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疼疼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玉幕遮
砰砰砰
莫石大力敲着那扇朱漆大门,力道大且急,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未开,门房在门里面道:“将军夫人病危,府上不见客。”
将军府常年关门谢客,除了将军夫人的娘家人有时会上门,不会有其他人前来,他在稍早前被告知,这两天无论是谁上门求见都不必通报,连门都不用开,直接回绝。
莫石神情严肃,语调平稳有力,“我乃将军庄子上的莫管事,有急事禀报将军。“
“莫管事请回,这几天府上不见客。“
莫石眉头皱起,沉声命令, “赶紧去通报将军,如若出了事,你负责不起。“
门房张了张口,迟疑了一下,一时不敢拿定主意,“这……你稍等一下,容我去禀报一声。“
他前脚刚踏入后院的门口,就遇到了夫人的奶娘,心里转念一想上前告知,“陈嬷嬷,门外有庄子上来的管事求见将军。”
陈嬷嬷原本心喜的脸色一冷,夫人要将女儿给将军开脸,她此时不会让人来扰乱坏事。
早上的云雾散开,微阳挂在了天边,风凝烟缓步走出了房门,抬眸深深望了一眼天空。
痛吗?
委屈吗?
明明有一层骄傲的保护膜,却还是让内心再次受到了伤害,她知道浪时间来哀叹是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可她终究没有那么独立自强,
风凝烟的心很乱,千丝万缕的思绪得不到正解,世事难料,她深知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她不是个遇到事情只会无助茫然的女子,她可以想开,不会为难自己,为难他人,哭泣慌乱对事情不会有任何帮助,她必须要镇定自若,
生命中有太多的注定,很多事,不是世人可以想如何就能如何。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香梅看到她出来,松下了一口气,“烟夫人,要传膳吗?”
风凝烟轻轻摇头,“不了,我不饿。”
经久,一辆马车从庄子驾往京城的方向,车上坐了好几个人,马车停在了安明侯府。
将军,疼疼我 回归
风凝烟定定看着那块黑檀木匾额,她们母女从不曾与太后有过交集,太后是齐容华的母后,独独宣雪儿觐见,一看就知是齐容华的意思。
自古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权斗。
可是不斗,她的孩子无人在身边护佑,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更不怕背负不名誉的名声。
不管当初将军是怎么拿到的,她身上有盖了官印的和离书,也有女儿的断亲文书,不怕他们侯府不归还女儿,怕就怕他们别有用心。
不大一会儿,街上就传出了流言,原来安世子婚前就与公主通奸,不足月生下了孩子,一生下孩子后就容不下世子夫人母女,一封和离书、断亲书就把她们赶到偏远的庄子,如今公主生下的孩子有问题,安明侯府又不仁不义,想要抢夺回当初被赶走的孙女,现在安明侯府大门前跪着当初的世子夫人,她求侯府把女儿还给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些是风凝烟杜撰说出口的,她不过是想着逼侯府里面的人出来,可是她没想到有些杜撰的话竟然是事实。
想得到最大的利益又想顾及好的名声,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流言一个接着一个,终于逼得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你这个狠心的败德妇,先是把爹克死了,再是把娘克死了,如今又来祸害我们安府,还要淫荡去勾引威震将军,当初我们安府怎么就瞎了眼,挑上你这样的媳妇……”
侯爷夫人嗓门中气十足,比起泼妇骂街还厉害,连端庄优雅也丢弃了,生怕周围的百姓听不见她说的话。
齐容华一脸伪装着虚情假意与另外一个丫鬟搀扶住她伤心得摇摇欲坠得身子。
总算是憋不住出面了,她们对和离书、断亲书一事不做解释,也一点都不感到震惊,可见原本就顺了她们的心,如今却又使计带走了雪儿,风凝烟心头一直有股焦急的不安感。
她面容平静,“侯爷夫人这话说得偏了,第一,我爹娘是在我出嫁后才病死离世,你的指责恕我不能苟同,按侯爷夫人这种说法,那倒有可能是你们安府品德风水有问题,才导致我出嫁后爹娘接连生病,而后又出了你们这些不仁不义的人。”
“第二,我已不是你们安府的人,和离书还在我手上拿着……“
“你……你这个无德无形的淫荡女人,分明是你下贱去勾引别的男人,居然来污蔑我们安府,我们安府哪里招惹你了,你简直不是人,你好恨的心……”侯爷夫人的眼睛微红,双手抖动着。
风凝烟双目一闪,神色不变,“到底是谁狠心了,当初是你们安府有媒有聘、八抬大轿迎我入家门,如今我爹娘离世,我失去了背后显赫家世,你们安府就开始忘恩负义,先是娶公主过门,再是架空我在府中权利,贪我十里嫁妆,最后赶我们母女到偏远的庄子自生自灭,现在还要对我赶尽杀绝,是你们安府狠心绝情。”
周围的很多百姓都记得当初那场轰动的婚礼,戏外人比戏中人更入戏,此时他们都在窃窃私语,一脸会意。
“你……你胡说八道。”侯爷夫人气得火冒叁丈,心底却也十分心虚,根本就没什么底气。
“娘,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姐姐也真是的,别跟娘硬强着来,再怎么说娘也是你的长辈,姐姐错了就好好道歉嘛!“齐容华一脸和善劝说着和,其实明里暗里都在指责是风凝烟的错。
“闭嘴,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你别乱认亲,我也没你这种妹妹。”风凝烟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浅笑,语气严厉怒喝。
风凝烟面无表情,心底不禁同情起以前的自己,居然会嫁到这样恶心的人家,他们自私自利得泯灭了天良。
将军,疼疼我 噩耗
百姓的议论声一波高过一波,安明侯府四周的屋子全是官员府邸,有些眼红安明侯府的人更是把舆论推高到了另一个程度。
“大家都散了吧!没有这回事,世子与世子夫人是夫妻之间的小吵小闹,无伤大雅。”侯爷从大门口走了出来,脸上和和气气,“来人,把世子夫人迎回府里。”
“爹。”齐容华微低垂头,掩饰阴沉的脸色,怎么可以让他们进府,到时什么都毁了。
最是虚伪做作的人也终于舍得出面了,风凝烟态度冷漠,不接受他的邀请,“不用了,我已不是你们安家人,把我女儿还来,我马上就走。”
她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那么多百姓见证,她不怕侯府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除非他们不想在京城立足了。
“雪儿是我们安明侯府的嫡出小姐,是我们安家的人……”
“断亲文书都在这里了,你们还好意思说雪儿是你们安家的人?如若想贪恋我当初的嫁妆就明说,我不要了,全都送给你们,就当是雪儿为你们尽的孝心。” 一个名门望族贪图媳妇的嫁妆,传出去了就是天大的笑话,百年后都会留人诟病。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下一秒,侯爷夫人与齐容华轮番上阵,一人骂得凶,一人刻意而为劝解,然而句句都是在火上浇油。
风凝烟看着他们变幻不定的脸色与齐容华嘴角闪过的冷笑,情绪快要到了临界点,“快把我女儿交出来。”
街上突然传来了喧闹声,马蹄如电,一队护卫策马经过一路围观的百姓。
驰骋在最前面的孟九霄勒紧了缰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做了个让场上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的动作,他弯下腰,直接把风凝烟从地上抱了起来。
适才孟九霄在将军府上醒来时,整张脸都黑得如同墨汁,他想不到心里觉得亏欠的人居然会算计他。
曹春阳在院子门前等将军时间过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闯入院子闹了一番,才在其中一处屋子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将军,边上还有一名女子在为他宽衣解带,他无比庆幸出现得及时,保住了将军的清白,因此他也守在了将军床前一整晚。
前脚走出了将军府,就看到了在大门前待了一晚上的人,孟九霄听到莫石的话语时,一张脸绷得死紧,双眸散发出来的寒光就像一把利刃,寒冰入骨。
风凝烟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接着便落入了温暖的怀中,眼泪不知怎么就这样流了出来。
孟九霄沉声吩咐道,“直接闯进去。”
跟在他身后跃下马背的八名护卫以最快的速度走入了安明侯府,安侯爷反应了过来,大声怒骂,“放肆,太放肆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孟九霄对于他的怒斥不痛不痒,朝廷官员府邸院子的结构基本上都一样,他直接带着人熟门熟路往后院走去,有许多丫鬟婆子都吓得脸色发白,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靠近后院,香菊倒在地上,她肿着半边脸,嘴角有血,头发凌乱散落了一肩,身上划破的衣裳上都是鞭打的痕迹,肌肤一道道血痕,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沙哑着声音道:“将军,你们终于来了。”
香梅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扶着她的身子,“香菊,发生什么事了?小小姐呢?”
“小小姐,快去救小小姐。”
齐容华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看到出现院中的人,神情顿时一变。
屋子里的血腥味浓重,让人有不好的预感,掀开了内室的那张屏风,安依雪泡在鲜红的浴桶里,就好像呼吸平稳睡着了一样。
莫石是从一开始就跟在将军身边的护卫,看习惯了战场上的残酷,可是怀里抱着昨天还活泼乱跳的可爱小女孩,今天却没有了气息,他一个大男人也红起了眼眶。
“将军,小小姐没了。”
闻言此噩耗,风凝烟按着胸口那阵阵撕裂的疼痛,一时承受不了打击喷出一口鲜血,血如同雪华飘散在空中,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了她。
将军,疼疼我 时也命也
残月高挂在庭院,清脆虫鸣打破寂静的夜晚。
“周叁,你在我身边多久了?”孟九霄负手站着,背对着来人淡然出声。
“将军。”周叁已不知该说什么,他年岁不大,叁十左右,他的父亲是武勇侯也是威武大将军身边的一名护卫,他从小就看着秦紫露长大,没有两小无猜,只是他不知何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你走吧!” 孟九霄不多说,他身边不需要有异心的下属,看在他多年的功劳份上,命留给他。
一道道奏折堆在皇上的桌案上,大雨接连不断,江南赈灾银贪渎一案,不查则已,一查就有惊人的发现,多方人马收刮民脂民膏,朝廷官员乃至后宫娘娘也牵涉其中。
世家大族藏粮几万石,一个个官员享受着朝廷的供奉却不肯为朝廷尽心,不愿为百姓出力,还一心贪渎着百姓的救命钱,
银钱可以干嘛?收买人心,招兵买马,能做的事情太多,想要成就千古大业,坐上那个位置,银子、人脉、兵权缺一不可。
谋逆是何等大逆不道?
自古至今哪个皇帝不多疑,为了消除一点疑虑屠杀千里很正常。
后宫女人,当官的人,有哪个能做到真正干净?
皇帝一声令下,肃清朝政,凡是与案件有所牵扯的人一个也不放过,后宫娘娘,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安贵妃、璃妃赐叁尺白绫。
涉及官员全押进大牢等候审判,涉案家族,论罪情轻重,抄家斩首、发配边疆、罢官、降职,朝廷经历了一波扫荡。
安明侯府近段时间出尽了风头,如今安氏一族女子被贬为庶人,男子永世流放边疆。
凭借女人上位的男人没什么出息,家族更不用说可以走得长久,自食恶果也是必然。
细细密密的雨水淅沥滴答,风带着微微的冷意。
床上的女子睡得深沉,脸色苍白如雪。
痛,那股刨心的痛让她只想一直昏睡下去,不愿醒来。
老大夫郭老收拾好药箱,摇头叹息,“夫人脉息微弱,显然是没了求生的意志,老夫医人不医心呀!”
孟九霄把她抱入怀中紧紧搂住,眼中滑过深沉的痛,他忍不住恨起了自己,一滴滴泪水落到她的脸颊。
“对不起!现在不想醒,就睡吧!把一切都交给我来扛,无论多久,我等你醒来。”
孟九霄惊怕、惶恐,日日夜夜守着她,不断在她耳畔说话,很怕很怕她就此长睡不醒,到时他死也原谅不了自己。
多少年的生死关前,他不曾惧怕,大敌压境,他不曾慌乱,此刻,他怕了,怕她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错了,他不该带她回来的,早在离开那一刻,他就不该有如此多顾虑,就算她多不愿意,也要把她带走,远离原来的一切事物,不然也不会让她承受那么多打击,那么多苦难。
回首间又是匆匆,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春天接近尾声,夏日悄然来临。
通往东清镇的官道上,一辆简朴的大马车身后跟着好几辆较小的马车,好几十个面容肃然的护卫随侍在马车边上,一行人缓慢行走着。
将军,疼疼我 共度不负
炎炎六月,微风吹拂,水波荡漾,满院蔷薇,艳丽夺目,绿树成荫,荷花飘香。
这座庄子的结构和在京城的庄子没什么不同,差别在于占地面积小了叁分之一。
郭老诊脉,若有所思看着床上日益消瘦的女子,沉重叹气,“夫人身体虚弱,若是依然昏睡下去,对腹中胎儿十分不好,只怕会保不住。”
“郭老,夫人怀孕了?”香梅欢呼,香兰也一脸惊喜,两人随后神情更是担忧。
孟九霄有些呆住,微收敛了心神,朝昏睡的人看了眼,“如果不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对她身体会好一点?”
郭老神情有些吃惊,真的没料到将军会由此一问,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好在他待在军中的时间够长,人生百态也看得多了,也不至于觉得有什么,他:“将军,也许这会是一个契机,夫人昏睡是不想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如今这个孩子的到来会是一副良药。”
孟九霄沉吟片刻,点点头,“谢谢郭老,烦劳您开安胎药。”
郭老颔首道:“老朽自当尽力。”
风凝烟身处一个世外桃花源,这里平静安和,幽雅舒适,让人了却一生烦恼,再无任何伤痛。
孟九霄揽起她瘦弱的身子,心痛得快要说不出话,脸上尽是怜惜涩痛,“凝烟,你睡了很久了,醒来好不好?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雪儿的死,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求你醒来好不好?凝烟,醒来,别这样对我。”
孩子?
谁的孩子?
她有孩子吗?
长长的睫毛凝聚了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悄悄落下……
一点一点缓慢睁开了眼睛,在光线的照射下又迅速闭上了眼睛,风凝烟慢慢睁开朦胧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带着些许胡渣的脸。
孟九霄对上一双美眸,她终于醒了,他等她等到心都痛了。
风凝烟困惑眨了眨眼,苍白脸色有着疑问,眼神也带着几分防备问:“你是谁?”
孟九霄愣了下,身体微微发颤,“你不记得我了吗?”
世间,人人都要背负着不同的命运与悲伤,得到什么也意味着要失去什么,天命可违不可违?
命运就是这般残忍,反抗挣扎都是徒劳。
身为凡人,根本无法抗衡。
有些事,不亲身体验,永远不懂得到底有多痛,忘记也许会是另外一种生机。
风凝烟躲开他的眼神,视线移到平坦的小腹,问:“我有孩子了?”
看到她这般,孟九霄眼神黯了黯,可心想这样也好。
他握住她的手,一双眼深情温柔看着她,“恩!我是孩子的爹。”
“孩子的爹?你是我丈夫吗?好像不是这样的。”风凝烟喃喃自语,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实。
雨过天晴,外面的天气舒朗宜人,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人身上,很舒服,很舒暖。
小花园,风凝烟垂头缝制着小巧可爱的婴儿衣物,小巧的鞋、小小的虎头帽……一针一线都是对腹中宝宝的爱。
闲下来时,她脑海会一片茫然,心口空空,似乎遗忘了重要的东西,可是又想不起是什么。
她变得很安静,很少开口说一句话,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看书、发呆、埋头做针线,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廊檐下,孟九霄望着岁月安好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上前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问情为何物?
甘愿入尘俗,同祸福,此生共度。
哪怕求得苦,回无路,今生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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