不知是否太久没说话,气息在咽喉一绕,竟然痒到咳嗽。
越行锋听了一愣,很快想了明白:“这里是秋水山庄,给你看伤的是青青。你放心,外人不会怀疑,也发现不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翎隐约想起他似乎说过禹州什么,现在果然进城了。
其实,沈翎后来病得重了,经过多少城镇也不太清楚,更别说去瞧那些城门口的守备,眼下只知禹州城非同小可,要是乐渊命人围困,只怕简青青也顶不住。
沈翎从他怀里探出头,眼睛迷迷蒙蒙的:“我好些了,我们走吧。”
越行锋把乱动的脑袋摁回去:“牵连不到青青,你可以多歇几日。翎儿,为什么不说?是怕耽误行程,故而瞒我?”
沈翎点点头,依是困意不减:“反正我撑得住,想着跑远些,再说也不迟。”
“你就是个傻子。”越行锋心头钝痛,倘若真让他撑到那个时候,身边又无像简青青或花冬青的医者,恐怕……不该想下去。
“我真的好很多了,只要再睡一觉,就好。”沈翎的手窝在两人之间,说话时,不由自主扯了他的衣角在手心握着,越攥越紧。
越行锋发觉他的动作,故意不说破:“睡几觉都行,等你彻底好了,我们再走。”瞥见他试图摇头,沉声道,“身体不舒服,要说。”
沈翎正迷煳着,完全没在意越行锋的语调,自然也没瞧见他忧心忡忡的眉眼,只顾着在他怀里蹭着:“我没有不舒服。”
看沈翎如是初生婴孩的睡脸,宁静安乐,越行锋忍不住锢了他下颌,微微抬起,吻去。
带有熟悉热度的厮磨,颇具分寸,那力道是实实在在的轻擦,半点逾越也无。
越行锋不会料到,如此自控的动作,居然会勾起沈翎的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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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的身体静置许久,多日安睡如在他体外形成一层薄膜,如春日湖水,稍动即涟漪。
手臂虽是痛着,但在这一刻已是麻木,他只想环上这人的脖颈,让他再亲近一些。
面对少有主动的心上人,越行锋终究顾念他的伤势,把渴望抑制完全,只满足他一个重重的亲吻,未深入即松开。
沈翎半合着眼看他,紧盯着他线条美好的唇瓣,企图再吻,却被他拦下。
从相识至今,挥霍无度的人一直是他,沈翎感到些许反常:“怎么了?”
越行锋抚摸那叶柳眉:“等你伤好。”
沈翎的脑子乱得一塌煳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是,我想你了。”
柔弱的情话,如抽出千万藤蔓缠住越行锋的心。他心动了。
然一触碰他身上未去的绷带,越行锋终是叹了叹,封了他睡穴:“真不是时候。”
*
规规矩矩的禁欲日子,过了半月有余。
每晚与越行锋肩并肩躺着,时而侧目看他,时而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道的手,委实弄不清此人是何等构造,依他的性格,居然能忍下来,难不成是陌生人披了张人皮?
实际上,沈翎早在数日前就可下地走动,满心欢喜地叫嚣“解禁”之说,奈何越行锋在这一方面对简青青言听计从。只从她嘴里听到什么不稳妥的话,就立马把他抱上睡榻躺着。
来来去去几回,沈翎开始后悔之前瞒他的事。
就那么一回,竟然把越行锋给吓到,自此千分谨慎,万分小心,深怕再出差错。
沈翎百无聊赖,终日在屋里待着,所谓下地行走也只是在屋里,整个人憋得要发霉。
好不容易盼到越行锋外出,是某日清晨。
沈翎一觉醒来,越行锋竟不在身边守着,不由心花怒放,想着到处逛逛,却一再被武侍挡回去。被这么一激,沈翎更是想四处走走。
好在秋水山庄偌大一片,陆路逛不了,还有水路。
心思到了这里,沈翎便偷偷熘去西子湖畔,但愿如此冬时,依然能行船来去。
*
到了岸边,果然空无一人!只有小船在小渡头靠着,实在天助我也!
沈翎撩了厚重衣衫,小心踏上去,船身一阵摇摆,花了不少时间才稳住。当他拾起侧边放着的木桨,他愣住了……怎么划?
凡事总有第一次。沈翎决定在今天就攻克划船的难题,于是开始比划摆弄。
待他平心静气回想起越行锋划船的姿势,深吸一口气,打算去解系在渡头木桩的麻绳,船身又蓦地摇晃,有点莫名其妙。
沈翎缩回手,等待船稳下来。可等着等着,便觉嵴背攀上阴凉。
莫非后边有人?沈翎壮了壮胆子,回首望船篷里看。深蓝的帘子挡着,愣是没胆去掀。
一股声息愈发靠近,一个薄薄的什么从两片帘子中间捅出,吓得沈翎坐到船板上。
他低低惊唿一声,眯眼去看那东西……是纨扇?
“泊兮若无止。”沈翎觉得这五个字很是眼熟,但印象中又是模煳。
“胆子真小。”柔柔的笑声从船篷里蔓延而出,那纨扇亦将帘子挑开。
看她那魅惑的眸子,沈翎认出她:“简姑娘。”
简青青含笑看他,像是看一个未长成人的孩子:“唤我”青青”便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和越行锋的救命恩人,不该生分才是。”
“多谢简……救命之恩。”沈翎说完,适才发觉自己的造型很怂,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沈公子是要泛舟过湖,去对面夕照楼一游么?”简青青朝对岸一瞟。
“不是,我就是闲逛。”沈翎陪笑道。
“既然公子清闲,可有兴趣与我聊上几句?”简青青看着他坐下,勾唇笑道,“看得出来,越行锋对你真的很上心,除了之前路上那一段。”
沈翎不由双颊一红,跟中魇似的,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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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青青续道:“虽说你们近来过得颠簸,但日后终会于一方安定。只是在此之前……”她忽然顿了顿,“你和他,得活着。”
一句话说得沈翎心惊肉跳,他深知简青青的测算之术,试探问她:“难道……会死?”
见挑起他的兴趣,简青青纨扇遮面,仅露出一对笑眉:“你想知道?”
沈翎垂下头:“是。如果是我连累他,我会……”
“远走他方?呵呵,真是老土。”简青青轻轻一笑,“依我看,反倒是他怕连累你。你们要活着,就必须相互扶持。可是,他没看清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他不愿与我……”沈翎不敢妄加猜测,“青青,你究竟算到什么?”
“你分明猜到了,又何需问我?”简青青缓缓起身,踏去渡头,“其实越行锋这人,心思挺重的,你最好看紧点。得他那天脑子一抽,做了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简青青早已走得没了踪影,沈翎独自一人在小船上愣着,心底道出方才未完之言。
不愿与我相互扶持……他当真怕连累我?他能连累到什么?
沈翎一时想不明白,可转念过去,又像是寻到什么苗头。说不清。
第175章北迁难民
鬼使神差地在山庄里绕圈子,耳边频繁绕着简青青的忠告,沈翎觉得头疼。
什么叫做“把他看紧些”?难不成越行锋还有花天酒地的心思?他还不至于脑抽到这个地步。
沈翎自觉身体已恢复许多,至少比离京那时好了不少。依现在的状况,连夜奔袭到南越也不成问题,可是越行锋愈发习惯捕捉简青青诊断出的重点,一日按三餐灌药,各种禁足、静养,理由层出不穷。
至于何时继续南行,越行锋已许久未曾提过,这是沈翎唯一忧心的事。
仰头望天,已临近午时,沈翎环顾周遭,只有武侍随行的痕迹。
回想前几日,他爬窗出去熘达,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越行锋给拎回去,可如今他已闲逛了两个时辰,越行锋连个人影也没。以此即可断定,此人根本不在山庄之内。
难道外出风?沈翎猝然顿步,掌心微冷的感觉,略感不祥。
一股凉意蹭上后心,莫名袭来的风掀起乌发,沈翎一怔……后边有人!
有简青青坐镇,又有朝廷兵将明里暗里守着,还有谁这般不知死活?
沈翎垂目,想在地上找到什么砖头或棍子,可仔细想想,后边那人身法极快,搞不好自己一俯身,腰就给打断了。
现在是怎样?喊救命么?这人能近到咫尺,说明周边武侍基本是废了。
手脚不自觉地发颤,默默承认自身运势不济,沈翎紧闭着眼,郑重考虑狗腿求饶的说辞。
“你抖什么?”令人安心的声音落在肩头,慢慢爬进耳朵,他的温热鼻息随之而来。
“吱个声会死啊!”若换往日危急,沈翎听到这声音准得哭,可是现在,沈翎只想拿扫帚抡他。
“拿去。”越行锋的手从左肩探出,两指拈着一根红彤彤的东西。
沈翎当场傻了,两眼直勾勾盯着那糖葫芦串:“你出去就买这个?”
越行锋察觉他有点感动,立马得意忘形起来:“是不是很感动?”
岂料沈翎尚未把话说完,补上一句:“买了两个时辰?”
“呃……”越行锋拈着糖葫芦串掂了片刻,“如果说是我做的……”
“说实话。”沈翎没打算给他胡诌的机会,今时今日,并不适合开玩笑。
“那你吃不吃?”越行锋揉着他耳垂,柔声细语像泉水淌过一般令人舒服。
自从上回离开禹州,各种破事就没停过,别说是吃糖葫芦串,简直连想的机会也无。
沈翎迟疑着是否接过,糖葫芦已塞进他手里。
眼底的忧色一闪而过,越行锋绕到沈翎面前,又是一副若无其事:“最近禹州城有点乱,城门守备森严不说,满大街的捕快来来去去也够小贩没胆子摆摊。卖糖葫芦的大叔歇在家里,我过去求他做,才拖得久了。”
他说的话有些牵强,沈翎能感觉到,但经他一说,便心甘情愿地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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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望着孤零零的糖葫芦串:“就一串?”
越行锋摇摇头:“一百串。”
“一百……”沈翎险些闪到舌头。
“我扛回屋了。”看他瞳孔流溢着天真,越行锋心弦一动,捧起他沾了糖渍的脸,探出舌尖,在唇畔磨蹭,“真甜。”
“你……唔……”许久不曾如此深吻,沈翎被堵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一抹绯红愣是从脖颈蔓延至双颊,像是骨玉深处渗出润色,十分诱人。
“不是想我吗?”越行锋在他颈侧深深唿吸,双臂将他死死箍在怀里,浓黑的眼瞳翻涌着复杂神色。
该不该坦白?越行锋合上双目,所见即是禹州城外的场景,如潮涌而至的人群,衣衫褴褛的百姓……
沈翎被他吻得昏头,这才缓过神来:“你肯承认我好了?”他说过,除非他完全恢复,否则不会碰他。
越行锋勐力将他抱起,唇角淡出狂放的笑,逐渐加深:“我忍不了了。”
既然他想,又有何不可?
沈翎完全沉在云里雾里,不知何时回了屋子,也不知怎么就与他滚在睡榻上。
*
天色已暮,房里迟迟燃起烛火。
越行锋侧身静坐在榻上,丝被遮掩半边身体,依是掩不住他的完美身线。
完全裹在被里的那人,凌乱着发,脸颊带着未褪的潮红,沉沉睡着,时不时往越行锋怀里钻。
不知不觉从午后到日暮,越行锋自责方才的难以自控,竟是把沈翎累狠了。他这样睡下去,准得睡到明日午后。
然越行锋仍感宽慰,依刚才的情况看来,沈翎的身体确实已恢复如初。
眼前浮现城外的人潮涌动,越行锋几乎猜到背后的因果。
那些人,在逼他,如分别那日所说的那样,越行锋终将归返南越。
今日所见,显然是最不计后果的方式。越行锋曾想过,却不想常目竟如此武断,丝毫不计无辜之命。
拢着他的柔软发丝,在指间停留,越行锋凝视片刻,俯身轻吻:“你好好睡着,我还不走。”
悄然起身,披衣出屋。越行锋避过所有武侍,朝印月阁走去。
*
印月阁,灯火通明,是她在等。
简青青侧卧在坐榻上,单手枕着,轻摇纨扇,全然一副轻松自在,即使听闻越行锋入内,依是闭目养神,惟有朱唇轻启:“以为你天黑前会来,没想到还是到这个时候。还道你定力不错,忍了小半月,看来还是我高估了,好在他伤养得好。”
越行锋无心理会这无用前奏,有意无意略过她的话,只说:“他睡了。”
简青青双目微睁,身体依然卧在那里,若有所悟:“那倒也是。若他不睡,指不定又得四处找你。”
“你早就知道了?”越行锋开门见山,寻了张圆椅坐下,与她眼光相接,“禹州城外聚集上千人,看他们的衣衫,应是南迁之人,不少来自南越。城外的人还在不断增加,开仓放粮不过早晚。至于城门,我不信那些将士会固执到最后。”
“都看到了?”简青青缓缓坐正,看越行锋目色坚毅,“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入城,大崇帝君为了自身威望,一定会这么做。”
“所以你命人在城外拦截我与沈翎?”有乐渊背叛在先,越行锋虽不愿去想,但简青青的意思委实难以猜度,“你是想阻止我南下?怕我看到如今的南越,会忍不住亲自动手?”
简青青轻易将他看穿,然知晓他本性,便无动怒的念头。毕竟是多年挚友,此时劝道:“别因为沈翎,而使得堂堂绝景一剑失了分寸。南越的一切根本不值得你惧怕,即便你想做什么,我也无力左右。我之所以截了你们,原因……正如我之前所言,保你二人全身而退。只不过,他们比我预料的,来得早了些。”
越行锋深吸一口气,暗叹简青青观人之能。她说得不错,自从那日遭偷袭重伤,再到沈翎被擒,他的淡然早已蠢蠢欲动,不复往昔。由始至终不愿介入任何局面,却一步一步被人牵涉其中,如今更有强迫之势。而他最不愿牵连的,便是沈翎。
默念这个名字,灵台便落了叶,遂是无边落木,渐覆清明。
回想沈翎忍受病痛,随他一路南下,虽说眼下已然复原,但南有常目,北有乐渊,前途叵测。
简青青见他逐渐紧拳头:“你向来为人清明,行事果决,可如今……呵,也罢。作为老友,我不妨告诉你。北迁百姓入城之时,你与沈翎均可逃脱,而我也会向朝廷要挟赦你二人。然一方危机解除,并不意味着安逸。南越的事,你比我清楚,接下来的事,你也必须清楚。有些事,根本无需我的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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