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撩了,有被冒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金复来
如果那目光有实质的话,他现在脖子上应该已经多了个碗大的疤了。
姚晓燕的目光在林鹤来身上一磕,随即转向他们中间逡巡了一圈。她没有看豹哥,而是恶狠狠地盯着阮奕:“你给我出来!”
阮奕提步就走。
豹哥在他身后不高不低地嗤笑了一声,也跟着抬腿走出去。
文子浩愣了愣。他感觉姚晓燕好像只是要叫阮奕出去,但既然豹哥已经跟着走了……他加快了脚步,跟上豹哥。其他几个人一看,也都跟着走上去。
“豹哥……”文子浩有意落了姚晓燕和阮奕几步,小声问,“我们一会儿怎么说?”
毕竟姚晓燕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几个在围攻阮奕。而且真要把前因后果掰扯开,他们也占不到便宜……文子浩心里不有点犯嘀咕。
豹哥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轻嗤道:“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治不到你头上。一会儿看热闹就行了。”
文子浩:“嗯?”
豹哥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扯,“姚晓燕想转到江城外校去,正在托我老子帮忙。”
一行人跟着姚晓燕走进办公室。
今晚是年级统一的数学晚自习,偌大的高一数学办公室空空荡荡。姚晓燕坐在椅子上,用教鞭指了指饮水机:“都站过去。”
阮奕走了过去,豹哥却没动。
他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老师,我腿不舒服。”
姚晓燕一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柔和了一点:“那你去那边坐一会儿。”
文子浩跟着豹哥走了过去,他倒是没有坐着,但也闲闲地靠在豹哥的椅背上。其他几个人有学有样,都围靠在豹哥身后。
阮奕突然觉得眼前的情景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姚晓燕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一个男生跳了出来,表情夸张,连比带划地说:“是阮奕先动手打了豹……张子铭,老师你是没看见,他下手特别狠,我们都是看不得同学受欺负才上去的。”
姚晓燕转向阮奕:“是吗?”
阮奕觉得他不笑一下,都对不起这些人的表演。
姚晓燕眼皮一跳,急促地说:“算了,这事也没闹出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我不想闹到你们班主任那儿去,还要折腾得鸡飞狗跳,请家长写检查不够麻烦的。”她加重口气,“阮奕,打同学这是你的不对,而且是你先的挑事。过来道个歉,老师这回就先不罚你了。”
阮奕平静地听她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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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而是淡淡地盯着姚晓燕,直到把对方看得有些发怒了,才慢慢地开口:“姚老师,林鹤来一直在被他们欺负——”
姚晓燕皱了皱眉,直接打断:“说别人干什么,我在说你现在的事。”
“——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平和,但就因为太平和了,反而有种格外嘲弄的意味。
姚晓燕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她刷地站起来:“你是怎么跟老师说话的?!反天了你,阮奕!”
“他的数学练习册才上了一个星期课封皮就被人踩掉了,自己又做了个假的书皮;他的数学卷子也是,经常发下来就找不着了,所以等交的时候只能交复印版。学校印刷的纸偏绿,打印店用来复印的纸很白,非常好认;还有,不交数学作业被查出来之后要罚站一节课,次次罚站次次都有他……”
阮奕轻声说:“老师,你什么都没看出来吗,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吗。”
“林鹤来看起来,不像是整天丢三落四搞丢卷子,连练习册的封面都能扯掉的学生吧?就不说他的成绩了,就说他这种态度的学生——整个班里掰着指头数不出一个比他更严谨细致的。他怎么可能总是不交作业?”
姚晓燕的脸色变了又变,就跟正月十五晚上放了河灯的水面似的,底色是一团漆黑,上面什么颜色都有,一色一色轮着换。
她狠狠用教鞭一抽桌面:“你给我闭嘴!”
“只有数学。”阮奕直视着她,“他是一直受欺负,但是别的科都没这么夸张。只有数学,他的卷子被人拿得最多,他的练习册连封皮都被踩掉了,他的作业三番五次交了又被人拿走……”
他的头慢慢向后一仰,冲姚晓燕很轻地笑了笑,一字一字道:“就这么无所顾忌啊,姚老师!”
第19章
阮奕淡淡的笑容就像一条鞭子抽在姚晓燕脸上。她瞠目结舌,猛地一哆嗦,抓起手边的玻璃杯就往阮奕身上砸过去。
阮奕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那水杯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去,先是啪一声砸在墙上,又咣当弹到金属储物柜上,最后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了。
下一秒,数学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童彤和几个班委拥着老郑挤进来——
“怎么回事?”
“李悬,拿根扫帚来把地上的碎玻璃扫一下,都注意别踩到了。”
“姚老师,你冷静一下,喝口水。”
“张子铭,坐得大摇大摆,你是来办公室现眼的?还有你们几个,靠边站着去,别挤在一块。”
童彤跑到阮奕身边:“你没事吧?手怎么了?”
刚才几片碎玻璃从他手背上擦过去,留下了几道鲜红的印子。这点破皮出血,她不说阮奕压根没发现。他摇了摇头:“没事。”
“怎么闹成这样?我刚才在门外吓死了,还以为你们把办公室砸了。”童彤一脸心有余悸,“幸好,今天不是老郑的晚自习,他也呆在办公室没走。我已经把晚上的经过都跟他说了。”
“谢谢。”
“谢我什么。”童彤抹了一把汗,“呼,老郑来了你就别担心了。今天晚上的事大家都看见了,该是谁的锅谁都跑不了。”
姚晓燕坐在椅子上,两只手哆嗦了将近十分钟。
老郑虽然一直在安抚她,但并没有对阮奕指责半个字。这种隐性的保护态度,她那被阮奕刺激得无比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她觉得无地自容。
她咬着牙,狠声道:“郑老师,我的班上没有这样的学生。”
郑沛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他转过头,冲周围十几个偷摸着往他们这儿瞟的学生说:“行了。阮奕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
姚晓燕却没有理会他的苦心。
她抬起手,指着阮奕,声音异常尖利:“我要把他开除!”
姚晓燕是年级里出了名的高音,在六楼上课四楼都能听见。这下吼得快破音了,无论是出去还是没出去的学生全被吼愣住了,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口。
老郑的表情倒是没变,冲那些人挥了挥手:“都出去吧,姚老师这是气急了。一会儿别乱传话。童彤,在班上盯着点纪律。”
童彤赶紧点头,带着一群人飞快地走了。
姚晓燕声色俱厉:“郑老师,你觉得我在说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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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老师,今天晚上的事我也找同学了解过了,情况比较复杂,不仅仅是刚才你看见的那些,所以你跟阮奕可能是有一些误会。我在这儿要跟你道个歉,是我这个班主任的疏忽和失察,让班里出现了这种问题,以至于影响了你正常的上课。很抱歉。”
老郑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说:“这件事背后还有别的事。阮奕确实有错,但是错也分轻重。无论如何,他到不了退学的这种程度的处罚。”
前一句话,他给姚晓燕搭了两级台阶,后一句话,又不轻不重地堵了她一把。一根棒子一颗枣,把姚晓燕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发作。
半晌,她深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应该是笑,但僵硬得有点扭曲的表情:“行,我知道了。你有你的想法,可以,我……理解。但是不管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个人——”
她指着阮奕,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不想在我的课上再看到他!”
说完,她拿着桌上的教案径直往外走,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突然举起那一摞资料往地上狠狠一摔,雪白的纸张乱飞,她泄愤似的一脚踩过去,砰一声砸上门走人了。
老郑脸上还是没什么波动,他起身走过来,对阮奕努了努嘴:“还不拾一下。”
两个人一起把撒了一地的纸捡起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人开了。
阮奕一抬头,看见方沁走进来。
这就是童彤口中的沁姐,那个跟姚晓燕特别不对付的六中贴吧风云教师。
阮奕还知道她是高一数学组的教研组长,教的班是四个重点班里最好的那个——这个班的教室刚好在数学办公室隔壁,所以刚才的动静方沁十有八九听全了。
姚晓燕的资料里有两张卷子刚好掉在方沁脚边,她捡起来递给阮奕,顺手把他捡的一摞本子拿过来理好,放在姚晓燕的办公桌上。
老郑说:“方老师来啦。”
“来办公室坐一会儿。”
方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测血压的仪器,熟练地把袖带缠在胳膊上,然后拿了张印着莲花和一首诗的纸摆在面前。阮奕看到,那张纸上用加粗的黑字打印了一首诗:《莫生气》。
老郑也看到了,笑着问她:“怎么了?”
“把教室安排在办公室旁边,本来是为了方便学生问问题,现在成了方便他们听八卦。我们班今天这个晚自习算是白瞎了,我讲题压根没人理,全在忙活着给你们当场外听众。我觉得我站在讲台上特别多余,而且影响他们的吃瓜体验。所以我走了,来办公室冷静一下。”
老郑说:“十六七岁的小孩儿都这样。我们班不止今晚,估计这两天都要闹腾着过了。”
他转向阮奕:“我还有事和方老师说,你先回去吧。不用回班上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一下。”
阮奕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与数学办公室一墙之隔的教室,就是方沁的班。
方沁前脚走,他们后脚就开栏炸锅了。
深蓝的天空中是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瓜田。一群猹突突而出,横冲直撞,交头接耳的窸窣声里,夹着漫天飞舞的小纸条。
“辰哥,辰哥?”方潮用胳膊肘顶了顶陆炳辰:“你听见没有,刚才那几嗓子?”
听是听到了,但也没听多清楚,就是“你闭嘴”“反了天了”“开除”这几句,但也足够班里那些想象力丰富的人脑补发散出一堆剧情了。
但是……
陆炳辰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他听岔了还是想多了,他好像听见那个女声喊了“阮奕”。
方潮手上捏着一张小纸条。传过了半个班,那纸上密密麻麻,遍布着红蓝黑荧光各种笔迹的字。
陆炳辰接过来扫了一眼。长篇大论的八卦里,闲聊猜测居多,真正听到的句子并不多,也没有任何人写下了跟“阮奕”发音相近的字或者词语。
他把纸条还给方潮。
方潮把纸条向后一扔,凑到陆炳辰旁边,压低声音:“哎,刚才有几个学生从办公室里出来,我好像看到二十三班的班长了。”
“谁?”
“二十三班的班长啊,红发夹。你开学那天不是让我们几个义务劳动吗,去给二十三班搬书。就是那个班长,带着一个亮晶晶的红发夹——”
“我也看到了一个人。”蒋见遥转过身,“张子铭。就是张曹的儿子。”
陆炳辰皱了皱眉。阮奕就在二十三班。他又想起,之前和阮奕的电话里,阮奕还问到了张子铭。
他眼一冷,把手机扔进兜里,站起身。
方潮诧异地叫他:“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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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辰径自走出教室,出去打了两个电话,把事情弄明白了。
他挂断电话,没有上楼。前两天那场暴雨过后,阳城气温骤降,时不时就有几点细雨飘下。夜风穿过,湿漉漉的树叶淅淅索索地晃了晃,几滴水落在陆炳辰脸上。
他知道阮奕遇到事是绝不会跟他开口的,甚至于,他觉得自己如果现在插手了,阮奕也不见得会高兴。但是知道是知道,真的明明白白听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阮奕为了护着另一个人,不惜惹事上身,这感觉真是无法形容。
陆炳辰一抬头,看见阮奕从教学楼前面走过。他立刻赶了上去。
阮奕正头疼,眨了眨眼,看见陆炳辰挡在他面前。
他发着烧,思维比平常迟钝了很多,过了两三秒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陆炳辰冷冷地说:“他叫林鹤来?”
顿了顿,声音更冷:“为什么不来找我?”
第20章
阮奕一点也不奇怪陆炳辰会知道这件事,陆炳辰么,他要是不知道才奇怪了。
他垂下眼,一声不响,径自往前走。他知道陆炳辰来找他是个什么意思。无非是不乐意了,见不得他对别人好。上辈子也差不多,那时候他对陆炳辰一门心思,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陆炳辰的占有欲尚且这么强,这辈子在他这儿屡屡受挫,听说了这件事肯定要过来找他闹一闹。
但他烧得浑身没劲,受不了折腾。预感到接下来的谈话不会愉快,他就不想谈了。
陆炳辰狠狠攥了攥拳,然后追了上去:“你明知道,无论你遇到什么,我都愿意帮你,我也能帮上你。为什么不找我?”
他说这话这语气,好像还有些委屈。
阮奕淡淡地回:“不是大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他们走过昏暗的树荫,走到路灯明亮的大道上。陆炳辰这下才看清,阮奕的脸色苍白极了。
“你怎么了?”
如果阮奕抬起头,就会发现陆炳辰的双眼冷得让人遍体生寒。
陆炳辰轻声问,“张子铭动你了?”
阮奕摇摇头:“我发烧了,不舒服。”
陆炳辰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尖,突然间,什么愤懑和难受都消散了。他伸手扶住阮奕的胳膊,小声埋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阮奕懒得回答。他现在浑身都是一种提不起劲来的感觉,甚至连对陆炳辰的话或者动作产生什么情绪的起伏,都感觉没那个神。
陆炳辰跟他一起回了阮奕租的房子里。阮奕没管他,一进门就回了卧室,在床上躺下。
陆炳辰倒是一路都很安静,进了家门也没闹腾,替阮奕阖上门,又去厨房转了一圈。他看见橱柜里有个小砂锅,架子上还放着一个大盆,里面堆着几个小袋,装着大米、绿豆、红豆、糯米和黑米。
材料都是齐的,他也不用往外跑一趟了。陆炳辰系上围裙,洗锅淘米,开始熬粥。
阮奕这也算是老毛病了。上辈子就是,每年到了换季的时候必定要病一场。要么是高烧,要么是重感冒。陆炳辰开始还记得让他提前喝药预防,提醒他换厚衣服穿,但后来发现一点用都没有。阮奕该病还是病,拦都拦不住。
陆炳辰也就不再这个劲了。反正他照顾阮奕照顾得已经手熟了。
阮奕睡得昏昏沉沉,感到有人把凉凉的帕子搭在他的额头上。
他仿佛陷在万籁无声的黑暗里,突然有一块冰投入烫得发疼的脑海。这种感觉,不知为何,竟给了他一种极其微妙的熟悉感。他本来应该觉得舒服,却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淡淡的、无法言说的伤感。
陆炳辰给他换完搭额头的凉帕,回到厨房。他找了个木勺子,慢慢地搅动着米汤。时钟一分一秒地走过,他很有耐心地搅拌,原本分离的米和水逐渐粘稠,扑鼻的暖香在厨房里氤氲开来。
过了两个小时,粥熬好了,陆炳辰叫人买的药也送了过来。
他把粥盛起来,放在桌上凉了一会儿,去叫阮奕起床。
阮奕睁开眼,看见陆炳辰在他面前,还有点发怔:“你没走吗?”
陆炳辰端着粥碗的手僵硬了一下,他抿着嘴:“病成这样也没忘记赶我走。你就这么讨厌我?连被我照顾一会儿都受不了?”
除了阮奕,他什么时候这么照顾过一个人。陆炳辰脸都冷了,但是看着阮奕苍白的脸色,他又把火忍了下去,把粥碗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再喝药。”
阮奕搅了搅白粥,熬得很粘稠,扑鼻软糯的米香。陆炳辰熬粥的手艺确实是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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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辈子,这人曾口口声声跟他说,熬粥就是为了他学的。他那时候还真的信了,不但信了,而且感动得很。现在一看,陆炳辰明明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把粥煮成这样了。
阮奕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到现在了还在想这些,也挺没意思的。
他抬起头,对陆炳辰说:“谢谢。”
陆炳辰看他一口一口地喝粥,心里的郁气不知不觉散去不少,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
他拉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笑吟吟地问阮奕:“好喝吗?”
“嗯。”
陆炳辰笑起来。他眨了眨眼,像一只小猫一样软绵绵地蹭过来,两手搂住阮奕的腰,撒娇似的把头轻轻拱进他的颈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埋下,小声嘟囔道:“粥要熬得粘,就要用勺子不停地沿着一个方向搅拌,我弄了一个多小时才做好。累死了。”
他蹭上来的时候阮奕正在喝粥,手腕一抖,差点把碗打翻。
阮奕扶住碗,厉声道:“陆炳辰,把手撒开!”
陆炳辰被他吼得愣住了。他那漆黑的眼眸瞪着阮奕,长睫颤了又颤,眼中翻涌着怒火与委屈交织的情绪。其实他并不喜欢发火,也很少真的愤怒。在陆家,养性是他从小就要开始学的一门课。太过激烈、太过起伏波动的情绪对他没有好处,爷爷培养他的第一步就是让他学会克制这些情感。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被挑起这么大的反应。
陆炳辰几乎是用尽他上辈子那二十多年受的所有训练,才让自己重新恢复了冷静。他站起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从阮奕手里接过粥碗:“你今天肯定没怎么吃东西,我再给你盛一碗。”
又把药和水放在他面前:“水是温的,正好可以喝。”
阮奕确实一天都没吃什么。他看着陆炳辰手里的粥碗,和手边的药和水杯,突然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尖传来了一丝细细的酸疼,就像被一根长丝勒了一下。
片刻,陆炳辰端着粥回来,淡淡地说:“我熬得挺多的,应该还够你明天早上吃。”
阮奕顿了顿,轻声道:“谢谢。”
陆炳辰垂眸望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小声说:“阮奕,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阮奕还没说话,手机刚好在这时候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顿了一下。
来电提醒显示的是梁许。这是他名义上的亲爸。但阮奕觉得,无论是他还梁许,都应该不会真的把这个关系当回事了。
阮奕皱了皱眉,还是按下接通。
那边劈头盖脸地问:“你今天在学校干什么了?!”
梁许的声音很大,阮奕的电话又有点漏音,那种兴师问罪的口气让陆炳辰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眯起眼,没有出声。
梁许厌恶地喝道:“没人管你,我看你现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在学校跟老师顶嘴,没一点家教。我每个月出钱给你,你二姑就把你养成了这样。出去不要说是我的儿子,我嫌丢人!”
陆炳辰目光一冷。
阮奕头有点晕,或许不止是晕,他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亮的,晃得他天旋地转,拿着手机的手都有点发抖:“这个你放心,我也没把自己当成你儿子过。”
他说完就掐了电话。
陆炳辰伸手扶住他。阮奕的脸色很难看,难看到他想把手伸到电话那头,把那个人的脖子给拧断了。他轻声说:“我在这儿。来,闭上眼,喘口气。”
阮奕闭了闭眼,胃里突然一阵翻搅的疼痛,他猛地弓下腰,一口吐了出来。刚才吃的粥全吐到地上,白生生的粥米和水,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
陆炳辰一把揽住他。
阮奕在半昏半沉间,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支撑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抓紧了。
梁许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过来,其实很好想。不会是学校通知的,他没有把梁许的电话填在任何一个学校的联系栏里,十有八九就是豹哥给梁郁通风报信了,梁郁转头就把这事在他爸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阮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个。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无论梁许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应该在乎。他也确实认为自己不在乎。
陆炳辰摸着他被汗湿润的头发,轻声说:“阮奕,你别难受。”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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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奕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大早。
他揉了揉眼,身边躺着的人就醒了。
陆炳辰嘟囔了一声,伸手揽住阮奕的腰,懒洋洋地伏进他怀里:“好困啊,再睡一会儿。”
火热的掌心蹭过腰腹,阮奕下意识地往里一侧身,陆炳辰从他的怀里滑落下去。
陆炳辰本来还懒洋洋地闭着眼,这下整个人像是突然清醒了。他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自己和阮奕中间隔着的空当,眼眸渐渐深沉下去,浓得让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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