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与青梅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阿行,我先去睡了,我好困。”淮纵揉着眼睛往榻上走,萧行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罢了,左右她现在是个孩子。
湿透的里衣贴在身子着实不适,萧行迈开腿,往屏风后行去。
床榻很大,淮纵抱着软枕睡得香甜。
闻到身侧飘来的淡香,她丢了软枕,倏忽睁开眼,眸子亮晶晶的,看得人心情不由大好:“阿行,你总算过来了,快来抱着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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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淮纵小心翼翼挪过去,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抱着我睡啊。你不愿意吗?”
“我……”萧行摸了摸她柔嫩的小脸:“我当然愿意。”
没什么不愿意的。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人,抱一抱也没妨碍。
只是等淮纵当真完全依赖地躺过来时,萧行这才恍然,原来自始至终心思纯净的是阿纵,而她……
浅淡的叹息从心里飘荡着,萧行轻抚她的脊背:“睡吧。”
“阿行,明天见。”
“明天见,阿纵。”
说完这句话,萧行却是一夜未睡,她闭着眼睛想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从两人出游,再到西山遇险,想了又想,心底终是有了成算。
果然应了那句话: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想明白那些,她歪头去看枕边人,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淮纵清俊的眉眼,她唇瓣微抿,不知在做什么梦。
“阿纵,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的淮纵手搭在她腰间,萧行忍了忍,索性由她去了。
一夜天明,淮纵醒得格外早,她一动,萧行也跟着睁开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见她醒了,淮纵可怜兮兮地扑到她怀里:“阿行,天亮了,我又要去读书了。”
“读书?”萧行失笑道:“阿纵不想读书?”
“我是小孩子啊,你见过几个小孩子爱读书的?”
“可阿纵不是神童么?神童也厌学吗?”
淮纵惆怅地看着她:“娘说了,不读书的人是没品位的人,没品位的人不配娶媳妇,我如果不努力读书,就娶不到阿行了。哪怕娶了阿行,阿行也不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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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萧行捏了捏她的掌心,眨眼笑靥如花:“那你现在不需要读书了,阿纵,我已经嫁给你了。你读不读书,我都喜欢你。”
“嗯?”淮纵呆呆愣在那,一时不知该为不用读书高兴,还是该为娶了阿行狂喜,心情大起大落,她反应不过来。
“头疼。”她道。
“怎么会头疼?”萧行紧张地坐起身:“你快闭上眼,再睡会,不准想那些了。”
“你不陪我吗?”淮纵抱着她手臂:“你可不要偷跑开,看不到你,我心里不痛快。”
“好,我陪着你,我不走。”
明媚的柔光从窗外照进来,萧行领着人梳洗过后去用饭。淮纵一整天心情都格外好,乖乖巧巧,见人三分笑。
“阿纵,快来看,这是什么?”
“啊,猫咪!”淮纵眼睛漫着喜色:“是送给我的吗?”
“喜欢吗?”
“喜欢!”淮纵看了幼猫一眼,转身往花圃跑去,等她再回来,手里攥着一支淡黄色的小花:“阿行,送给你。”
她不由分说将鲜花别在萧行发间,欣赏地看了一会儿,耿直道:“好看。花谢之前你可别摘下来,这是我送给阿行的礼物。”
萧行宠溺地绽开笑:“听你的。不摘。谢谢阿纵。”
“不客气。”淮纵心安理得地抱着幼猫坐在竹椅晒太阳。
阿薛匆匆而来:“郡主,棋道山使者到了。”
萧行点点头,俯身嘱咐道:“阿纵,我有事要去忙,你不要乱跑,不能出府,听到了吗?”
“嗯,知道了。”淮纵手指抚过猫头,一人一猫惬意地眯了眼睛。
她看也没看萧行,态度看起来有些敷衍,萧行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幼猫,伸手也跟着摸了把,清了清喉咙,压着声问道:“喜欢猫,还是喜欢我?”
淮纵笑得天真烂漫:“最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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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莞尔,看着那猫也顺眼多了:“玩吧。”
阿薛听得心情复杂,郡主对侯爷,还真是真爱啊。
踏出小院,萧行背脊挺直,笑意敛,棋道山乃最强有力的外援,此行不仅要借力揪出幕后主使,更重要的,是交好棋道山。
正堂,身穿白衣的棋道山使者讶异地望着容色姣好的东陵郡主,彼此见礼后,使者含笑道:“郡主头上这朵花不错。”
那使者是名女子,眼神清正,说出口的话亦不会教人觉得轻佻。
萧行红唇微掀:“是吗?我也觉得极好。”
简单寒暄后,谈及正事,双方神情皆认真许多。
了解到侯府现状,使者捏着那枚质地上好的白玉棋子,沉声道:“侯夫人与柳家有旧,此事,就交给我等吧。不出三日,必给郡主一个满意答复。”
“我自是信使者。只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是说桓姓女子?”
白衣使者将棋子好,面带歉疚:“鲜冬族巫女虽与棋道山没有干系,但到底是不归谷行走人间的一脉,我等,不好贸然插.手。”
棋道山与不归谷的渊源要追溯到三百年前,棋圣柳云瓷与道子姜槐的爱情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而她二人生下的血脉,便为姜颂。
姜颂年少入不归谷学艺,而后做了新一代逍遥谷主,若桓决是不归谷中人,棋道山的确不好擅自做主。
使者言谈之间直接点明桓决身份,倒也帮了萧行大忙。
鲜冬族巫女。兜来转去,总算知道了对方是谁,不至于一无所获。
萧行阖首:“多谢使者提点。”
“郡主无需客气,若无其他事,我等先行告退了。”
“阿行!”淮纵从门外飞快跑进来,白衣使者侧身避让,待看清来人面上的柳叶红痕,眸光一怔。
有外人在,淮纵抱着猫不吵不闹,改跑为走,规规矩矩地走到萧行身边:“阿行,小花刚才舔我掌心了。”
“使者看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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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使者怅然道:“若没看错,侯爷中的是忘情蛊,蛊术初成,便忘情忘爱不伤性命。可侯爷如今这样子,大抵是受了反噬。人若不肯忘情,纵有灵丹妙药吊着,也难逃抽筋断骨之痛。”
“抽筋断骨……”萧行的心狠狠一颤!
“鲜冬族以蛊咒之术驰骋天下,蛊毒难解,每隔几月发作一次,非常人能忍。侯爷……想必爱极了郡主,才不愿妥协。”
一盏茶后,使者早就飘然远去,萧行怔在那却迟迟回不过神。
忘情蛊,反噬……
淮纵盯着她头顶那支花,勾唇浅笑:“阿行,你还真戴着我送你的花见客呀?怎么样?那白衣服的姐姐有没有取笑你?”
“姐姐?”萧行如梦初醒:“你在喊谁姐姐?除了我,你怎能还有其他姐姐?”
“哎呀,阿行,姐姐可以有好多个,但你是最漂亮的那个嘛。”
童言稚语,听得萧行落了泪,她紧紧抱着淮纵,终受不住在她怀里崩溃痛哭!
“阿纵,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忘了我就不用再受那苦楚,抽筋断骨之痛,你简直是在要我的命啊!”
“你这些年到底怎么熬过来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忘了我,大不了我们再重新开始,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淮纵被她哭得也跟着掉了泪:“阿行,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能不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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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两人抱在一起成了泪人,萧行哭,淮纵也跟着哭,萧行哭肿了眼,淮纵也没落了好。
哭到最后,萧行先软了心肠,忍着撕心裂肺的疼为她拭泪,语气无奈:“好了好了,都不要哭了。我哭,你也跟着哭,你是怕我还不够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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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疼,我也疼。”淮纵难受地打了个哭嗝,眼圈红红:“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揽过萧行脖颈,认认真真道:“阿行,我好怕你哭啊。”
“我知道,我知道。”萧行轻抚着她的后背,淮纵,我知道你最爱我,我知道了。
“要跟我去放风筝吗?我们把所有不好的情绪放飞走,要不要去?”
“好。”萧行揪着她的衣袖:“阿纵。”
“嗯?做什么?”
“不要动,让我抱抱。”
须臾,淮纵眉开眼笑:“好呀,你抱到什么时候都行。”
站在门口的阿薛默默转过身,抹去眼角那滴泪,不去打扰情路坎坷的两人。
太阳东升西落,又是一夜过去。
内室昏昏,淮纵睁开眼,茫然地看着躺在她身侧的萧行,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被她捉弄醒,萧行罕见地没有恼火,柔声细语道:“阿纵,你又在调皮了。”
“不要那样喊我。”淮纵板着小脸不去看她,掷地有声:“我是大孩子了,你不能再那样喊我了,像在喊没长大的小孩子。”
萧行困惑地看着她,没想明白不过是几个时辰不见,这人认知里怎么突然成了大孩子。
昨儿个她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五岁,萧行哭笑不得,一贯纵容着:“好好好,阿纵是大孩子了,那阿纵可要自己穿衣服?”
淮纵傻了眼:“你不帮我穿吗?”
“可是……阿纵是大孩子了啊。”她语气透着戏谑。
“是大孩子了就要自己穿衣服吗?那我不做大孩子了,不,那我再最后做一天小孩子,阿行,你帮我穿嘛。”
“你又在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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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吗?”淮纵清澈的眼睛专注无邪,她看着萧行,也不知小脑袋里想了什么。
萧行便要妥协,就听她垂头丧气道:“好吧,我自己穿,我是大孩子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电光火石的刹那,萧行根本猜不透她到底想通了什么,阿纵一天一个样,说风就是雨。
她说要自己穿衣服,果然开始动手。学得有模有样,就连给衣带打结都学了萧行的手法。
从软榻下来时,萧行还窝在锦被出神,见她要走,急忙问道:“阿纵,你做什么去?”
那人头也不回:“去练功啊。淮家重武,不可懈怠一日,阿行,难道你忘了吗?”
稚气里带着一本正经的口吻,门吱呀一声被掩好,萧行缓缓舒出一口气,伸手捏了捏自己掌心,会疼,没做梦啊。
窗外天光微亮,她不放心淮纵,起身穿衣迈出门。
练武场,阿薛兢兢业业地守着主子。
萧行去时,就见淮纵有模有样地在扎马步,动作标准,小时候她没少见。如今再见淮纵扎马步,颇有种时光倒流的幻觉。
那时候,她常常拿了淮纵最爱吃的果脯跑过来。
淮家重武,在习武一事上极其严苛。
每日清晨淮纵忙着锤炼基本功,她就站在此刻阿薛坐的地方,手里捧着零食袋子,吃得津津有味。
频频引得淮纵无语又憋屈地朝她看过来,等视线对上她的眼睛,萧行就会大发慈悲地走过去,捡着她最爱吃的喂她一粒。
估计谁也料想不到,生来矜贵的凛春小侯爷在她面前其实那么容易满足。
一粒果脯,一杯清茶,只要是她亲手喂到嘴边的,淮纵从来不挑。
“郡主。”阿薛恭敬起身。
“无妨,坐着吧。我就在旁边看看。”
话是这般说,但阿薛哪敢自己坐着教郡主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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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她,萧行干脆绕着练武场漫步,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阿纵一日未好,这座百年侯府就得由她来扛。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时候一到,她绝不会留情!
晨练完毕,萧行照常带着淮纵前往浴室。
白玉砌成的浴池,换了昨日淮纵早就迫不及待地催她下水,此时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着,她面带疑惑,问:“阿行为何还守在这?”
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问得萧行哑然。缓了缓,她道:“阿纵要自己沐浴吗?”
“嗯。我要沐浴了,阿行避一避吧。”
萧行糊里糊涂地走出浴室,听到里面传来流动的水声,顾不得多想。这两日,需要她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她得替淮纵守住这座侯府,守住淮家百年清名。
却不成想,中伤人的流言蜚语来得比想象更快。
凛春侯多日不显于人前,文坛闹出不大不小的动静,许多人担心这位风流才子遭遇不测,毕竟西山那场杀戮,举国上下震动得不轻。
大儒景厌以文坛前辈的身份登门探望小侯爷,萧行不好把人拒之门外,从容应对,称得上滴水不漏。
按照她事先教好的那些话,面对景厌,淮纵有条不紊地说出来,等人走后,她从座位站起身,不解道:“那人是坏人吗?阿行为什么教我骗他?”
回想当初景前辈当街拦驾的情景,萧行叹息着牵了她的手:“阿纵,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坏人总喜欢伪装成好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说得这个以后,其实并没过多久。
当天,大儒景厌出了侯府门,来到士子楼。
面对无数青年才俊热忱的问候,提及凛春侯,这位文坛巨擘扼腕不语,被人问急了,这才隐晦暗示:“国有妖孽,国将不国。”
这话说得未过于严重,惊得那些权贵子弟愣是不敢多问。
为了未雨绸缪,景厌前脚出府,萧行后脚也跟着出来。
关乎淮纵,她得亲口和爹爹讲明。
淮纵当下的情况,若迟早会泄露出去,她不希望爹爹是从外人口里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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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亲情,血浓于水。必要的时候,她还希望爹爹能够护一护侯府。
徽王府,得知爱女归来,萧悬喜上眉梢:“怎么今儿个知道跑过来了?阿纵那小子人都醒了,怎么不陪你一起过来?”
“爹。”萧行二话不说跪下去。
徽王爷急忙起身欲搀扶,被萧行一句话钉在原地:“爹,你让我跪着说吧。”
“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没法解决?告诉爹,爹帮你!”
萧行笑了笑,她一笑,徽王爷这才意识到她清减了不少,转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徽王爷眸光一定:“说吧,是不是阿纵……”
“嗯。她醒是醒了,但相貌毁了,人也如同稚子,西山那场劫杀,摆明了有人针对侯府,针对侯府,便是在针对鸾国。”
“幕后之人计划轮空一次,可能还会准备第二次。我来是想提醒爹爹一声,勿听他人言。该说的,女儿绝不瞒您。”
“阿行……”徽王爷想了又想,仍旧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这消息于他而言太残忍了。
他小心酝酿措辞,得伤了女儿心。
“且不说凛春侯府如何,只说你,他都成这样了,你还要陪他吗?你们成亲不到半年,依照律法大可主动提出和离……”
“爹爹,您怎能这样说呢?女婿如半子,阿纵也是您从小看到大的,既是父子,又是师徒,您怎能叫我离开她?”
徽王爷愁上心头:“再是父子,再是师徒,可你是爹唯一的女儿,我怎能看你往火坑里跳?淮纵一日不好,你一日不离,阿行,你乃皇家顶顶尊贵的郡主,做什么要受这等苦?”
萧行无奈笑了:“爹,您不知道,阿纵她比我苦,她也不是火坑。如果世上只有一人能带给女儿幸福,就是她了。”
“我和她指腹为婚,自幼一起长大,婚事是长辈定下的,同富贵不可同患难,爹,您希望女儿是这样的人吗?”
“可……这太委屈你了!”
“我不觉委屈。”
萧行跪得笔直:“我只是不愿欺瞒爹爹,淮纵这人,我不管她是好是坏是男是女,是成人还是稚子,是无赖还是君子,我已经嫁给她了。”
她笑中带泪,字字清晰:“我心里有她,她已无父无母,我身为她的妻子,若我不管她,爹,她的活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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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我做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若换了娘,爹舍得在这样紧要关头弃她而去吗?爹以身作则教导女儿对情忠贞,我爱淮纵,我舍不得她,我也只愿忠贞于她……”
提及亡妻,徽王爷红了眼眶,他转身仰头望向虚空,痛惜道:“好了,知道了。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萧悬泪洒衣襟,侧身道:“去吧,去吧!天塌了爹给你撑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爹只有一句话嘱咐你。”
“爹爹请说。”
“阿行,有的决定一旦做下,是容不得反悔的。”
“我不后悔。”萧行缓缓起身:“爹,等处理好那些事,我再来带阿纵看您。”
“等等!”徽王爷迈出两步,迟疑开口:“那孩子……那孩子可还好?”
萧行笑了笑:“挺好的,能吃能喝,也知道心疼人。”
她人走后,徽王爷疲惫地瘫坐在雕花椅子,喃喃自语:“天妒英才啊……”
走出王府,回头望着那块黑金牌匾,萧行黯然垂眸。
她不愿欺骗爹爹,但她是有私心的,她不敢直言淮纵是女儿身,只敢借着方才那些话聊作宣泄。
坐上回侯府的软轿,萧行端坐在那,凝神细想。这局,该如何破。
行至朱雀大街,路被阻。
阿韭回禀道:“郡主,前面围了好多人。是绕路还是直接过去?”
“绕路吧。”萧行重新合上眼,半晌,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流入她心坎:“停轿!”
护卫开路,拨开层层围堵的人群,萧行一眼看到失魂落魄显然被吓到的小可怜:“阿纵!”
看到她,淮纵晦暗的眼睛陡然冒出一道光:“阿行?”
文人士子议论声起,大儒景厌眉眼无情:“萧郡主,凛春侯被妖邪附体,你还要护他到几时?”
“妖、邪?”萧行怔了怔,继而气得嘴唇发抖,一字一句反问回去:“她是妖邪?那你们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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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客气的回怼使得在场议论声更大。
大儒景厌在文坛地位崇高,遇到这样的事根本用不着反驳便有人挺身而出。
年轻的士子头戴方巾,冷笑道:“郡主虽为天家贵胄,可总要讲理,侯爷才高八斗乃文坛新星,但眼前的人是谁?”
“他连首诗都不敢与我等斗,不是妖邪,那他脸上那道柳叶红痕如何解释?”
“相貌、举止、才学,全然不是我们认识的凛春侯,景前辈说得对,凛春侯的确被妖邪附体了,杀了他!”
人群被掀动起来,“对,杀了他,杀了他真正的凛春侯就能回来!”
“简直荒谬!”萧行牵着淮纵的手怒斥众人:“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是正谁是邪!”
“她眼睛纯净,不染尘俗,试问这样的人若是妖邪,那你们是什么?魑魅魍魉,你们连妖邪都不如。”
“她只是病了,身为她的枕边人,本郡主都没其他想法,你们折腾什么?凛春侯府还没倒呢!淮家世代流的鲜血,还不够你们嘴上积德吗?”
“你们这样欺负一个病人,这样欺负一个孩子,良心可安?”
萧行恨极怒极:“不是要斗诗吗?夫妻同体,谁要与我斗上一二?拿笔来!”
护卫憋着一口气快速取了文房四宝,众目睽睽之下,萧行提笔蘸墨,雪白的宣纸,笔走龙蛇显出一个大大的德字!
写完她直接丢了笔,横眉冷指:“文人讲究德行,你们的德呢?”
“以多欺少,以强凌弱,此为不仁!昔为同袍,倒戈相向,此为不义!搬弄是非,人云亦云,此为不智!不仁不义不智,脑子呢?就凭你们,有什么资格和她斗诗?配吗!”
痛骂过后仍觉心气不顺,她上前两步直视景厌那双充满悲悯的眼,轻嗤一声:
“景前辈一语杀人,本郡主今日见识了。何为道貌岸然,何为口蜜腹剑,也领教了!这笔账,咱们改日再算!”
她转身就走,淮纵腿长倒也跟得上她步伐。
长街死一般的寂静,先前的喧喧嚷嚷好似被那话里的冷意冻住,不知是谁搓了搓胳膊,而后众人也跟着抖了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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