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藤芳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东歌li
008 胡搅蛮缠
到了半下午,刘华带着个草帽出来了,他拉着平车来到了老河沟,远远地看到大舅带着个草帽,穿着印着劳动模范的白背心在用撅头刨土,脚下已经刨了很多松土。
“大舅,你咋来了”刘华放下平车和陈保平打招呼。
“我来帮帮你,我在这里刨土,你来拉,免得你大妗又寻事。”陈保平用撅头刨着土,头都不抬地说道。
“行,大舅,我这里带了一罐绿豆水,你先喝口歇歇。”刘华取下了车杆上挂着的水罐递给了陈保平。
刘华迅速的装满一车新土,陈保平帮着把车推到路上,就又拐回去刨土了。
刘华把一车新土拉进了院子,却发现大妗搬个椅子坐在猪圈前面挡住了路。
“大妗,请你让让,我要卸土。”刘华有些心虚的说道。
“把这车土卸到后院我家的猪圈旁边。”田凤梅看都不看刘华一眼,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叉在胸前,翘着个二郎腿说道。
“我凭啥给你卸土”刘华不服气的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土是你大舅刨的,就等于是你俩搭伙的,那就先给我卸了。”田凤梅依然不看刘华说道。
“大妗,等我把猪圈垫了,我多给你拉几车行不行”刘华忍气吞声的陪着笑脸。
陈东生和外婆听到动静已经从东房跑了出来,看到这种架势,陈东生生气了,“凤梅,你这是干啥”
“大大,这是保平刨的土,给我先卸几车你们再卸。”田凤梅说话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陈东生放在眼里。
“田凤梅,你到底想咋样保平他是我的儿子,他帮着给我刨点土是应该的,我白把他养大了!”陈东生气得下颌上的一缕白胡子都抖了起来。
“大大,保平是你养大的,他欠你的,可我田凤梅不欠你!保平他是我田凤梅的男人,他不能光顾着你们三口,不顾我们娘仨的死活吧”田凤梅忽的站起了身,抬手指着陈东生的鼻子大叫道。
“凤梅,你指谁呢把你的手放下!”外婆生气了。
“我就是指你们了,咋的有本事你们让保平休了我,告诉你们两个老东西,我田凤梅不是好惹的,今天要是不把这车土给我卸到后院,我让你们都不得安生!”田凤梅拍着大腿跳着脚连喊带骂道。
“田凤梅,你今天吃鸡屎啦敢骂外爷外婆!”刘华气的血往上涌,口不择言的回骂了过去。
这时院里院外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啊!刘小伏,你这个野种,敢这样对长辈说话,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张牙舞爪向刘华扑来。
刘华一个后退,身子一跃跳到了身后的矮墙上,嘴里接着来了一句,“什么狗屁长辈!外爷外婆还是你的父母呢!你都敢骂!你一个当妗子的,算个球!”刘华今天什么也顾不得了。
平时大妗怎么骂他,他都可以忍,现在胆敢骂他外爷外婆,他是一句都不能忍的。
院里院外的男人们听到刘华骂田凤梅的话,都哈哈笑了起来,觉得刘华骂的特别解气。
因为农村穷,很多能娶上媳妇的人家都是仰脸看着儿媳妇,男人们更是唯媳妇是命,叫打鸡不敢撵狗,所以基本上都是娶了媳妇就分家,儿媳妇和婆婆不和是当地的普遍现象。
当地农村流传着一句谚语: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把娘送到疙瘩坡,回来给媳妇暖被窝,暖的被窝热腾腾,生的小娃白生生,。说的就是农村很多媳妇不孝敬老人的事情。
“我就骂他们俩个老不死了,你一个野种能把我咋地你最好滚出陈家!陈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个野种在这里放屁!”田凤梅捞了个笤竹疙瘩追着刘华打,嘴里不干不净的一直在骂着。
刘华在土墙上跳来跳去,躲避着田凤梅的笤竹疙瘩,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有一种想撕烂田凤梅嘴巴的冲动,手骨节被他捏的咯巴咯巴响。
田凤梅一直在骂他野种,虽然这话在山里农村中挺常见,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成野种,气的他胸腔都快憋爆了。
刘华只当是田凤梅在胡乱骂人,他根本没有往深处想,而此时外爷和外婆煞白的脸,他也认为是被田凤梅这恶婆娘气的。
陈东生和外婆被田凤梅的话气得脸色铁青,生怕田凤梅的臭嘴盛怒之下再爆出什么疯话。
心慌意乱之下,陈东生扭头往外就走,嘴里骂道:“我今天非把保平的腿给打折了不可!”他管不了儿媳妇,他还不能管教自己的儿子
田凤梅一看陈东生要去找陈保平的事,心一慌便一头朝陈东生的后背撞去,陈东生气得只顾着往外走,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大大,小心!”外婆惊慌地喊起来。
刘华飞身从墙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外爷转了个身,而且脚步连续两个横点往一边闪过,躲开了田凤梅的横腰一撞。
田凤梅的冲劲太大,收不住势头,一下子撞到了土墙上,只听“哎哟!”一声跌坐到地上,蹭了满脸的灰土。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保平家的,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撞你们家老爷子,吃亏了吧”
“没想到,小伏现在的身手这么利索!”
“从小跟着他外爷练太极拳,身手能不好吗”
“才十五岁的娃,看着身子精廋,没想到力气这么大!抱着他外爷身手还那么快!”
“小伏这娃将来肯定有出息,爱学习,现在国家政策变了,这娃今年要是能考上县一中,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弄不好咱们大雨村以后还要沾他的光呢!”
“他要是能考上大学,我他妈的就能考上清华了!”陈天明吼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陈凌蓉。
二个人进院看到田凤梅灰头土脸的坐在土墙下,也不吭声,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便急忙跑了过去。
009 有我没他
陈天明蹲下身子,发现母亲的两个鼻孔似有东西流出。因为田凤梅的脸上全是灰土,陈天明也辨不清她哪里受了伤,便赶紧用手一抹,“啊!血!,妈,你流鼻血了!”
田凤梅用手指着刘华,胸脯一起一伏地说不出话来。
“好啊!刘小伏,你竟敢把我妈打得流鼻血,我今天跟你拼了!”陈天明喊着跳了起来,眼睛一扫,看到架子车的土上插着把铁锹,便一个箭步冲过去,拔出铁锹就朝刘华劈头盖脸的打去。
陈天明从小也跟爷爷学过太极拳,只是因为吃不了苦,又被田凤梅宠着,所以太极拳只学了个招式皮毛。
“天明,你要干什么把铁锹放下!”陈东生对陈天明大吼道。
“爷爷,你别管,这个家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陈天明仗着自己铁锹在手,所以胆子壮了起来,不顾后果的撵着刘华挥着铁锹。
村里的人看着陈天明眼睛都红了,全部跑到了院外,生怕他手中的铁锹脱手,抡过来可就要了命了。
陈东生连忙护着婆婆到了院外,“老婆子,你可千万别进去,太危险!”
“你快进去,让天明把铁锹放下!”婆婆吓得浑身哆嗦。
“爷爷,你别进来,他伤不到我!”刘华看到外爷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连忙阻止道。
“天明,狠狠揍他,替妈出出气!”田凤梅坐在地上兴奋地叫嚣着。
陈凌蓉也解恨的看着被陈天明撵的上蹿下跳的刘华。
陈东生知道刘华的身手,身子比泥鳅都滑,所以他不担心。他是怕陈天明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个。这么多年陈天明因为一直被儿媳妇教唆,心中对他多有怨气,所以孙子和他不亲,也不怎么听他的话。
“田凤梅,快让天明把铁锹放下,伤了人是要坐牢的!”陈东生对坐在地上的田凤梅喊道。
田凤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天明,千万别打他要害的地方!”
“有你这样当妈的吗!”陈东生气的不知道该怎么骂田凤梅。
“有你这样当爷爷的吗放着自己的亲孙子不管,天天带着一个野种!”田凤梅直接把陈东生怼了回去。
“我怎么不带天明了,是你嫌他跟着我受罪,不让他跟我的,简直是胡搅蛮缠!”陈东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缺了什么德,娶了这么个儿媳妇,真是家门不幸。
墙院外的人们不断的发出惊呼,都在慌乱地喊着:
“天明,不敢耍二球,快点把铁锹放下!”
“要出人命的,谁快去找找保平!”
“天明,听你爷爷的话,不敢再胡闹了!”
其实,刘华躲避陈天明非常的轻松,每次铁锹要打到他时,人们都会发出惊呼,惊呼过后,刘华屁事没有的站在一边。
渐渐的,陈天明累的呼哧大喘,满脸通红,汗流浃背,而反观刘华,虽然同样是汗流浃背,但却气不喘,脸不红,轻松的躲闪着每每将要落到头顶的铁锹,不早一秒也不晚一秒。
慢慢的人们都看出了端倪,便不再惊呼,而是像在看一出精彩的表演。
刘华看陈天明已经快累虚脱了,便说道:“怎么,玩不动了,那我可要出手了!”说完刘华一个转身,身子已经顺着铁锹把儿到了陈天明的面前,一手抓紧铁锹把儿,一个手刀连着两下砍在陈天明的两个手腕上。
陈天明只觉得手腕像被铁棍砸中一般,一阵巨疼,手不由得松了铁锹把儿,铁锹眨眼便到了刘华的手中。
刘华忽然想恶作剧,便把铁锹高高举起,作势要拍向陈天明的脑袋。
刘华的举动吓坏了所有人,人们不由得连声大叫起来。
田凤梅惊恐地大叫一声:“小伏,别打!”
“小伏,住手!”陈东生急忙喊道,身子已经飞掠向刘华。
陈天明看到刘华举起了铁锹,知道自己根本躲不开,脑子里猛然跳出了七岁时被刘华暴打的那一幕,不由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口中急呼:“刘华,你饶了我吧!”
陈天明毫不怀疑刘华会一铁锹拍下来,因为面前站的就是个活阎王,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完全能想到下一秒自己脑浆迸裂,横尸当场的惨状!
陈天明从心里惧怕刘华,八岁那年就因为他害死了刘华的小兔子,刘华整整追着他打了一个星期,每次都是要他陪小兔子的命,谁都劝不住!而且刘华每次追打他时,眼神都能让他寒到心里。那一个星期他是真的被刘华吓破了胆,一个月都躲在外婆家不敢回大雨村。后来虽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这么多年他对刘华始终是又恨又怕。
刘华就那么举着铁锹等着陈东生来抓,如果他要真是存了心拍陈天明的脑袋,他外爷是根本来不及的。他就是借着这次机会做个样子,让田凤梅和陈天明害怕,永远不要再招惹他。
外爷的手在抓住铁锹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刘华的心思。
人们也都看出来了,其实刘华是在吓唬陈天明,要不然依着刘华的身手,恐怕不等陈天明跪下,这一铁锹就已经拍到他的头上了。
就在陈东生夺下刘华手中铁锹的那一刹那,一个愤怒的喊声响起:“小伏,你也太野蛮了,竟然拿着铁锹打人,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给我滚!”只见陈保平飞快的跑到了刘华的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刘华根本就没有想到大舅会打自己,所以毫无防备的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
庄稼汉出身的陈保平,手劲自然不小,这一巴掌只打的刘华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刚刚固定好的脑浆子似乎又被这一巴掌给打松了。
刘华只觉得脑袋一阵巨疼,眼一黑昏了过去。
陈东生扔掉铁锹一把抱住了正往地上出溜的刘华,心疼的大叫着:“小伏,小伏,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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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混账东西!老子打死你!”陈东生抱着刘华一脚朝陈保平踢去,陈保平灵巧的躲开了。
“大大,小伏从小就心狠手辣,七岁的时候就天天想着杀天明,难道你都忘了吗”陈保平气愤地大叫道。
“你懂个球!他要真的心狠手辣,你家天明的兔子早死了!”陈东生恨铁不成钢的冲陈保平骂道。
陈保平闻言一愣,“是啊!当年小伏为什么不把天明的小兔子也害死自己似乎忽略了这一点。”
外婆拐着小脚跑到了陈保平的跟前,抬手照他的身上连着打了几巴掌,“你个糊涂蛋,我打死你!”
陈天平不躲不闪,反而对母亲大喊道:“妈,你们就惯着小伏吧,这么小就这么狠,等他长大了还不得去杀人到那时你们就后悔吧!”不管小伏是不是心狠手辣的主,但他今天拿铁锹要拍自己儿子的头可是千真万确的。
所有人都被陈保平刚才的举动惊到了,随后众人全都涌进了大院,围着陈保平和跪在地上的陈天明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保平,你可冤枉小伏了!”
“是啊!其实是你家天明拿着铁锹要打小伏,是小伏把铁锹夺了过来!”
“小伏要真是打你家天明,十个都不一定够人家打的!”
“我们可都看着呢,人家小伏可没动你们家天明一根手指头!”
“是你家天明拿着铁锹追着人家小伏打了好长时间!”
“不信,你问问你家天明!”
陈保平被大家的话惊呆了,原来那个心狠手辣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想到自己的儿子八岁时就敢下毒害死小伏的兔子,而今天!他看着还跪在地上惊魂未定的陈天明,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拿起地上的铁锹就朝陈天明的背上打去,口中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田凤梅扑倒在儿子身上,冲着陈保平叫道:“啥逼球本事没有,就会冲着自己的儿子横,今天你不打死我们娘俩,你就是狗娘养的!”田凤梅又恢复了泼妇模样。
众人赶忙抱腰、搂胳膊、夺铁锹,把陈保平给按住了,纷纷劝道:
“保平,消消气,天明已经知错了!”
“今天就算了,别再折腾了!”
“凤梅嫂子,你就别再激保平大哥的火了。”
“凤梅,快去洗把脸,这太阳都要下山了,一会儿天黑了做饭还得点灯。”
山里人夏天做饭都是在外面烧地火,为了省点煤油,都是赶着天黑透前把饭做好。
人们陆陆续续都走光了,陈保平看着糊了一脸鼻血的田凤梅又气又心疼,“你闹够了吧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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